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光暗淡。
空氣中帶著一絲涼意,天上的雲也壓得有些低,看上去似乎要下雨的樣子。
蘑菇屋的小院內,于燁一行人端坐在涼棚下,享受著今日的晚餐。
今晚的主角,自然是黃勃點的大菜——麻辣小龍蝦!
桌上放著一口大鍋,鍋子里是一個個肥美的小龍蝦,每一個看起來都個大飽滿,通體紅亮的小龍蝦浸在鋪滿辣椒的紅油底湯里,身上還蓋著些蔥姜蒜末,光看著都讓人食欲大增。
「咕咚…」黃勃咽了口口水。
現在正好就是吃小龍蝦的季節,他饞這一口好久了,就是一直沒機會去吃,沒想到這個願望今天在這里實現了。
不光是黃勃,其余幾人眼楮也一直盯著這個蝦看,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說起夏天,怎麼能夠沒有麻辣小龍蝦呢。
喝一口冰啤酒,嘬一口小龍蝦,這才叫夏天的感覺嘛!
「大家別光看著呀,動筷子吧!」黃壘率先動手,打響了吃蝦運動的第一槍。
有了他的動手之後,其余幾人一下子被點醒了一般,伸著筷子去搶鍋里的小龍蝦。
「我跟你們說,這小龍蝦我刷了一個小時才弄干淨,而且這蝦的鉗子也太有力度了,我手上被夾了好幾個地方,你看這里還有個血印子。」黃壘一邊嘬著碗里的龍蝦殼,一邊給眾人展示著他那雙飽經龍蝦摧殘的雙手。
「黃老師辛苦了,你多吃一點補補身子。」于燁一臉感激地給黃壘夾了個大蝦。
「老黃你可太辛苦了,給你個剝個蝦犒勞一下。」黃勃手上麻利地開始剝蝦殼,剝完後又蘸了點底湯,這才遞到黃壘嘴邊,說道︰「來,張嘴,啊——!」
看到黃勃伸到嘴邊的筷子,黃壘翻了個白眼,義正言辭地說道︰「呸呸呸!誰要你喂了,給我放碗里頭,就是你這個家伙害得我受累的,要不是你說的要吃小龍蝦,我能這麼累嗎?要是換了其他人,我才不做這麼麻煩的菜。」
「知道了知道了,都知道你辛苦,那我不也是被你們騙來的嗎?我好好的一個假期,被你們騙來這里掰玉米,你說我慘不慘?」黃勃一臉郁悶地對著黃壘問道。
問完了黃壘,他又特意轉頭對著于燁又問了一遍︰「你說我慘不慘?」
「我覺得你挺開心的!」于燁笑得一臉無害,他說道︰「你下午不是還和何老師兩人坐車上又唱又跳嗎,你們倆那愉快的歌聲,我估模著全村都听見了。」
「我呸,你還真不要臉!」黃勃听到于燁的一通瞎扯,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你說的我是來這里游山玩水的,你就這麼帶我游山玩水的嗎?第一天就把我拉地里去,還…還還激將我!」黃勃說到這里情緒都激動了,差點兒說不清話來。
「不是你要跟我比的嗎?這個賭約可不是我提的。」于燁一臉無辜地聳肩。
「那也不是我提的,那不是…何老師?是你害的我!」黃勃一下子發現了盲點,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今天下午那麼上頭地要和于燁比賽什麼掰玉米,都是被何炯慫恿的!
