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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一章 烏合之眾

翌日上午,秋原悠人正準備去律師事務所再談相關的情況時,突然傳來了電話鈴聲。

他接起話筒,听到了淺野愛子焦急的聲音,「秋原,你有訂《朝日新聞》的報紙嗎?快看一下!」

秋原悠人有些疑惑,但還是把話筒放在一邊,取來了訂閱的報紙並看了起來。

在這份報紙的頭版上,是一個佔了半個版面的文章,標題寫著《大貫正和自述犯罪動機︰我為什麼刺殺秋原悠人》。

在文章的右下角,則是大貫正和的照片,顯得他格外「憔悴不堪。」

秋原悠人皺起了眉頭,然後伏子,開始仔細看了起來。

在這篇文章的開頭部分,大貫正和先表示了對國民的謝罪,為自己給所有人添麻煩道歉。

緊接著他話風一轉,開始講起了自己的過往。

在經濟危機前後,他多次投稿但失敗,出去找工作也沒找到。

因為掙不到錢,他備受家人的冷眼,甚至遭到了一定的「冷暴力」,內心非常痛苦以至于吃安眠藥才能入睡。

但在某一天,《東京青年》找到他說提了代筆的要求。

他本想拒絕,因為這不符合他的文學理想。但為了掙錢,他還是忍住「屈辱」並開始撰寫稿件。

並通過給其他渠道投稿的行為,好擺月兌這種生活。

但家人在看到他掙錢後,又強迫他放棄這一打算,並老老實實地成為他們的「掙錢機器」。在遭遇這些後,他整個人變得非常「狂躁」。

為了抑制住殺意,他把自己的痛恨寫在了文章中,並不斷克制自己,甚至有了自殘行為……

在此之後,秋原悠人卻在新聞發布會對他進行批判,使得他的夢想破滅。

……

秋原悠人粗略看完了後面的全部,眉頭皺的更緊了。

在這篇文章里,大貫正和給他所有的行為都找了「借口」,包括代筆事件、對父母的殺意以及對自己的刺殺。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這種報道又有什麼用?博取大眾的同情嗎?

從哪個角度來看,他都是有蓄意殺人嫌疑的犯人吧?只能乖乖等待法庭的審判吧。

秋原悠人有些不解,又仔細看了幾遍,並發現了一些關鍵詞︰精神狂躁、內心痛苦、安眠藥、自殘行為、殺意……

不對,難道對方試圖以精神病為理由擺月兌這個懲罰並獲取緩刑的機會嗎?但法官和陪審團會相信這個報道?開玩笑的吧?!

他想了半天也沒得出什麼結果,便換了一身衣服離開了家。

他坐著專車直接趕到了渡部律師事務所,找到了自己的律師渡部拓己並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渡部拓己听完全部內容,也下意識沉思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才說道︰「秋原桑,如果是這樣的話,確實是有些問題。」

見秋原悠人依舊不解,他開始解釋了起來,「大貫正和的做法,可能是影響庭審,比如說陪審員……」

關于庭審,在除了法官外,還會安排6名「陪審員」參與。

這些陪審員除了與法官共同參與案件審理,還會根據證據認定事實,決定被告人有罪或無罪,並進行量刑。

但陪審員的選擇,卻是經過隨機挑選的。

這就意味著即便是一般民眾,也可以通過隨機選取進入司法程序,並對庭審的結果做出影響。

秋原悠人立刻意識到了這背後的含義——那就是對方只要在報紙上說自己是「精神病」,並出具精神病證明或者自殘的痕跡,就很有可能被民眾相信。

如果有相信的民眾被抽為「陪審員」,那就會在判決的時候,做出有利于大貫正和的判決。

照這樣的話,對方很有可能獲得緩刑或者減刑。

渡部拓己抬了抬金絲眼楮,然後看向秋原悠人,「秋原桑,我希望您能更改你的訴訟請求,您能听一下嗎?」

見秋原悠人點頭,他便講了起來。

秋原悠人一邊听著,一邊露出了詫異的眼神。

因為這位渡部律師講了自己之前一個考慮過但後來又放棄的想法。

不過這樣的話,自己或許可以這麼操作一番。

估計大貫正和本人,應該不會拒絕來自社會上「好心人」的援助吧!

