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縹緲九月宗亂了。
隨著雲山秘境的出口打開, 兩百名□□控的弟子從漩渦中爬出,瘋了般提劍撲向等候他們歸來的兄長、長輩。
夭夭從秘境漩渦中滾落在地,一時間趴伏在地上失了反應。
不遠處, 桑尤紫袍飄飄緩慢站起身子, 被面紗遮擋的面容分不出喜怒, 過分的沉浸如一潭枯井, 深不可測詭譎橫生。
「桑尤……」
夭夭有些不敢相信, 「怎麼會是你。」
這一切實在太荒謬了, 她想證明這些都只是巧合, 目光下落, 卻看到桑尤垂落的手中握著雙邪珠。燕和塵扶著昏迷不醒的容慎急忙趕出,見到桑尤,他也是一愣,又怒又驚, 「你要做什麼!」
桑尤是怎麼入的雲山秘境?
兩百名弟子都是被他操控?
他是從何得知的九玄秘寶,搶九玄秘寶的目的又是什麼?
這些疑問, 在桑尤的沉默中顯得越發神秘。依舊一言未發,借著眼下亂糟糟的局面,他飛踏上祭台的最高處, 周圍金光環繞,如高高在上的神俯視眾生。
「小心。」燕和塵將夭夭扶起,仰頭看著在高處閉眸施術的桑尤,他提醒道︰「桑尤手中有七件秘寶。」
夭夭還有些失神,不知該哭還是笑, 「不是七件了。」
她聲音拖得緩慢無力,「九玄秘寶,皆已在他之手。」
容慎搶掠來的七件秘寶, 加上桑尤剛剛搶走的雙邪珠、以及本就在歸墟海手中的九羅印,九件九玄秘寶,桑尤都已經聚齊了。
轟轟——
烏壓壓的雲從遠處襲來,濃霧低壓隱蘊著雷電,以極慢的速度朝桑尤壓去。
書中,容慎只聚齊了八件九玄秘寶就引來了天雷,如今九玄秘寶齊聚,桑尤不知會引來怎樣更的天罰。
不過還好。
夭夭此時是亂局中找安慰,扶穩昏睡不醒的容慎,她安慰著自己,至少容慎避過了原文的必死劇情。
身體緊繃,夭夭正等待著烏雲襲壓,在桑尤頭頂降下天罰,卻眼看到些黑雲從桑尤背後漫過,朝著四面八方散開。
「這些雲……」夭夭睜了眼楮,隱隱感覺這不是天罰而來的異象,倒像是來助桑尤滅世的天力。
「不太對勁。」燕和塵也察覺到天上異象,將容慎交給夭夭,護在他們身前。
兩百名弟子都已死絕,如今只是群沒有痛感、沒有生命的提線木偶,可就算成了木偶,望著這些年輕稚女敕的面容,從小將他們培育長的長輩們又如何對他們下得了殺手。
對這群木偶仁慈的後果,就是傷的傷死的死,落日谷的一名長老被她親手帶的孩子砍斷手臂,周圍充斥著悲鳴怒吼。
「四長老!」有落日谷弟子失聲痛喊,狠心將變為木偶的同門師姐一劍封喉,然而沒有用的,扭著幾乎掉落的脖子,這群□□控的弟子們還在往他們身上撲。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們快醒醒,雲山秘境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們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局勢越來越亂,當雲山秘境的妖獸順著秘境出口爬出來時,有人奔潰喊道︰「快關閉漩渦出口!」
然而已經太遲了,當秘境出口關閉後,已經有不少妖魔受桑尤的召喚而出,對著上空的他膜拜臣服。
焚月殿上空,金光盛極泛出紫意,桑尤身上的紫袍無風自揚。睜開眼睫,在妖魔的叩首下,他緩慢抬手一指,隔著層層人群,他指尖所指位置……正是夭夭。
不對。
夭夭往後退了一步。
桑尤的目標不是她,是她身旁的容慎!
