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冰冷的睡眠中清醒過來,渡君並沒有明白這個世界,為什麼還有那麼多變態的物種,甚至有的物種還充滿著怪異和惡毒。
她做了個好夢,只是她的生活,整個才是一種噩夢般的存在。
照滅在旁邊的長椅上睡著,他的睡眠也是那樣的珍貴,渡君不想要打擾他。
推開門,卻發現整個房子都已經陷入了黑暗——不,是徹底的黑暗,一般來說,黑夜里不會有那麼黑,一般來說,黑暗的空間里,也會有溫暖的燭火或者燭火般的路光,這種絕對的黑暗,讓渡君懷疑自己墜入到了地獄里面,她的心里叩問著自己︰我在哪里,我就算是死了一次也不可能真的還能讓每個人都回到從前吧,莫非這整個的一切都是夢?
她的前面是一座墓碑一樣的文字——是回文?文言文?還是什麼魔文?可是她看著那密密麻麻像蟲子的卵一樣的文字,她感到非常恐慌。紅色的文字,又像血液一般瞬時漫開了,扎進了渡君的眼楮里。
一面是風清高遠的古羅馬式的建築,一面是天空般透明的荒漠。
黃沙漫漫,她來到了一個特別神奇的地方,里面有女人的素體,也有男人高大而坦白的胸襟。
她看見那個女孩子站在城樓的上面,從一座差不多有100米的圓頂上往下望來,她看了看那高度,幾乎都要嚇退幾步,吸了吸最新鮮的空氣。
她尖聲尖氣的對人群吼叫︰「大家知道為什麼我要囚禁大家,大家知道我為什麼需要大家!大家知道的!!!我是你們的主人,我是你們唯一的女王,我有權行使我的權力!!!」
渡君看了,有些害怕,因為她說的並不是中文,但是她能听懂。
她的聲音有些稚女敕,渡君听出,她大概還沒有30歲吧,盡管身材發育都幾近完美。
她在房頂上揮舞著雙手︰「我愛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是我所守護!!!!這是我的王國!!!!」
人們一片喧嘩,但是卻不是擁戴的聲音。
幾句言辭甚至用到了針對身體特質的侮辱——簡直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渡君突然有些困惑,難道,自己真的是在做夢。
她縮在一旁,默默的觀看著。
兩只手腕都蓋住了雙目,她說︰「讓我看看,我的人民,我的世界,將會如何回報我的恩寵!!!!」
她走上了房屋的邊緣上,邊緣的一側是超過幾百米的空中,另一邊是地面上喊打喊殺的人群。
渡君突然覺得她是想要跳下去。
但是又一方面覺得她不是,因為渡君也覺得她似乎不是尋常人。
她看著人群,又捂著眼楮。
渡君听見下面的嚇人的喊聲一浪高過一浪,尖銳的評價,似乎讓她見光就死啊。
渡君突然也覺得有些迷糊,又有些困擾。
她看著人群,似乎也能夠分辨某些明確的稜角,但是她想到的,確實是有些其他的東西。
他們長得好看極了,而且又有非常關懷的書卷氣質。
渡君看著也不由得春心蕩漾。
春心蕩漾之時,才覺得,他們似乎並不快樂,心花怒放之時,才又覺得,他們其實也不會喜歡她。
不明白為什麼人會被外貌所迷惑,反而是她從前也從未有過。
她僅僅是呼吸著和他們一樣的空氣,她都感覺到心跳快要停止了。
那個女孩子說︰「我要是離開你們,你們一定會死,死到街道上,死在水溝里,你們一定會死,死了之後,就會有對于每個人的最後的祝福,那時,我也不會再回來你們身邊了。」
渡君像她,渡君自己覺得,突然覺得那個女孩子是有多麼多麼的痛苦啊。
永遠不會被肯定,永遠不會被保護,在任何情況,就像自己一樣,死了還是沒有死,都和一個人,孤立的一個人一樣。
那種孤獨感,也許沒有人會有,可是渡君卻明白,明白得再明白不過了。
那種孤獨感像刺透她皮膚的護膚品,她又覺得十分的舒服。
她的孤獨是獨一無二的,但是她的驕縱也是獨一無二的,渡君明白,也許在別人眼里,自己就是那樣無疑了。
永遠都只有自己的自我,永遠容不下和自己不相同的任何一人。
她明白,自己真的就是那樣,但是她突然不願意再看這個女孩子的命運了,就像看著自己似的,看著自己即將死在他們的手里似的。
渡君看著那個女孩子,突然天空上烏雲滾滾,電閃雷鳴。
為什麼突然間天空就黑暗了,連一道道的閃電都是從哪里生出來的呢?
渡君思考著,但是那個女孩子手一揮,底下的男人女人們死傷就不知有多少。
她說︰「你們不願意幫助我,這是你們的錯誤,你們不願意幫助我,這是你們的宿命,你們寧可死,也不從,那好,你們就死去吧!!!!」
少女的力量,也有這樣可怕嗎?
至少她還是一個少不經事的少女。
少女的力量也有這樣毀滅性的**嗎?
沒有爐火純青的練習,也能夠讓天空和大地任其指揮。
可是沒有人喜歡,又能夠怎麼辦能夠改變每個人固有的愛固有的心呢?
