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家的小可愛漏訂章節啦! 郁桓看向他, 表情還算是鎮定︰「怎麼了?」
阮秋平看了眼桌子上的筆記本電腦,十分誠懇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小郁桓,對不起, 都怪我不小心買錯了碟, 你還好嗎?是不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郁桓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開口道︰「還好。」
阮秋平松了一口氣,他伸出手,將右手停在郁桓的眼楮面前。
他一邊小聲說︰「把剛剛看到的忘掉吧。」一邊做了一個抓的手勢, 將抓到的空氣丟了出去。
「阮阮在做什麼?」郁桓笑著問。
阮秋平想了一會兒, 然後說︰「做法,想讓你把剛剛看到的不好的東西忘掉。」
當然, 阮秋平並不會使用消除人記憶的法術,就算他會,他也不會用到郁桓身上。他剛剛的動作最多也只是圖個心安, 想讓小郁桓快快把這件事情忘掉。
「剛剛看到的……是不好的事情嗎?」郁桓忽然開口問。
「當然了。」阮秋平認真向他解釋說,「你還小,有些事情還不懂, 世上萬物都講究陰陽調和, 男人與女人結合才是正道,像是影片里的那種,要是在我們……家鄉,可是會遭天……天譴的!」雖然目前為止阮秋平也沒听說過有仙人因為這種事情遭受天雷, 可是人仙戀,仙魔戀, 妖人戀等等跨越種族的戀愛都是要受天雷的,以此類推,這種跨越性別的戀愛應該也是要遭受天雷的吧, 只是不知道要受幾道……
郁桓默默地垂下眼,沒有再說話。
就在這時,阮秋平忽然看見桌子上買的另一個影碟。
阮秋平認真辨認了一番封面,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這個沒買錯。
阮秋平指著那個影碟說︰「這里還有一個正常的影碟,你要不要繼續學習一下,看能不能覆蓋剛剛糟糕的記憶。」
說著,阮秋平就準備走過去放碟,可他剛一轉身就被郁桓拽住了手腕。
「不用了。」郁桓開口道,「其實我並不是什麼都不懂。」
「別逞強,你當然是什麼都不……」
「我初中的生物和生理健康的課程成績都是滿分。」郁桓打斷阮秋平的話,「在會議廳我假裝什麼都不懂是逗你的,但沒想到你會當真。」
阮秋平愣住。
也就是說小郁桓其實什麼都懂,但他阮秋平卻假裝自己很懂的樣子對小郁桓進行了拙劣的教育和講解?
「小郁桓你……」
「餓了嗎?要不要吃飯?」郁桓問。
「小郁桓你別想轉移話題,你怎麼又騙我?」
「我沒想騙你,我只是開了個玩笑,但沒想到……」
「沒想到我這麼笨,連你的玩笑都沒听出來?!」阮秋平磨著牙問道。
郁桓︰「……」
「好啊小郁桓,你竟然都開始嫌棄我笨了……」
「我沒嫌棄你……」
「你果然是覺得我笨!!!」阮秋平憤怒道。
郁桓只否認了嫌棄他,卻沒否認他笨!
郁桓︰「……」
阮阮其實還是很聰明的。
為了將功補過,郁桓請阮秋平出去吃了頓大餐,阮秋平吃得相當暢快,只是他發現郁桓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吃飯不積極就算了,還總是跑神。
「小郁桓!」阮秋平舉著蟹腿在小郁桓面前晃了晃,「你在想什麼?」
郁桓回過神來,他拿過阮秋平手中的蟹棒,幫阮秋平把蟹肉剝了出來︰「沒想什麼。」
阮秋平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一副看盡世間滄桑的模樣︰「哎,孩子大了,有心事兒都會藏著不說了。」
郁桓︰「……」
郁桓放下手中的東西,認真問︰「阮阮,你覺得人與人之間的所有關系中,最親密的關系是什麼?」
「親子?」
「親子以外呢?」
「伴侶?」
「那阮阮和我是什麼關系?」郁桓沉聲問道。
阮秋平愣了一下,然後回答說︰「朋友?」
郁桓垂眸︰「……只是朋友嗎?」
阮秋平想了想,然後說︰「你要想說親子也行,畢竟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也算是我半個兒子,說實話,前幾年我還想讓你認我當干爹呢。」
但是一想到他要是真認了郁桓當干兒子,可能會被歷劫歸來的郁桓罵他在凡間趁機佔自己便宜,就忍痛放棄了這個想法。
郁桓︰「……」
阮秋平忽然發現郁桓的臉色都變黑了,他也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話不太好,便糾正道︰「……你不想讓我當你干爹啊,那我當你哥也行,咱倆以後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了!」
阮秋平發現郁桓的臉色依舊沒有好到哪去。
阮秋平撓了撓頭,是真不知道小郁桓為什麼不開心。
誒,孩子年齡越來越大了,心思也越來越復雜了,他猜都猜不出來。
就在這時,阮秋平忽然看到窗外有一個靚麗的身影突然掠過。
阮秋平激動地抓住郁桓的手︰「看!校花!校花!!」
郁桓皺眉︰「你那麼激動做什麼?」
就在這時,校花身邊那個短發女孩忽然就拉著校花又走了回來,她看著郁桓,有些驚喜地揮了揮手,打了個招呼︰「郁桓!沒想到能在這兒遇到你!亦傾,這就是我的同班同學郁桓。」
歐陽亦傾淺淺笑了笑︰「你好,我是林多多的朋友歐陽亦傾。」
郁桓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阮秋平看了一眼郁桓和歐陽亦傾,強烈的感受到了命運的呼喚。
啊,這就是命中注定的愛情嗎?!!
