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劉凡嚇一跳，跟著他一塊過來，準備和未來親家商量的父母也驚呆了。
女方的父母一開口就是八萬八的彩禮。
這可是九十年代，八萬八可以買一套房，買小點房子的話還能再買輛車。
這實在是個天價！
這場見面自然是不歡而散，婚事也變得遙遙無期。
原本的新年也變得悵然起來。
初八是上班的日子。
公司里女同事們大多穿著紅色的毛衣裙，外套著各色的大衣，這是林晚習慣的穿法，里面穿個毛衣裙，外面套個大衣，進到室內有暖氣的地方就把大衣月兌了，里面的毛衣裙也能撐住場子，要是需要出差直接套上辦公室的備用羽絨服就能出發。
年輕一點的幾個女孩燙了新式的發型正聚在一塊分享自己新做的美甲，什麼新年紅，發財紅，桃花粉之類的顏色。
劉凡進來的時候，恰好林晚也剛到，兩個人一個照面，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狀態。
林晚新年里休息跟莫問一塊訂好了中式婚禮的細節，就等著吳秋梅看看黃歷挑個好日子，整個人都處于一種榮光煥發之中。
迎面的劉凡則完全是另一種狀態，年前的期待和意氣風發一掃而空，新年之後上班的第一天甚至連胡子都忘了刮，整個人都顯出一副頹唐。
林晚不動聲色地看了幾眼，還是沒說話，擔心自己不小心戳到劉凡的痛處，只是點點頭算作打過招呼，直接進了辦公室。
她剛坐下來就把助理楊欣妍叫到辦公室︰「欣妍，我看劉凡的狀態不太對，看樣子估計是這個年里結婚的事情談的不順利，你去給他買點早餐上來，他連胡子都沒刮，估計早飯都沒吃就來了公司。」
到底是跟著林晚一塊風風雨雨走過來的老人了，還是關心的。
楊欣妍拎著胡辣湯和肉包過來的時候，劉凡眼楮里帶著濃濃的紅血絲，正在飛速的在整理桌上的文件。
他以一種近乎冷酷的情緒處理著手里的文件，臉上沒有一點笑意，原來他是幾個主管里最愛笑的。
「老板說看到你胡子都忘了刮就來上班，怕你沒吃早飯，讓我給你帶點早飯。」
楊欣妍把熱乎乎的早飯擱到桌上，沒說多余的話，只是輕嘆一聲就轉身回了工位。
劉凡轉頭看著桌上正散發著香味和熱氣的早飯。
胡辣湯和肉包都是當初一開始跟著林晚創業時候，他早飯最愛吃的東西，沒想到都已經三年了，林晚還記得。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一股熱流涌上眼眶。
在徹底失態之前，劉凡站起來拎上早飯走到公司的休息室。
還是早晨，休息室里空空蕩蕩，他隨意挑選了一張沙發走過去，開始吃這頓早飯，他還真的是失魂落魄的到公司來，低下頭發現連領帶都沒系，身上的襯衫還是昨天的。
想到進門的時候林晚看他那一眼，估計一早就發現了異常，只是什麼也沒說。
公司里的同事一個個過完年都喜洋洋的，就他一個異類，不過大家都選擇什麼也沒說。
這幾天被八萬八彩禮鬧得全家雞飛狗跳，他整個人都在其中疲憊不堪。
「吃飽了嗎？」
劉凡抬頭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林晚已經走過來，溫和的笑著坐下來。
「怎麼了，我的副總一早上來連胡子也不刮，早飯也不吃了？」
她其實一早猜到原因，但是體貼的什麼也沒說，把聊天的主動權交給劉凡。
劉凡先是想站起來，又覺得為免太見外，就把桌上吃完的早飯打包盒理了理︰「老板你來啦。」
他沉吟了一會，還是開了口︰「老板你也是女人，你覺得彩禮對結婚來說一定要越高越好嗎？啊，我也不是說不給彩禮，就是要不要給那麼高，比如好幾萬之類的。」
林晚听完心里明白看來這會女方要了一個天價的彩禮︰「嗯，我自己當老板掙錢，所以彩禮對我來說不重要，但是對現在很多女生來說她們沒工作，結婚之後生孩子照顧家里這些都是要女方做出一些犧牲的，彩禮是很有必要的。」
她頓了頓，在思考該怎麼措辭︰「但是你得保證彩禮是你能掙出來的錢，總不能為了娶老婆把家里父母掏空了，自己積蓄也賠上，這樣以後怎麼生活呢？」
林晚點到即止，不再往下說了。
「她家里要八萬八，不給錢就不結婚。我家里什麼情況您也是知道的，雖然不算是很差，但是要一下掏出來八萬八，哪里來這些錢？」
劉凡有些頹唐的靠在沙發上，他現在可是公司副總，今年年薪是五萬多，是這個年代里令人眼紅的高薪。
更不要說加上年底的分紅和年終獎。
是能在這個九十年代初就拿到十萬多年薪的少數人。
女方家里知道這些也是意外。
女方家里一直對劉凡不算滿意，畢竟是私企的員工，在他們眼里遠遠比不上公務員和國企鐵飯碗吃香，劉凡女朋友就把他一年掙十萬塊錢的事情講了，希望能給劉凡掙面子，但沒想到起了反作用。
先是要婚房要新車，這些都買了，然後給新娘買五金，又是一萬塊錢，不光給女方本人買，連她家里的母親妹妹都買了金飾。
現在都要定辦婚禮日子了，她家里人提出八萬八的彩禮實在是獅子大開口。
劉凡拿十萬年薪今年也才頭一年，前頭花了那些，現在哪里拿得出錢。
老家父母又是一輩子靠天吃飯的農民，當時飯桌上听見這個數字就翻了臉。
他夾在父母和對象家里人中間兩頭受氣，就為了錢這個事憋屈。
林晚沉吟著，公司里已經開始走上百萬的流水，她的副總卻還在為了八萬八的彩禮發愁，是她的失職。
她定工資都是按照莫問公司的標準加三成訂的，但對比公司日新月異的進賬，這些實在微不足道。
「是我失職，年前你們給公司拿下那麼多項目，現在公司里每個月百萬的流水，我的副總卻還在為八萬八的彩禮發愁。這樣，給她家里湊個整數，十萬塊錢彩禮，我出了，就當是給你們的份子錢，回頭我們開個短會，把你們的工資提起來。」
她說完拍拍對方的肩膀，顯然劉凡因為自己老板豪言給十萬份子錢的話愣在當場。
他要是在三十年後，大概會想起一句話。
這大概就是霸道總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