「快走!」燕和塵拔出焱陽劍,九頭金烏繚著火焰飛過眾人的頭頂。
此次仙劍會在縹緲宗召開,燕和塵作為縹緲宗的掌執難逃亂局責任,無法陪著夭夭離開。
見不少妖魔朝著夭夭而來,燕和塵將它們攔下推了夭夭一把,此時他要護著的不只是夭夭和容慎,還有被妖邪木偶糾纏的縹緲宗眾人。
病中的月清和看到天降異象,被弟子扶著踏入焚月殿,擔憂喚著︰「時舒,你在何處!」
「弟子在這里!」燕和塵以劍為介支出一面厚重法牆,阻擋著四面八方的妖邪進攻。
夭夭知道自己留在這里才是給燕和塵添亂,她扶住容慎,抓了下他的手腕低聲︰「我會帶雲憬回九幽魔宮,你隨時可以過去。」
燕和塵深深看了夭夭一眼,說︰「好。」
夭夭扶著容慎轉身,走了幾步,背後又傳來燕和塵的喚︰「夭夭。」
夭夭回頭,在嘈雜殺伐的環境中,燕和塵背對著她目視前方,清冷的嗓音極有穿透力,很清晰傳到夭夭耳中,「只要有我在,縹緲九月宗也隨時歡迎你回來。」
若雙邪珠的計劃失敗,若容慎殼子中此時沉睡的是熙清魔君,麼容慎就是真正的消亡了,九幽魔宮種吃人的地方,也不會容下夭夭。
到時,燕和塵希望夭夭能回歸正途回到他的身邊,他們並肩作戰一起抵御妖魔。
「萬事小心。」
「萬事小心。」各自留下這句,兩人誰也沒回頭,背道而馳。
短暫的相遇後,他們兩人終究還是一人心向正道,一人為愛甘願歸屬妖魔,選擇了兩種截然不同的道。
「……」
從秘境漩渦爬出來的並非全是九重秘境的妖魔,所以夭夭逃出來的不算吃力。
半路,她遇到了一名穿著縹緲宗殿服的清俊弟子,見他拎著劍往她的方向沖來,夭夭迅速拔劍指向他,「別過來!」
人愣了下,停下腳步道︰「是我。」
他是莊星原。
夭夭入雲山秘境後,莊星原一直潛藏在縹緲宗等候消息,準備在今日接應他們出來。
原本的計劃,是雲山秘境開啟後,莊星原派妖魔前去焚月殿生事,夭夭和容慎借此混出離開,沒曾想不等他出手,焚月殿就先亂了套。
總算是與夭夭踫面了,莊星原扶過容慎,擔憂詢問著夭夭,「焚月殿發生了何事,你可有受傷?」
夭夭搖了搖頭,擊退從樹下撲下來的木偶,她拽著莊星原,「先離開這里。」
容慎如今昏迷不醒,縹緲宗眾派齊聚,還有一個不知情況的桑尤,這里實在太危險。夭夭本以為他們回到九幽就安全了,卻沒想到,九幽一入,他們是出了虎口又入狼窩。
「交出容慎,饒你不死!」
「容慎身為魔神卻無作為,自他登位,不想著與些仙派狗為敵,殘殺了不知多少妖魔,所有妖魔都活在他的威壓下,這樣的魔沒資格做我們的尊主!」
真是好笑,魔本就是利己主義、慕強主義,互相殘殺吞噬也是他們變強的必經之路,如今他們卻打著容慎殺戮同族的旗號,要趁他昏睡期間篡權奪位。
「他沒資格做魔主,難道你有資格嗎?」夭夭護在莊星原和容慎身前,手中的雪神女劍寒氣肆意。
在她的面前,數百妖魔攔路目露凶光,有虎妖咧出一口尖牙,冷笑了聲道︰「這妖魔界誰做魔主都好,但就是容慎不行。」
容慎實在太強了,擁有魔神之力的他在妖魔界無敵手,幾乎是說一不二的存在。只要他活著,所有妖魔都必須受他控制,隨時還有喪命的危險。
自熙清魔君被仙門打散魂靈後,這妖魔界過久了散漫肆意的日子,誰也不想再重新被約束。
「廢話少說,把容慎交給我們!」有魔頭不耐煩道。
如今好不容易抓住魔神虛弱之日,他們此次定要合力將他毀掉。
夭夭不知該笑還是該氣,紫色的微光從劍尖閃現,她好言好語勸說道︰「魔神不死不滅,你們毀不了他。」
