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的氣氛再度陷入沉寂。
這種沉寂蘇斂已經相當熟悉, 那是在大家不知道在做何表情又極度震驚的時候，才會有的反應。
表——不想撥了，事實證明, 社死場景回溯——沒——，鐵定浪費。
他靠在牆邊上, 安然躺平, 隨意任嘲。
宋嘉詞環顧了一下宿舍，結結巴巴出聲︰「什、什麼兩個顧安久, 你、你別嚇我！不會是、是鬼吧？」
「沒有鬼，他們亂說的。」林衍開口安慰道。
「沒亂說啊, 蘇斂說這人是顧安久，那這個啃雞腿的是誰？」齊天指了指——上還罩——校服的人，一臉不可置信。
顧安久立刻反應了過來，瘋狂圓場︰「那個，我我我是顧安遠, 顧安久的弟弟。」
他在——我夸獎, 不愧是我小機靈，果然機智得要命。
蘇斂側——看向小胖子, 表情松了些，算你腦子轉得夠快, 免去一頓挨揍。
「你跟你哥長這麼像啊我天，看起來簡直一模一——, 真像是同一個人。」齊天松了口氣, 抬手抹掉腦袋上的汗，「我還以為見鬼了，嚇我一跳。」
顧安久嗯嗯地應——，把兩個男生往門外推︰「你們趕緊回宿舍, 快熄燈了。」
「不是，你今晚睡你哥這兒？」齊天回——，很是不解，這顧安久的弟弟明明初次見面，怎麼看上去跟——己這麼熟絡？
顧安久一臉淡定說︰「我們倆感情——，擠一張床。」
終于從震驚中緩和過來的男生開口——︰「……這床，還睡得下兩個小胖子？」
「放——，學校的床質量——，不會塌。」蘇斂開口解圍——
這話——很是引人遐想，齊天喃喃道︰「說得像是你跟誰睡過。」
蘇斂︰「……….」
這天徹底聊死了，沒救。
池妄被悶出了一——的汗，低聲催促說︰「你們趕緊回去吧，別墨跡。」
「哦，那你——休息，我們走了。」齊天沒再多呆，勾——男生的脖子出了宿舍門。
大門關上，宿舍——的幾個人都長長松了口氣。
池妄一把扯下腦袋上的校服，額——上全是濕透的汗︰「你沒事兒啃什麼雞腿開什麼門？害我們差點——被人發現奸情。」
「我真冤枉，我餓得不行啃個雞腿怎麼了？再說了，我不是幫你們圓回來了麼？」顧安久視線落在他懸空的腳上，「真崴了？」
「嗯，回來路上踫到了程主任，差點兒露餡，還——踫上了柳幽幽幫忙支開。」池妄生無可戀地往旁邊椅子上一坐，長腿艱難支——，腳踝處一陣鑽——的疼。
听完前情復述，林衍靠在桌邊上吐槽說︰「你們這出去一趟還真是跌宕起伏。」
「大概這——是我們倆的宿命，躲不開的倒霉。」蘇斂——不容易緩過那口氣，捏——杯子猛然慣了幾口水。
幾人邊說——，池妄感覺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點開對話框，正——看到柳幽幽發來很長一段信息︰不——擔——，我會保密。看到我喜歡的兩個少年能夠一直相愛真是太——了，同性戀沒什麼錯，只是世俗過于愚蠢，才會存在偏見。如果你們需要遮擋，我會努力當那一把幫你們撐住的雨傘，直到你們徹底公開的那一天。
池妄把屏幕亮到蘇斂面前，感嘆說︰「我們的cp粉真的不錯，我有點兒感動。」
蘇斂垂眸，落在那一段話上，反反復復看了——幾遍。
他曾以為人來世上，獨來獨往，孤身一人，直至後來遇上了池妄。
再次穿越回來，重新認識403和五班這麼一群可愛的人，——像以前一片黑白的世界，在一點一點的變得鮮活起來。
柳幽幽要當那把傘，顧安久、林衍、宋嘉詞又何嘗不是。
在這段密不見光的感情當中，每一個人都在小——翼翼幫他們掩飾遮擋，一路護送。
蘇斂——想，——算是日常中參雜——那麼一點點的倒霉，他和池妄的確是幸運的。」嗯，她是個——姑娘，找時——謝謝她。」
蘇斂把池妄的鞋拖掉，捏——腳踝仔細檢查了一下，抬——說︰「小九，能不能找個冰袋過來，需要冷敷一下。」
「我去哪兒找啊……要不去小賣部找阿姨要？」顧安久邊嘟囔——，邊拎了件外套，「你們等我幾分鐘。」
「——，先回你宿舍吧，我扶你過去。」蘇斂把人從座位上拉起來，艱難行進。
林衍抬手抓——池妄的另一邊攙扶——，一瘸一拐進了對門。
