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是熱的, 輕輕落在身上，很癢，池妄覺得自己的那塊皮膚像是灼燒起了火。
他渾身緊繃, 喉結緩慢地滾動了一下，呼吸——重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溫度——高還是陽光——晃, 那股燥熱感瞬間襲擊全身, 覺得理智的弦將斷未斷。
抗拒不了，又沒辦法拒絕。
「剛舌忝了——麼？」池妄低聲問。
蘇斂抬眸, 語氣一如既往平靜的陳述事實︰「你的汗水。」
池妄——勾得呼吸一窒，抬手捏住蘇斂的後頸, 迫使人跟他對視︰「蘇妲己，你是不是故意的。」
蘇斂聲音很輕，听不清說了——麼。
池妄側——，把耳朵貼在他的唇邊︰「你說——麼？」
「我說，我剛說的——是實話。」蘇斂表情淡淡看著他, 好像在敘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我只招惹你一個, 這話發自內心，其他的人在自己眼中, 都是視而不見的虛無。
「真想把你關起來，誰都不許看。」池妄手掌下滑掀起襯衫, 摩挲著他的腰身，喃喃出聲。
方才那一截細腰在手里——了實感, 緊實精瘦, 讓人忍不住沉淪。
心跳比夏季的蟬鳴還要吵鬧，蘇斂——些口干舌燥，水白喝了。
池妄低——，吻住他的嘴唇, 很露骨的親法。
蘇斂壓著喘氣，听到——衣室外陸陸續續傳來人聲和腳步聲，好像——人越來越近。
明明隔著一道門，卻——一種——人窺視的緊張。
他指尖抓著池妄半濕的衣衫，緩慢縮緊，低聲說︰「——人。」
「又看不見。」池妄貼著他的唇瓣，把人勾得——緊了些，「刺激嗎？」
相當刺激，心髒狂跳得幾乎都快要炸開。
在——衣室門打開的——一秒，蘇斂眼疾手快，抓著人的衣服躲進了旁邊的小隔間。
幾個男生的聲音隔著薄薄的門板，傳了過來。
「池妄跟蘇斂打球是真的吊，我他媽全程就踫了一次球。」
「誰不是呢，還不如坐在旁邊喝著飲料跟妹子聊天呢。」
「他們倆——麼情況啊，听說之——在搞基又分手了？」
「誰知道，就蘇斂今天打球那股架勢，多半是池妄劈腿求復合。」
「——是，下了場還——人遞水來著，嘖嘖，看長相就挺花……」
兩人四目相對，蘇斂做了個無聲的口型︰渣男海王。
風評——害，池妄壓著想要沖出去的沖動，無奈回︰我冤枉。
上課鈴響，外面的人聲逐漸安靜下來，——衣室內重新陷入安靜。
池妄——著看人，打趣說︰「小蘇老師居然逃課，不應該啊。」
「這怪誰？」蘇斂貼著門板站著，剛才的話題還沒翻篇，「你說人家怎麼會對你——渣男印象，是不是我轉——過來之——干過——麼？」
池妄——氣——︰「他們就是嫉妒我的帥氣好不好，一群大男人背後嚼舌根，真夠可。」
「換衣服吧，換完回教室上課。」蘇斂打開隔間門出去，拎起自己的袋子，拿出一件新的t恤。
懶得避嫌，雙手交叉月兌掉上衣，勾著衣領往——上套。
池妄站在一邊，視線落在線條漂亮的身上，緩緩滾動了一下喉結。
不怪自己不想做人，實在是蘇妲己過——招人，一舉一動都能撩撥人心。
他懶散地——了一聲︰「我覺得吧，我們倆再這樣下去，早晚得擦槍走火。」
「嗯？」蘇斂扯了扯衣服下擺，回——看人，「你能不能思想純潔一點兒？」
「我倒是想，但定力——差。」池妄垂眼，快速換上自己的衣服，把袋子往肩上一勾，「走吧，各回各家。」
蘇斂回到五班的時候，程主任正在背著教室寫板書。
他站在門口，淡淡喊了一聲︰「報告，我遲到了。」
教室里的同——齊刷刷抬——，目光集體匯集在教室——門上。
程主任挑眉問道︰「干——麼去了？上課都十分鐘了才過來，不知道這節課上化——？」
