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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俊走進棲鳳宮的時候, 皇後午睡剛醒。听聞他來,多——猜到事情與佳妃有關,于是沒見到人心里就已存了氣。

皇上就這麼護著佳妃?——與舒妃不過提點提點——罷了, 還給足了——子, 他竟還要差張俊來說嘴。

「讓他進來吧。」皇後落座到茶榻上, 板著臉道。

景雲依言出去傳話, 張俊很快就進了殿來,朝皇後一揖︰「皇後娘娘安。」

「出了什麼事, 竟要勞煩張公公親自跑一趟。」皇後忍不住地陰陽怪氣。

「不敢當。」張俊賠著笑, 「下奴不過是宮里辦差的, 皇上剛下了兩道旨, 讓下奴來跟娘娘傳個話。」

皇後神色懨懨︰「說吧。」

張俊躬身︰「一個是舒妃娘娘的事。舒妃娘娘對宮——事務並不熟悉, 遇了事也不知該怎麼辦。皇上的意思, 不再讓舒妃娘娘協理六宮了。」

皇後——聲地緩了——氣︰「知道了。」

「另一件是佳妃娘娘的事。」張俊續說,「近來佳妃娘娘出入紫宸殿, 乃是奉旨伴駕, 可宮里風言風語的議論總也不停, 皇上也——暇四處解釋去, 便想著還是該求個名——言順才好。」

「怎麼個名——言順?」

張俊淡笑垂眸︰「皇上——諭,封佳妃娘娘為御前掌事女官。平白多了個差事也不能委屈佳妃娘娘,日後便依貴妃的例加俸祿……」

「荒唐!」皇後一掌拍在榻桌上, 直拍得手掌生出麻意。

張俊適時地噤聲, 靜等其言。皇後一時沉浸在心驚——, 懵了半晌才說出話︰「皇上可知自己在做什麼?宮規禮數……」

「唉。」張俊作勢一嘆,「娘娘說的是啊,下奴也覺著皇上這是連宮規禮數都不顧了。為免招惹麻煩,下奴便替皇上去查了查, 結果您猜怎麼著——從宮規到——恆律例,還真沒說後宮妃嬪不能封御前女官的。」

「……」皇後胸——一噎,好懸沒氣得背過氣去。

宮規與律例沒說?自——沒說——

些規矩都是人定的,宮——司也好刑部也罷,誰會想到有朝一日皇帝竟會想著下旨封嬪妃當御前女官?

皇後直被氣得發笑,貝齒緊咬︰「本宮——為此事不妥,還請公公轉告皇上,請他三思。」

張俊拱手︰「旨意已——傳遍六宮了,總不好讓皇上收回成命。依下奴看,既不違背宮規律例,便也不必苛責什麼。皇後娘娘,您說呢?」

皇後心——憤意愈烈,緊盯了他半晌,終是只能說︰「公公說得也是。」

「——下奴告退。」張俊了了差事,欠一欠身,就退出了棲鳳宮。

皇後終是——法忍下心里——氣,一把抄起案——的茶盞要砸,景雲慌忙上前︰「娘娘!」景雲按住——的手,壓音,「張公公還沒走遠呢,您可不能讓他听見。」

皇後緊攥茶盞的手顫著,薄唇也顫著。溫熱的茶水從盞——傾出,從指縫——流淌下來,就像心——的嫉恨,擋都擋不住。

「永昕!」純熙宮——,楚稷低喝一聲,手——書冊闔上就下了茶榻,將走到床邊拽顧鸞被子的小屁孩抱了開來。

永昕一雙——眼楮眨巴眨巴地望著他,他將他撂到茶榻上,自己也趴過去,一臉威脅地指著他︰「不許鬧了,讓你娘睡午覺,听到沒有?」

永昕︰「不——」

楚稷瞪眼︰「你再說?」

「不!!!」永昕——聲嚷嚷,楚稷猛——將他嘴巴一按,又抱起來,往殿外走︰「就你最鬧,弟弟都比你乖!」

永昕︰「我乖!!!」

「別喊啦!!!」

永昕更——聲︰「哇!!!!!」

「我揍你啊!!!!!」楚稷跟他對著嚷,兩個回合就把顧鸞喊醒了——皺眉望著床帳繡花的頂子靜听他們互不相讓的爭吵,半晌終是不得不爬起身,跑出去制止楚稷︰「別吵啦!他要把嗓子喊壞了!」

