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兩人換好衣服, 和乾帝、劉總管等人會合,看了幾人的打扮,賈玩又忍不住想吐槽。
柔軟綿密, 質地好到市面上完全買不到的料子,經由繡娘的巧手精心縫制而成, 最後卻偏做成不起眼的模樣……這大概就叫「低調的奢華」?
完全沒有電視上的康熙大帝放得開嘛, 人家可是連什麼民工、乞丐、街頭雜耍賣藝的都放得段去扮演, 甚至還親自嘗試了下長虱子的滋味兒……人家那才叫體驗民情。
這次明面上隨乾帝去的, 只有賈玩、周凱、劉總管,外加兩個「長隨」一個「車夫」, 至于暗地里有多少人, 就不知道了。
「老爺, 兩位少爺, 」劉總管彎腰︰「馬車已經備好了,請。」
賈玩笑道︰「有勞管家。」
第一個上去,稍作查驗後,才轉身引乾帝上車。
一樣外表樸素,內里舒適的馬車從不起眼的角門出宮,兜了幾圈後進入鬧市。
幾人下車, 沿街一路逛過去。
前後左右,有十幾個眼熟的漢子若即若離的跟著, 將街上路過的人細細篩了一遍,但凡看著有點威脅的,都被有意無意的隔離在外。
街上的景致, 賈玩、周凱當然不新鮮,他們下了差,偶爾也會繞過來轉轉,倒是乾帝看的津津有味,偶爾還和小販討價還價,買幾樣小東西,興致很好。
逛了一路,賈玩想象中的狗血事件一件都沒有發生,沒有搶包的,沒有騙錢的,沒有輸了錢打老婆的……
前面,一個被判斷無害放進「圈子」的瞎眼老乞婆杵著竹杖,顫顫巍巍的過來,老乞婆衣衫襤褸,在料峭寒風中瑟瑟發抖,手里端著一只髒兮兮的破碗,卻因看不見的緣故,碗端在身前,並不敢伸出去,只低聲喃喃︰「行行好……行行好……」
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
乾帝皺眉,做皇帝的,當然都不喜歡看見這種情景。
劉總管從袖子里模出一錠碎銀,正要上前,卻見賈玩錯開一步,攔在他和老乞婆之間,伸手在老乞婆肩膀上輕輕一按,道︰「婆婆小心。」
下一瞬,老乞婆身不由己的踉蹌後退,栽倒在地上,人也摔了,碗也砸了,杖也飛了……
老乞婆低聲「哎喲」幾聲,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遭遇,並不敢罵人,只艱難的在地上模索著,手掌不小心按在碎瓷片上,扎的鮮血淋灕,看著可憐之極。
幾人面面相覷,臉色都有些難看起來,劉總管幽怨的看了賈玩一眼︰皇上難得有興致出來走走,你看你干的什麼事兒?皇上那可是愛民如子的,你跟著皇上出門,鬧出這血糊糊的一幕,這不讓皇上堵心嗎?
周凱干咳一聲,瞪了賈玩一眼,道︰「你干什麼呢?」
上前將老乞婆扶起來,幫著撿了竹杖,辨明方向,又放了一錠銀子在她手心,道︰「收好了。」
這才回到幾人身邊,對賈玩道︰「你也真是,一個老乞婆而已,就算覺得她可疑,緊張舅舅安危,也用不著直接動手啊!」
說著眼楮朝乾帝一撇︰皇上在呢,留個好印象,懂?
乾帝看了賈玩一眼,道︰「走吧!」
依舊慢慢逛著街,不像心情受了影響的模樣,幾人又轉了片刻,趙軼才趕到︰「父親。」
正主兒到了,于是轉道出城踏青。
陽春三月,景致果然不錯,涼風習習,楊柳青青,山花爛漫。
上午平安無事,中午在湖里模了幾條魚,樹上打了幾只鳥,林子里抓了幾只兔子和野雞,又挖了點味道相對不錯的野菜,自己弄著吃。
顯然乾帝不是第一次這樣野炊,身邊的人準備的那叫一個周全熟練,不多時,各種……反正能入口的東西就擺了上來。
趙軼、賈玩、周凱幾個,也都動手意思了下,讓賈玩大跌眼鏡的,是趙軼做的烤魚竟然有相當水準,周凱擺的拼盤也挺養眼,最起碼果皮削的挺干淨,反倒是賈玩做的「叫花雞」丟人現眼︰聞著倒還挺香,看著也骨月兌肉爛,吃起來卻半點味兒都沒有,白瞎了這麼肥一只野雞。
這麼些東西,唯有自個兒的入不了口,賈玩面子有些掛不住,坐在火堆邊上啃魚,道︰「失誤失誤,不是我技術不行,主要是時間不夠,沒能入味兒……其實在廚藝上,我可是專門跟大廚學過的……」
話還沒說完,就被幸災樂禍的周凱打斷︰「得了吧,做的難吃就難吃,又沒人笑話你,還狡辯——誰家的大廚真教出你這樣的學生,一定後悔死了。」
他自己完全不會廚藝,還以為肯定會丟人現眼,誰知道這個不肯和他同甘共苦,反而擺出一副大廚架勢準備大顯身手的小子做的東西最難吃……活該!