「打了籃球，身上出了一身汗，去換了件衣服。」蘇斂回答得不卑不亢，又添了一句，「絕對不是因為對您——意見，所——故意要——您添堵。」
不說還好，一說到這個，大家都心領——會的——出聲。
心說這——真夠狠的，暗戳戳的損人不帶髒，還刀刀戳心。
程主任氣得半死，揮了揮手︰「趕緊進去坐好，都起——麼哄？我們接著講課。」
蘇斂徑直走到座位上坐下，模出手機——池妄發信息︰剛剛氣了程主任一下，心情很好
[人間妄想]︰他找你麻煩了？
[su]︰沒，這節他的課，我嗆了他一句
[人間妄想]︰垃圾程老狗，早晚讓他吃癟
看到對面幼稚的回復，蘇斂心情變得——愉悅了些，懶得听講，隨手拿了本書埋——刷題。
高中的——習一向枯燥，這刺激的八卦就成了大家茶余飯後的談資，兩人打籃球的事兒在課間飛速流傳開來，關系變得——加讓人揣測不清，模不著——腦。
但吃飯的時候，還是遠遠坐著，沒——同桌，又讓人覺得那場臨時的籃球賽大概真的是挑釁。
謠言越傳越多，兩人都是同一個態度，不承認不否認。
快下晚自習，蘇斂正在收拾散開的習題冊，收到池妄的信息︰後門見
他微微挑眉，收了書包，慢吞吞朝著——校的後門走。
已經十點多，除了路邊昏黃的路燈，光線逐漸變得模糊不清。蘇斂仍然謹慎，避開了認識的同——，悄悄模模拐出校門。
走了一截兒，池妄才從後面拍了他的肩膀︰「來得還挺快。」
「出來干——麼？一會兒就要熄燈了。」蘇斂側——問他。
「好久沒約會，帶你去吃好吃的。」池妄伸手牽住他，大大方方地在路上走，「這家店新開，小九強烈推薦。」
蘇斂——說︰「燒烤還是火鍋？」
「不是，就是小吃，不——甜，你應該會喜歡。」池妄帶著人左拐右拐進了巷子。
臨近深夜，小攤上人仍然多得要命，吵鬧得不行。
蘇斂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下，撐著下巴看著池妄在旁邊排隊——
人過去搭話，他不知道說了——麼，又朝著自己這邊指了指，——得招人。
蘇斂冷著表情回瞪了他一眼，到底是誰在拈花惹草？
等到拿完一堆吃的過來，蘇斂端著小碗，冷聲問道︰「剛剛你跟那女生說了——麼？」
池妄遞過去一個小盒子打開，抬手塞了一條狼牙土豆到人嘴里︰「吃醋了？」
「我沒。」
「死不承認，你表情已經出賣了你。」
「我真沒。」
「哦，我信你，那小蘇老師能不能別把餐盒抓這麼緊，這盒子質量不好，一捏就爛。」
蘇斂︰「……….」
「她想加我好友，我說我——人了。」池妄彎著眼楮看他，「人家不信，我就說我男朋友坐在那邊看著呢。」
蘇斂松了手指，反問︰「真的？」
「嗯，你不信去隔壁桌找她對質。」池妄看著他變臉似的表情，沒忍住——出聲，「我們倆要是去參加比賽，絕對能拿亞洲醋王稱號。我勉強第一，委屈你當個第二。」
想想還真是，一天天的酸得飛起。
蘇斂樂了，慢吞吞嚼著嘴里的小吃︰「你不是應該感到開心？」
「開心啊，你佔——欲越強，說明越愛我。」池妄自——一套理論，心里開心地不行——
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小吃一掃而空。
蘇斂扯了張餐巾紙擦嘴，抬——問人︰「我們一會兒怎麼回去？還是一——一後？」
「這麼晚了，估計大家該回家回家，該回寢回寢，誰看我們？一起走吧。」池妄扯了扯校服外套，起身跟著並排著往回走。
進了校門，方才還鬧嚷嚷的路上瞬間安靜，只——偶爾一兩個人從旁邊經過，整個喧囂的校園隨著晚自習的結束，緩緩進入沉睡。
蘇斂——胳膊肘踫了踫他︰「——防萬一，還是走小路回去。」
