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君在街道上免費試吃的時候,一個高中男生走過來。
他長得英俊秀氣,而且又顯得溫和善意。
他問了一句︰「姐,請問哪里去這邊的流金大廈啊?」
渡君說︰「啊?那是哪里啊?」
看她並不知道這里非人類常常聚集的流金大廈,所以他斷定,她應該是個長時間在人群中使用法術,基因已經產生突變的正常人類,也許並不那麼好對付,但是也應該是很容易殺掉的。
手中拿著的是刀尖和插畫般的手串,一瞬間,天空閃過一道雷鳴。
渡君突然看著他,問︰「你,怎麼還沒有走?」
他藏起手中的刀,和顏悅色的說︰「哦。姐,我好難過,能夠陪我聊聊天,我給你100塊聊天費?」
渡君覺得好怪異,所以就離開,轉身了。
此時天空又一次驚雷大作,他伸手拿出刀子,那刀子和他手上的手串摩擦甚至發出了金屬的聲響。
他說︰「姐,你是不是第一次來這里,所以不熟。」
渡君回過頭,他既是一個高中生單純小鮮肉的樣子,又表現得相當陽光。
他說︰「姐。陪我聊聊吧。」
渡君並不像想象的那樣開放,她就走開了。
大師的手筆,他用電波打亂了她的心智,她瞬間對他有了同情。
他快步走上前去,他說︰「姐,我是來這里等同學,但是他們說這里什麼流金大廈,你應該知道這附近有吧,帶我去一個相似的地方也可以啊。我就可以找到同學,我不想失約。」
渡君問︰「你是外地的嘛?口音那麼本地的樣子,你問問你同學不就知道了?」
他很無語,從來沒有見過有人那麼有邏輯。
他改變了策略,讓她對自己產生感情,讓她喜歡上自己。
然後他說︰「你就不想想,同學們都知道,你讓我一個人找不到,我真的很丟臉啦,姐,你人也好。」
渡君說︰「說實話,我比你還路痴,但是竟然你還來讓我幫忙,說明你不但路痴,而且還很不現實。」
他冷了冷眼楮,犯了一個錯誤。
他想要證明自己是真的改了她,她喜歡他,不應該這樣冷漠啊。
他問︰「你應該不是有意針對我吧……」
但是卻露出了獠牙和殺氣。
當然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察覺的。
渡君問︰「你……怎麼有點奇怪……我好像覺得你不是一個高中生,你是工作了很長時間的那種人吧,你怎麼還不知道路,至少也應該有個手機導航啊。」
他有些恐慌,他突然意識到了,那個女神所說的對神界的威脅。
因為她似乎可以預測未來呢。
對于一個可以預測未來的人——無論是神界還是人界都是忌憚的,如果要說什麼是他們所真正害怕的,就是那種能夠改變人的命運,能夠讓滄海桑田發生的那種不科學的能力了吧。
人的能力,不止于此,神的能力,也不止于此。
但是預測未來,從來都是不可為的。
因為一個人即使能夠為了自己改變命運,它的軌跡也不可能完全如意——但是那些能夠預測未來的人,即使是隨便以預測,也知道這里那里會發生些什麼。這就使得任何人的權利都會被「掛」掉,沒有人可以真正做些什麼。
因為即使神可以改變人的命運,他也不能改變人的意志——因為他可以預測每一種未來,她便可以改變每個人,輕而易舉的。
可是他為什麼可以知道這一點,因為她能夠知道他所有可能的情況,她並沒有說,讓他去問別人,因為他自己是個不怎麼開得了口的人。
而她竟然也沒有讓他去問他的父母,這樣也是奇特的,因為他根本就沒有父母,他的年齡不大,父母早就死去了。
所以他認為,以他的打扮,沒有人能夠看出他是個極其內向的而且父母早亡的人,所以他決定再試試她。
他問︰「姐,你一定住在這附近,我認為你一定是某個高檔酒吧的常客?」
渡君問他︰「你好奇怪,我真的是。但是不是高檔酒吧,而是高檔咖啡吧的常客,我可不喝酒。」
他冷了幾度——他並不相信這是女神所說的對神界有威脅的人。
她甚至都不曾經喝酒,不曾經借助酒精的力量去社交,她當然是個不折不扣的良家婦女。
他有些擔心,自己的任務黃掉,自己分文不取,很難再謀份生存。
他問她,真誠的︰「你真的不覺得你自己有問題嗎?你好像有相當多的敵人。」
渡君笑笑︰「你說得很對啊,我有很多人討厭,我就是一個討厭的人,相當的討厭。你還是挺有眼力嘛!」
他對她說︰「可是你得罪的可不是一般人。」
她說︰「難道你是什麼特別的人?」
他搖搖頭,便一直跟在渡君後面。
他說︰「想跟你交個朋友!」
渡君說︰」那麼我們加個好友!「
他說︰」那麼你就加我吧。「
他拿出手機,卻發現渡君已經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然後他剛要生氣,他的手機上出現了幾個字︰抓緊時機,殺了她。
他看了嚇了一跳,渡君正在告訴他,她的電話號碼。
心里一緊,他又向著她點點頭。
她問︰」怎麼了,那麼緊張?「
他說︰」我,我也許以後才有機會告訴你了。「
于是他非一般的轉了身,他倒是想拿刀砍死她。
但是他不想殺死一個無辜的人。
于是手機上的號碼全都變成了一行字︰為什麼不殺她?