「你——照顧他，需要的時候叫我。」林衍很有——力見兒的帶上了404的門。
池妄撐——牆站——，抬手抹了一把——上的汗︰「不行，我得洗個澡，太熱了。」
蘇斂嗯了一聲，埋——拖出櫃子——的小醫藥箱︰「你去。」
「我腳崴了。」
「所以？」
「所以你能不能幫我洗？」
「你又不是手斷了，拿不動花灑？」
池妄擰——眉——說︰「浴室很滑，你——不怕我再摔一次？」
蘇斂愣了幾秒，無奈妥協︰「——，我幫你。」
浴室的花灑打開，蘇斂扶——月兌完衣服的人站進去，低——調試溫度。
水珠——濺，有些落在蘇斂薄薄的t恤上，印出一片曖昧的濕痕。
「你不月兌？衣服很容易濕。」池妄——出聲提醒。
蘇斂耳朵微微紅了一些，低聲回道︰「我怕你把持不住，——怕我——己。」
聲音很輕，帶——點兒害羞。
落入池妄——楮——，覺得可愛得不行，沒忍住笑出聲︰「原來小蘇老師——饞我肉∣體呢，真新鮮。」
蘇斂回瞪了他一——，終于把水溫調到舒適，往人身上澆水︰「你腿還傷——，不想胳膊——殘了——別說話。」
池妄低——笑了笑，乖乖站在原地往身上抹沐浴液，起了一層泡沫。
蘇斂別開——，扶——人的胳膊貼牆站——，機械地往身上沖水。
視線不經意——落在小月復上那顆痣上，喉結發緊︰「你不是說要去點掉？」
「什麼？」池妄一時——沒反應過來。
「痣。」
「都知道是同一個人，我才不點。看你印象這麼深刻，以前是不是做過什麼？」
話音一落，被花灑澆了一臉的水。
蘇斂把人往牆上一按，穿——濕噠噠的衣服悶——往外走︰「你——己洗。」
池妄一邊沖——水，垂——看向——己小月復上的痣，陷入沉思。
到底是干了什麼，這麼害羞。
門口傳來敲門聲，蘇斂起身開門，看到顧安久一臉乖巧站在門外。
「您的冰袋，帶過來了。」
「謝謝。」蘇斂伸手接過，微微挑眉，「還有事兒？」
顧安久咽了口唾沫，小——翼翼出聲︰「你衣服濕了，都貼在了身上。」
蘇斂垂眸看了一——，把門砰的一聲關上，滿臉漲紅。
池妄一瘸一拐從浴室——出來，擦——上的水︰「臉這麼紅，怎麼了？」
「沒事，吹你的——，我去換件衣服。」蘇斂從櫃子——隨意扯了一件池妄的襯衫，進浴室快速把濕透的衣服換下來。
等到再出來的時候，池妄正坐在小沙發上盯——浴室的方向出神。
蘇斂比——稍微要瘦那麼一些，襯衫的型號穿——又些寬松。領口隨意散了兩顆，露出兩條漂亮的鎖骨。
明明遮擋得嚴嚴實實，——比上回領帶纏手腕的沖擊感更強烈。
池妄曲起受傷的腿，緩和了——幾秒鐘才開口︰「蘇妲己，你穿我襯衫真——看。」
每次池妄這麼叫他的時候，蘇斂——知道，這人——中鐵定又有了什麼旖旎的念——
此情此景，干什麼都不太合適，偏偏腳踝還紅腫成一片。
他拎——冰袋猛得貼上腳背，一陣寒氣從腳底傳到——髒。
池妄倒吸了一口涼氣，抿——唇說︰」算了，你當我什麼——沒說。」
池妄腳傷看——不嚴重，——恢復得挺慢，顧安久礙于補償的——理，主動承擔了包接包送的任務。
小胖子每天背——人吭哧吭哧上下樓，一兩周過去，還真瘦下來不少。
霧城的氣溫越發的高，似乎春天真的——是一眨——的功夫，火速進入了夏季。
高二接近尾聲，教室——不再吵鬧，每個班都在安安靜靜地做題，整個高二教學樓像是被人按下了靜音鍵。
等到期末考試結束，他們——正式成了要沖刺高考的高三考生。
池妄變得比之前更加努力，錯過高三初的分班，大概到畢業，可能都沒辦法再同班。
每次想到這個，他表面上雲淡風輕，——倒是焦慮得不行。
成績出來的那天，蘇斂又被拉去統計分數。
池妄非要跟——一起，說是要當場見證奇跡。
程主任坐在辦公室——捧——茶杯，戲謔說︰「池妄這次感覺怎麼——？」
「還行。」池妄說得很是保守，各科成績找出來一加，分數倒是不錯，——是不知道排名如何。
「听說最近進步很大，還真想考進實驗班？」程主任笑——吹了口茶，「你們倆都……還湊——腦袋過去干什麼？」
「程主任這話說得——笑，分手了——不能努力學習？學生的任務不——是提高成績麼？」
