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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這逆天毀地的禍事, 桑尤好像沒什麼變化,依舊是一身紫衣冷冷清清,金色的瞳眸不帶絲毫感情。

他站在榻前, 靜靜看了夭夭許久, 夭夭渾身緊繃動也不敢動, 抱膝的手臂僵硬發麻。

要先一步下手搶佔先機嗎?

還是拖延一會兒時間, 等待著容慎趕來。

夭夭沒把握能與現在的桑尤對抗, 吞咽了下口水, 她決定先出口試探, 喚了聲︰「桑尤。」

「你、你究竟想做什麼?」

桑尤未答, 反倒是他身邊的桃听揚著下巴回道︰「主人是正統的上古神族後裔,他自然是要重創正統神族,當這世間的主宰者。」

「重創……正統神族?」夭夭第一時間想到了容慎,緊接著又想到在歸墟海中, 熙清魔君曾言正統神早已死絕,而且是被魔殺光的。

正想著這些事, 桑尤忽然坐到了榻前,夭夭與他的距離瞬間拉近,她警惕後仰身體, 試圖後退。

「你們想怎麼創?」夭夭試圖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桃听糾正夭夭的話,「不是我們,是只有主人和您。」

夭夭沒听懂桃听的話,而桑尤似乎用實際行動解釋了。冰涼的手指落在夭夭頰邊,桑尤凝視著她緩慢用指月復擦模她的臉頰, 熟悉的顫栗詭異感襲來,夭夭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夜晚,桑尤將她從歸墟海宮主手中救出, 一下下撫模她腦袋上的毛毛。

當時沒覺得什麼,如今夭夭卻忽然察覺到問題。

那晚夭夭是去追可疑的白梨,不小心看到了辛元使用控制術控人,那麼桑尤又是因何出現在那里呢?

桑尤身為歸墟海弟子,怎能如此輕易抱著她躲開辛元的攻擊,而在夭夭被攻擊之前,他又藏在什麼地方做著什麼,為何她跟至白梨那處後白梨就消失了,白梨又是如何憑一己之力釋放了蠱魔。

【桑尤。】

在心里默念這個名字,夭夭汗毛豎起。

側頭躲避桑尤的觸踫時,她听到桃听繼續道︰「您是上古神獸呢,也算是正統神。」

桑尤是正統神族後裔,夭夭是上古稀有神獸,結合桃听剛剛所說的話以及桑尤現在的行為,夭夭猛然反應過來她話中的深意!

「如何?」桃听知道夭夭明白了。

她笑眯眯蠱惑著,「只要您願意同主人一起創神,主人就能將您庇佑在懷,免消亡之災。」

真是瘋了。

夭夭一把推開桑尤探過來的指,冷冷拒絕道︰「我不願意!」

現在想來,當初桑尤將她從辛元手中救下,輕輕撫模她柔軟的毛發時,打的就是這樣的主意。

「你別不識好歹!」桃听失了笑容,沉著臉道︰「沒有主人的庇佑,你只能同那些螻蟻一起消散,連骨子渣子都剩不下。」

「你真的想死?」

夭夭自然是寧可死,也不會留在桑尤身邊苟且偷生。

烏雲已經快蔓延到整個幻虛大陸,天氣暗沉沉一片,已經多日沒有陽光。陰暗的房間中,桑尤在听到夭夭的拒絕後沒了動作,他平靜凝視著夭夭,澄澈的金瞳不染塵埃,同樣不喜不怒。

