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喜歡躲在幕後不露臉的行徑……大概就只有堪輿司那幫人了吧。」
蘇漾基本能夠猜得到做出這一切的人是誰了,畢竟真要說起來,整個寰宇做容易玩這個手段的人,基本都在那個部門里,只是一般人很難接觸到堪輿司的那些存在。
修行界沒有人不知道堪輿司,就算是在國外,但凡是稍微有一些傳承的超凡者們都不可能沒听說過堪輿司這個組織。
畢竟這個組織的存在很特殊,他在這個時期叫堪輿司,但再久遠的時代,它可未必叫這東西。
和前世不一樣,寰宇所在的這個世界,因為有著超凡力量的緣故,基本上每一代朝廷中都會有一類服務于王朝的特殊部門。
對外這個部門的人一般都會披著一層「佔星士」的外衣,但實際上身處其中的人多是頂尖的堪輿師。
堪輿由來已久,佔星是其中一門的學科,另外還有佔卜、相術、巫術、道術等諸多不同的分類。
蘇漾在詳細了解過修行界的諸多歷史後發現,在歷代皇帝的所設的機構中,專門有類似「司天監」這樣的官署。
在隔壁邪馬台,這個官署也是非常出名,對外他們一般自稱「陰陽寮」,據說他們的陰陽術的起源便來自寰宇,只不過在後續發展之中,也是走出了一條屬于自己的道路。
而在寰宇,像「司天監」這一類官署掌管著計算行星軌道、天文歷法、廣義範圍內的吉凶禍福的推演。其中往往還設有預測吉凶、佔卜、算命等不同職位。
他們的官職品級並不是很高,但在寰宇歷史上都是受到「從上至下的非常重視和尊敬」的狀態。
過去寰宇還沒有改制之前,許多官員甚至是皇族,在自己的升遷、所辦事物的吉凶、農林的生產、婚姻等諸多方面都無比依賴著這一類官員的驗算。
更有意思的是,這樣一個職位,和其他職位的晉升方式是不一樣的。
蘇漾未來會加入的符咒特戰隊,本身也有一套對應小隊成員晉升方式的路徑,通常來說,只要蘇漾他們能夠順利完成諸多任務,符合了晉升的條件,就會晉升。
而在古代,你甚至可能通過某些親戚朋友的關系,獲取個功名,然後外派當個七品縣令。
或者,自己做了幾年巡撫,通過關系調回京城,然後又升成六部的官員加官進爵。
當然,還有在後時代已經被玩出花來的科舉制,大批官員科舉出身,得到官方的賞識後歷經磨練,然後混跡官場甚至直通中央。
但在寰宇,你就算是看架空歷史劇,都很少會看到有人通過這一類的模式進入「堪輿司」這樣的部門。
恰恰相反的,這一類人的晉升,取決于中央統治者對他們的態度。
歷朝歷代,堪輿司這一類部門的官員大部分是通過權力中樞「親自選拔」或者「極力的保舉」促成,但即便是保舉,大部分也要通過權力中樞親自選拔。
換句話說「頂頭上司要親自測試看看你小子到底佔的如何。」
這也是後來相士行業潛規則「算命三不問」的由來。
什麼叫做「三不問」?「不問學識,不問身份,不問師承」,簡而言之,你不用在下面逼逼什麼「有手就行」,你只需要告訴別人「我行我上」,然後「我上我能」,就會迅速的引起歷代統治者的注意,然後直通中央。
在蘇漾瀏覽過的諸多修行界典籍中,包括聲名在外的頂尖堪輿大師袁天罡、郭璞、王子貞、淳于智等人,在很多文獻中並無師承介紹。
在堪輿師這個行業,你有沒有老師?你老師是誰?你是什麼流派?你有什麼功名?你是什麼身份?
