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桓醒了, 婚籍——入了,剩下——便是補辦婚禮。
其實阮秋平覺得婚禮這事兒應該是早辦早省事兒,盡快就——, 可禮神卻站在——象儀——前磨磨蹭蹭, 說什麼這幾日全都是不宜婚嫁——壞日子, 緊算慢算,——近一個適宜結婚——日子竟然在兩個月後。
阮秋平撇了撇嘴,朝郁桓抱怨道︰「你都是吉神了, 還需要什麼吉辰呢, 況且咱們凡間——那個婚禮不是兩個小時就籌備完,當——就舉辦了嗎?怎麼——庭——婚禮要這麼墨跡?要我說, 明——辦就——……」
郁桓轉頭朝著阮秋平笑,眼中盛著似水柔情︰「阮阮說得對。」
「明——真——不——!」禮神慌忙說,「明——可是有暴雨, 你要賓客們都淋著雨——參加婚禮嗎?可不是所有神仙都能毫不費力地施展出避水術。」
「那後——呢?」阮秋平問道。
「後——不——,吉神父親後——已——定了——程——地府出差……父母不全——婚禮總是不太好吧。」
「那大後——呢?」
「大後——好像——有點兒問題,吉神——表哥那——要辦一個規模不大不小——婚禮, 這不是沖突了嗎?」
推來算——, 婚禮定在了五——後。
「大後——你表哥——婚禮,你要——嗎?」阮秋平一邊往前走,一邊問道。
郁桓︰「應該是不用——,他雖是我表哥, 卻其實是五服以外——親戚,況且他這次算是二婚, 婚禮規模小,我——不必——湊這份熱鬧。」
阮秋平︰「你表哥是二婚啊,那他前妻……」
郁桓︰「他前妻是只人形小妖, 兩人——是十分恩愛,只是我表嫂歷劫升仙時,沒挺過——,便殞命了。」
阮秋平︰「那……你表嫂走了多少年了?」
「不過兩個月。」郁桓說。
「兩個月啊……」阮秋平感嘆道,「希望全——下所有——寡婦鰥夫都能像你表哥一樣積極——上,一兩個月就走出悲痛,迎接——生活。」
郁桓看著阮秋平,笑道︰「阮阮諷刺人——水平似乎提升了不少。」
阮秋平眨了眨眼︰「我沒諷刺啊,我是認真。我甚至覺得兩個月時間太長,若是我死了,我恨不得你第二——就尋到——歡。」
郁桓伸出手指抵了一下阮秋平——額頭,將他——頭抵得——後仰——,郁桓笑著說︰「淨說胡話,以後不準這麼說了,阮阮是不會死。」
阮秋平笑嘻嘻地握上郁桓——手︰「嗯,我胡說呢,我不但不會死,還要活夠上萬年,活夠幾十萬年呢,活到咱們兩個人變成了一對老神仙,老到在小輩——前都不好意思維持年輕——容顏,老到別人對著咱們——背影指指點點,說這倆人都快成老——石了,怎麼還不膩歪呢,怎麼還不分開呢?怎麼就一直這麼要好呢!」
郁桓彎著眼楮笑了,他笑起來很好看,眼里沒了一丁點兒——煩惱與憂愁,像是渾——上下都沐浴著陽光。
……郁桓現在很幸福。
阮秋平看著郁桓臉上——笑容,便覺得自己——心髒像是被放到了秋千上,很輕盈地蕩了起來,開心得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這兩——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膩在一起,婚禮雖然在五——後才舉——,可阮秋平和郁桓既已入了婚籍,便——無須——嚴格遵守那些繁文縟節,婚禮——倒數第二——,兩人便提前將自己——所有東西都搬進了空蕩蕩——吉神府。
郁桓看了眼阮秋平搬出來——東西︰「阮阮東西怎麼這麼少,是沒搬完嗎?」
「搬完了,東西——來就不多。」阮秋平說,「而且——沒什麼重要——,唯一重要——就是這個乾坤箱了。」
「箱子里是什麼?」郁桓問。
阮秋平說︰「是我——好事記錄——和我——寶貝書籍。」
「好事記錄——?」
阮秋平耳朵有些紅,他一——抱住箱子,說︰「好事記錄——你不可以看,因為這類似于是我——日記。」
「好了,我不看,說不定阮阮在里——說了我——壞話,我要是看了,指不定會難過。」郁桓故意說。
「才沒有你——壞話!」阮秋平睜圓了眼楮,急急忙忙地辯解道,「那里——記錄——都是好事情,我怎麼會說你——壞話呢?你要是,你要是非想看……就看好了!」
說完,阮秋平一——開乾坤箱,露出里——堆疊成山——子和書籍 ,阮秋平看了眼那些——子,臉上是一副視死——歸——表情︰「你看吧!」
可等郁桓真——伸出了手,阮秋平心髒又砰砰砰地亂跳了起來——
不是說他不願意讓郁桓看這些好事記錄——,只是……只是他——子里什麼都寫,連「昨——晚上郁桓只折騰了他一次,所以睡得很好」這種事情都寫進——了,要全被郁桓看——了,他豈不是丟人死了?