……

在這個世界的霓虹,《朝日新聞》的銷量排在所有的報紙的第二位,發行量在662萬份,覆蓋範圍包括了整個霓虹列島。

它的頭版頭條,更是會讓所有讀者第一時間看到。

因此在這篇文章發布後,社會上的不少民眾開始自發議論了起來。

這個年代經濟不景氣,太多人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因此大貫正和本人出于無奈才接受「代筆」的行為,讓不少人感受身受產生了同情。

而他因為父母苛刻行為而產生精神問題,並在作品里流露出「殺意」的解釋,也成功獲得了不少人的諒解。

有人在看了他那張「憔悴」的照片後,主動寫信給報社,希望能給大貫正和更多正面的報道。

不僅如此,甚至有人在網上發表帖子,認為秋原悠人既然沒受什麼傷,那麼作為「強者」的他,應該體諒一下大貫正和的難處並撤訴。

在看到這個帖子後,秋原悠人直接無語了。

他不由地想起了前世一本叫做《烏合之眾》的書。

根據這本書的解釋,人群可以很輕易地受到幾條新聞的煽動並產生不合理的群體性行為,沒想到自己這回是真的見到了。

就因為大貫正和在報紙上賣了一下「可憐」,就有很多人把自己代入其中,並試圖向自己這個受害者施壓。

簡直可以說是可笑!

不過因為自己和渡部拓己的計劃,這一次他選擇了靜觀其變,並避開了所有的訪談和采訪。

這讓輿論的立場,越來越傾向于大貫正和是有「精神病」才這麼做的這一說法。

……

4月29日,東京拘置所。

大貫正和躺在地板上,看著窗外的天空發呆。

他所在是一個單人牢房,里面有床褥、洗手台以及馬桶,除此之外還有報紙和書籍。

在剛剛,他已經看完了近期以來的報紙,並心里有了不少的把握。

刺殺秋原悠人當天早上,他就已經把自己的精神證明復印件以及自述信寄給了幾家媒體。

而在此前的1個月,他就刻意在自己的手上偽造「自殘」的傷口痕跡。

他相信有了這些,獲得緩刑並且輕判的可能性就會大大提高。

不過他還是有一點擔心,那就是自己會不會被強制精神治療。

在司法體系里,如果檢查方認為自己依舊有社會危害性的話,就有可能通過上訴,通過措施把自己送去精神病院進行治療。

但這個上訴還需要經過法院認定,如果法院認為自己沒有重大社會危害性的話,自己被強制醫療的可能性不大。

不過法院究竟會怎麼判,自己還是沒有太大的把握。

畢竟雖然刊登了自己的自述信,並引起了一定的輿論討論,但這個輿論究竟會如何作用如法院的庭審,是他很難把握的一件事。

如果有個律師能幫自己籌謀劃策就好了!

就在他沉思的時候,牢房的門突然被打了開來,一名穿著制服的警察走進來,冷漠地說道︰「大貫正和,有人想見你。」

大貫正和並沒有在意對方對自己直呼其名的做法,而是心里充滿了不解。

這個時候誰要見我呢?

「快一點。」警察不滿地催促道,但也沒做出什麼粗暴的行為。

畢竟大貫正和現在是未決犯,還沒有相關的審判下來,所以他態度還是做了一些保留。

大貫正和听到催促,慢悠悠地站了起來,然後跟著警察走了出去,並被帶到一間「會見室」。

在這間會見室,他見到了一名穿著西裝的方臉男子,對方年齡40多歲。

但就在他疑惑的時候,這名男子站起來並自我介紹道︰「大貫桑你好,我是石阪大生,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大貫正和看了他幾眼,沒有回禮直接坐了下來。

「你是誰?來找我做什麼?」

他的話語非常不客氣。

在他看來,這個自稱石阪大生的人充滿了可疑。

石阪大生不以為意,從口袋中取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見大貫正和接過,他又微笑道︰「大貫桑,我是一名律師。」

大貫正和接過名片,仔細看了幾眼,發現上面就寫著「石阪律師事務所,石阪大生。」

這也太古怪了吧,自己剛希望有律師,結果就主動來了一名。

就在這時,石阪大生再次用誠懇的聲音說道︰「大貫桑,我可以幫你!」

听到這句話,大貫正和猶豫了起來。

自己究竟該不該相信對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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