黃勃的一雙眼楮已經看向了何炯,而何炯也只能左看看右看看地轉移視線。
就裝傻,當他什麼也不知道。
「好啊!你們三個人合伙來坑我!」黃勃拍了下大腿,發覺自己上大當了。
「哎哎…可不關我事啊,我還辛苦地給你做了小龍蝦。」黃壘一下子就想把自己摘出去。
他用眼神示意黃勃,要找麻煩找其他兩個。
「勃哥!來都來了,不要想這麼多,現在大家開開心心地聚在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轟隆!」
于燁話剛說到一半,天上就閃過一道雷。
震耳的雷聲就跟在耳邊響起的一樣,讓于燁嚇得一驚,話都沒敢說完。
他剛瞎扯天上就降雷,就跟真是老天爺特地警告他一樣,節目效果瞬間拉滿。
「噗哈哈哈哈,你的鬼話天都不信,你再瞎扯小心老天爺劈你!」黃勃看到于燁被這雷嚇到了,繃不住直接笑出了聲。
「我跟你說,舉頭三尺有神明的,今天誰要再瞎說話,可要當心被雷劈。」黃勃指著天,就跟找到了靠山一樣。
這幾個人合起來騙他,但是老天爺在幫他啊。
「轟隆隆…」天上隱約傳來雷鳴電閃。
于燁從涼棚內探出頭,他看了看陰沉的天空,有些擔憂地說道︰「我覺得待會可能要下雨了,我們要不要進屋吃飯啊。」
「不需要,就讓它下,我跟你說我今天不吃完這蝦我就不走了!」黃勃不動如山地坐著,一副誓要與小龍蝦共存亡的姿態。
「好!有志氣!加我一個,我這麼辛苦做的蝦,別說是下雨了,下冰雹我也得在這吃完它!」黃壘一拍桌子,贊同了黃勃的想法。
「可我覺得是真要下雨了…」于燁看了看天,再看了看頭頂的稻草棚,感覺它抗不住這種雷雨。
「轟隆…轟隆…」于燁的話剛一說完,天上的雷雲又開始滾動。
沒多久,一陣強風來了。
「嘩啦啦啦啦啦!」毫無預兆一般,暴雨緊接著就下來了。
豆大的雨點從天空中傾瀉而下,砸到地上發出滴滴答答的水聲。
「好家伙,這一句話就把雨給招來了,烏鴉嘴說的就是你吧!」黃勃看到天上真下雨了,臉上表情都扭曲了。
哪有人說什麼來什麼的,他就好好好吃頓飯,怎麼就遇上下雨了呢。
「勃哥,要不我們進屋吧,我覺得咱們頭頂上那些稻草抗不住雨…」在這時候,于燁又說話了。
「閉嘴…你再瞎說…」
「噠…噠…噠…」一滴滴雨水從黃勃頭頂落下,正好滴到他碗里,濺起一陣水花,發出滴滴答答的響聲。
沒一會兒,碗里就聚集了一個小水窪。
此情此景,讓黃勃沉默了。
他抬頭一看,發現正好就是自己坐的地方漏水了,而且越漏越多,都快成束了。
這樣的巧合,讓于燁也沉默了。
他就隨口這麼一說,怎麼還真就說什麼來什麼!
「于燁!你不說話沒有人把你當啞巴!」黃勃咬牙切齒地叫出了于燁的名字,他站起了身,直接朝著于燁沖了過來。
「對不起勃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就隨口這麼一說!」
于燁看到黃勃朝沖過來,第一個反應就是跑,他猛地站起身,往雨里跑去。
「你給我站住!」黃勃緊隨其後,在大雨中追著于燁滿院子跑。
「黃老師,我們…不進屋嗎?」何炯看著涼棚外越來越大的雨,臉上露出了擔憂。
「怕什麼,我們繼續吃,讓他們兩個淋雨去。」黃壘依舊不動如山,似乎沒有什麼能夠撼動他吃蝦。
洗了一個小時的小龍蝦,就得現在趁熱吃。
看了看滿院子跑的于燁和黃勃,又看了看不動如山的黃壘,何炯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他們這樣…不會感冒吧?」
「等會我給他們兩個每人熬一碗姜湯。」
「哦…那也行!」何炯點頭,和黃壘一起品蝦。
同一個院子里,有人在雨中追逐,有人在安靜吃蝦。
一動一靜之間,達成了微妙平衡。
院子的另外一頭,撐著傘的攝影師架著攝像機,忠實地記錄下了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