「……」楚稷扭過——,「吵到你了?」

永昕被他雙手架在半空,看見——咯咯笑起來,女乃聲女乃氣︰「娘!」

顧鸞——可奈何地過去把他抱起來,瞥一眼楚稷︰「你們再——點聲,純熙宮上下都別睡了。」

「哈哈哈哈哈。」楚稷干笑,伸手一拍永昕額——,「听見沒?說你呢。」

永昕一眼瞪過去,轉而一指父親,朝母親告狀︰「爹!」

「兩個都沒好到哪里去!」顧鸞邊說邊在他額上一親,轉身抱回寢殿。楚稷怔忪一瞬,提步追——︰「兩個都沒好到哪里去,你憑什麼親——不親我啊?」

「噗——」——收拾床鋪的燕歌實在沒憋住,忙回身,「皇上恕罪。」

楚稷顧不上,只擺手讓——退下,又繞到顧鸞跟前︰「阿鸞!」

顧鸞把永昕放到床上,抬——語地看他︰「你也一歲?」

楚稷掐指一算︰「——你還沒出生。」

顧鸞︰「……」——繃著臉白他一眼,低下——哄永昕。哄著哄著就繃不住笑了,笑他也笑自己,三天兩——這——聊又幼稚地斗嘴。

楚稷見——笑,死皮賴臉地從身後白——抱住︰「你快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去紫宸殿。孩子你若不放心,就讓乳母帶到側殿去。」——

偏一偏——︰「真讓我當御前掌事?」

「旨都下了。」他笑。

顧鸞想想︰「——我明日去吧。」

他淺怔︰「今天有事?」

「一會兒得去看看舒妃。」顧鸞道,「——平日從不惹事的,今日這一出顯是嚇著了。我去瞧瞧——,多——讓——安安心,免得——心神不寧反倒行事更糊涂。」

「也好。」楚稷點了——,因下午還有朝臣進宮議事,他就先回了紫宸殿去。顧鸞梳妝妥當便去了啟德宮,宮人畢恭畢敬地將——請進了外殿落座,而後入寢殿稟話,不多時卻折回來告訴——舒妃身子不適,不便見人。

顧鸞原也料到了舒妃或會躲著,——意強求,只和顏悅色地告訴——前的宮女︰「告訴舒妃,人在宮里都有不得已的事,這道理我明白皇上也明白,讓——放寬心。今日這事,于我就當沒發生過,等——身子養好了,請——到純熙宮來吃茶。」——

宮女應下,輕聲道了謝,顧鸞就走了。回去時——沒再乘步輦,只當散步消閑,燕歌在旁扶著——,小聲道︰「打從有了孩子,娘娘的性子可越發軟了。」

顧鸞好笑地看——︰「這話怎麼說?」

燕歌道︰「——選——會兒,徐氏鬧到純熙宮門——來,娘娘還要體諒——的前程;秦選侍的事跟娘娘沒什麼相干,娘娘也為——撐腰;今日這事更是舒妃理虧,卻又硬反過來是娘娘上門哄——去……」——說著扁了扁嘴,「奴婢都替娘娘委屈。」

「你替我委屈,可我是真沒覺得委屈。」顧鸞笑笑,「倘若我不是寵妃,脾氣烈點給自己爭個痛快也就罷了。可我是寵妃,我痛不痛快原就不在這一時之氣上。如今皇後對我顯有成見,我若行事凌厲,不僅會讓——看我不順眼,更會引得六宮側目。還不如與人為善,好歹旁人瞧著都說不出我的不是來。」——

說及此出就止了話。燕歌想了想,了——︰「若人人都念著娘娘的好,——皇後咄咄逼人,便是——的不是了。」

顧鸞抿笑︰「也不求人人都念我的好——是皇後,母儀天下,自會有人擁戴。我只想有——麼幾個也能為我說說話的,別讓——傷著我就行了。」

翌日天明,顧鸞如料沒在晨省時見到舒妃的影子,啟德宮遣了宮人來——皇後回話說舒妃病了。

這多——有幾——要避皇後鋒芒的意味。

之後的數日里,一些風言風語不脛而走,說元後與寵妃——不睦已起,明里暗里地指摘顧鸞有不敬之處。

在這——的議論里,永昕和永昀仍是風風光光地過了周歲生辰,顧鸞在他們生辰後才有閑心叫宮人們將——些閑話細細地說給——听,听罷嘆息搖——︰「皇後來勁了。」

就像——先前說的,皇後母儀天下,自會有人擁戴。如今——些傳言散出去,後宮眾人心里有數,便會思量要如何站隊。

可想而知,「投靠」皇後的會比來找——的多上不。因為皇後——邊賞東西也好晉位份也罷,都不難得到;而——這邊雖有聖寵,眾人卻都瞧得出——不是會把聖寵——出去的人,不免覺得投靠了——也什麼都得不到。

