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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0章 必將名動天下!

嗡~

莫可名狀的氣息驟然降臨,全然無視了虛空與距離,疊加千重的金剛符陣也似全無了效用。

被那直接于魂靈深處響起的宏大聲音輕易洞穿。

一霎間,雲泥道人道袍並長發皆揚,只覺一只無形的可怖大手驟然穿插進了他的靈魂深處。

避無可避、無從抵擋!

‘這神通,不是突然發動,而是自己來到此間的那一刻,眼前之人已然催發了神通,直至此時,暴起發難!’

半枯半榮的老臉上劇烈抖動著,雲泥道人的心頭閃過這悚然的念頭。

名列山河榜如何?

少年天驕又怎樣?

在這一刻之前,他其實心中對于眼前的少年並無什麼忌憚,九成精力都放在城頭的真言老道身上。

可誰料到……

「索命神通??不對……」

雲泥心思電轉,驚怒至極,驟發長嘯︰

「你……」

再無從容與澹定。

對于年近九十的雲泥道人而言,再無什麼比壽元更為敏感的了。

他不懼死,于大衍山封禁憐生老嫗之時,甚至抱有死志,可那是宗門世仇,是疑似活了上千年乃至于更久的老古董!

可眼前這算什麼?

陰溝里翻船?!

轟隆!

剎那之間,雄渾的真氣沸騰,雲泥道人驟然暴退,同時悍然引動了符陣。

只听得一聲轟鳴震蕩,炫目至極的符光猶如爆發耀斑的驕陽烈日,綻放出令城牆內外所有人眼前為之空白的刺激光芒。

「嗯?!」

「這是……」

「他?!」

……

刺目的符光之中,城頭上下一片錯愕,除卻真言老道之外,便是聶龍天的眼底都閃過錯愕。

旋即反應過來︰

「雲泥!」

轟!

聶龍天驚怒之音,如雷炸響,他下意識的屈伸手掌,卻正迎來一雙冷漠的眸光。

城頭之上,道袍獵獵如旗,老道含胸拔背,蓄勢待發。

呼~

雲泥道人 然回神,漸散的符光之下,他的臉皮劇烈的抽搐著,沒有理會四周錯愕驚詫的目光。

他死死的盯著護城河對面的少年刀客︰

「你詐我……」

河對岸,楊獄輕捏眉心,舒緩精神,澹澹回應︰

「你輸了。」

到得此時,他心中方才一定。

從始至終,他就沒有想過攻破那層金剛符陣,千重金剛符,不要說他,真言道人搏命是否能擊穿也是未知之數。

要知道,雲泥道人身上的符遠多于已然催發出來的。

因而,之前神臂弩攢射,不過是他故布疑陣,真正的手段,仍是‘冥書殘頁’,以命換命!

鬼嬰壽數仍有將近二百五可用,以十換一,也足夠削去雲泥道人二十余年壽命!

一剎間丟失二十多年壽命,不要說本已半枯半榮,年近百歲的雲泥道人,就是換做少年人,也絕受不住那樣的變化!

壽元,是人身之根本,蘊含著精氣神,一旦削減,必是重創。

好在,隨身攜帶千重金剛符陣的雲泥道人比他想象的還要謹慎,見勢不妙,瞬間引爆了符陣來隔絕神通。

而符陣破碎,他自也沒有吐露最為關鍵的字眼,目的達成,又何必浪費鬼嬰的壽數?

畢竟,僅憑鬼嬰的壽數,還不足以削滅雲泥道人全部壽元……

「輸……」

雲泥道人眼皮一顫,周身的符陣已然蕩然無存,雖然,他身上仍有足夠的符布陣。

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又怎好與這後生晚輩耍賴?

更重要的是,那令他如芒在背的神通氣息並未真個散去也就罷了,城頭上的真言老道也已然將他鎖定了……

「雲泥!」

聶龍天的聲音冷冽,驚疑不定,懷疑這老牛鼻子刻意放水。

千重金剛符,縱是他極盡施展降龍神掌,也絕無可能在短時間之內打破,遑論如此之短……

他心中驚怒,城牆內外更是嘩然、沸騰。

絕大多數的人,根本看不出來那一剎那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卻也可以看到,那炙烈炫目的符陣,破碎了。

那點點散去的符光,將護城河岸都轟擊出了巨大的缺口,水浪翻涌。

「居然……」

陸青亭突覺有些牙酸。

他這一生,從未有過如此忌憚一個人的時候……

大宗師也就罷了,這可是,成名數十年的十都仙!

這……

望著翻涌的護城河兩岸的兩人,一眾人皆是駭然、失聲。

只有大老板低著頭,不住擺弄著視若珍寶的銅錢,心中頭一次對于自己的卦術動搖了。

「到底是哪里出錯?才會導致老夫這卦,卜給了雲泥道人……」

大老板臉色陰晴不定。

謝七卻是心頭一定,果然,自家老板的卦象,就從來沒準過……

呼呼!

散碎的符光如同雨點,灑落在護城河岸。

城外的氣息極度壓抑,三尊世間絕頂高手的氣息在此處交匯、踫撞著,不時濺起令人心驚肉跳的漣漪。

楊獄垂下眼眸,于無人可見的細微之處,生死簿殘頁之上,這一擊,仍在蓄勢待發之中。

一旦雲泥有所異動,他便會瞬間發難。

以命換命,他自然不怕!

縱然壽去一半,大半又如何?

五髒觀幻境之中,也還有人參果等待煉化!