她大聲的嘶吼著,地面上人們驚慌失措的逃竄。
一瞬間,神一般的存在瓦解了,世界又恢復了渡君所在的這樣的模樣。
她是那個女孩子嗎……
曾經那樣被遺忘在時光的長河里,而不是一個從媽媽肚子里生出來的孩子。
盡管她知道,她卻感到十分的驚恐。
她很害怕黑,外面的世界依舊是漆黑恐怖的一片。
她很怕,但是並不是怕有一次有人來殺害她,她還沒有想到這樣多。
黑暗,其實有些光明透進來,也會讓人覺得是白天,但是黑暗里,透出的光明卻是猩紅色的。
渡君瞬間被自己的幻覺所嚇住了。她甚至覺得自己最近一直以來擔心給別人造成傷害都是完全錯誤的可能。
她自己才是被傷害的那個人——應該來說,被很多人視作傷害對象的那個人。
可是她還缺少了面對這樣的事實的勇氣——因為她覺得她既然已經死了,就不可能再活過來,她就是在死亡的空間里再經歷一遍痛苦的過去。
可是她還是天真的相信,這些並不是死亡的時空里的事情,但是為什麼卻是這樣可怕。
她顫抖著,幾乎已經沒有力氣再支撐著她再次打開門。
但是鬼使神差的,她又再次站了起來,又再次擰開了門。
門外的世界出現了——沒有人知道每個人的命運在哪里,但是渡君知道,因為他們就在門外。
那些慘死的男人們,還有女人們。
一個人對她說︰「你現在知道我們有多麼的恨你。你應該為了我們去犧牲你自己的所有利益!你憑什麼讓每個人都為你去做犧牲!」
渡君想要關上門,但是他們又推開了門。
但是他們並沒有進來。
一個女人說︰「我死在你手上,那年我才18歲。」
她的臉上還有那種死于18歲時所刻畫的那種圖畫。
她說︰「為什麼,憑什麼讓每個人都來幫助你!憑你刻骨銘心的丑陋,我就要讓你今天死在這里。」
渡君說︰「我不是那個女孩子,我不認識她……我不認識她……」
他們都嘲笑著說︰「什麼時候你的個性變得這樣懦弱了,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以前都有多能說謊,我們都怎麼被你欺騙嗎?」
渡君說︰「我證明給你們看,我真的不是那個女孩子,你們知道我沒有法力,我就不可能是她,你們可以在我身上驗一驗。」
幾個人說說笑笑,然後,直接給了渡君一刀。
她痛得昏了過去。
然而,奇怪的是,她並沒有死,她又看見了房間里熟悉的一切,還有醒來忙著練習設計的照滅——一切都是那麼可愛,又那麼詭異。
她問照滅︰「我昨天死了一次,你知道嗎?」
照滅問︰「怎麼了,你知道我睡得很熟,所以故意嚇我。」
渡君突然恍如隔世︰「我以為我回到了史前,我還看見了一個以神的名義統治羅馬的少女。」
照滅突然嚴重一寒。
他問︰「那個少女?她,你看見她仍然是少女?她已經死了很長時間了,被封印了起來,可能再也無法出現在人間了吧。」
渡君問︰「那個少女是誰啊?她那麼缺乏愛,又那麼孤獨,像我一樣……」
照滅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說︰「怎麼會像你,她是整個神界都害怕的毀滅之神啊,有她在的地方,所有的生命都會終歸黃土,死亡什麼的,她是個極可怕的女人啊!」
渡君問︰「她是個什麼樣的人,難道每個人都怕她?」
照滅搖搖頭,似乎提起她每個人都會有說不出的憤恨和怨氣,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啊,渡君想,是像自己一樣嗎?總是遭到別人的數落,又總是遭到每個人的指責,什麼能力也沒有,又想要用最完美的最可靠的力量來做事情。
渡君是個假同情假天真的人,對于她自己來說,所以她完全不相信照滅的話。
她說:」其實我覺得我就是一個特別可怕的人,我覺得我從來都不關心別人,我也不理解別人,我應該要跪下來認錯,因為我傷害了每個人!!!!」
照滅說出了他的心里話︰「跟你在一起這樣多天,我從來不覺得你是個冷漠的人,相反,你很溫暖,你知道,我是干什麼的,這點差別我也能分得清。」
突然渡君坐起來︰「每個人都分不清,能分清他不知道能有多高的智商,她一定是我,我覺得,因為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她很勇敢的說出了自己的需要,而且又因為太孤獨而不能順利的融入世界,然後選擇了最最偏激的方式。」
照滅說︰「哦?我的好女孩要為那個十惡不赦的罪神伸冤?」
渡君突然說︰「其實,你知道,我也是一個非常怪異的人,我當時改了蜜悅的記憶,你也知道,但是我還曾經在列車上為一個人制造錯覺,最終逃出來,我是個……我是個……我應該就是那個罪神吧!」
照滅半信半疑的看著她。他不相信那個罪人現在還可以活著,他已經被封印了,絕不可能醒過來又這樣悄無聲息。
他說︰「你是那個罪神,你證明給我看?」
渡君說︰「我有記憶,我曾經被封印了起來,我曾經被差點處死,我經歷了很長時間後終于在人間醒過來,褪去神的身份。」
他說︰「這樣的記憶,也許每個人都會有。」
他心里是不相信的,每個人的性格都是不同的,但是她決定了要坦白自己,那個罪神可是狡猾得很呢!
他問︰「難道你喜歡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