于是漸漸的,顧鸞在宮里能听到的冷嘲熱諷變得多了。

從前宮里人——,碎嘴的何婕妤早早就被楚稷用一只鸚鵡敲打了,儀嬪更是個愛干「實事」不愛斗嘴的人,蔫酸刻薄的話並不太常見,近來卻是日日都有新詞。

端午當日,眾妃一早去像太後問了安,小坐一會兒後從頤寧宮告了退,賢嬪和和氣氣地開——相邀︰「宮宴的時辰還早呢,諸位姐妹若沒什麼事,去我——兒吃吃粽子吧。」

說著看見顧鸞,賢嬪自要跟——搭話︰「臣妾還給兩位小殿下編了五彩繩。」

顧鸞——要開——,旁邊的馮昭儀先一步啟了唇︰「臣妾們長日——聊,自——沒什麼事。可佳妃娘娘日日都要在紫宸殿伴駕,如今還擔了御前掌事女官的差事,怕是顧不上瞧賢嬪娘娘的五彩繩的。」

「昭儀這話說的。」顧鸞餃著笑,卻懶得拿——眼瞧——,「便是從前只做御前女官的時候,也總還能輪值休息——好,我昨日也費了不——工夫做五毒餅,今日——好跟賢嬪湊個趣兒。」

言罷——便挽住賢嬪,賢嬪當——高興,又招呼了旁人,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純熙宮去。

頤寧宮里,皇後陪著太後說了會兒話,退出來換茶時听宮女小聲稟了眾人去純熙宮的事情,——表情地點了點——︰「知道了,既是賢嬪提的,由著——們去吧,」——

宮女低眉順眼的︰「奴婢遠遠瞧了眼,顧選侍不在其。果——還是選侍娘子想得明白些,把娘娘的吩咐記在心里。」——

這——說,皇後不禁多看了——一眼。

這是個素日都在殿外侍奉的宮女,皇後都不記得——叫什麼名字,可現下——就這——出現在——跟前,個——緣故,皇後一想便知。

這是個有心、也有本事往上鑽的。

皇後笑笑︰「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若水。」——宮女規規矩矩地福道。

皇後即道︰「本宮給你改一個,日後就叫若雲吧。」

宮女——喜過望︰「謝娘娘!」

皇後跟前的掌事宮女叫景雲,殿里的幾個——宮女也都——雲為名。給了——這個名字,就說明——日後在皇後跟前立住了。

皇後沒再與——多說什麼,端著茶盞回到寢殿——,太後已著人取了粽葉糯米來,饒有興味地招呼——︰「來,哀家久不做這些,都忘了怎麼包了,你來幫哀家想想。」

「好。」皇後餃著笑,坐到茶榻另一側,一壁拿起粽葉卷出合適的形狀來裝糯米,一壁思量別的安排。

今晚的端午宮宴是新宮嬪們入宮後的——一場宮宴,——一早提了議,說想在湖邊辦,皇帝準了,——只盼著一切都順利。

這宮里,從來都不該是一人獨佔鰲——的。佳妃不僅佔了還佔了這——久,——如此安排不是為了自己與佳妃的——點恩怨,是為了——局。

太後拉著皇後包了足足一個時辰的粽子,蒸又蒸了半個多時辰。待得粽子出鍋,太後吩咐宮人們去賞給各宮,這才對皇後笑說︰「今日真是辛苦皇後了,晚上還有宮宴,快回去歇一歇吧。」

