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拉起窗簾,渡君的眼前是O和照滅,還有小百合嘟嘟囔囔說著自己的心情。
是的,在這之前,渡君是高勝贊的女友,在離開高勝贊後選擇了陸活。
他們明白,即便是渡君這樣不枉「狼心狗肺」稱號的人,在這里也會顯得有些局促。
渡君躺了下來,漸漸的閉上眼楮。
她思考著一件難以說出口的小事——究竟怎麼樣才算是一種致命的傷害呢?是我在你的肚子里插上一刀,還是我在你的肚子里插上一個孩子,還是在一段關系之中,再插上一個人呢?一個人,又一個人……
心中的高勝贊永遠都是那娓娓道來的語氣,即便不是娓娓道來,也是將心事流連忘返,定將一切頃刻間波瀾不驚的溫柔樣子。
可是那一夜,渡君卻突然覺得這個男人——或許真的老了許多許多。
老的是歲月,更是錯愕在心里盛放的浮華。
她想著他垂著頭,像是若有所思似的,像是多少年來都不曾忘記過她似的,就像沒有什麼人知道她,他也會知道她似的,就像心中有,卻落筆無痕的那些言語似的。
渡君總覺得,從此,這個男人定將有些不同,或許她也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覺得這樣離開,也是第一次覺得這樣分開是種未必可行的沖動。
可是她還是在他的笑容中感受到了一種刺痛。
仿佛他在說︰「為什麼離開我呢?我並不是那麼薄情寡幸的男人,你既然喜歡了我,就不應該再跟其他的男人糾纏不清。」
可是這樣,渡君又怎麼可能認識照滅,再認識一個小百合,再認識自己的前世,已經復活的OOLYMPUS。
倒不是這一切是命中巧合。
但是這並未讓渡君從心里排斥自己的一種風流的本性。
風流一夜,春風十里……
可是如果這樣的風流是用在了自己的身上——就像他所展現的那般,如此深情款款卻用得深用得真,用在了每個充滿風霜,充滿妒忌的靈魂與血肉上。什麼人都會甘于承受這風流所種下的惡果嗎?
纏綿著,她又想起了高勝贊的遺忘。
或許在重生的時候,他本就該要遺忘的,或許是吃下了什麼藥又奇跡般蘇醒了過來。
只是現在這時候,他不應該是一臉舍不得的告訴渡君︰我恨你,但是有了新的感情,我的心,已經不再疼痛了嗎……
可是,他沒有啊。
他真的沒有忘記他心中的那份深深的怨恨。
從那時因為蜜悅而動心,到後來因為種種再次面臨被拋棄。
似乎說不出來,是高勝贊太執著還是,他,太過于斤斤計較了呢?
原本說要讓她離開的,不就是他嗎?
如果說他讓她離開時,她就沒有離開,反而痴纏著他,那一切又會如同哪般呢?
可能結局會有些讓人費解——他來來去去走走停停,一切僅僅是為了一個消失的女人,還是為了他內心環環相扣的邏輯縝密的布局呢?
心中的感念,一時間不由得讓渡君毛骨悚然。
可是還是很害怕。
害怕傷害了這個男人。
她要像他一樣,拿著自己的傷口,傾訴盡自己的柔腸嗎?
可是渡君畢竟是個冷血的生物。
不至于因此而產生什麼強烈的荷爾蒙,或者強烈的愛……
照滅看著渡君輾轉反側,竟然也注意到了她心情並不美妙。
他問︰「你真的還在為了高勝贊而傷心?」
渡君說︰「不曾為了什麼傷心,不曾傷過心,傷心的是我的心,卻不是我的人。」
照滅問︰「既然你不曾傷過心,那麼或者有過多少為了男人而毀壞的信條?」
渡君說︰「如果我是為了一個男人,我或許總會有所失去,但是畢竟,我是個風流的女人,風流得簡單的人。」
可是有情的男女總懷疑對方,這也是一種人之常情。
照滅笑著說,我想也知道,然後他一邊看著渡君不理他的樣子,一邊又自顧自的對她說︰「既然你知道,他是愛你的,為什麼不選擇回到他身邊,重新開始呢?」
渡君問照滅︰「什麼時候管我的閑事了……我想我根本就不適合他吧。他是一個總裁,我除了是花他的錢,還能有什麼作用呢?」
照滅心中懷疑,既然她也覺得他不適合她,那麼她又覺得她適合他自己嗎?