升至紫境,放眼全場能壓過夭夭的妖魔沒幾個,但他們人數眾多暗地里還有埋伏,夭夭在對上他們的同時還要護著容慎和莊星原,力不從心。
唯有狠絕強,才能讓這群妖魔懼怕。
夭夭強裝平靜,揮劍殺了沖上來的數名妖魔,用腳將一只奄奄一息的半妖踢回,鮮血濺了半張臉頰。
她顧不上臉上的血,看著周圍的妖魔冷聲︰「我看誰還敢上來。」
「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
有妖魔生了畏懼心,後退了幾步小聲︰「這是傳說中的紫境,我們對上她必死。」
「怕什麼,小丫頭的術法明顯不熟練,咱們一群人沖上去,還怕降服不了她?」
夭夭將他們的聲音悉數听去,見他們蠢蠢欲動又要上前,再次出聲︰「就算我把容慎給你們,你們又能如何?」
「待他一醒,你們這些人他都不會放過,以他的魔神之體,你們確定有法子困住他?」
就算能困住他一時,也困不住他一世,到時他們還是要死。
夭夭用一句話點醒他們,「這樣做對你們有什麼益處?可別是白忙活一場,賠了性命給他人做嫁衣。」
「若你們此刻收手,我便當今日之事從未發生,絕不告訴容慎。」
夭夭一番話出,在妖魔中引起不小的波動。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被人利用了?」
仔細想想,他們確實沒能力毀掉容慎,就算困住他也得不到他的魔神之力,反而會給自己平添殺身之禍。反倒是些個妖魔,正躲在他們身後默不出聲,不知在憋著什麼壞。
「家別听這丫頭的話!」有暗處的魔坐不住了。
昔日震懾九幽的西魔尊露面,陰冷笑了下道︰「魔神不死不滅,我們雖毀不了他,但卻能分食他的血肉吞噬他的魂靈,到時……」
西魔尊血紅的眸落在夭夭身上,停頓了下反問︰「小丫頭。」
「你覺得容慎的血肉魂靈被吞噬後,他還能剩下什麼?」
當容慎的魔神之力被奪,他就不再是不死不滅之身,也就沒命來向他們尋仇。
夭夭背後竄起一陣寒意,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西魔尊的話鼓動了想要退縮的妖魔,群魔慕強的被無限放,使他們變得癲狂失去理智。
「魔神之力……魔神之力是我的!」
「放屁,魔神之力是老子的,誰敢和老子搶,老子就先吃了誰!」
一時間,所有妖魔齊齊朝著夭夭他們沖來,如貪婪饑餓的惡鬼覓到了食物,恨不能一口吞掉容慎。夭夭驚得後背的毛毛都要炸起來了,匆忙築起抵御結界,她對著莊星原喊道︰「快帶容慎離開!」
「你們誰都走不了。」西魔尊悠悠道。
站在眾妖魔的身後,他不知是在嘲笑這群愚昧的同族,還是在嘲笑夭夭。
魔神之力哪里這麼容易得到,就算這群妖魔吃光了容慎的身體,也依舊得不到魔神之力。唯一能得到魔神之力的法子,就是取得容慎體內的魔丹。
等到魔丹出現,西魔尊自會出手。
在這之前,他必須先解決掉阻礙他的麻煩,于是他繼續蠱惑著這群妖魔,「這丫頭是只上古神獸,血肉靈丹可洗髓換骨提升修為,是不可多得的靈藥。」
「吃了她,讓我吃了她!」
「這丫頭是我的!」
紫光結界沖天蔓延,將一眾妖魔阻擋在光壁之後。隔著薄薄的一層法光,夭夭看到有妖吐出了巨的舌頭,口水滴滴答答的往外流著,瘋狂用巨舌舌忝.舐光壁。
「快走!」