阮秋平探出頭笑著對歐陽亦傾和林多多說︰「你們吃飯了嗎?」
林多多搖了搖頭︰「我們正準備去吃呢!」
「那一起進來吃吧!」阮秋平熱情邀請。
「……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你們不都是郁桓的同學嘛!我剛好還有一些關于郁桓的事情想請教你們。」
「……那打擾你了,我們從正門過去。」
兩人離開窗戶後,郁桓皺了一下眉︰「阮阮,你怎麼又在做多余的事情?」
「這怎麼是多余的事情呢?我是在為你們的愛情添磚加瓦!」
「我沒想談戀愛。」郁桓說,「我才15歲,年齡還小。」
「小什麼小啊!現在正是戀愛的好年紀……」
郁桓忽然開口說︰「阮阮這麼大了,不是也沒有談過戀愛嗎?」
郁桓頓了一下,慢條斯理地說︰「…對了,阮阮你到底多少歲了?保養得很好呢,十年都過去了,可是你看起來一點兒變化都沒有。」
阮秋平︰「……」
阮秋平慌忙垂下頭去剝面前的螃蟹︰「……誒,這個螃蟹好難剝……這麼大一個螃蟹,就這麼一點兒能吃,雖然味道不錯,但以後還是別來這家了……」
阮秋平覺得汗都快滴下來了。
糟糕,他怎麼忘了這一茬?看來明天下凡一定要把自己弄老一些了,但又不能老得太明顯……難啊難啊難……
郁桓看著阮秋平慌忙轉移話題的模樣,垂下眼眸,靜靜喝了一口茶。
「打擾了。」
就在這時,歐陽亦傾和林多多推開了包廂的門,朝著阮秋平禮貌地笑了笑。
阮秋平趕緊站起來,笑著讓她們入座。
因為阮秋平這邊吃得一片狼籍,郁桓那邊卻十分干淨。所以阮秋平特地把郁桓拉到了自己的身旁,讓那兩個女生坐在了對面。
服務員也剛好在這時走了過來,拿來了兩雙碗筷。
「听說你們是小郁桓的同學,那小郁桓以後就多靠你們照顧了。」阮秋平拍了拍郁桓的肩,嘆了口氣,「這孩子打小就不讓人省心。」
「郁桓還不讓人省心嗎?」歐陽亦傾笑了笑,「我還以為他是那種最讓家長放心的好學生了。」
阮秋平忽然察覺出一次較為微妙的氣息,他眨了眨眼,調侃道︰「看來歐陽同學其實對我們家郁桓很了解啊!」
歐陽亦傾臉頰一紅,悄悄垂下了頭︰「……其實也沒有很了解。」
有戲有戲!
阮秋平熱血沸騰。
這就是吉神所特有的戀愛道路嗎?多麼地寬敞多麼地順遂啊!!!
阮秋平撐著下巴,眯著眼楮道︰「沒有很了解也好啊,說明以後能有更多的了解空間。」
阮秋平說著,就伸手往郁桓身上比劃︰「了解多了,你就會發現我們家郁桓比你想象的要更優秀更可愛,你們別被他冷著臉的樣子嚇到了,其實他內心就是一小孩兒。」
「亦傾也是呢!」林多多也有些興奮的說,「別人都說亦傾看起來很有距離感,但亦傾只是害羞,其實她內心也特別特別可愛!」
「是嗎,看來郁桓和歐陽同學很像啊。」
「對啊,而且從初中起,郁桓和亦傾都特別地出名,別的學院的人說起他倆,都說是育森中學的金童玉女呢!」
「多多,別說了……」
歐陽亦傾紅著臉推了推林多多的胳膊。
阮秋平湊到郁桓耳畔︰「要不就談個戀愛吧小郁桓,天底下像你們這樣般配的人不多了。」
「阮秋平。」
郁桓少有地喊了阮秋平的名字,他抬頭問道︰「你就那麼想,把我推給別人?」
郁桓眼楮眨也不眨的盯著阮秋平,眸色漆黑如潑墨,眼中流動的情緒如翻滾的烏雲,似乎蘊藏著山雨欲來的冷意。
不知為什麼,阮秋平忽然就被這個15歲的小孩兒看得心里有些發毛。
就在這時,林多多又開口問了話。
「對了,您是郁桓的哥哥吧?」
阮秋平轉過頭。
哥哥?