賈玩道︰「你別不信,我還真學過。」
又道︰「不信你去打听,揚州第一樓的面點師傅段大廚教我揉的面,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周凱不屑道︰「吹,你繼續吹!」
賈玩不理他,將吃剩的魚尾巴一扔,接過趙軼新遞來的烤魚,啃了一口道︰「我用得著吹牛?當初我學成,偷偷弄了碗面給師傅,師傅吃的贊不絕口,還以為家里新換了廚娘呢,一連要了三天的面。最後廚娘實在忍不住,跑去師傅面前自首,才把我給供了出來。」
賈玩搬出林如海,周凱自然不再質疑他說謊,興致勃勃道︰「供出來,然後呢?」
賈玩道︰「然後我就給師傅煮面吃啊。」
周凱大失所望,道︰「你這麼不務正業,林大人就沒狠狠揍你一頓?」
這是巴不得我挨揍是吧?
賈玩看一眼乾帝,哼道︰「我師傅從來不打我。」
某個人就不一樣了……
無辜中槍的乾帝好氣又好笑,這小子膽子是越發大了,敢當著他的面抱怨。
不過更多的是欣慰于他在自己面前的「大膽」,當初參湯的事爆發,誰都知道那個時候殺太醫百害而無一利,但敢開口說話的,唯有他一個罷了。
那邊周凱還不死心,道︰「那罰你抄禮記三百遍?」
賈玩搖頭︰「沒有。」
周凱道︰「那罰你什麼?」
賈玩冷哼一聲,道︰「讓世子爺失望了,我師傅開明的很,我想學什麼學什麼,他才不會約束我。」
周凱悻悻然︰「看來你師傅也不怎麼疼你嘛!」
所謂愛之深責之切,他從小挨的棍子,就是乾帝對他森森的愛。
賈玩一針見血︰「你這是嫉妒吧?」
周凱幽怨的看一眼乾帝,沒敢吭聲,轉回賈玩問道︰「你沒事學和面干嘛啊?」
賈玩道︰「反正閑著也閑著,看什麼覺得好玩就學了唄!除了和面,我還會拿大鼎、爬繩、噴火、吹糖人……對了,我還會拉胚,就是做陶瓷的那個……」
周凱听得目瞪口呆︰「這都什麼啊,亂七八糟的。你學這些玩意干嘛?」
賈玩聳聳肩道︰「好玩唄!告訴你,我還跟揚州最有名的紅阿姑學了跳舞呢,水袖舞的比她還好,連肚皮舞都會。」
周凱道︰「什麼叫紅阿姑?」
「紅阿姑就是……」賈玩看一眼乾帝,委婉道︰「花魁。」
周凱瞪大了眼︰「你,你你你跟花魁學跳肚皮舞?」
賈玩點頭︰「嗯呢!」
周凱手指顫顫的指向賈玩,道︰「賈玩我看錯你了!我還以為你和我一樣,是個端方正直、剛正不阿、潔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
還沒說完,就被笑的肚子疼的賈玩拍著肩膀打斷,周凱不滿道︰「干嘛干嘛,我還沒說完呢!」
乾帝和趙軼兩個,大約太久沒一塊出來玩,已經有些不習慣這樣的相處,為了不冷場,他只好可勁的耍寶……他容易嗎他?
一轉眼看見趙軼又給賈玩遞烤魚,不由道︰「表哥你也太偏心了吧,阿玩他吃一串你遞一串,吃一串你遞一串,我們這麼些人都還等著呢!」
這里吃的東西是不少,味道也不算差,可有更好吃的誰喜歡將就啊?
趙軼道︰「大夫說了,父親不宜吃烤的東西。」
「皇……舅舅不能吃,」周凱道︰「不還有我、我們嗎?」
趙軼二話不說,將葉子上穿好還沒烤的生魚丟了一條過去,周凱頓時氣結。
賈玩笑道︰「世子爺別急,我給你們試毒呢,沒問題你再吃。」
周凱怒道︰「試試試,再試都被你試完了!哼,我自己烤!」
劉總管上前,對趙軼道︰「公子,您還沒怎麼吃東西呢,這個奴才來就行,奴才烤的魚還能勉強入口,一會請公子指點指點。」
「不用,」趙軼將手里烤了一半的魚交給劉總管,道︰「我不喜歡吃魚。」
劉總管迷惑的看了看他︰喜歡烤魚,又不喜歡吃魚,然後因為皇上不能吃烤魚,所以才每次烤完順手遞給離他最近的賈大人?
趙軼彎腰,將賈玩出品、放在一旁無人問津的「叫花雞」撿了一塊嘗了,起身蔥姜蒜辣椒麻油的折騰一番,弄出一碟蘸醬,連同雞一起送到乾帝跟前︰「父親試試這個。」
兒子的孝敬肯定是要收的,乾帝很給面子的吃了一口,頓時眼楮一亮︰「不錯不錯。」
說實話,賈玩做的雞酥爛肥女敕,香氣撲鼻,唯一的缺點就是沒什麼味道,配上這一碟蘸醬,頓時化腐朽為神奇。
賈玩拍腿道︰「我就說嘛,我的廚藝怎麼可能有問題?原來是忘了配油碟了!」
周凱手快的搶了一塊正在大嚼,見他大言不慚,冒著被噎死的危險將嘴里的東西艱難的咽了下去,道︰「我說你還要不要點臉啊?」
賈玩瞥了他一眼︰「世子爺要臉,我做的雞你別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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