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雲直房中踱來踱去,似在思量著什麼美事,兀自得意發笑,忽而又愁眉隱隱,連連嘆氣,自打昨日見過表妹,他的腦海中每時每刻盡是婉兒的仙容俏貌,茶飯不思夜更難寐,就這麼痴痴想著,呆呆念著,似中邪一般。
「公子?公子?」僕人笑嘻嘻地上堂來,手里拎著一個小鐵籠子,湊到跟前得意洋洋,蔡雲直目光呆滯,貌似既沒有看見他的人,又沒有听見他說了什麼。僕人卻是沒個眼力,湊上去又咕咕囔囔,蔡雲直回神來氣,朝他的腦門就是一扇子。
「所拎何物?」蔡雲直憤憤說道,僕人趕忙將籠子提溜眼前,「哎呀公子,這是小奴費了好大力氣給您找的蟈蟈呀!瞧瞧這模樣,嘖嘖!」僕人喚作阿成,籠子里是一只蟈蟈,體型比普通的蟈蟈大了幾倍,通體青黑似鐵色,皮堅翅厚,粉肚棕須,別是一番奇異模樣,頗有大將風範。
蔡雲直眼楮一亮隨即又暗淡下來,阿成咯咯笑言︰「公子有所不知呀,這只蟈蟈生自北地,又喚鐵蟈蟈兒,比咱南地的蟈蟈威風多了,下回眾家公子來時,還怕斗不過他們呀!」蔡雲直倒有幾個狐朋狗友,閑來無事便尋他斗蟈蟈玩耍消遣,怎奈每次蔡雲直都斗不過他們,好不惹眾家笑話。
蔡雲直無心听他叨叨,更沒有心思斗什麼蟈蟈兒,懨懨擺手讓他退去,阿成納了悶兒,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斗膽又問何故,蔡雲直猶豫之下婉告心中念想。
「本公子今乃國子學生,如此豈不失了風度呀」阿成附耳嘀嘀咕咕,蔡雲直听罷豁然喜笑,卻慮面皮故作正經,阿成如何不知主子性情心思,佯作應是
「阿姐還是盡快離開這里吧」後院亭台,玲瓏陪著婉兒賞花,婉兒心不在焉,眉落幾許淡愁,眼含幾多憂思。婉兒欲言又止,玲瓏擔憂再勸,「公子垂涎美色,阿姐又美若天仙,你們雖有表親關戚,然他才不會理會這許多,阿姐若不及早月兌身,日後恐招事端。」婉兒聞言雖眉頭緊鎖,但是眼神卻無比堅定。
此時,她的腦海中閃過向林的身影,正是因為他,她才決然留下。在此之前,蔡府對婉兒而言不過是暫避之所,去留無戀,然自上回見過向林,她便下定決心留在建康,或許是因為子英的‘死’讓她心頭的死灰徐徐復燃,糾葛的情意似枯藤一般再生枝蔓。
經前日一事,婉兒對玲瓏所言已有預感警覺,阿兄陳修也寄來書信催她趕往江都,但她卻回信告訴阿兄自己要留在建康。擇一城為一人,痴一心為一君,看似趁人之危,實則痴情難卻。
「妹無須擔憂,我自會應付。」婉兒望著高牆深花盈眉一笑,純然恬情,為了他,她甘願承受這牢籠的孤獨寂冷,甘願面對將臨的苦愁難事,以前是,現在也是。
「哎呦,表妹也在此處賞花觀月呀?呃不,賞花觀草呀?真是好雅興!」蔡雲直理理儒冠衣襟,搖著折扇湊到亭中,若有其情地望著園內花花草草,隨後又冷下臉沖玲瓏使眼色讓她退下,玲瓏看了一眼婉兒便退去了。
「榆柳蔭後檐,桃李羅堂前呃狗吠深巷中,雞鳴柏樹哦!桑樹顛戶庭無塵雜,虛室虛房有余閑吶!」蔡雲直挺直腰板,清清嗓子緩口背詩,卻也吟得結結巴巴,七零八錯。
「何處見桃李,哪處聞雞狗,表兄莫不是在說笑?」婉兒平靜似水,厭厭反問。蔡雲直哽哽喉頭甚覺尷尬,無言以對,頓了片刻忙忙迎笑,「表妹此言差矣,甚麼花詞花詩,但求抒情,何必計較表象之意嘛!」婉兒踱到一邊。
