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女人？
語言之外，他的眼楮里投射出一抹不解的諷刺。
照滅看著他的父親，他的心里回憶著他不忍心殺害渡君的一瞬又一瞬，一瞬間，他看見了夫君心中隱約的空虛。
照滅捕捉到這一瞬，他便明白，他已經了解了他父親這些年的挫敗，從殺手的位置退到掌管他的幾個孩子，他又有多少「飽嘗艱辛」。非常靈驗，他的父親，站在的面前，蜷縮起來，坐在了那張獸紋椅上。
他說︰「你去服侍一個新女人，為什麼？難道你可以有更好的前途？」
照滅俯視著自己的雙腳，呆滯著向著他的父親，他心里不敢表現出一份真摯的感情，只得掩藏。
照滅說︰「父親，我向來不是族里最優秀的，所以我像哥哥一樣，終將慘死他們之毒手，所以我想好好學習和歷練，所以我想去找一個新的女人。」
他父親朝著他，卻完全感覺不到他的語氣和臉上的表情。
他說︰「女人終將覆滅，殺手的生涯是永遠的。你願意拿你的前途去交換一身本領嗎？」
照滅說︰「非但如此，我還願意以一生榮華去保護我最可貴可愛的家族利益。」
他父親應允道︰「似乎是我最最出息的一個兒子呢。也罷，你還年輕，前途不急于一時。那麼你只管去做你喜歡的事吧。」
說起來，這個男人的悲傷還沒有來得及漫開，他便感受到了他的小兒子心中溢滿的喜悅，他佯裝不知，卻也知道一定是為得什麼。
男子的心里，便也需要一兩個女子裝點，算了，他喜歡便由著他吧。
可是家族畢竟是家族，年輕的孩子還有養育孩子，還有結婚生娶的義務，所以他一定要在玩夠了之後明白，他的最終歸宿還是一個能夠孕育最強殺手的妻子。
像他殺人的時候從來不眨眼楮似的，這個孩子需要有最強大的意志，還有最飽滿的人格，以為殺手從不懂感情——不動感情又如何殺死一個有感情的人？
笑話！
他看著他退出了殿堂，想起了他小時候還說著他要娶一個最可怕的女人，讓他馴化她，讓她成為他的狗，這樣的志氣，不知道他是否還記得。
他想，他小時候就知道這成王敗寇的規則，不會真的完全忘記自己的身份和未來吧！要是真的沉迷于，恐怕殺手不僅不被看好，還會被其他的殺身之禍惹上呢。女人，畢竟用得好是寶刀一把，用得不好就是一把煤灰，燒盡繁華，卻不費吹灰之力。
九千年前，他們的家族剛剛跟神族和魔鬼們建立交易，那時天地的規則才剛剛有些雛形，所以他們在大量的需求面前成為了權貴們的刀子，9000年一直一直守護著他們的利益。
9000年也真的不是一個小數目了，可是在所有人面前，他們依舊是那個9000年前習武衛道的真英雄嗎？
他想著這樣的事情，不由得掉下淚來，說起來，要是真的像最初那般不計較錢財，他應該還能夠有一顆玻璃一般皎潔的心吧！
他掉下淚來，然後冰冷的眼淚垂在地底，嘩啦嘩啦的在他的心里蔓延成河。
一千年來，這個孩子也經歷了從童年的無知，到他現在成熟的一面，他也是為難和受委屈了。
作為一個殺手組織的首要成員，要背棄世俗價值不說，要是有一點不順從，他就要成為家族的階下囚，其實要是誰都有一顆守護正義的心，那麼誰還要做一個怒火攻心的「鍵盤俠」呢……
那個孩子，還記得他當時的話嗎？
那年照滅害死了一只從天堂墜落人間的小火雀，珍惜又心疼的眼楮從他的眼楮里流露出來。他說︰「父親，我不再期盼著要成為一個最強的殺手。我只要他死在我的手上。」
照滅還記得嗎？
他想念他那時的人性，拿著小火雀，卻將它的身體給徹底的粉碎，他的心卻是徹底的冰冷的吧。
兩顆閃爍的眼楮——盡是泥濘的迷茫。
他已經有足足20萬歲了，他成為殺手也有足足9000年有余了。還有什麼事是值得他回憶的呢？
第一次殺死的並不是人，而是一只千年的樹。它已經老死了，卑微的忘記了自己的過去，整個身體已經布滿了斑駁的血跡，受了詛咒，已經無法活下來。但是他解開它的封印，它還能夠「說話」，嗡嗡作響的樹葉仿佛在連聲道謝。
他第一次殺人，是在他剛剛成為一個男人的時候，他遇見了一個落水的嬰兒，他解救了他，但是他的父母卻拒絕撫養他，然後他收留了嬰兒，隨後因為苦于無法讓他過上幸福的生活，他又將他送到了他的父母那里，沒有想到他的父母已經膝下兒女成群，並沒有什麼特別大的不同，于是他殺了他們，他們和他的所有孩子，然後把孩子送給了一家有錢人，在那里作雜役。
人的忍耐是有限的，他總是這樣覺得，但是他覺得，人的善良是不可能的，因為他盡管想要原諒他們的錯誤，他也無法真的對他們仁慈，他不會仁慈，絕不會。
他為他的兒子感到驕傲，也許他去追尋正義了。但是他一樣覺得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什麼真正的正義，所以他兒子不過是再去撞上南牆罷了。