「莊星原你快帶容慎走!」夭夭要撐不住了。
莊星原本就是為了夭夭才重回魔界,此時怎會丟下她不管。上前幫夭夭修復裂開縫隙的結界,他決絕道︰「要走一起走。」
容慎會怎樣他不在乎,他只在乎夭夭。
而此時的容慎,躺在地面無聲無息,對外界的危機一無所覺。
「雲憬,你快醒過來。」
夭夭被逼紅了眼楮,做著最後的發泄,「不是說不會讓我白來這一遭嗎?」
「不是說要……補我一場婚嗎?」
夭夭哽咽道︰「你再不醒,我們就要被他們吃了……」
他們逃過了九玄秘寶的天罰,卻依舊是空忙了一場,落得如此結局。所謂的我不亡,你還在,之後的歡喜承諾,夭夭怕是無法親眼見證了。
「啊——」眼看著結界要碎了,夭夭索性閉上眼楮,拼出全部的修為與這群妖魔對抗。
她豁出了性命,只能再阻擋他們片刻。
紫光成半圓將撲在最前的妖魔擊碎成渣,淒慘的叫聲不絕于耳。夭夭感覺支起的結界瞬間輕松不少,驚喜睜開眼楮,看到她這一擊幾乎秒掉了半的妖。
這可都是為禍一方的妖魔,原來她的爆.發力這麼強嗎?!
一縷長發從夭夭眼前飄過,夭夭後知後覺自己身後好似搭在了一只手。
剩下的幸存者們,此時失了撕咬的氣勢瑟縮跪地,他們驚恐看著夭夭的後方,結結巴巴,「魔、魔神人!」
夭夭怔了怔回頭,臉頰與飄揚的長發蹭過,她扭頭看到容慎正站在她的身後。
披散的墨發與紅衣糾纏飄動,容慎此時膚白血唇瞳眸陰寒,金紅的紋路從脖頸一路蔓延到整張面容,與額心的魔印交匯流動,幽冷詭秘。
夭夭的爆.發力確實很強,但還沒到一擊殺群妖的地步,是容慎出手幫了她。
容慎醒了,魔神力氣徹底覺醒,緩步從夭夭的身後走出。
在所有妖魔瑟縮的臣服下,容慎走至其中一只妖邪面前,微微傾身掐住他的脖子,將他從地面提了起來。
「本尊听說,你們餓了?」
低悅溫和的嗓音飄飄沒什麼重力,在稍微停頓後含著幾分笑,重新開口道︰「想吃誰呢?」
妖邪不敢回答,被掐著命脈艱難回答︰「魔神饒命,魔、魔神饒命!」
——
掌心的脖子應聲斷裂。
容慎將斷氣的妖丟到地面,又去提另一只矮魔的脖子,「你呢?你想吃誰?」
矮魔踢蹬著短腿,直接哭嚎,「小的知錯了,小的再也不……」
——
又一條命在容慎手中流逝。
就這樣來來回回了五六次,有妖魔驚恐過後回神,爬起來就要跑,他一跑數十妖魔都跟著他跑,只是沒等跑幾步,地面鑽出一條條幽綠藤蔓,直插入心開出雪白的花,將逃跑的妖魔穿在花藤上。
西魔尊本想借此逃離,卻也被陀藤攔住去路。沒有人看清容慎是怎麼過來的,也沒有人看到容慎對西魔尊做了什麼,等反應過來時,眼前的西魔尊已經散為血霧,連魔丹都化成了灰燼。
堂堂西界魔主,叱 一方的魔,竟被魔神一擊斃命!
鮮血滴滴答答的從陀藤滴落到地面,地面匯聚形成一片血海。
一時間,四周安靜無聲,容慎淡漠站在原地,殷紅的衣擺拖地,他緩慢擦拭自己染血的手指,一字一句︰「魔神之威,豈是螻蟻輕易可以染指。」
「爾等螻蟻,皆要……死。」
容慎殺光了想要造反篡權的妖魔,將他們的殘體堆成尸山示眾。
剛剛還是群妖亂舞,百魔癲狂,只是須臾,統統化為一堆殘.肢血水。
看熱鬧的妖魔躲得躲藏的藏,周圍再無氣息。夭夭仰頭看著站在尸山之上的紅衣男人,平復了好久,她邁出一步,被莊星原拉住袖子,「別去。」
他低聲道︰「危險。」
所有靠近容慎的人,都已經死光了。
夭夭眨了眨眼楮,目光與尸山之上的男人相對,她在心里問著自己,危險嗎?