「臣妾告退。」皇後福了福身,帶著宮人們告退。

太後其實也累了,看一看榻桌上的蒸好的一碟粽子,直沒心思吃,反揉起太陽穴來。身邊的嬤嬤見狀忙上前,抬手替——揉,——唏噓道︰「娘娘為皇後娘娘費神了。」

太後苦嘆︰「費神倒沒什麼,——是哀家的兒媳,不是外人。可這人性子 起來……」——搖搖——,「哀家怕是再費神——也听不進去。」

打從——選時皇後辦事欠妥開始,皇帝就希望——能提點提點皇後——是皇帝的生母、皇後的婆母,又浸婬後宮——半輩子,清楚後宮相爭能鬧出多——事來,自——願意幫他。

可——坐在這個位子上,身份貴重,若真把話說——了,又不免讓皇後心神不寧,保不齊還會鬧出更多的事來。

是——這些日子,太後都只是常叫皇後來陪著。一則給皇後——心,讓——別總盯著佳妃;二則——想著皇後也不傻,若定下來想一想——為何如此,自知收斂。

誰知,人一旦 起來,不傻也會裝傻充愣。這月余來皇後即便三天里有兩天都陪在頤寧宮,——也還是陸陸續續听說了些後宮爭端。其——最不像話的,就是舒妃竟拿著協理六宮的權罰了佳妃。

舒妃是個什麼——的人,太後心里有數;——件事是不是舒妃自己願意干的,太後心里也有數。

「今晚的宮宴……」太後思量著宮人們稟來的事,緩緩搖——,「若——真能做成什麼,——也罷了。這若不成……」

身邊的嬤嬤垂眸而立︰「就看咱們皇上平素的性子,奴婢瞧皇後娘娘是辦不成。」

純熙宮——,一片熱鬧。原本雖是賢嬪提的議,可來的人多,賢嬪——里坐不下,就都聚到了顧鸞的——殿來。賢嬪讓人將——公主也接到——殿,三個孩子一見——就都很開心——人們這廂說著話,永昕永昀就屁顛屁顛地跟著姐姐跑到院子里玩去了。

如此一直小聚到了傍晚,眾人瞧著時辰差不多了,便結伴去赴宮宴。三個孩子自要同去,穎走在——,一邊一個地拉著弟弟,很有個——姐姐的——子。

不多時,到了太液池邊。宴席的桌椅早已布好,皇後操持宮宴也早早到了。眾人上前見了禮,皇後和顏悅色地讓——們落座,永昕永昀看什麼都新奇,根本不肯好好坐著,又要拉姐姐去玩。

穎也愛跟他們玩,卻注意到皇長子,上前拉他,要他同去。皇長子卻好似沒什麼興致,坐在女乃娘懷里,摟住女乃娘的脖子,不肯動。

皇後模模穎的額——︰「弟弟有些困了,你去吧。」

穎「哦」了一聲,這才帶著永昕永昀走。顧鸞的目光下意識地跟著孩子們,看他們干什麼——都想笑,不經意——,听到賢嬪輕嘆︰「皇長子也太不容易了。」

顧鸞淺怔︰「怎麼了?」

賢嬪輕聲告訴——︰「皇長子是二月——的生辰,如今也就兩歲過兩月。皇後這就帶著他讀書識字了,還定了時——,每日一定要讀兩個時辰,這麼小的孩子……」賢嬪搖搖——,目光遙遙投到穎身上,「我是寧可穎多玩一玩。宮里的孩子們最多到四五歲就要開始識字了,在——之前——就算一個字也不認,我也不管。」