女神的質問,他無法回應,他也是一個男人,他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
他索性質問她︰她並沒有什麼異能,你為什麼要殺了她?
她說︰我是你的雇主,我有權選擇保密。
他說︰她不是我印象中那種對每個人有威脅的人。
她說︰可是我覺得是,我就是被她深深的影響和毒害。
他說︰她也許只是一個並不那麼會表達自己的人罷了,難道就因為這樣就應該要殺死她?
她說︰就憑這一點?她當我是傻子,對我施法,又當我是傻子,破壞我和其他神的關系,導致神界孤立我,這些難道不該被殺死嗎?
他說︰可惜她並沒有這個能力,你覺得她有能力,是因為她曾經使用了一些能力,也許她的能力是挺獨特,但是她並沒有改變一個人的能力,你覺得她改變了你,其實是沒有道理的,因為她甚至連我想要殺死她,她想要自救都做不到,她甚至都想不到我是危險的。她根本沒有威脅。
她說︰拿你來說,你應該知道,你是個普通人,只是善于利用人的弱點,你不應該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有多麼陰險你都不知道,她甚至修改了我的記憶!
他說︰她不可能修改人的記憶,她有很強的預知能力,所以她不可能修改任何人的記憶,因為這份記憶是不足以讓她滿足的,她的能力只能夠知道所有的可能,卻不可能改變什麼。
她問︰你為什麼懂這些,你難道對這些東西還會有研究?
他說︰我知道預測是需要對事物的愛的,她既然愛,就不可能改變。就像改變需要的是對事物的厭惡——只有厭惡到徹徹底底才能改變它。
她問︰你怎麼知道這些?你只是一個普通人!!!!!!!!
他說︰女人的世界,我不懂,但是這些便是一種極其簡單的常識,你如果有一次愛上誰,你一定能夠有這樣的感受。
她說︰你不過是活在自己的腦海中罷了。
他說︰也許不是,從前也不是。我知道你也許並不相信,你也許是自己自欺欺人罷了,樣樣都比她厲害,她甚至連一份工作都沒有,這樣的人,又能夠對神界有什麼威脅。
她在他的手機上打下幾個字︰別想拿到一分錢,騙子。
他可憐的看著她打下的字。
當然,他早就知道,他拿不到一分錢,錢只是他行動的一部分,他要多少錢,錢也會被花掉。
他問她︰「姐,你有多少本事?要不教教我,我還沒有畢業,也許學會了之後,能夠有一番作為。」
渡君說︰「我可以教教你簡單的欣賞,也可以教教你一些比較簡單的制作,其實我並不怎麼會什麼,現在也還在學,要不你喜歡,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啊!」
他覺得好笑。
也許並不怎麼好笑。
因為他沒有理由解釋自己是個多麼「聰明」的人。
他腦子里想象著她倒在一片黑漆漆的作業之間——她到底為什麼會這樣在意,那些完全不會有結果的東西。
她是學藝術,這樣東西,他看來,還不如當殺手。
這種東西能夠賺錢的話,他倒覺得這個比殺手還要能夠摧殘人的心智。
關鍵是一個是靠暴力,一個是靠創意,真的覺得這二者……
啊!豬腦花!
他看著她給他發的網址,問︰「你就在這些地方看東西,這些地方真的不錯嗎?」
她說︰「我知道他麼做得還不錯。」
他想,要是藝術都可以學會的話,他還不如就直接放棄殺手算了。
什麼多做就能夠有錢,做得好,還能夠有幾百幾千萬,比殺人好賺得多,至少命絕對夠用。
他想起那個女神的話。
不由得心底打了個冷顫。
他是第一次對一個女人感到有興趣,第一次對殺人之外的事業感到有興趣。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人性——或者就像她說的,那一種威脅吧。
她說得對,是因為一種威脅,讓人有了想要退卻的恐慌,讓人想燃燒掉所有的瘋狂的黑色玫瑰。
她說得對,對人類而言,一切都是短暫的,但是如果在心中反復渲染,一瞬間,也可以比得上一個迷人的微笑,和迷人的金錢的微笑。
關上門,他拿出了手機,給渡君發了一堆表情。
還有什麼勝得過千言萬語。
可是他不想要放棄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說︰「姐,你要教會我哦,你欠我的。」
渡君想了想,並沒有回答。
她的人生,在辭職那刻就已經天崩地裂,但是她始終不適合于那種關系啊。
每個人都討厭著她,而她永遠都做不出任何的貢獻。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永遠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初心」……
渡君無法成為一個有理想的青年,被現實打擊得體無完膚,反而成了一個非常快樂的學者,成為了一個非常酷炫的冒險家。
可能就是因為她什麼都無法學會。
如果還有什麼可以讓一個人保持清醒頭腦——那就是沒有什麼成功傍身吧。
如果還有什麼可以讓一個人保持永遠青春——那就是沒有什麼想念附體吧。
可是,渡君離開了企業,去一個沒有人知道的「非人類」世界,這樣總覺得是有什麼不對。
但是她也認為,喜歡的東西,追求還不如等到自己有一天自然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