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二人面面相覷,隨後齊齊道︰「不敢!」
我痴笑︰「這有什麼不敢的,難道還要小姐我親自動手為你斟茶不可?」
疏影又相顧一眼,隨後影上前去倒了一杯一飲而盡。倒也痛快,喝盞茶立刻又退回牆角暗處。
「小姐,還有一事,疏影不知是否該告訴小姐。」他的聲音里有難得的猶豫,似乎躊躇了許久。
我微笑︰「沒什麼不可說的,但說無妨。」
「是有關慕王爺的,也有關楚兮。」他將後了兩個字加重了些。
疏影查事的本領我向來不懷疑,他二人是傾城閣最得力的人手。我早料到即便我不說,終有一日他二人會查到我的身份。
此事,我並不意外。
「繼續說。」我淡淡道。
「慕王爺是個深藏不露的人,在各國均有細作。疏影無能,並未得知這些細作均是何人。但唯一知曉的是,他們都藏在王宮深處,隱蔽極好。」
「前不久,我們偶然在薄江邊上發現慕王爺與一渡江而來的男子私下會面,那男子走時丟了一方帕子。那絲綢乃是南桀王宮獨有的,帕子一角繡有一個安字。」
「影曾偷听了他們的談話,但知慕王爺謹慎,暗中必有人相互,所以只好躲的遠了些,只听了些只言片語,拼湊不起。但卻有這些字句,當年楚兮被拋尸薄江,原來還活著。還提到一位隱約叫若兒的女子,問她是否安好。」
「最重要的是。寰王與九王爺之所以暗中相助于慕王爺,是因慕王爺西烽的真實身份,乃是二十一年前,太子妃當日被謊稱出生便夭折的小太子!」
等等。
九王爺暗中相助西烽尚可理解,可說是因為我。
可寰王怎會暗中相助?
西烽的真實身份….
我大驚。
面露驚駭神色。
二十一年前的太子妃,不就是公子的正室嗎?西烽是公子的兒子?是這西景江山的正統繼承人!
這一消息,實在驚駭了我。
我思緒急轉,將所有線索拼湊在一起。疏影先前說的那些話尚可放在一邊。而我,西烽知道我的楚兮,知道我是良錦的女兒,知道我的娘親曾與他的娘親不和,知道若我娘親的那個兒子還活著,承襲這江山的就未必是他!
那麼他待我好的願意,究竟又是如何…
這一切瞬間襲擊了我的大腦,我頭痛難耐,伸手按住額頭,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小姐…」
我搖了搖頭,勉強一笑︰「疏影,有勞你二人了。」
「小姐嚴重了,我們的性命都是小姐救的。」
「你們且回去休息,繼續暗中觀察著朝中的事兒…容我緩緩罷。」
「是。」
疏影躍窗而去。
我原以為,我知道的已經夠多了,不想,卻是遠遠不夠的。西烽啊西烽,你隱藏的真是極好的。我們,竟有這樣的淵源,難怪,難怪。
安姑姑推開門走了進來,又小心的瞧了一眼屋外,才將門合上。
她走過來,見我撐著額頭憂思,關懷的問︰「兮兒,你這是怎麼了?」
我無力的笑了笑,揚起頭道︰「無事,只是這許多事,忽然知曉,難免有些經受不住。」
她點了點頭。
「安姑姑,你又肯將你的事情,盡數告訴我嗎?」我便只是試試,隨口一問。
「還不到全告訴你的時候,只許你安心,我絕不會害你。」她笑容無害.
這些日子,有些乏了,我便乖乖的待在府上照顧越國。念及自己幼時只與娘親處了那幾年,之後娘親便亡了。
沒有娘親的那些年是如何困苦,我自然知道。
我想著,一定要好好疼愛越國,必不叫他少了我的寵愛,必不叫他淒慘成長。
三伏天一過,天便沒有那麼熱了。西景向來如此,風和日麗,夏暑極短,秋長冬短。越國得悉心照料,咳的少了些,幾日才會咳兩聲,他依依呀呀的也會講幾個字了。
我便教著他喊我娘親。
這半月西烽一直忙著政事,多有空也陪著綏靜。有一兩次夜里來我屋里,我都叫安姑姑謊稱我已睡了,不願見他。
我心里便是存了一個疙瘩.
不出一個月,便傳來南桀向西景宣戰的消息。早在赫連墨來西景之前,便暗中大調兵將,如今,大軍便駐扎在鄰近薄江的一郡上。
舞傾城因離薄江近,得到消息也快些。這些消息又飛鴿傳書,最早到達我這兒。
西景也開始籌謀著出兵一事,免得南桀突襲而來。鄰近薄江城池上,最多有十萬可用之並,若從西京調兵,最快也要半個月。
南桀與西景最不同的,便是南桀錦都位于南桀中央,而西景西京則是偏靠一側,若說起距薄江的距離,自然是西京近些,難怪赫連墨要事先籌謀。
如今西景無主,正值混.亂之時,自然也不能起內.亂。西瑯胤與西瑯寰與眾大臣商議,由綏遠將軍領三十萬精兵前往薄江,數日前已
然發兵。
出征前,西烽曾來過我屋里,說時走前想同我說幾句話。可我稱病著,長久睡著,他來時我更是叫安姑姑將他攔著說我正熟睡。
青天白日的扯謊。
西烽無奈,只好隔著門窗說了幾句︰「阿兮,本王不知是否冷落了你。可如今要出征,一去生死未知,若本王能安然歸來,必補償于你。萬望珍重!」
說吧,踏著沉重的步履聲而去,盔甲摩擦的聲音竟也清晰可聞。我躺在床榻上,眼睜得極大。如今的情形,我在這拗著性子,未免孩子氣了。
既然已到了今日的地步,我又能如何。橫豎我二人不過是對彼此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