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君並沒有被某種不可預知的陷阱給搞得抓狂。
她的男人,不用是個給人帶來幸福的人,也不用是個給人以愛再以神聖之名的人,她的男人,只需要,有一副不可一世的驕傲,再有一個遙不可及的性子,就夠了。
因為她需要的不是一個男人,早已不是了。
男人,從她的世界來看,分為兩種,一種是頭發長得可以盤起來的藝術家同學,一類是正常男人。
男人之所以分為這兩種,是在于她看他們都是看他們的外在,然後在進一步了解的時候,就斷了聯系。
其實渡君並不算有男人緣,其實渡君也不能算是很優秀,如果要說優秀,那,一定是在公司里的那些交際花或者在雜志封面那些兔女郎了吧。她很明白男人的需求,一是因為她從來沒有跟什麼男人接觸過——她對男人的假設停止在他們認識之前,就在那種她看見他們的一瞬間。而另一個原因,便是她並不是那麼聰明又受人歡迎的女生,她早就好好的觀察好了這些男男女女的花花腸子,當一個男人厭倦了一個女人,他可能甩貨的速度比女人花錢的速度也快。
可是這就是男男女女。
可是這就是愛情掩護下的動人的步步驚心。
要是男人可以被掌控——那麼渡君可以算是一個暴發戶,在大學之前或者說,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她都是一個從不受關注的丑小鴨,也不知道怎麼樣,她突然就成了一只白天鵝,白天鵝在天上飛,地上還有風雨雷電不斷助陣不斷吹,就這樣神氣。
可是如果一個男人厭倦了她——她會從天空上摔下來嗎?
可能比起來她會從天空上摔下來,更可怕的是,她會被自己的這種神奇的屬性給愚弄吧,她從不喜歡男人,這樣的一個女人,竟然也可以被世界上最尖端的一群總裁所追逐。甚至,她這樣一個一事無成的人,竟然也可以被世界上最尖端的一群怪咖所圍繞,她是何德何能。
她還是不明白,男人為什麼會喜歡男人。
但是她也越來越明白,她不可能喜歡男人,為什麼——當然,她一樣也不可能喜歡女人。
因為從小長大的經歷里,就沒有一次,她所見到的愛情是單純的,是簡單的,從小長大的經歷里就沒有一次真心的付出換來的是最寶貴的回報,她根本就無法相信愛情。
為什麼不能相信愛情,因為愛情是一紙情書,情書即使被燒掉,也喚不起那鮮活的回憶了。
她很難過。
有時看著照滅在家里哄自己開心。
她突發奇想問他一個問題︰「你覺得一個男人的心里,如果裝得下整個世界,他是不是就不再需要一個女人了?」
照滅說︰「如果你,如果你是一個世界,那麼裝得下整個世界,一樣也是裝的你啊。」
渡君問︰「但是我不是一個世界,我是個很奇怪的人,我隨時都在風中搖曳,說不定哪天,就感冒被火化了……」
照滅看著她,卻想起了自己的一個朋友。
這個朋友從小的時候就受到了世界上最最尊貴的禮遇——從上到下,從食物到衣飾,從妝容到使用的能力,她都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
然而這個朋友最後怎麼樣了?
照滅甚至有些記不得了。
她,好像是最後嫁了個人,過上了愉快的家庭生活吧。
這樣,又能如何呢?
情感,這樣東西,有時是難以言表的。
但是情感這樣東西,有時候卻連小孩子也能夠清晰的知道。
她,那個朋友,是快樂的嗎?不,一定不是,就從那沉悶的家庭照片來看,就從那一塵不變的甜蜜歡笑來看,她不可能是快樂的,絕不可能。
可是情感之外,每個人還要尋求物質上的幻想——也許這樣的生活,除了能夠化成血液里的濃稠詛咒,也無法讓人再成為一個生龍活虎的少年了吧。
腐朽的殿堂,有時,並不是指那裝飾堂皇的金玉,有時指的是用最奢華的香車去承載最仇深的垃圾吧。而有時,我們的人,就是這樣。不斷的想要獲得更美的享樂,卻不但不願意承受考驗和打擊,甚至連什麼真相都熟視無睹!