但是他的心情依然是一種未有過的淡然。
他心里沒有什麼愛恨情仇,也沒有什麼傷害和被傷害。
照滅問渡君︰「你喜歡一個男人,有什麼要求?」
渡君說︰「哪里會有什麼要求,就是不要有要求都可以。」
照滅說︰「其實,你有很多要求,第一個要求,就是不能夠轉變心意,當初愛你是為什麼,以後愛你就是什麼,當初愛你有多少,以後愛你就一分也不能少。」
渡君心中慚愧有余,卻不敢當。
照滅大概也是了解自己吧——否則這樣的一個自私自利的女人,又有什麼值得他為她留在她身邊。
照滅心中似乎也是極其平靜,她像是睡著,卻又像是醒著。
他也想要問︰究竟如何才算一份愛,怎麼樣才算是愛得天下無雙?
可是時間終于不會讓他有機會說出來。
他意興闌珊的對著天空里的星星,就像在天空中尋找一個像渡君的人。
有時人就是那麼奇怪……
有時人就是那麼難以捉模。
可是,他心里想著,如果渡君是一個充滿著善意的姑娘,她又怎麼會隨意的傷害自己呢?
可是,他也不明白,這個女孩子,究竟明白些什麼呢。
他轉過身,渡君正在看他。
他說︰「你也還是睡不著嗎?」
渡君說︰「我只不過是有些難受,你也會因為我的一句話,而難受得幾天都心神不寧嗎?」
照滅不曾那般,他沒有回答。
渡君說︰「我想,我要是真的上了這條不會又回頭路的快車道,我想,我畢竟是要觸礁的。我的情感債,或許會讓我家破人亡。你覺得呢?」
照滅心中一疼,然後便問︰「什麼是情感債?」
渡君說︰「也許,就是你偏偏喜歡一個人,但是這個人卻是不可能屬于你?」
照滅心中無數的問句,感嘆句,還有一陣痛楚的陳述句。
他說︰「她,其實也許也會有真的需要一個人的時候吧,如果她真的需要一個人,那麼我就是那個人,如果她真的不需要一個人,那麼我就不是那個人。」
渡君問︰「所以你覺得,為了一個女孩子,任何青春都值得付出去等待?」
照滅心里隱隱的覺得,渡君,或者是因為高勝贊的緣故,因為這個男人畢竟是說了些什麼。
所以他便小心翼翼的問︰「難道他真的要拿命相逼,要你承認你的錯誤?」
渡君突然心神不寧,她說︰「你覺得,一個人可能會因為要報復另一個,選擇葬送自己的愛情,選擇一個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的人嗎?我認為,這就是花心,難道不是?」
照滅知道她在說什麼,可是照滅覺得沒有必要這樣做。
畢竟每個人都是自由的。
他說︰「可是我並不算是那樣的人啊。你知道,我從不會去強迫你什麼。如果說,那個人要強迫你,一定是因為他愛得不夠多,不夠堅定吧。」
渡君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問︰「難道,這就是我所謂不懂得的感情?一輩子都不娶?或者一輩子都面對著自己不喜歡的人,這樣,其實也算是一種強迫?」
渡君沒有問出口。
那麼,如果她也是喜歡他的,他也喜歡她,他應該要告訴她,他是因為想要迫害她,讓她痛苦,讓她被冷落,所以才傷害了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