夭夭真是瞎了眼,曾經才會覺得他聖潔干淨。眼下夭夭被他多看一眼都覺得得慌,起身正要逃離,金燦燦的一只小法團直擊夭夭眉心,夭夭瞬間渾身麻木,動也不能動了。

「你想死還是想活可由不得你做主。」

「這天地皆屬于主人,你自然也屬于他!」

桃听這話不知是自己所想,還是桑尤本人的想法。這麼說完,她就沖上前去扒夭夭的衣服,行為舉止比桑尤還要急切。

砰——

不等夭夭強行沖破桑尤的術法,床榻外忽然引起巨大響動。

「再說一遍,夭夭屬于誰?」陰冷的聲音傳來。

容慎穿越數道法陣找到這里,滿身戾氣面無表情,身旁黑龍凶猛朝著桃听攻去。

夭夭不屬于桑尤,也不屬于容慎,只屬于她自己。若真要加個歸屬權,那麼夭夭就只能屬于他,誰敢和他搶他就殺了誰。

「雲憬!」控制在身上的術法被解,夭夭跑到容慎身邊。

黑龍未能攻擊到桃听,而是被桑尤攔了下來。一紅一紫直面而站,容慎將夭夭護在身後,低聲囑咐著︰「我已尋到燕和塵,速去縹緲宗山下與他匯合。」

夭夭緊緊捏了下他的衣袖,咬了下唇瓣轉身,只留下一句︰「我在山下等你。」

你不來,我就不走。

「……」

縹緲宗內的妖魔木偶皆被桑尤喚醒,夭夭想離開也並不容易。

好在經過幾天的調理,夭夭已將紫境修為融匯入體,一路上遇神殺神遇魔殺魔,還險些誤傷了跟著他們而來的莊星原。

「你怎麼會在這里?」夭夭收劍拉離莊星原。

莊星原與她一同抵御妖魔,啞聲道︰「我不放心你。」

回到九幽魔宮後,夭夭履行承諾,還了他自由身、送他一方天地稱王,不再受容慎的約束。兩人恩怨已清,已經誰也不再欠誰,莊星原確實沒有跟隨夭夭的必要了。

「你別這樣。」夭夭與他一路往縹緲宗出口走,「我說還你自由是真的,說恩怨一筆勾銷也是真的。」

莊星原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看到夭夭的右側忽然變了臉色,「小心!」

不等夭夭回頭,她就被莊星原抱入懷中,耳邊傳來利劍入體的聲音,她急忙看去,竟看到了莊星寒的臉。

莊星寒修為低微抵不住桑尤的蠱惑,已經淪為半個傀儡人,她不知從何處沖來,舉著劍一下又一下刺著莊星原,口中重復著兩句話︰「真神降世,重創天地!世間無我,神魂歸元!」

「世間無我,神魂歸元!」

「我要……殺了你。」莊星寒似乎恢復了些許意識,從牙縫中擠出這麼一句話。

莊星原白著臉悶哼,按住夭夭想要拔劍的手,突然笑了下道︰「就這麼想殺了我嗎?」

「其實,我很早前也想殺你了。」

不需要夭夭動手,莊星原奪過莊星寒的劍反刺她一劍。曾經的兄妹,終成了你死我活,對于傀儡人只有砍下頭顱才能擺月兌控制,所以莊星原眼下不眨砍下了莊星寒的頭。

「好了,我們走吧。」看著滾落到地面的頭,莊星原輕勾了下唇角。

夭夭被動跟著他往前走,想了想問︰「你的傷有事嗎?」

以莊星寒的修為,不足以殺死有魔體護身的蠱魔大人,所以莊星原對著夭夭笑了笑道︰「放心吧,不會有事。」

「其實你剛剛沒必要幫我擋。」夭夭頓了片刻道。

莊星寒傷不了莊星原,自然也傷不了夭夭,夭夭想不通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莊星原的臉色越來越白,無力扯唇一笑,他回著︰「大概是因為關心則亂吧。」

「夭夭,其實我沒有騙過你,是我自己在騙自己。」

那年他為夭夭擋下傷害是真的,對夭夭說喜歡也是真的,只是驕傲的他一直不肯承認,苦苦維持著自己那驕傲的自尊。

「有一句話我一直想要問你。」

「什麼?」夭夭用術法擊散沖上來的妖。

莊星原的聲音變得越來越輕,「我想問,若當年我能放下驕傲,若我沒能墮魔,若,你沒听到那些我欺騙你的話,在我的苦追守護下,你……會喜歡我嗎?」

「可這世間沒有如果。」夭夭覺得這話沒有意義。

莊星原堅持要個答案︰「給我一個明確的回答吧,讓我死心。」

于是夭夭回︰「我不會喜歡你。」

哪怕那年的事沒有發生,夭夭同莊星原的關系也只能止步于朋友,或無法割舍的朋友,但絕不會變為愛。

「果然是這樣啊。」莊星原咳了幾聲,笑了。

兩人甩開追趕的妖魔傀儡,已經到了縹緲宗大門前,莊星原突兀停下腳步,夭夭問︰「怎麼了?」

莊星原嘆了聲氣,「既然已經死心,那我便不再跟著你了。」

「這個還給你。」莊星原將自己的扇子拿出來,上面還懸掛著夭夭送他的吊墜。

夭夭以為,莊星原是想將吊墜還給她,不曾想莊星原連同扇子也送給了她。「我不會再回九幽了,也不想再看到你,但我怕你會忘了我,所以希望你能好好收著這把扇子,這樣你看到扇子,也就能想起我了。」

夭夭不想要扇子,但莊星原堅持給她。

沒有辦法,她只能先將東西收下,莊星原便道︰「快下去吧,宗內太危險了。」

夭夭說好,這下山的台階曲繞幽長,夭夭心系容慎和燕和塵,確實沒留下來說話的心思。

下了幾階台階,夭夭想到還未問他不離縹緲宗要去哪兒,不等回頭,就听到莊星原又咳了幾聲,淡然道︰「既然已決定離開,就不要再回頭。」

「夭夭,別回頭看我。」

「我怕我會改變心意。」

看來莊星原去意已決。

既然如此,那夭夭索性就什麼都不問了,握緊手中的折扇,她匆匆往山下走,只是走著走著,她心中忽然發悶發疼,不安感越來越烈。

天空陰沉,雲層中翻滾著雷電。

折扇上的吊墜在空中晃動著,雪白的絨毛沾了一小縷血色,像是在提醒著夭夭什麼。

是啊,莊星寒傷不到莊星原自然也傷不到她,所以,莊星原究竟因何便了臉色,甚至連術法抵御都忘了用。

夭夭轉了身。

高階之上,莊星原還在原地回望她。

鮮血從他背後浸染到身前,莊星原臉色白到透明,額間的墮魔印記失了顏色。

見到夭夭回頭,他很驚訝道︰「怎麼回頭了呢?」

很無奈,又好像是滿足無憾了,他勾著笑垂下目光,用昔日慣用的孤傲語氣道︰「都說了對你死心了,你還回頭做什麼。」

「你這樣真讓我不喜。」

你這樣,讓我如何舍得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叮——

小莊要下線了,糾結了許久,還是決定讓他走當初定下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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