這些都不重要。
理論上來說,如果蘇漾現在能夠做出一個驚天預言,然後根據這個預言不斷驗算,那就算他是個黃口小兒,寰宇的修士甚至是高傲的堪輿師們在見到了他之後都會說上一句「先生」。
如果蘇漾不僅成功的預知未來,還梳理出一套行之有效的辦法,能夠通過這樣的辦法不斷扭曲可能會到來的悲慘未來,甚至是直接改命,那他哪怕是一不小心被劃破了皮,都會有傳承了千年的「不知從哪里跑過來的老奴」來到他面前俯首稱臣。
甚至于以後堪輿司都可以不叫堪輿師,這個部門將會以你的名字來命名。
如果你依舊覺得這樣對不起你的堪輿術,那沒關系,看見這遍布全國的堪輿師了嗎?只要你願意,他們甚至能夠將自己這個職業的名稱都換成你喜歡的名稱,然後匍匐在六歲「龍傲天」的你身邊說上一句——
「親愛的XXX領袖,是什麼樣的過去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別懷疑,蘇漾可是知道歷史上是真的有人這樣辦到過了的,只不過那位活在傳說中的傳奇堪輿師最終還是沒能抵擋得了預言的反噬,最後黯然消亡了。
「可惜了,我本來以為我在堪輿術上也有著不錯的功底的,可是現在看來,和真正的那些怪物們比起來,我還差得太遠了。」
蘇漾嘆息了一聲,這樣一來,他也對于自己在堪輿術上的天賦有了一個更明確的認知——
自己僅僅只是有著還算不錯的堪輿術天賦而已,至于什麼曠古爍今的堪輿師天賦,那種東西對于他而言顯然是沒有。
堪輿師這個職業,對于人的閱歷、資質和眼界有著非常嚴苛的要求,典型的「你沒有天資,你努力半天沒有意義。」
即便你擁有再高的修為,你是一個頂尖巨頭也沒用。
因為「堪輿」這個分類,純「玄學」。
學霸的人設對于堪輿術而言是沒有意義的。
因為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比如蘇漾寶石符咒的起源地那邊,他們的超凡人士里有一些人掌握簡單一些的佔星。
寰宇之外的浩蕩星空,九大行星環繞黃道十二宮,順行與逆行產生的變化是二百零四種。
如果你再計算在不同位置,行星間的相互影響,其結果就是二百零四乘以二百零四的變化數量,一張簡單的西方星盤,推導所能得出的結論有幾百種。
而在這幾百種中,有些是符合佔星術所想要達到的答案的,有些卻不是,你還需要「抽絲剝繭」的將從亂碼中找出那個真正的答案,告訴給想要知道這個答案的人。
然而,單純的學霸是很難做到這樣的水準的,高強度的運算需要的是高超的計算能力和智慧,而抽絲剝繭則需要的是堪輿師洞察萬物起源和真相的敏銳洞察力和直覺。
感性與理性的結合,使得堪輿師們不可能拿著一本厚厚的字典,告訴想要佔測的人「等等,我記得這個答案在書上有,你讓我看一眼,然後再給你預測一下」。
後時代的佔星術,兩個不同的宮位,帶來的主星,產生的變化就是若干種。
從另一個角度說,西方佔星的第五宮,除了代表戀愛之外,還代表生子,娛樂,私人會議,投機性行業等等這些。
一個星體的介入,會引發多方面的變化,而並非僅僅是一種。而這些變化中,甚至也有一些與前面宮位的主星所反映的內容是相互矛盾的。
數學,你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
堪輿術,你懂未必是懂,不懂那還是不懂。
所以堪輿師會出現非常明顯的兩極分化,有的人窮其一生連門檻都沒有踏入,絕大部分具備這方面資質的人由于無法借鑒前人經驗,故而每一次學習都是從零開始。
這種絕望一般的差距,使得往往只有「對堪輿術極為偏愛且才能無比出眾」的人才加入到堪輿行業當中去。
而由于起點幾乎是一樣的,所以堪輿師和堪輿師之間哪怕是在算計對方的時候,都會表現出無比懸殊的碾壓。
最簡單的例子就是——
假設有一名天賦要比蘇漾弱不少的堪輿師開始測繪蘇漾的前世今生,那麼蘇漾就會在冥冥之中生出預感,那名堪輿師不要說是算計蘇漾了,甚至可能會因為風水天賦的差距,被命運反噬,蘇漾甚至會借此機會學會那名堪輿師所掌握的一切堪輿術,當場原地起飛。