男人是什麼東西——照滅不明白,也許就是一種從一而終的動物吧,或許就是一種無情無心的堅定不移吧。
可是渡君的話,又讓他想起了什麼。
這些話,不值得對其他人說。
什麼是男人的秘密——那隱藏在他們雜交後的身體里的潛藏因子。
也就是他們為什麼會消失在雨里,只為了等待一個永遠不會回來的愛情,而又在得到愛情的垂青後又轉身離開吧。
什麼是男人?
什麼都不是。
可是對于照滅來說,最最可貴的是,一個女人對他的愛,這份愛包括了他想要得到的一切,比如一個清醒的大腦,比如一個誠實的內心,比如一個充滿愛卻不會因為愛而痛苦的公平環境。這就是對于照滅來說重要的東西。
可是這卻不是對于男女之情的解。
他心里默默感傷著。然後他對渡君說。
「任何不會永恆的東西都有一個特質,就是他們永遠不會表現出自身的弱點,如果你真的會因為感冒而死去,我想我也能找到辦法治好你的感冒,為什麼要那樣傷心呢?能殺死一個人的,不會只是感冒而已,我甚至覺得你的傷心,會讓我感到什麼力量都在慢慢遠離。」
未表,她看著他的表情。
她看著他的眼楮,里面也沒有任何的線索。
什麼是所謂的「愛情」呢……
也許就是他告訴自己,他會因為自己傷心,而自己卻從來感受不到吧。
也許就是他告訴自己,他會因為某件事而放棄自己的所有勇氣,自己卻總是被一個又一個的男人傷害吧。
但是她還是對愛情報以好感。
但是她還是對愛情保護著,又因勢利導著。
她也不知道她要要的是什麼。
突然,渡君又突發奇想,她說︰「你覺得,我會不會真的像他們傳說的那樣擁有統治世界,毀滅世界的力量呢?」
照滅的心沉靜下來,他需要面對的是一個怎麼樣的男生呢?
是他還是高勝贊,還是前世的某個情郎,他在腦海里掃描著她的心,他卻發現,她像一只被摔碎的花瓶一樣,不知道怎麼樣把自己給補起來。
她怎麼了?
照滅也不知道她怎麼了。
可能就是所謂的,思念一個人,自己的一半又一半消失了吧。
或者是自己的心被某個東西深深的吸引,然後在某一刻終于燃燒成灰吧?
照滅不明白,她在難受些什麼?又在偽裝?還是又在情景帶入?
這個女人的什麼都是巨大的謎題,這個謎題還不會有一個答案可以查看。
為什麼要問這樣愚蠢的問題呢?
渡君有些失望,照滅並沒有回答她。
她解釋道︰「可能是因為我懷疑我不足以獲得什麼幸福吧,我在想著我何德何能啊,我除非擁有這個世界上最最強大的力量,否則我憑什麼能夠活著,活著走出甚至是一個小小的挫折。」
照滅也不明白,她的心里有些什麼。
是對于世界的不確信,還是對于一個未知的環境充滿敵意。
或許都不是。
他溫柔的回答︰「是啊,你會像你想象那樣,成為一個有名的人的,會成為一個成功人士,甚至一個成功的狐狸精!你是真的很令人愉快……」
是啊,一個令人愉快的人,必須被狠狠的拋棄過,再深深的體驗什麼是悲劇的最深最深。
是啊,他知道要做一個令人愉快的人是那樣困難,但是他同樣理解,為什麼要贊賞自己的戀人,贊賞自己的戀人的合時宜,是多麼的無奈。
如果她是一個快樂的人,甚至比她是個令人愉悅的人,更加實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