阮秋平忽然就有些後悔答應讓郁桓看了。
就在阮秋平準備反悔說不讓看——時候,郁桓卻手一轉,拿起了旁邊——一冊書,笑著朝阮秋平搖了︰「這——《仙凡奇緣》就是阮阮——命話——嗎?」
阮秋平松了一口氣︰「你不是要看我——好事記錄——嗎?」
郁桓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阮阮不是不想讓我看嗎?」
阮秋平模了模自己——鼻子,蓋上乾坤箱——蓋子,笑呵呵地說︰「我——命話——你隨便看,隨便看……不過這——話——你不是看過嗎?」
「十多年前看過,情節都有些不記得了,不過阮阮——這——書怎麼看起來這麼破?」
阮秋平嘆了口氣︰「因為一直翻看啊,我都重溫了好多遍了,唉,真是失算,當時買——時候就應該買兩——,另一——當作保存——,現在這書都絕版了,哪里都買不著。」
「神君,郁府送了一些想來參加婚宴——賓客名單,請您過目,進——篩選。」仙僕敲了敲門,在門外喊道。
郁桓放下手中——書,對阮秋平說︰「我出——一下。」
郁桓出——後,阮秋平趕緊——開箱子——其中一——寫有不當言論——好事記錄——單獨拿出來,好好藏了起來。
做完這些,他跟著跑出屋外︰「什麼名單啊?讓我——看看。」
「這是沒被邀請,卻主動寫了拜帖,想來參加婚宴——賓客名單。」郁桓遞給阮秋平,「其實上——人我大多數——不認識,不過婚禮畢竟是大喜事,他們既然寫了拜貼,便沒道理阻止他們過來。」
「那你為什麼還劃掉了這麼多人?」阮秋平指著名單上——兩個名字,「比——說這兩個,果晶,果瑩,听起來還是兩個女孩兒,她們得罪你了嗎?」
「倒——稱不上是得罪。」郁桓皺了皺眉,「只是這兩個人幾十年前先後——我告過白,被我拒絕了,但她們有些難纏,還頗具耐心與毅力,直到被她們父親送——修煉才停止騷擾我。我刪——她們——名字,——是害怕她們會在婚禮上弄出什麼亂子。」
阮秋平點了點頭︰「死纏爛——確實不太好,不讓她們來。那其他劃掉——呢,——都是糾纏過你——嗎?」
郁桓指尖劃過十幾個人名︰「那倒不是,剩下——這些女仙,被我拒絕後,便沒——糾纏過我了。」
阮秋平大手一揮將剩下那十幾個被劃掉——人名,通通恢復了︰「沒糾纏過就。」
郁桓︰「阮阮這是做什麼,要讓她們來參加婚禮嗎?」
「人多熱鬧嘛。」阮秋平攬著郁桓——肩膀在他臉頰親了一下,眉飛色舞地說,「而且等她們來到婚禮現場就會明白,吉神——上現在已——被立了個牌子,上——寫著,名草有主,禁止靠近。她們——了這牌子以後便——能徹底死心了。」
郁桓眉眼之間——笑意便更濃烈了些,拉著阮秋平便重——走進了屋,關上了門。
「……——還亮著呢。」
「——快該暗了。」
郁桓話音剛落,雲便遮蔽了夕陽,——色驀然暗了下來。
婚禮——前一。
阮秋平卻又被月老叫到了——院。
「今——不能陪著你了。」阮秋平語氣中有些失落,「我請了太多假,——分——落下了太多,今——下午是司姻專業——期中考核,月老讓我幫忙——布置考試現場,說是——果做得好,就能給我加一個——分。」
「阮阮——吧。」郁桓笑著說,「我今日——有些事情要——做。」
「什麼事情啊?」
「保密。」
郁桓今——要做——事情不為其他,只是為了阮秋平——命話。
他昨日里听阮阮說,他——那兩——命話——都快被自己翻爛了,還說後悔當時沒多買兩——保存著。
所以昨日當郁桓從仙僕手中接過名單冊——時候,就順帶又吩咐了下——,讓仙僕幫他找找到底還有沒有什麼地方賣那兩——話。
郁桓先——了交易林——書貨鋪,又——找了印書——老板,幾——周折,才得知這兩個話——當時——就印了百余冊,可銷量不好,只賣出了十幾冊就——賣不出——了,——以為要堆積倉庫,可沒想到沒過幾——,就有一個神秘人過來,將余貨全部買走,現在市場上一——不剩。
若非要找——話,——只有這書——原作者手里還存有三五——了。
這兩個話——里,《仙凡奇緣》——作者是封釉。
《我和我——惡魔師尊》——作者是一只無情無義——悲催磨墨姬。
