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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抱尸還鄉,先後身世

有一滴淚自眼角滾落。

戰場一片緘默,再無方才的喧囂熱鬧之音。

將士們面面相覷,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

顧九齡對著前方公子俯首三拜,而後將之打橫抱起,目光淡漠冷靜。

「傳令下去,太子中箭,于寅時……殉國。」

這一聲下去,一眾將士面露哀戚悲涼,紛紛跪倒在地,發自內心地行起君臣之大禮,恭送這位未能看到天朝長安盛世的儲君。

殿下啊,一路好走——

不遠處,靜靜立著一位頭戴烏紗帽,身著玄色長袍的公子。

他立定不動,眼中倒映著諸將跪地,還有朝自己緩緩走來的顧九齡。

以及,他懷中垂落手臂的那位太子殿下。

這公子面容同沈甚是相像,唯一不同的便是二者氣度。

原來,來者正是沈琮。

在抵達苗疆,沈琮才同一眾暗部錦衣衛平定了暴亂的貓鬼,便覺得心口一陣刺痛。

旋即生出詭異無比的不安之感。

沈琮當即捻指推演,而後便看到了漫天烽火,還有倒在血泊之中的沈。

大驚之中,沈琮趕忙奔赴金陵。

卻終究姍姍來遲。

「沈雲遮……是我沒保護好殿下。」顧九齡停在沈琮身前,垂眸輕聲道。

「不怪你,你盡力了——為了天朝南疆,你們都盡力了。」抱過身子尚還溫熱的沈,沈琮看到他胸口的長箭,目光一動。

那些長箭頓時化成熒光飄散。

沈琮遙望北疆,目光平靜,好似看不到一縷悲哀。

只是,他的聲音卻格外喑啞低沉——

「皇兄,我帶你回家。」

史書記載,公元一六五五年,天朝景元帝十一年,正月初九——

太子沈,協同定國候顧九齡率天朝將士及顧家軍,奮力廝殺倭寇敵兵,終傾數將之滅于秦淮河畔。

尸首堆積河流,河流堵塞,血染百日不絕。

往後數年,秦淮河中所補之魚,月復中皆有人骨。

大軍勝利,沈身中毒箭,于寅時薨猝,英勇殉國,享年弱冠有四。

秦王沈琮親臨,同顧九齡率生還大軍,班師回朝。

噩耗傳便中原,景元帝悲戚萬分,下令為太子沈辦國喪。

舉國上下,白綢高垂,一月乃絕。

正月中旬七日,太子入棺,葬盛陵,謚號章懷。

這一天,天色昏暗無邊,虛空大雪連綿。

這一天,長安居民,還有那文武百官,乃至景元帝親臨,為這位沉眠的殿下送行。

沈蕭氏披麻戴孝,抱著沈的墓牌靜靜走在出殯儀仗隊最前頭。

紫檀木館兩側,乃是沈琮和哭紅了眼楮的沈朝扶靈——他二者隨在沈蕭氏身後。顧九齡還有一眾將士,則是又跟在那二者身後。

望著沈蕭氏消瘦單薄的背影,沈琮的眼眶也逐漸變紅。

那一日他帶著皇兄尸首折返長安時,嫂嫂哭得幾度昏厥,甚至動了胎氣——若非及時召來太醫,只怕那皇兄唯一的孩兒也無法保住了。

這幾日,沈蕭氏鮮少歇息,一直守在靈堂中。

她總說沈亡魂未散。

沈琮和宋誠商議,在沈頭七未去時,將之魂魄召來,和沈蕭氏見了一面。

沈柔聲著安撫哭到泣不成聲的沈蕭氏,又笑著看向沈琮。

「阿琮,哥哥要去地府了。替哥哥好好照顧你嫂嫂,哥哥在天上佑你等平安,佑我天朝百姓平安。」

這一句話說罷,他的魂魄便被趕來的兩位陰差緩緩帶走。

自這之後,沈蕭氏再不曾笑過。

浩浩蕩蕩的隊伍抵達盛陵,眾人止步。

棺木入土厚葬,眾人緘默哀悼。

沈琮望著新立下的墓碑,雙拳緩緩攥緊。

皇兄,你心頭的宏圖大願,讓阿琮來輔佐佷兒代你完成。

原來,沈琮一早便算出,沈蕭氏月復中孩兒,乃是一個男嬰——他是沈唯一的孩子,也是景元帝唯一一個嫡出的皇孫。

隊伍散去之後,沈蕭氏跟隨沈琮折返,徑直去了東宮。

沈琮想起顧九齡代沈轉告與自己的話,從東宮牌匾後方取下一封密信,一步跨出,便乘著金色光暈折返秦王府。

雲齋居中。

沈琮打著燭火夜覽書信。

「阿琮親啟——

吾本大疆漠北之山靈,凝聚成形後常居山間。多年前同雲清相識,隨其結為夫婦,定居中原,誕二子阿,阿琮。阿為儲君,不得兼得魚與熊掌。是以吾親封阿靈脈,任之習為君之道。

山靈生來可觀天地萬象,推過去未來。阿琮尚在月復中時,吾觀天象,推演吾兒阿琮命格,驚為遮天蔽日之逆命。有靈修之相,封大帝之姿。往後十六載平平無奇,十六年後所遇貴人,可助阿琮逢凶化吉,一路扶搖直上。

天朝國祚坎坷,所有命數皆掌于那數人之手。吾不可多泄天機,但提一二。文武雙曲,盡在中原。三顧茅廬,奉命出山。雖天妒才,然定天下。

吾自知人妖殊途,惹長天大怒。是以大限將至,阿琮來時吾去也。

吾生之地,北疆大漠有邪祟駐守,非急事不得去也。

將落筆,吾念阿琮生來與眾不同,有異物加持守命,是特勸既來之則安之。天朝國祚,諸子命數,冥冥皆已注定。」

當念罷這封信後,沈琮抬眸望向窗外飄雪,緘默良久。

母後一早便知道他來自異界,也一早便算到了皇兄和自己的命數。

原來,她竟是山靈。

有這麼一刻,沈琮忽而想去北疆大漠,看看母後的故鄉。

但又想起信中提及的妖物,沈琮便緩緩冷靜了下來。

現下非適宜之際,待來朝長安盛世到來,塵埃落定之後,他必定會踏足大漠月復地,拜訪母後故鄉。

沈琮將信封折起,小心翼翼地收入系統空間之中,開始連夜批閱折子。

那一日听聞沈噩耗,景元帝傷及心肺,大吐一口血後便昏厥過去。朝中政事無人處理,諸位皇子又皆鎮守四方,唯一封了王還待在長安的,也就只有沈琮這個拜入錦衣衛的秦王殿下了。

雖然再過些日子,二皇子楚王沈玨,三皇子齊王沈璘便要遵著聖旨從邊疆折返,前來協助景元帝把持朝政——但眼下處理政事之人,也只有沈琮。

于是在經過百官商議後,奏折一股腦兒塞進了秦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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