但是換而言之,如果存在一名風水學天賦遠遠碾壓了蘇漾的頂尖堪輿師在算計他,那麼如果那名頂尖堪輿師做出的布置蘇漾可能完全無法突破。
甚至有時候,你認為自己已經突破了堪輿術所設下的牢籠,但殊不知,這本就是堪輿師們主動敞開等著你跳進去的新的牢籠。
你在條件去的時候甚至還會洋洋得意,開始思考自己接下來是要怎麼報復社會。
你所認為的「逆天改命」本身就是「被頂尖堪輿師安排的一部分命運」,甚至可以無限套娃。
「為什麼被這群家伙盯上的人偏偏是我……」蘇漾已經感覺頭開始疼了,如果是野生的堪輿師也就算了,只有算計而沒有實踐能力,終究也不過是個輔助職業罷了。
可如果是寰宇妖管總署堪輿司的堪輿師,那就意味著那在幕後算計自己的人有無數種方法將自己的算計轉化成切實的布置,所以對上那些人,能夠保證不完全被他們牽著走就已經是勝利了。
好在,就算是最頂尖的堪輿師,想要算盡一切、勝天半子,前提是自己也要有半子,而不是說啥也沒有我就能張口就來。
算了,不想這麼多,只要我視力提升得夠快,你們想要算計我就必然要增加更多的難度,實在不行自己就再苟一點唄,苟到天下無敵,到那個時候讓你們這些堪輿師想要算我,都要殺敵100自損10000。
「你小子,今天不陪你家學妹,怎麼有時間跑來市里面發呆?」一聲溫和的聲音響起,蘇漾愣了一下,然後猛地後退了兩步,身下的靈器瞬間涌出,化作一面弧形牆體將他保護了起來。
「別那麼緊張,你應該知道我修行過什麼功法,如果我對你有殺氣,你早就該發現我了。」
蘇漾一臉懵逼的四處打量,不知道那個聲音到底從哪里傳出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剛剛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拍了拍肩膀,但是當他回過神來去尋找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周邊什麼人都沒有,甚至于還有很多普通人在見到了他之後將這里為圍堵了起來。
「行了,別愣神了,如果不想這麼多人在這里聚集而發生踩踏事故,等會我帶你出去的時候就別隨便亂動。」
然後下一秒,他就感覺世界的流速好像慢了下來,穿著騷白的白西裝的譚雪風一臉無奈的看和他。
而知道看到了譚雪風的那一刻,蘇漾那好像被屏蔽了的大腦里才瞬間想起有譚雪風這個人。
「這是……什麼情況?」
「你知道我會什麼東西,那你就應該知道我所學會的術法代表著什麼。」
蘇漾只感覺自己腦海里像是被硬塞了一段記憶進去,一時之間腦袋里有些混亂。
他想起來了,譚雪風這個家伙修行過某種能夠削弱自身存在感的術法,只是他從來沒想到,這種術法的效果竟然這麼夸張。
剛剛譚雪風拍他肩膀的時候,明明譚雪風就在自己身前,但他的大腦就好像是自動屏蔽了他的存在一般。
甚至于,他剛剛在一臉迷茫的時候都沒有將譚雪風的選項放到自己腦海里。
就好像在那一刻,這個世界上真的再也沒有譚雪風這個人了一般。
如果不是他將自己拉了進來,他恐怕真就一點反應都沒有了。
「你為什麼又在這里?」
蘇漾望著譚雪風,一時之間心情有些復雜。
畢竟他可是從白行舟和顏安然那里得知了他悲慘的過去,然而在蘇漾每一次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似乎只能在他臉上看到那千篇一律一般的溫和笑意。
說真的,如果不是知道他在當年的那場事情中也沒少下黑手,蘇漾恐怕會直接像是雛森桃一般,執拗的將這個「藍染隊長」看成一個頂尖的好人了。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里,這好歹也是我的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