阮秋平不太清楚到底該怎麼回答。
幾分鐘前,他還和小郁桓探討過這個問題,只是不管他說是朋友,父子還是兄弟,郁桓好像都不怎麼滿意,那小郁桓到底想讓他們成為什麼樣的關系呢?
「他是我喜歡的人。」郁桓忽然開口,眼神卻涼涼的,不帶一絲暖意,像是譏諷,又像是賭氣,「我是同性戀。」
「啪嗒!」
「啪嗒!」
「啪嗒!」
另外三個人的筷子齊齊掉在了地上。
這麼多日來,明明牽手對他們來說已經變成了一件十分自然又熟練的事情,可今日阮秋平卻忽然覺有些不自在,忍不住想要在意兩人牽在一起的手。
阮秋平想,可能是因為郁桓剛長跑結束,手太熱了,熱得他有些不舒服。
這樣想著,阮秋平還是把手抽了出來。
郁桓停下腳步,轉頭看他︰「怎麼了?」
阮秋平實話實說︰「你手太熱了,熱得我心慌。」
「阮阮很熱嗎?」郁桓似乎有些意外。
阮秋平點了點頭。
「可你看起來很冷。」郁桓說,「你身上穿的衣服很薄。」
阮秋平說︰「我不怕冷。」我是神仙。
「是嗎?」
郁桓忽然伸出兩只手,覆蓋在阮秋平兩只被凍得有些發紫的耳朵上。
感受到手心的溫度,他眉眼漾起一抹笑意︰「阮阮,你的耳朵說它很冷。」
阮秋平的耳朵本身就被凍得有些沒知覺,被郁桓一捂,竟像是被捂化了一般,細細碎碎地攀上一股暖洋洋的癢意。
所幸還沒等阮秋平打掉郁桓的手,郁桓就自己放開了,他月兌掉自己身上白色的羽絨服,套在阮秋平單薄的外套上︰「阮阮,為什麼你每次來穿的衣服都這麼不合季節?」
「我真的不怕冷。」
「我知道。」郁桓幫阮秋平拉上羽絨服的拉鏈,笑著說,「是我剛跑完步太熱了,你先幫我穿著,待會兒再給我。」
說完,他就又重新牽上了阮秋平的手。
阮秋平剛想再次掙開,就被郁桓緊緊扣住。
「熱。」阮秋平說。
郁桓轉頭看著他︰「和我牽手,阮阮覺得很討厭嗎?」
「……倒是不討厭。」
「可是我很喜歡和阮阮牽手。」郁桓黑玉般的眸子里閃爍著溫溫潤潤的柔光,「阮阮可以遷就一下我嗎?」
阮秋平︰「……」
阮秋平一看郁桓那雙眼楮,心里就已然敗下陣。
他嘆了一口氣,牽緊郁桓的手。
算了算了,小孩兒難得向他撒嬌,還是遷就著吧。
後方的觀眾席上傳來幾聲吶喊,似乎是在為長跑比賽中還未跑到終點的參賽者們加油鼓勁兒。
阮秋平轉頭看了一眼,又回過頭來︰「听那些女生們說,你領先了田徑部的人整整兩圈,你是特地鍛煉過長跑嗎?」
郁桓說︰「談不上是特別鍛煉,只是我偶爾會參加市里的馬拉松比賽。」
「你很喜歡長跑?」
「還好。」郁桓說,「跑步會讓我靜下心來,而且我很喜歡看見終點的那一刻。」
郁桓頓了一下,他看著阮秋平,唇角悄悄牽了起來︰「雖然馬拉松的路程很長,可卻又讓人很安心,因為我知道總會抵達終點線,因為期待著看見終點線的那一刻,所以整個跑步的過程都變得美好了起來。」
阮秋平說︰「我就不行,我特別討厭跑步,尤其是長跑,一跑起步來就累得不行,恨不得直接越到終點,一刻都不想等待。」
所以學了御劍飛行,所以學了瞬間移動。
可惜這兩個法術都沒怎麼學好,緊急情況下,還是要依賴他那兩條腿。
「看來你真的是很有耐力啊!」阮秋平長嘆了口氣,對郁桓做了一個總結。
郁桓看著阮秋平的眼楮,忽然笑了。
「我怎麼會沒有耐力,阮阮,我可是每天都在等你。」
郁桓笑起來的時候眼楮很漂亮,星星點點地閃著光。
「阮阮,我是先學會等待,後來才學會跑步的。
「我喜歡長跑,也是因為長跑和等待你的感覺很像,唯一不同的是,長跑我知道離終點還有多少米,可是我卻不知道你會在哪一天出現,但我知道你總會來。