「行，我主要是怕你覺得黑。」池妄拐進桃李湖旁邊的小道，想到上回兩人在這兒撞見的場景，不——得樂出了聲。
「你——麼？」
「記不記得上次，我們拿燈晃人家親熱的小情侶。當時還沒在一塊兒呢，想想覺得還挺奇妙。」
這事兒蘇斂很——印象，那天全校停電，他走在這陰森的小道上嚇得半死。
今天比那天稍微好了點兒，好歹兩邊的路燈還亮著幾盞，不至——慎得慌。
蘇斂慢吞吞地走著，總覺得——一種不好的預感︰「我們不會在這兒撞著人吧？」
「沒那麼點兒背，放輕松。」池妄瞥了他一眼，視線落在唇上，緩緩出聲，「要不要試試偷情的感覺？」
「我們不是一天到晚都在偷情？」蘇斂無語。
路過一盞路燈後，池妄抬手把人拉到一旁抱住，兩人的臉都隱沒進黑暗里，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蘇斂感覺到——溫熱的東——擦過唇瓣，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遠處台階上走下一個熟悉的身影。
真是說——麼來——麼，他扯著人的袖子鑽進旁邊的灌木叢，壓低聲音︰「操，程主任。」
池妄還沒反應過來，听到這名字，腳一滑，順著矮坡往下滑了幾米。
腳踝——樹枝勾住，猛然扭了一下，吃痛出聲。
「誰在那里？」程主任側過——，擰著眉心，朝著灌木叢的方向看去。
蘇斂把——埋得——低了些，一手抓著池妄的袖口，一口指尖抓著身——的樹枝，生怕露出破綻。
好在這邊光線夠暗，灌木叢的高度——還行，勉強能夠擋住兩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
只是腳步聲越來愈近，每走進一步，他的心髒就重重的跳了一下。
這要是——抓住，大概真的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兩人在——校里裝了大半——期的分手，要是落在程主任手上，大概——功盡棄。
果然，就自己這個體質，為——麼非要挑戰這種倒霉的可能…….
蘇斂冷著表情，極力勾著後背，眼看著程主任的影子就要落上來，突然听見一個女生開口。
「程主任，大晚上在這兒逛——麼呢？」
蘇斂眯著眼楮看過去，柳幽幽站在路燈下，——嘻嘻出聲。
程主任頓住腳步，回——應道︰「我準備回家來著，剛听到草叢里——聲音，過來看看。」
柳幽幽——眼彎彎說︰「別看了，都是——校的野貓。您還不知道吧，最近好幾起野貓傷人，抓到人就鮮血淋灕，超級可怕。您注意一點，別——抓傷。」
「野貓？」程主任擰起眉心。
柳幽幽一臉真誠說︰「對啊，抓到了還得去打疫苗，挺麻煩的。您趕緊回家吧，我——得回去了，要不一起走？我一個女生，走夜路——點兒害怕。」
「啊，行，那我跟你一起吧——後別走小路，不——安全。」程主任回過——來，慢慢從草叢邊挪開，兩人並肩走遠。
蘇斂抬——，遠遠地看見柳幽幽把手放在背後，比了一個ok的手勢。
等到林蔭道再次陷入寂靜，蘇斂松了口氣，扭——看向池妄︰「你剛傷哪兒了？」
「腳扭了一下，——在還疼得厲害。」池妄撐著地面，勉強站起，垂眼看著腳踝，上面劃過幾道樹枝刮傷的紅痕。
他試著走了一步，剛剛抬腳，就感覺一陣鑽心的疼。
池妄皺緊眉心，艱難站立︰「操，真扭到了，我們倆果然點兒背。」
「柳幽幽大概剛剛看到了，還好幫我們打了個掩護。」蘇斂扯了扯唇角，扶著人胳膊說，「看起來需要冰敷一下，要不我背你回去？」
池妄捏著他的手腕借力站穩，心里發虛︰「萬一又——人看見怎麼辦？」
「你拿外套擋一下，——在沒——多人，應該沒事兒。」蘇斂說著，半蹲在池妄跟——，拉著人胳膊往身上靠，「快點兒。」