池妄懶洋洋靠在桌面站——，冷聲回懟。
李國慶實在是看不下去，幫腔道︰「池妄最近一次月考已經一百多名了，一學期進步這麼大，整個三中都找不出一個，程主任還是別看不起人，結果很可能讓您大跌——鏡。」
「李老師，知道你護——你們班的學生，——前五十是說考——考的？你知道全年級那些一百多名的同學不努力嗎？人家——想往前考，——是越往前越難進步，這個道理你我都懂。你看池妄以前每次考試都是兩三百名進步，上次不——進步了幾十名？」
程主任似笑非笑地盯——李國慶說︰「是不是之前我把蘇斂調走，六班沒了頂梁柱，你跟我置氣呢？」
蘇斂面無表情的挨——統計分數，——煩躁地不行。
如果手上有一支502，簡直想要扭——封住程老狗的嘴。
李國慶抬手模了模光溜溜的腦袋，冷笑了一聲︰「要是池妄真能考進前五十，我絕對不留他。每個我帶出來的學生都希望他更——，哪怕最後升學算在五班名下，我不會多說一句。」
蘇斂低聲打斷︰「全年級的分數都錄入進去了，我現在開始排名。」
辦公室——閑聊的幾個老師听到這話，都齊刷刷圍了過來。
隔壁班有老師掃到蘇斂的分數，很是驚訝道︰「你這回考了726？——我超越啊這是，鐵定又是第一。」
「嗯，這次題目不難。」蘇斂很是謙虛，隨口應了一句，按下排序。
手——起了一層薄汗，說實話，他的緊張不比池妄來得少。
兩人對視了一——，彼此的表情都繃得很緊，雙雙沉默。
全年級的成績很快被打亂降序排列，蘇斂滾動鼠標，每往下滑一次，——跳——更重一分。
直到很快——看到了池妄的名字，滑動的手頓住。
蘇斂頓了頓，緩慢開口︰「池妄這次考了48名。」
「操，擦線，——險。」池妄低聲罵了一句，長長松了口氣。
「不可能吧。」程主任從椅子上彈起，快步走到電腦旁邊，不可置信地推了推——鏡。
看到排名和分數，又扭——看向池妄，滿臉都是震驚︰「你考了687分？你考的？」
「嗯，我親手考出來的，需要我再做一遍題嗎？」池妄雙手插兜，很是硬氣。
李國慶擺手說︰「他不可能作弊，我可是看——他從九百多名一步一步慢慢爬上來的，上回是物理發揮失常，拖了不少分數，這次我看物理考得挺。」
程主任尷尬地抿了抿唇，方才的對話在腦子——過了一遍，很是打臉。
李國慶相當解氣地拍了拍池妄的肩膀︰「——的，去五班——別掉以輕——，我李國慶的學生，走到哪——都要是最厲害的。」
池妄笑——應了一聲︰「還要謝謝李老師，這次語文沒讓您失望吧？」
「等等，誰跟你說考進前五十——一定能去實驗班？」程主任雙手抱臂，「這次題目的確不難，大家的分數都靠得很近，說明不了什麼。」
「程主任是想出爾反爾？」池妄扯了扯唇角，從褲兜——模出手機，點開錄音播放。
兩聲清晰地在辦公室——回蕩︰
「如果池妄同學你成績優秀，當然——可以去。」
「要是我能考進前五十，——可以進同一個實驗班對吧？」
「理——上是這——，——我們學校是市重點，前五十直奔清北，你不會不知道吧？」
池妄捏——手機，笑——出聲︰「證據都在，這麼多老師听——呢，反悔不合適吧？」
其實之前池邊海——答應過，換班肯定沒什麼——題，——是想借——這次機會——的噎一下程老狗。
顯然，——前的人表情由紅變青，嘴角抽搐︰「你還錄音？」
「新時代的青年——要學會擅——高科技，免得踫上了蠻不講理的人，被狗咬了八張嘴都說不清。」池妄收起手機，「下學期要開始上程主任的課，很期待與您見面。」
看——人吃癟，蘇斂——樂得不行，補上一刀︰「您又多了一位得意門生，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連——被兩個年紀比——己小了快兩輪的人嗆聲，程主任氣得扭——走。
蘇斂踫了踫池妄的胳膊︰「可以跟你爸報喜了。」
「——慶祝，真為你們感到高興。」李國慶摘了——鏡，在——角抹了一把，「想到池妄高一結束還是倒數，我——很是感慨。你們都是——孩子，值得更——的人生。」
老李早——看透了一切，話——有話，蘇斂和池妄都听了個明白。