顧鸞不禁屏息。

賢嬪顯——只是拿此事當閑話來說,——卻知道皇長子資質平庸。看皇後這——壓著他早早讀書,顧鸞心里五味雜陳。

眾人坐著聊了約莫一刻,聖駕到了。

後妃們——不離席見禮,皇長子和穎也已隱約知道了些規矩,永昕永昀卻不顧——些,看到父親就想沖上前︰「爹爹——」好在被乳母拉住。

楚稷聞聲抿笑,仍是先若——其事地去落了座,讓眾人免了禮,說起了宮宴開始時總要有幾句的場——話。

這些話,小孩子們也听不懂。永昕就坐不住了,想拉著永昀去找爹爹,乳母按都按不住,穎在賢嬪身邊朝他揮手︰「你乖乖的!」——

努力壓著聲,可小孩子就是不會低聲說話,這句話滿座嬪妃都听見了,皆是一副摒笑的模。

楚稷也掃了他們一眼,待得話說完,他舉盞與眾人同飲了一杯,放下酒盞,即道︰「永昕!」

乳母終于不再阻他,永昕利索地爬下椅子,拉著姐姐弟弟一起去找父皇。

楚稷彎腰,拿筷尾敲他︰「又是你最鬧,姐姐的話你也不听?」

永昕捂住——︰「听!」

「你听什麼了!」楚稷習慣性地跟他斗嘴,「整個純熙宮屬你最淘氣,柿子都比你乖!」

永昕擰起眉。

穎見他挨訓,在旁邊捂住嘴偷笑。永昕瞪過去,攥起小拳——捶——胳膊。

「永昕,不許欺負姐姐。」顧鸞遙遙一喝,永昕扁嘴,乖乖站著。

楚稷雙手並用,很忙地挨個模模三個孩子的額——︰「都去好好用膳,吃飽了再玩,听到沒有?」

「好——」穎應了聲,拉著兩個弟弟回去了。揖在乳母懷里提不起精神的皇長子皺了皺眉,一聲不吭地低下。

不過多時,舞樂響起,婉轉悠揚。一時——卻只聞樂曲不見舞姬,嬪妃們不禁奇怪。過不多時,有眼尖的指著湖——道︰「你們看!」

眾人循聲望去,竟有女子在湖——上起舞。舞衣應是特制的,雖離得遠,也能看到裙擺輕盈飛揚——

姿態曼妙,身韻掌握得極好,宛若水上仙。嬪妃們都沒見過這——的舞,不乏有人不自覺地立起身,往湖邊踱去。

就連穎都遙遙指著——邊跟賢嬪說︰「母妃,真好看!」

顧鸞凝神看了會兒,視線掃過席——眾人。

舒妃沒在,卻是在稱病,且舒妃應也不會突——而——地動這——的心思。

除此之外……

顧鸞托腮,饒有興味地抿了——酒,听到賢嬪在旁邊說︰「這應是在湖——下修了棧道?皇後娘娘可真費心思。」

沒過多久,女子跳著舞漸漸往這邊來了——離岸邊越來越近,近到兩丈之遙的時候,終于有人認出來︰「是顧選侍!」

樂曲終了,——踏上岸邊。顧鸞掃了眼,心下暗嘆——棧道修得可真講究,——這般一路舞過來,竟只有腳底濕了,衣裙沒沾濕半。

宮人奉上事先準備好的繡鞋,顧曦踩上鞋子,上前幾步,盈盈下拜︰「皇上萬安、皇後娘娘萬安。端午佳節,祝皇上、娘娘身體康健,——恆國泰民安。」

「選侍辛苦了,快起來吧。」皇後笑吟吟地頷首,目光四顧,「顧選侍有心,想在端午時給諸位姐妹都添個趣兒,苦心與教坊的舞姬學了許久。諸位姐妹看著如何?」

「選侍的舞真是極好。」馮昭儀首先捧起場來——含著笑,似笑非笑地掃了眼顧鸞,「從前宮人們亂嚼舌根,都說選侍與佳妃娘娘有三——像。如今一見這舞,臣妾倒覺得哪有什麼像不像的,合該說是各有千秋,顧選侍自有——自己的好處。」

「昭儀娘子這話說得在理。」閔才人垂眸,「有些話是宮人們閑來——事亂嚼舌根瞎說的,咱們打從一開始就該清楚這‘各有千秋’才是。若不——旁的不提,就單是拿這身份說事,也可知顧選侍必不能有多像佳妃娘娘——這些討巧湊趣的東西,選侍學便也學了,不過是博——家一樂;佳妃娘娘卻身份貴重又還執掌御前,膝下更有兩位皇子,難不成也委身跟教坊的舞姬學去?」

馮昭儀一怔︰「才人,你這話可就……」

閔才人恍若未聞,笑吟吟地望——顧選侍︰「選侍妹妹真是辛苦了,為著給——家助個興這——豁得出去。若換做是我,單是想著娘家的教誨也做不來這些,最多只能指點著舞姬過來獻藝。」

這話說得很不客氣。

與前——一番放在一起听,話里話外簡直就是在直言佳妃身份貴重,而顧選侍之舉等同于教坊舞姬,是自輕自賤。

顧選侍不禁听得臉色發白,連皇後的神情都僵了僵,但想著為著今日付出的心力,皇後——暇顧及一個才人,維持著笑容看——皇帝︰「不知皇上——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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