池妄猶豫了兩秒，月兌下校服在手上拎著，彎腰上了蘇斂的後背。
一手勾著脖子，一手拿外套罩住自己的——，悶悶出聲︰「我不——輕，你背得動麼？」
「我又不是弱不禁風小姑娘，怎麼背不動？抓緊。」蘇斂勾著人的大腿，穩步朝著宿舍的方向走。
池妄看不見路，腦袋抵在人的脖頸處，滿鼻尖都是蘇斂身上的味道。
他貼著脖頸，輕輕踫了一下，說︰「果然找個男朋友就是好，這要是個女生，大概真的沒轍。」
「我就這點兒好處？」蘇斂沒好氣地墊了墊，把人往上送了一些。
都崴了腳還騷，不愧是他池妄。
池妄勾著脖子，——著開口︰「——不是，你要說好處那就多了，需要我細數嗎？」
蘇斂嗯了一聲，面無表情說︰「你倒是數數看。」
沒想到蘇斂還會接話，池妄樂了︰「好吧，長得好看身材——好，——習一流人還溫柔，對我無比專一，關鍵時刻能派上——場。小蘇老師，你簡直是理想型男朋友啊。」
蘇斂——逗——︰「你這彩虹屁跟誰——的？簡直馬屁精大師。」
「我說得都是實話。」池妄——校服悶得不行，掀開一角喘了口氣，又蓋了回去，「——一回覺得宿舍好遠。」
蘇斂抿著唇進了宿舍大樓，低聲說︰「快到了。」
正抬步上樓，和後面過來的齊天踫上，驚訝開口︰「你背的這誰啊？裹這麼嚴實？」
蘇斂側——，呼吸一滯，胡亂瞎扯了個室友︰「顧安久，腳崴了，我背他回去。」
「顧安久？他這麼沉你還背他，真是中國好室友啊。」齊天狐疑地上下掃了一眼，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準備抬手掀校服，——蘇斂冷聲止住︰「別動，他臉——點過敏，見不得人。」
又——一男生過來，跟齊天勾肩搭背說︰「你們聊——麼呢？」
「你覺不覺得顧安久變瘦了，——變高了？」齊天指了指蘇斂背上的人，「看著不像啊。」
听到這話，池妄抬起胳膊肘，把校服的距離緩緩撐開了些。
他捏著嗓子，啞聲開口︰「我最近減肥。」
齊天的表情——是疑惑︰「操，顧安久聲音——這麼磁性好听嗎？是我平時對他關注——少了？還是擋著臉——濾鏡加成？」
「是挺好听的，就是不像他聲音。」旁邊男生應話，同款茫然。
蘇斂︰「…………」
求您別再問下去，放我們小情侶一條生路好嗎？
這年——怎麼偷個情這麼難，到哪兒都能踫見熟人。
好不容易上了二樓，距離寢室還——兩層樓的距離，蘇斂——些喘，手臂酸得不行。
齊天見狀，好心開口說︰「你是不是背不動了？要不換我來？我就說這小胖子夠沉的，真難為你。」
蘇斂緩緩搖了搖——︰「不——，快到了。」
「那我幫你扶著吧，我怕他從樓梯上滾下去。」邊說著，邊按上池妄的大腿。
校服里的人一臉無語，微微抬腿想要避開觸踫，但顯然無效。
幾個人——一種極其扭曲的姿勢艱難爬上四樓，眼看著距離宿舍越來越近，蘇斂腳步飛快，看見了希望的曙光。
走到403門口，蘇斂側——看向幫忙的兩人，低聲說︰「我們到了，你們回去吧，很晚了。」
「沒事兒，我們送佛送到——，等你們進去再說。」齊天大大咧咧的說，「看把你累的，都出汗了。」
蘇斂眉心一跳，正準備開口拒絕，大門從里猛然拉開。
顧安久正吧唧吧唧啃著雞腿，——嘻嘻看著門口的幾個人說︰「我就說听聲音怎麼這麼耳熟，你們都在？這誰啊？捂這麼死？」
蘇斂︰「」
池妄︰「」
齊天和男生面面相覷，看了一眼小胖子，又看了一眼蘇斂背上的人，陷入沉思。
這他媽的，是他們瞎了嗎？怎麼——兩個顧安久？
蘇斂眼楮一閉，把背上的人往地上小心翼翼一放，靠著宿舍的牆壁，表情緩緩裂開。
毀滅吧，殉情吧，他是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