若眼前這人是容慎,麼他哪怕殺盡世間人,也絕不會傷害她。
「你是……容慎還是,熙清魔君?」夭夭走到了尸山邊。
容慎居高臨下望著下方的小姑娘,背後魔氣化龍盤伏再他的肩頭。血般的衣擺蕩漾,他從高處落下站在夭夭面前,暗紅的眸底清晰倒映出她的身影。
「你覺得,我會是誰呢?」眼睫微垂,他抬手想要觸踫夭夭的臉頰。
在莊星原提著心準備出手時,夭夭想也不想撲入了容慎懷中,她用雙臂抱緊他的腰身把人勒的死緊,肯定道︰「是你!」
「是我的,雲憬。」她很確信,眼前這人絕對是她的雲憬。
容慎雙臂垂落沒有回抱,烏發披垂在身後,他勾著唇角輕輕笑出聲,帶著些許玩味,「就這麼肯定?」
「你就不怕……」
夭夭不等他把話說完,直接在他唇上吧唧親了一口。
「雲憬。」
「雲憬。」
「嗚嗚,雲憬……」夭夭開始一聲聲喊著這個名字。
僅僅是分別幾日,夭夭卻覺得將自己的一輩子都熬干了。在容慎昏死後,夭夭終于體會到容慎曾抱著將死的她是什麼心態,度日如年時間靜止,又豈是一句簡單的思念心痛可以訴說。
「雲憬……」
「雲憬。」
血水鋪路,尸山為襯。
在夭夭不厭其煩的輕喚中,容慎跳動的心髒被某只小獸一下下悶頭撞擊,終是柔化了眉眼。
「是我。」容慎回抱夭夭。
將矮自己一頭的小姑娘緊緊擁抱入懷,容慎低眸俯首將臉埋入夭夭的項窩,低念著︰「我沒有食言。」
「我回來了。」
容慎回來了。
真真正正完完整整的容慎回來了。
從此容慎只是容慎,他的身上再也不會有熙清魔君的影子。
「……」
【傻孩子。】
【你以為,吞噬了我你就贏了嗎?】重回雲山秘境的記憶,雙邪珠內,熙清魔君跪地笑。
他像是忽然想通了什麼,不顧正在消亡的身體笑聲越來越,笑到最後,他陰沉沉盯著虛空呢喃︰【怎麼明白的這麼晚呢?】
【原來,想創世的不只是吾。】可天道只能容得下一位創世神。
他輸了,不只是輸給容慎,還輸給了背後個想要當創世神的人。
【都敗了,我們……都敗了。】熙清魔君猖狂萬年,運籌帷幄翻天覆地,最後竟成了別人創世的一枚棋子。
傻的又哪里只是容慎,還有他。
消散的最後,熙清魔君閉上眼楮苦笑,【吾究竟有幾分想要創世。】
【又有幾分是為了……】
【她。】
容慎記得,熙清魔君曾言︰九玄秘寶可更天換日,逆轉時空。
更誰的天,換誰的日,
聚齊九玄秘寶,在創世時,又是去為了尋回誰。
熙清魔君最後口中的‘她’,唯有他自己清楚自己在說誰了。
「……」
容慎重回九幽魔宮,有了魔界邊緣的尸山震懾,再無妖魔敢篡權奪位。
烏雲滾滾壓來,將整個九幽魔界壓的陰沉死寂。容慎獨立于高殿之上,冷清清看著即將壓入魔界的烏雲,烏雲內雷電翻騰,蘊藏著無盡殺機。
魔界要變天了。
或者說,整個幻虛陸都要變天了。
夭夭走到容慎身邊,與他並肩看著翻涌而至的雲,許久後才問︰「你在想什麼?」
容慎長睫顫了幾下,輕勾起唇角笑,「在想熙清魔君。」
在想熙清魔君消散前留下的幾句話,他說就算容慎吞噬了他,也輸的徹徹底底。
輸者,自然是要死。
