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男人跌跌撞撞地從一棵高高的橡樹後面走出來。哈利一時間沒有認出來……然後,他反應過來了,這是克勞奇先生。
他看上去在外面漂泊了許多日子,長袍的膝部都被撕破了,渾身血跡斑斑,臉上也布滿傷痕,胡子拉碴,面容灰白而憔悴,他原本整潔的頭發和胡子都需要清洗和修剪了。
雖然他的模樣很奇特,但最古怪的還是他的行為。克勞奇先生似乎在跟什麼人說話,而這個人只有他自己才能看見。他嘴里不停地嘀嘀咕咕,還打著一些令人看不懂的手勢。
「等等,我記得他好像是個裁判。」克魯姆盯著克勞奇先生問道︰「他不是你們魔法部的人嗎?」
哈利點了點頭,他遲疑了片刻後就慢慢朝克勞奇先生走去。克勞奇先生沒有看他,只管對旁邊的一棵樹說個不停。
「……韋瑟比(珀西的錯誤稱呼),你辦完這件事之後,就派一只貓頭鷹給鄧布利多送信,確認一下德姆斯特朗參加三強爭霸賽的學生人數,卡卡洛夫捎信說有十二個……」
「克勞奇先生?你還好嗎?」哈利小心地問道。
然而,克勞奇先生沒有理會哈利,他繼續自顧自地說道︰「……然後再派一只貓頭鷹給馬克西姆夫人送信,她可能也要增加學生人數,既然卡卡洛夫的人數增加到了十二個……就這麼辦吧,韋瑟比……」
克勞奇先生的眼球突出,他站在那里,眼楮直勾勾地瞪著那棵樹,嘴里無聲地念叨著。然後,他朝旁邊踉蹌幾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克勞奇先生,你沒事吧?!」哈利大聲叫著跑了過去。
克勞奇先生的眼珠向上翻著,哈利扭頭看向了克魯姆,克魯姆也跟著他進了樹叢。
克魯姆驚慌地低頭看著克勞奇,他連忙對哈利問道︰「他怎麼了?!」
「不知道,」哈利搖頭說道,「不過我認為咱們最好趕快去叫人……」
就在哈利說話的時候,克勞奇先生大口喘著
粗氣說道︰「鄧布利多!」
下一秒,他撲過來一把抓住哈利的長袍,把他拉到自己身邊,但他的眼楮卻直直地盯著哈利頭頂上方。
「我要見……鄧布利多……」
「好的,」哈利連忙說道,「克勞奇先生,只要你放開我,我就帶你去找鄧……」
「我做了一件……一件……蠢事。」
克勞奇先生看上去完全瘋了,他的眼珠向外突出,滴溜溜地轉著,口水順著下巴滴落。
「一定要……告訴……鄧布利多……」
「起來,克勞奇先生!」哈利聲音很清楚地說道︰「快起來!我帶你去見鄧布利多!」
突然,克勞奇先生像是听見了哈利說話,他的眼珠轉了過來,瞪著哈利問道︰「你……是誰?」
「我是學校的一名學生。」
說話間,哈利扭頭看向克魯姆,希望他能過來幫一把,但克魯姆縮在後面,神情看上去非常緊張。
這時,克勞奇先生嘴巴往下耷拉,問道︰「你是不是……他的人?」
「不是。」哈利隨口說道,他一點兒也不明白克勞奇先生在說什麼。
「那你是鄧布利多的人?」克勞奇先生又問道。
「對。」哈利點了點頭。
克勞奇把哈利拉得更近一點,然後說道︰「給鄧布利多……提個醒……」
哈利一邊努力掙月兌克勞奇先生抓自己長袍的手,一邊說道︰「如果你放開我的話,我現在就能去找鄧布利多。」
「謝謝你,韋瑟比,你辦完那件事後,我想喝一杯茶。我妻子和兒子很快就要來了,我們今晚要和福吉(魔法部部長)夫婦一起去听音樂會。」
克勞奇先生又對著一棵樹滔滔不絕地說開了,似乎一下子就把哈利忘到了腦後。
這樣的舉動使哈利驚訝極了,竟沒有注意到克勞奇已經松開了他。
此時的克勞奇先生還在對著樹說話︰「是的,我兒子最近通過了十
二項普通巫師等級考試,成績跟令人滿意……謝謝你,是的,我確實很為他驕傲。好了,如果你能把安道爾魔法部長的那份備忘錄拿給我,我大概會有時間起草一份回信……」
「你在這里陪他!」哈利對克魯姆說道︰「我去叫鄧布利多,我知道他的辦公室在哪里,可以快一些……」
「他瘋了。」克魯姆看著克勞奇說道。
「你就陪著他吧。」
哈利說完,他就準備轉身離開,但他的動作似乎刺激了克勞奇先生,使他猛地一下改變動作,一把抱住了哈利的膝蓋,然後把哈利拖倒在地。
「不要……離開……我!」克勞奇先生的眼球又突了出來,他小聲說道︰「我……逃出來了……必須提醒……必須告訴……我要見鄧布利多……都怪我……都怪我……伯莎……死了……都怪我……我兒子……快去告訴鄧布利多……哈利•波特……黑魔頭……要強壯起來了……」
「只要你放開我,我就去找鄧布利多,克勞奇先生!」
接著,哈利惱怒地看向克魯姆,問道︰「你就不能幫幫我?」
克魯姆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他走上前,蹲在了克勞奇先生的身邊。
「你把他穩在這里,」哈利說道,「我馬上帶著鄧布利多過來!」
「你可得快點兒!」克魯姆在哈利身後喊道。
哈利飛快地跑出了森林,奔過漆黑的場地。場地上這會兒已經空無一人了,巴格曼和勇士們都不見了。哈利三步並作兩步登上石階,然後穿過兩扇橡木大門,躥上大理石樓梯,朝三樓跑去。
五分鐘後,哈利飛速奔向走廊中央豎著的一個石頭怪獸。
「冰鎮檸檬汁!」哈利氣喘吁吁地對著它說道。
這是通往鄧布利多辦公室的秘密樓梯口令——至少兩年前是這樣的。
然而,口令顯然早就已經改變了,石頭怪獸並沒有活動起來跳到一旁,而是一動不動地站著,惡狠狠地瞪著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