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師兄,夜已深了,為何還不歇息?」
月華如霜,夜色如水。
惠真下半身照在月光中,上半身隱于陰影中。
一雙眸子似黑暗中窺視的野獸,緊盯著孫凡。
「初來乍到,有些不慣,多謝惠真師兄掛念。」孫凡站在窗戶後,直手行禮。
「唔。」惠真淡淡點頭︰「夜深了,師兄還是早些歇息的好。」
「省得、省得。」
孫凡連連點頭,說罷,就要放下窗戶。
惠真轉身,忽听到一聲︰「對了,師兄!剛才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在叫?」
腳步一停。
惠真緩緩回身。
孫凡定定看著他,眼神認真。
忽然。
惠真展顏一笑,「不過是山中野獸罷了,師兄無需擔心,還是早些休息吧!」
「哦,野獸啊。」
孫凡了然地點點頭,‘嘎吱’一聲放下了窗戶。
‘噠’‘噠’
舒緩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孫凡站在禁閉的窗戶後面,臉色古怪。
「野獸?金剛寺方圓百里鳥獸不近,半夜會有野獸敢在附近吼叫?」
「呵……」
「不過,這惠真和尚好強的氣息!……至少與太乙真仙相當!不對,按那只豬的說話,這樣的人,應當稱呼為太乙散數吧?」
「也不知在佛門,算是什麼境界……」
第二日。
風和日麗。
孫凡吃完陳三送來的早齋,就開始在金剛寺內四處溜達。
以凡人的步伐,一個上午也將小半個寺廟逛了個遍。
除了香積廚、正堂幾個地方,門前自有僧人弟子把守。
孫凡總感覺,他們是‘專門’防著他這個外人進入的。
不過……以他靈敏的鼻子,在經過香積廚時老遠就聞到了一縷肉香味。
引路的陳三卻只當他不知。
繼續引著他,至寺內各處參觀。
這時。
前方傳來一陣呼呼喝哈的聲音。
「前面就是寺里的演武場,師兄們平時多喜歡在這兒活動手腳,鍛煉筋骨。」陳三在前面邊引著路。
「玄奘法師。」孫凡忽然叫了一聲。
「啊?」小和尚回過頭,指著自己的鼻子︰「大師可是在叫我?可小僧不叫玄……」
莫非真不是?
「哦,沒事,叫錯了。」孫凡忽然打斷了他的話。
上前幾步,與陳三錯身而過。
迎面走來一個魁梧的身影,執禮道︰「惠真見過三藏師兄。」
「見過惠真師兄。」孫凡回禮道。
「啊,是惠真師兄!」小和尚慌里慌張地,恭敬行禮︰「陳三見過惠真師兄。」
惠真爽朗笑著,對兩人一一回禮︰「三藏師兄,昨日可住得慣?」
孫凡滿臉笑容,客套道︰「習慣,太習慣了。」
「哈哈哈」惠真頓時滿意大笑。
「習慣就好,貧僧帶師兄到演武場觀摩一番如何?」
「善!」
孫凡點頭。
于是,一行人繼續前行。
惠真與孫凡並行,陳三弱弱跟在後面。
演武場上。
塵土飛揚。
一群吃肉的和尚明顯精力旺盛,呼呼喝哈正對練著。
大多卻都是拳腳上的功夫。
一個個拳拳到肉,打得十分凶狠,仿佛佛門怒目金剛。
一瞪眼、一揮拳間,自有一番武僧氣度。
孫凡眼里閃過一絲微弱的金光。
「都是大妖、天仙的實力啊……」
看了半晌。
「啊~~」孫凡打了個哈欠,似乎有些乏了。
「大師可是要用齋了?」陳三機靈地上前問道。
「確實有些餓了,多謝小師傅!」孫凡點頭。
惠真道︰「那陳三,你快帶三藏師兄用膳吧。」
臨要走時。
那‘陳三葬’似忽然想起什麼,轉頭問道︰「惠真師兄,勞煩問一句,不知你可曾听說過一個叫‘棲風山’的地方?」
「棲風山?我在東勝神洲數百年,從未听說過什麼棲風山。」惠真思索片刻,搖了搖頭。
「好吧。」
孫凡一臉失望。
……
夜,漸漸深了。
深山老林,蛙叫蟬鳴之聲不絕于耳。
這是那位名叫‘陳三葬’的法師,來到金剛寺的第二個夜晚。
忽然。
‘嗡嗡嗡’
支起的窗戶一角,縫隙中飛出一只小小的金蟬。
‘嗡嗡’金蟬認準一個方向,向著寺內弟子的廂房飛去。
片刻後。
「呼嚕……」
「呼嚕嚕……」
一個個廂房內,打呼聲此起彼伏。
金蟬落在一個窗台外,靜靜听了片刻。
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但這恰恰也是最大的異常。
金蟬心中嘀咕︰身為佛門弟子,整日只錘煉筋骨,不念經文,不修禪心。就算是修行金剛之道,也沒有這般純粹吧?
這些僧人的樣子,在孫凡眼中像妖魔更多過僧眾。
究竟是這寺院的主持、師父不願教?還是他們不願學?
「吼~~~」
一個低沉的吼聲穿透院牆。
‘嗡嗡’
金蟬連忙震起翅膀。
不過待它飛到時,動靜似早已被壓服。
一行僧人壓著一個身影,來到寺內一處隱蔽的角落。‘咕嚕嚕’只見他們似啟動了什麼機關,直接消失在了地面。
金蟬只零星听到幾聲‘又魔化了……’‘也不知三位師父何時出關……’‘若無他們的靈珠咒’等等。
于是,金蟬調轉了一個方向飛去。
那里——乃金剛寺的正堂。
也是金剛寺三位大師閉關之地。
夜色愈發幽暗。
金蟬穿過長長的走廊,漸漸靠近正堂。
「叩~~」
「叩叩~~~」
一聲聲木魚敲擊的聲音,在夜色中異常清晰。
耳邊嗡嗡響起輕微的誦經聲。
金蟬心中一奇。
「居然真有經聲?」
它輕飄飄落了下去,連翅膀都不敢大幅震動。
而後發現——偌大的正堂,門窗緊閉。只能通過昏黃的燈火,看到里面似盤坐了三個弓著背的身影。
聲音透過門窗飄來。
「……到此處,建了這孤寺。數百年了……也不知何時是個頭啊。」蒼老的聲音,說著便一聲輕嘆。
‘他們在談什麼?’
‘……到此處?從哪里到的此處啊?’
金蟬忍不住爬了幾步,又湊近了一些。
「什麼聲音!」
驀然一聲驚喝響起,震耳渾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