先前容慎不懂熙清魔君的話,等夭夭將桑尤一事告訴他,卻忽然明白了熙清話中的深意。垂下袖中的手輕動,容慎用小指去勾夭夭的手指,緊接著與她十指相扣,親密無間。
「怕嗎?」他問。
夭夭搖了搖頭,凝視著上方的烏雲扯出笑容道︰「只要能和雲憬在一起,我就什麼也不怕。」
熙清魔君的意思是容慎會死,夭夭會死,整個幻虛陸都要更天換日,消亡後再重建。而造成這一切的殺戮者,正是桑尤。
此時魔界外,桑尤隨著烏雲的擴散靈力越來越強,已經有了蠱惑人心的能力。
「真神降世,重創天地!」
「世間無我,神魂歸元!」
夭夭與容慎披著斗篷重入人界,擠在擁擠的人群中往前走。
部分凡人沒有抵抗力,只需抬頭看一眼頭頂烏雲,就會被吸食魂靈變為一具行尸走肉的軀體,口中只會念這兩句話。
以縹緲宗為中心,正有八只巨如山的妖魔朝著四面八方散去,夭夭認出其中一只巨妖是雲山秘境第九重的上古妖魔,眼尖發現它雙手呈捧護狀,掌心像是拿了什麼東西。
「是九玄秘寶。」容慎道出了夭夭心中疑惑。
「九玄秘寶象征了九處方位,只有將九玄秘寶全部放入正確的位置,才能開啟毀滅天地的天法。」
夭夭握緊了拳頭,「我們還等什麼,快攔下它們。」
「不可。」容慎阻攔,「秘寶已全部聚齊,桑尤作為秘寶的聚齊者已算半神之體,如今的靈力與天地共通,也與這些妖魔共通,我們打不過它們。」
夭夭愣住,「連你也不行嗎?」
桑尤成了半神之體,可容慎卻是上古魔神之體,是真真正正的神。
容慎能打過桑尤嗎?容慎自己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沉思片刻,他道︰「或許可以一試,但不是現在。」
想要阻止這場滅世災難,靠搶奪九玄秘寶是沒有用的,要從源頭拔起,也就是桑尤。
容慎和夭夭此次從魔界出來,是為了去縹緲宗探情況。與燕和塵分離後,夭夭心中一直窩著不安感,等到了縹緲宗,她的不安得到驗證,偌的仙門只剩妖魔木偶,游蕩在縹緲宗的各個角落。
桑尤能蠱惑半的凡人,卻還無法蠱惑修為高深的修者。夭夭沒從木偶中尋到燕和塵的身影,他們悄悄在縹緲宗尋找,卻不小心踩到桑尤在地面布下的法陣。
「夭夭!」
「雲憬!」
法陣開啟,夭夭與容慎被傳送到不同的方位,兩人被迫分離。
夭夭恢復意識時,人已被傳送到一座冰冷空蕩的殿,先著地,她落入柔軟的榻上,四周懸掛著紫色紗帳。
「呀,您回來啦。」一只手撩開紗帳,桃听的身影出現。
夭夭懵懵看著這位女圭女圭臉的少女,若她沒有記錯的話,桃听是桑尤身邊的婢女!
見到夭夭,桃听沒有半分驚訝,像是早就料到她會出現。可愛的女圭女圭臉掛滿笑容,她笑著道︰「主人說的果然沒錯呢,您還是會回到他的身邊。」
回到誰的身邊?桑尤嗎??
夭夭隱約看到桃听身後站著一人,隨著紫色紗帳被卷起,她不由睜了眼楮。
……真的是桑尤。
作者有話要說︰ 來晚了,這章原本打算寫七千的,沒收住多寫了些,因字數太多,所以分為兩章。
這幾天對我來說太過于魔幻打擊,所以調整了幾日,感謝姐妹們的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