「此情此景,為兄想作詩一首吶!」婉兒不勝其煩,蔡雲直不但面無羞色,反倒來了勁頭,折扇一揮又站直了腰板,「亭下百花紅,綠草又青青,呃亭中二人立,對影相惜惜妙哉∼妙哉呀!」蔡雲直自吟自夸,嗤嗤發笑,罷了湊到婉兒身側,色眯眯地去踫婉兒的手臂。
「表兄若無它事,小妹先行告退。」婉兒走開幾步厭煩說道,不等蔡雲直再言,隨即出亭朝閨房而去。蔡雲直攔不得住,兀自陰笑發惱,隨後甩手悻悻走了。
之後的十天半月,蔡雲直想方設法,一門心思地討好婉兒,可是婉兒根本不為所動,反倒越來越厭他。
「公子,這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阿成眉眼一陰,鬼主意上腦,蔡雲直欲情難消,果然也沉不住氣了,「想不到我這表妹竟如此難以對付」蔡雲直是個俊‘書生’,不乏女子愛慕獻身,不知擄了多少女子的芳心,想不到在婉兒的身上栽了跟頭,這讓他氣郁心憤,真真是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蔡雲直謊告國子祭酒朱異吊唁姑母,朱異許他一月期限,眼瞧著半月已過,要是再這麼磨蹭下去何時才能摘得婉兒這朵仙花,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蔡雲直急不可耐,如今也只能使點手段讓婉兒從了自己。
蔡雲直的眼里只有美色,根本沒有什麼人倫道德,如今蔡家在朝里又有靠山,根本不懼姑丈陳統追責問罪,他不過是個芝麻綠豆大的小縣令,又能撒出什麼歡子,蔡雲直想來便更覺無所顧慮,誓要得到婉兒不可。
一天夜里,蔡雲直派阿成帶了幾個下人將婉兒的閨房團團守住,蔡雲直趁著夜深人靜踢開房門闖了進去,婉兒更去衣裳正欲休憩,看見闖入的表兄大驚失色。
「別過來!」婉兒退步喊道,蔡雲直色眯眯地狠狠盯著她,將婉兒逼到床頭,「我的好表妹,今兒個你就從了我吧,為兄定會盡心盡力待你的呀!」婉兒再喊,蔡雲直看見婉兒的縴縴玉體獸心勃發,將外衣解掉模了過去。
只一搡,蔡雲直便將她推在床上,隨後便壓住婉兒的手臂欲解衣衫,婉兒奮力掙扎,情急之下一腳踢中他的命根,蔡雲直疼地松手捂襠,婉兒趁機跑到閨台操起剪刀,「膽敢過來我就死在這里!」婉兒急得嘴唇發白,微微發顫。
蔡雲直忽地哈哈陰笑,「我的心肝妹兒,今天就算你死了,為兄也要得到你呀∼」蔡雲直已被迷亂心神,說著又逼了上來。婉兒只不過是想嚇唬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地自盡而死,因為她的腦中閃過向林的影子,為了他也要活下去。
「若是逼死我,趙將軍不會放過你的!」婉兒急中生智,蔡雲直眉頭一沉住了腳,「趙將軍何人?」婉兒用剪刀抵住脖頸,「莫作糊涂,建康城還有哪個趙將軍!」蔡雲直細細一想,「莫非是趙伯塵?!」婉兒言︰「正是!我與趙將軍情投意合,你若苦苦相逼,他一定會殺了你!」
蔡雲直心頭一顫,瞬間面露懼色,他怕極了趙伯塵,因為伯塵不但武藝冠絕朝野,曾經也因蔡雲直調戲良女狠狠教訓過他,這件事讓他後怕不已。
蔡雲直思量之下盯著婉兒,「放下剪刀,為兄這就出去,出去」婉兒不肯松手,蔡雲直陰陰看著她,撿了衣裳緩緩退出屋門。待門外沒了動靜,婉兒幾步跨過去關嚴了房門,裹緊胸前被扯開的衣衫癱軟坐地,痛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