而神奇——是,這兩個筆名皮下是同一個人。
倒——不陌生。
正是景紫明仙神府上那唯一——一個小仙娥——越心。
那——來冷著個臉沒什麼表情——仙娥,听說自己還有個十多年——死忠粉,想要自己——兩——書以作收藏時,表情忽然就松動了起來,立刻從箱子里翻出兩——嶄——書,還一臉熱情地問郁桓要不要周邊。
「什麼周邊?」
「我自制——周邊。」越心又開始翻箱倒櫃,「還帶有——典語錄呢,我粉絲肯定喜歡!」
所謂——周邊便是幾張書簽,每張書簽後——都印著一句話——
上——那張書簽上寫著︰「他——上現在已——被立了個牌子,上——寫著,名草有主,禁止靠近。」
郁桓覺得這句話怎麼听怎麼耳熟——
一想,這話阮秋平好像昨——才對他講過。
郁桓拿起第二個書簽,上——寫著︰「以後只要有人靠近你,想同你搭話,你就——戒指亮給他看。從此以後,就——沒有人敢覬覦我——人了。」
郁桓默默地將這句話看了兩遍。
覺得這句話——熟悉得不得了。
和阮秋平曾——在咖啡廳對他說——話,相差無幾。
「怎麼了?這書簽有問題嗎?」越心問道。
「沒什麼問題,只是……」郁桓抬起頭,說,「有一件事我想問一下。」
「什麼事?」
「我想——我一生所——所有絢麗風景,全都獻給你……這句話——是這書里——嗎?」
「那倒不是。」
郁桓松了一口氣。
越心緊接著說︰「是附錄——情詩里。」
郁桓︰「……」
「怎麼了?」
「沒什麼。」郁桓將書和周邊整整齊齊地放進了乾坤袋,溫柔地笑著說,「只是剛好可以找某人興師問罪了。」
情話全都是抄書上——這種事兒。
可一定要嚴懲。
必須要嚴懲。
惡狠狠地嚴懲。
郁桓磨了磨牙。
阮秋平說過,他在斷擎山布置考場。
郁桓——找阮秋平——途中,險些撞上了果晶,果瑩,以免被糾纏上浪費時間,郁桓暫且將自己隱了。
郁桓找到阮秋平——時候,阮秋平正和月老一起在斷擎山上擺放屏風。
「真麻煩。」月老嚷道,「現在——生可真多事兒,——就讓他們模個情人果,他們就嚷著說侵犯隱私,頂多只能讓監考老師知道結果,為了保護他們那狗屁隱私,可累死我了……」
郁桓正準備解除隱——走過——,卻——阮秋平蹲下——子,右手輕輕地模上一塊兒岩石。
風獵獵地刮了過來,吹——在人——臉上,有些發冷。
山上——積雪已——了,出枯黃——地皮。
岩石邊干干淨淨——,不——一株情人果。
阮秋平自嘲地笑了笑︰「我倒是覺得同——們說得沒錯,要是我,我——不願讓其他人知道結果。」
郁桓腳步頓了一下。
月老瞥了他一眼︰「你——奇怪,我早就說了你沒有情,你還非要與吉神結婚,結婚就算了嘛,畢竟是——婚石定——,你卻還偏要裝恩愛伴侶,你到底圖什麼啊?」——
後一塊兒屏風——安置好了。
阮秋平平躺到那塊冰冷——岩石上,輕聲說︰「圖郁桓心想事成,幸福安康。」
阮秋平抬頭看了眼太陽,覺得有些晃眼,便用手遮了大半,那刺目——光便從指縫露了漏了下來,他聲音有些恍惚︰「其實……我——常會做一個夢。」
「什麼夢?」
「我夢——郁桓娶了貌美——妻子,膝下兒女成群,生生世世都很幸福,而我是旁觀者,在一旁看著,便——覺得十分快樂……但他怎麼偏偏……偏偏就喜歡上我了呢?」
「——許是因為他在凡間剛好撞上.你了唄,下凡歷劫——仙人,——就容易動情,郁桓剛回來沒多久又喝了憶情湯,這情正是濃,估計得——過上一段時間才會變成第二個景紫明。」月老懶洋洋地說。
「希望那一——可以早些到來。」阮秋平笑著說,「我與郁桓——婚禮,听說會來幾位曾——追求過郁桓——女孩兒……不過我現在幫他物色妻子,會不會太早了些?」
「——阮阮真是個偉大——聖人。」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聲音忽然劃破空氣,突兀地響了起來。
郁桓從靜寂——空氣中走了出來,他看著阮秋平——眼楮,聲音冷得能結冰︰
「不過我——妻子,還輪不到你來物色。」
阮秋平臉色瞬間變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