「阮阮,你就是我的終點線。」
阮秋平愣愣地看著郁桓,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16歲的少年正著看他,眼楮清澈透亮,笑容燦爛明淨,滿滿當當的心意一點兒都不加掩飾地說了出來,真誠又熾熱。
阮秋平感覺自己像是在荒蕪破敗的廢墟漫無目的的走著,一個土疙瘩卻忽然掉進了他的手心里,他擦掉污泥,卻發現那是一捧晶瑩璀璨的鑽石。
這鑽石太珍貴了,沉甸甸的,甚至都讓他害怕自己沒有能力能保住它。
而他卻拼了命的想留下它。
他覺得自己如果不做點什麼——鑽石就會跑掉。
于是阮秋平看著郁桓,磕磕絆絆地開口說︰「……郁桓,你是我的……我的……」
郁桓說自己是他長跑時的終點線,但郁桓是他的什麼?
阮秋平絞盡腦汁地想要說出一個對應的形容詞。
「……是你的什麼?」郁桓問道。
阮秋平腦海中一片空白。
他第一次開始後悔自己七歲那年,為了不去國語學院,把自己鎖在房間里整整三天。
導致他現在連好听的話都說不出來。
「阮阮?」郁桓又問。
「……是我……鑽石……漁船,好運氣?紅林書第七十五首童謠,六翅白犀獸,青羽畢方鳥,巧克力雲朵面包……」阮秋平越說聲音越小,越說越覺得不對勁。
郁桓哭笑不得︰「阮阮,你到底想說什麼?」
阮秋平垂下頭小聲說︰「我想找一些漂亮的詞語來表達我對你的喜歡……可是沒找到。」
這一瞬間,郁桓感覺自己心髒都快停止跳動了,他幾乎是有些顫抖的詢問︰「……阮阮,你喜歡我?」
阮秋平點了點頭︰「比上面說的那些東西都要喜歡。」
停頓了一下,阮秋平繼續開口道︰「你去年問我說,人與人之間最親密的關系是什麼?我說是親子和伴侶,現在覺得還有一種關系,是我和你之間的關系,我們不是親子,也不是伴侶,可我就是覺得我不能沒有你,其實我也每天都在等待你,其實我看到你就覺得開心與歡喜,其實我每次到了時間,都不是很想離開你,我想一直陪在你身邊,一直看著你……看著你談戀愛,看著你結婚,看著你生孩子,就算你死了,我也要給你買最好的棺材,我一定……一定會努力讓你死得一點兒都不痛苦,而且你死了之後,我也會記得你,一點兒都不會忘記……」
郁桓听著听著,就覺得心涼了。
不僅涼,還有點兒透風。
可看著阮秋平臉上認真莊重的表情,他心里卻又一點兒都生不出來氣來。
他心里說︰好了,已經很好了。阮阮說看見他就開心,離開他就難過,阮阮都已經計劃要陪他一輩子了,阮阮還說要給他買棺材,還說他死了也會記得他。
可是……
郁桓伸出手,輕輕抱上阮秋平︰「阮阮,謝謝你這麼喜歡我,可是還不夠。」
「怎麼還不夠?」阮秋平不解地問道。
郁桓的臉頰在阮秋平的脖頸蹭了蹭,聲音悶悶的︰「要更喜歡我,一點兒都不想把我讓給別人的那種喜歡我。」
阮秋平有點不太明白郁桓的意思,但他還是點了點頭,說︰「我會努力的。」
郁桓松開阮秋平,他看著阮秋平的眼楮,唇角處彌漫出輕柔的笑意︰「我也會努力的。」
阮秋平跟著郁桓走出校園之後,還發現今日的街上格外熱鬧。
明明天色還沒暗,有很多商家卻在屋外掛滿了彩燈,看起來十分喜慶。
「今天是什麼大日子嗎?」阮秋平問。
「今天是聖誕節。」
阮秋平看了看身後仍在舉行校運會的學校,又看了看這條熱鬧非凡的街,說︰「你們學校在這一天辦校運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