池妄主動開口說︰「以後別人——我班主任是誰，我一定報上您的名字。」
「我不在意這些，放假了，都去玩吧，我們——該收工了。」李國慶笑——勾住兩個少年的肩膀，低——朝——辦公室外走，又補了一句，「還是得低調啊，高考過後，隨便你們怎麼放肆。」
蘇斂和池妄點了點——，並肩走下教學樓。
此時已經是盛夏，蟬鳴叫成一片，陽光刺——得厲害，兩個少年走上學校——那條經過無數次的林蔭道，——一回覺得身——輕松。
池邊海是最高興的那一個，大宴酒席，請了一大幫朋友炫耀。
明明只是一次簡單的期末考，搞成了考上清北的升學宴。
蘇斂當然——被邀請在列，美其名曰池妄的補課老師，被池邊海帶——挨個介紹。」這是三中的年級第一，——是我們家池妄的——朋友，多虧了他的幫忙，我們池妄才能有這麼——的成績。」
父母帶——兩人走過幾桌，蘇斂無端的恍惚，總覺得像是他和池妄的婚禮。
高朋滿座，歡聲笑語，他們在一桌一桌的敬酒，接受——大家善意的祝福。
旁人道賀說︰「兩人都長得這麼——看成績還——，給不給我們家孩子留活路啊。」
邊說——，邊回——還瞪了——家孩子一。
莫名躺槍的同齡人很是無語，被迫沉默。
酒過三巡，蘇斂又些微醉。
餐桌下，他勾——池妄的掌——，因為喝了酒而燙得厲害︰「池哥，我真的——開。」
「能跟你重新當同桌，我——開。」借——餐巾的遮擋，池妄回握住人的手，「蘇蘇，我一點都不覺得辛苦，一切都值得。」
他因為蘇斂，真的從——到外都變成了更——的人。
盯——人喝過酒嫣紅的下唇，池妄——有些發癢︰「突然有點兒想抽煙。」
「你找死是不是？都戒那麼久了，怎麼突然犯了癮。」蘇斂——力捏了一下他的掌。
「不抽，我——是這麼隨口一說。」池妄低聲說，「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蘇斂抬眸看了一——還在應酬的池邊海，扯了扯唇︰「嗯，大概今天沒時——能單獨相處了，我先回去，我們明天再見。」
「——，我送你回去。」池妄邊說——，邊搖搖晃晃站起。
今晚喝了不少的酒，他——有些進入微醺的狀態。
蘇斂把人按回座椅——，笑——說︰「我——己打車——行，你是主角，不能離場。」
「那到家了跟我說一聲兒。」池妄克制地抬手在他臉頰上踫了一下，「路上小。」
後來的場面已經記得有些模糊不清，敬酒的人越來越多，池妄被灌了太多的酒，腦子暈得厲害。
只記得中——收到了一條蘇斂的信息，簡單回了兩句，——再多聊。
等到賓客盡散，他跟——父母搖搖晃晃回了家，快速沖了個澡躺回床上，——疼得不行。
只是——實在是高興，興奮地睡不——覺，翻來覆去盯——蘇斂的——像發呆。
正愣神，那把撥過來一個視頻邀請。
池妄按下接起，看——鏡——那邊的人，瞬——噤聲。
看起來像是剛洗完了澡，——發還在濕漉漉的滴——水，時不時有兩滴順——脖頸滑落下去，掩進衣衫深處。
池妄啞聲說︰「這麼晚了，你還沒睡？」
「嗯，等你。」蘇斂支——視頻，靠在床——換了個方向，框進來的畫面更多了些——
前的少年穿——白色的襯衫，襯托得皮膚越發的白。
那件的衣服很是熟悉，池妄愣了幾秒，緩緩出聲︰「這衣服——熟。」
蘇斂垂眸掃了一——，輕聲說︰「你的。」
「為什麼不穿睡衣，要穿我的衣服？」池妄滾了滾喉結，落在領口的大片風光上，感覺嗓子干得厲害。
不知道是喝了太多的酒，還是過于興奮，他覺得腦子——那根弦將斷未斷。
蘇斂撐——下巴，表情一如既往的淡然︰「因為想你，明明才分開一會兒，——很奇怪。」
他——己——覺得神奇，幾個小時前還在一起，——一想——整個暑假不能天天天天見面，那股想念——莫名滋生。
他想，——己大概——是喝多了，大半夜混沌不清。
「想我，所以——穿了我的衣服？」池妄頓了頓，看——視頻那邊的蘇斂抬手松了兩顆扣子，襯衫松松垮垮掛在身上，一舉一動都勾得人——癢。
他緩緩出聲︰「蘇妲己，我現在打車去找你，會不會太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