照滅來到渡君身邊，他給她的一個禮物是一個吻。
但是他並不是來改變她的命運。
她正在畫一只小怪獸，他說︰「我記得我養過這樣一只小怪獸！」
他吵吵嚷嚷的說︰「我真的很喜歡這樣的小怪獸，但是看上去實力並不怎麼強大。」
她問︰「你既然能體會到它的實力不強大，你又怎麼可能打，給它安排成你的寵物。」
他說︰「你真的會養這種蜥蜴一樣的東西做寵物嗎？真的丑成這樣，感覺不如去剁成餡去養花。」
……
渡君跟他的關系，也是緊密得很，蜜悅當然不知道。
只是知道，他說他殺不了渡君，引咎辭職了。
蜜悅當然還在看著這里的一切——但是她當然看不到這里還有一個照滅，她甚至連渡君的父親母親也看不到，她心里的憎恨也是醞釀著。
一天一天的，她也忘記了她要和渡君當好朋友的「假面」，從開始暗中對她下毒手，她倒是準備真的讓她嘗受點什麼不同的東西。
其實你想得到——她第一次殺不了她，她也知道，她有了防備，她不再敢隨便對她下手。
也許她也是有那麼一點僥幸心理，她想針對人的殺手，會不會更加專業一些。
可是她也忘記了，她是個怎麼樣的位置，她讓他們殺死一個只是于自己也就是私人層面的人時，他們肯定都不會願意。
其實所有的人，他們都不會隨便為人服務，作為一個殺手，他們的準則就是為正義而殺，為道義而殺，他們從不殺無罪之人。
不過蜜悅也知道，錢到位的話，也不是一切都不可能。
她傳喚了一個友誼為上的殺手。
她說︰「友誼加價，幫我一個忙。」
他問︰「要殺一個無辜的人？」
蜜悅支支吾吾的說︰「我……希望你殺死的是一個對神界有嚴重威脅的人！」
他問︰「是你在人間的朋友？私人恩怨我不會動手？」
蜜悅知道，他會答應，只是價格不夠多。
她說︰「你要多少都可以，這次是神界的安危，請你務必幫忙。」
他問︰「對手是個強者？還是對手只是個普通人類？」
蜜悅臉帶著哭花的淚水，她突然禁不住流了淚。
不知道為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
她有些禁不住的寒冷從內心里透射出來︰「她，是個普通人，但是卻包含著不尋常的力量。」
他問︰「神界會忌諱一個小小的人類？你不用告訴我，她搶走了你的……」
蜜悅突然發了怒。
她的怒火把雲震懾了幾千里。
他說︰「你要怎麼樣才會明白，我不殺人類……」
蜜悅說︰「要是你是個殺手，你就應該有殺手的道德，你也要為民除害，一個小小的人類為什麼不能撼動神界？任何一個心地不純潔的人都可能！」
她自己的內心被那種痛苦折磨得不成人樣。
她周圍的空氣一樣都染上了那種血腥。
她的痛苦，是一時半會好不了了，她倒是過得挺愉快。
她又以一種啜泣的聲音說，這聲音真的透過她干淨的皮膚，在這種謎一樣的關系上打上了烙印。
她說︰「如果你遇見一個女人，所有的男人都喜歡她，你會喜歡她嗎？還是會害怕她？」
他說︰「當然是害怕她，不如說，這個女人就是你，你想要讓我喜歡上你，但是……抱歉，我不是這樣的人……」
蜜悅說︰「那麼你是什麼樣的人？你連雇主的話都敢不听!你又是怎麼樣的人？你怎麼就是不知道，她對神界有多麼大的威脅。」
他冷冷的看了眼蜜悅，似乎有些曖昧的樣子。
他說︰「要不你給個高價，我就當幫你一個忙，看看這對神界有威脅的，到底是何許人也！」
說話間，已經是人界的鬧市。
他穿著一身高中生的制服，還穿著一身髒兮兮的背心。
他的眼楮是從未有過的幸福光芒——他真的要面對的是一個對神界，對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神都那麼可怕的人嗎？那麼她又會是怎麼樣的一種存在。
微信打開，這是他定制的微信——里面有他的雇主的消息，還有所有可能的獵物。
可是這個人卻沒有辦法用微信定位！
他想︰莫非這個人是神族的人——要殺一個人，微信足矣。
倒不是因為微信爸爸真的把種子灑滿了人間，而是人類的基因都與微信有些同源，所以作為法寶來看，用微信再合適不過了。
可是這個人如果不是人——他就不專業嘛！
所以該換個更神奇點的法寶！
所以他拿出微博——這是一個病毒版微博客戶端。
只要這個人看新聞，學習、或者是互聯網可以聯系上的，他當然可以通過這樣的方法找到她。
然而屢試不爽，這個人還真的存在。
她看了她的長相，對了對姓名——渡君，看來真的是她。
怎麼這麼奇怪，她畢業沒有多久就辭去了公司的工作，乍一看，她與蜜悅也沒有什麼糾葛，看來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