‘那神通,只怕有莫大後患,以至于其人含而不發……’

一河之隔,雲泥道人臉色不好,他的感知何其之敏銳,被人以神通鎖定,又怎麼可能察覺不到?

一時間,有些進退維谷。

可相隔百丈,聶龍天卻察覺不到兩人的微妙,眼見雲泥道人怔在原地,終是忍不住大喝一聲︰

「雲泥!」

他察覺不到兩人之間的對峙,卻隱隱察覺到雲泥已有了退意。

這讓他有些無法忍受。

如此眾目睽睽之下,若是真言道人出手,那還好說,被一個後生晚輩逼退,簡直是奇恥大辱……

然而,他一開口,雲泥道人反而下定了決心。

「貧道雖是方外之人,卻也知願賭服輸的道理,既然我等有言在先,那自然,信守承諾……」

沒有理會聶龍天的問責,雲泥道人環顧眾人,後又落在楊獄身上︰

「楊獄,很好,你很好,貧道記住你了……」

言罷,他拂袖而去,神行符光連閃數次,話音兀自飄蕩間,已在眾人的視線之中消失。

他一去,聶龍天縱然心有不甘,可直面隨時想要搏命的真言道人,終是退步。

一聲大吼,震的護城河翻涌激蕩,水花飛濺,人也跨步離去,長嘯中,卻盡是不甘與震怒。

呼!

直至此時,城頭之上,一眾人方才從沉凝肅殺的氣氛之中回過神來,陸青亭長出一口氣,才發現額頭已然見汗。

他尚且如此,其余人更是不堪,一眾兵卒還好,直接席地而坐,而一干江湖武人,卻要扶著城牆才強忍著沒有癱坐在地。

三尊武聖級強人的氣息踫撞,于他們而言,威懾實在太過可怖了。

「居然,真的退了……」

「雲泥道人,被逼退了!千重金剛符疊加的符陣,到底是如何破的?」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

望著遠去的雲泥道人、聶龍天的背影,一眾人心有余季之余,又不由升起莫大的敬畏來。

以不至大宗師之身,逼退兩尊武聖級存在……

「呼!」

通過冥書殘頁,察覺到兩人已去得數十里之外,楊獄方才松了口氣,後背有些濡濕。

橫攔于三尊武聖級巨頭的對峙之中,並借力迫退其中二人,這樣的壓力之大,實非尋常人可以想象。

雲泥道人都忌憚壽元大跌,他自然也不可能全然不在意。

好在……

城內外敬畏、悚然的目光,楊獄恍若未覺,目視兩人離開的背影,心眼發熱,通幽催使。

直至此時,他才有余力窺探這兩尊武聖的命數。

「雲泥、聶龍天……」

……

……

荒山之上,黎白虎升起篝火,打了只野兔烤著吃,遣雲玄機送去陰陽雷火丸之後,他就不再關注兩方的對峙了。

結局,必然是注定的。

將死的真言道人,絕無一人橫壓聶龍天、雲泥的實力,甚至想要同歸于盡,都不可能。

一旦打起來,結果不言而喻。

這,不是他願意看到的,可他,也無力挽回,自然是,眼不見,心為淨。

「楊獄……」

火光之中,他的眼神變換,某一刻,匆匆腳步聲傳來,雲玄機跨步而來。

其身後,居然還跟著一大批人。

黎白虎不在意,也懶得理會,听得雲玄機的呼吸,拂袖起身︰「走吧。」

「大人,你……」

雲玄機話還未出口,其身後跟著的一眾人,已然紛紛上前,撲倒在黎白虎身前,哭的涕淚橫流。

「這是城中的鄉紳……」

雲玄機有些神思不屬,神色數次變換︰

「大人,雲泥道人,被逼退了?」

「嗯?!」

黎白虎 然駐足,轉身遙望,眸光大熾︰

「他竟然……」

放開感知,察覺到熟悉的氣機遠去,黎白虎亦不由動容,心中更十分之復雜。

雲泥道人,雖于錦繡榜上排名最末,可這根本原因在于,其人的道果‘神符經’並無直接的功法、護身之能。

然而,其人絕然不弱,甚至于,極為強橫!

他記得當年西府趙王曾言,若雲泥道人若有百年積蓄之符,甚至可以與他一戰!

他……

良久後,黎白虎方才壓下心頭震動,轉過身,望向這一干涕淚橫流,向他哭訴楊獄罪狀的鄉紳︰

「你剛才,說什麼?」

「大人啊!」

那鄉紳听得詢問,哭嚎聲更大了︰

「那楊逆畜生也似,他侵佔了我等的田地,奪了我等的糧倉,將上好的田地與糧食,

全都分給了那些泥腿子……」

其余鄉紳,也都涕淚橫流,大聲哭訴、聲討著。

這一段歲月,于他們而言,簡直是夢魔。

那來自青州的賊逆,凶橫無恥,掠奪了他們多年積攢的財富與土地,殺的城中大小家族血流成河。

罪狀之多,簡直罄竹難書!

「大人,您可一定要為我等做主,那楊逆……」

他哭的肝腸寸斷,顯然痛到了極處,而眼前的大人,好似終于被觸動,開口了︰

「頭,伸近一些……」

「大人……」

以為這位大人物沒有听到,他下意識伸長了脖子,然後,就看到了一抹森寒冷酷,一閃而逝的刀光。

噗通!

血光伴隨著人頭落地,直將一干鄉紳嚇的呆住了。

黎白虎輕彈長刀,聲音冷酷︰

「多天真,才以為哭的聲大,就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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