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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低垂的荷花

蜜悅采了一串串著紙鶴,她手中捧著紙鶴,一邊用嘴對著它們吹氣,一邊用手靜靜的捏著它們的稜角。

她從一個女孩子那里知道,從紙鶴的世界中去看,一個人可以看到生死離別之外的別具一格,她以前不相信這些,但是她現在也想嘗試一下。

紙鶴是黑色的,白色的紙鶴象征著純潔的愛情,黑色的紙鶴呢?在蜜悅的眼里,象征著真正的死亡,紙鶴連接著死亡的一端,而這一端是永恆的空無,為何死連著空無?因為愛情連接的是一切,所以死便連接著空無。

她的手里空出一塊位置——這里是她的心髒,她的心髒為這一切提供著動能,她的手心還有一滴又一滴的水珠,是從她的手中滲透出的汗水,她要將汗水都變成渡君所受的苦難,一滴一滴,讓痛苦蔓延開去。

在工作的時候,蜜悅完全沒有表現出對于科學的任何背叛,也沒有表現出這樣詭異的「異世」情結。

她將她之前的文獻整理了一下,遞給她的boss,他是這個科研的領軍人物。

對于生命的推演,在學術界引起了一系列的熱烈反響,他也很是看好蜜悅。

他說︰「蜜悅,你的發現很特別,你現在還要加緊,把生命的這些相關的現象都從抽象意義帶到實際層面上來吧。我想,再過十年,又會有些很不同的變化了,或許,到那個時候,我們每個人都不會有什麼不滿足了。你想想,十年後,每個人都用著你開發的美容健康產品,你有多少的盛名啊,你可能比愛伊斯坦還要重要。」

蜜悅笑了笑,比她平時還要謹慎小心,她生怕自己的小錯誤會傷了自己的學術名譽,所以她思考再三後說︰「我想,我現在進行的實驗,還不足以很快說明我的能力,我想我可以再讓這樣的結果再更有突破,我能夠證明,生命是如何從光中誕生出來的,就是把這個假設變成一套完整的理論。」

她的boss笑了笑,然後說︰「我可不這樣看,蜜悅,你還年輕,不要太好大喜功,好好鑽研,踏實一點,對你會有好處。」

蜜悅說︰「我明白這點,我也是成年人。可是我也有責任做出最正確的選擇,如果項目組不支持,我會自己投入,把研究完成。」

她的boss覺得好笑︰「憑什麼,蜜悅,你如果還有你當年的初心,你就知道科學不是一個人的事,一個人能夠做什麼?你不要太一意孤行。」

蜜悅牙癢癢的說︰「我可是一個富有天賦的科學家,我怎麼能屈就于此,就憑臉蛋吃飯?」

她的boss生氣了︰「我希望你正視我們之間的關系,我是項目的負責人,再怎麼說,我3、40歲的人,會比你的經驗豐富得多。」

蜜悅沒有說什麼。

這時她的心中又有一個聲音響起。

「你有怎麼樣的情感價值?如果你真的贏了,你又能怎麼樣?」

蜜悅假裝什麼都沒有听見,但是她卻開始顫抖。

因為她的內心似乎覺得自己已經成了渡君所說的女鬼。

她又听見那個聲音問。

「我想你可能不會成功,因為你要面對的是自己的黑暗面,而不是你真的有這個本事去把希望帶給每個人。」

蜜悅簡直要氣死了,她走到哪里都會遇見這樣的怪力亂神。

而她簡直不要相信這些東西才好——要不是這個聲音,她也不會想到要去用紙鶴詛咒渡君,而她現在沒有死,遲早也會听到那個聲音。

那個聲音問。

你以為你會成功的對付你的姐妹,可是你卻沒有她的好脾氣,你已經對不起她對你的寬容。

蜜悅已經要甩鍋了好嗎。她真的已經明白了這個世界是怎麼回事——不就是與全世界為敵嗎,她蜜悅就能夠做到。

這個聲音沒有再出現,蜜悅似乎也覺得她的憤怒對它起了一定的震懾作用。

而她的姐妹,也遇見了這樣的事呢——早晨起來,似乎就受到了什麼感冒之類的,當她覺得自己已經有好幾天沒有睡好覺的時候,高勝贊從隔壁走出來,問︰「寶貝兒,最近怎麼都見你睡到半夜就醒啦,你也沒有跟我說,我可以給你多做一餐啊?」

渡君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不正常了,因為她真的就一點也不能好好做個「正常人」——她醒來後,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一個血淋淋的腦袋,而自己的手腳竟然也像是被束縛了似的透支了體力。

可能吧,這是合木所說的異能者達到某種程度會有的,但是她還是想說,為什麼自己突然有了這些能力,這些都是真的嗎?

可是她明白,高勝贊愛她,但是她有些想要知道,這真的是愛嗎?他們一邊愛著她,又有了其他的人,她還是相當擔心的。

她就拉著高勝贊的手︰「我真的是你愛的那個嗎……我真的覺得這個世界似乎不會有愛情,如果真的有那麼多神奇的事,我也不會是那個幸運的人。」

高勝贊抱著她說︰「會的,你真的會是那個幸運的人,除了你,別人都不會有那樣的好。」

可是高勝贊也覺得心寒呢,為什麼要問他,他也沒有辦法回答。他不會愛一個人嗎?難道他在她的心目中就那樣一文不值?還是什麼人又在煽風點火,估計是由于一些個弱智的男人被她看在了眼里,對他有了疑竇。

可是高勝贊簡直想要跟她分手,因為她既然不相信自己,就不配擁有自己的愛。

他還是好生的跟她說︰「你要是想要知道,你就告訴我,你有沒有愛過我?就是像一個女人那樣愛我,相信我,並願意永遠跟我在一起?」

渡君說︰「當然啦,但是我的心里,始終覺得你不會愛我,我就這樣想。」

高勝贊想了想,氣得不行,戀愛難道不是看個心嗎?

高勝贊一點都不想要跟她在一起了,自己辛辛苦苦的供養她,結果她倒好,是個白眼狼。

渡君的眼楮垂下了,她心里想著,這個世界,並不是那麼的喜歡她。

可是高勝贊卻一秒鐘明白了什麼。

他說︰「你有理智的一面和不理智的一面的對吧?你理智的來說,是喜歡我的,但是不理智的一面,你也有疑慮對吧?」

渡君說︰「是內心,我當然知道你愛我,但是我的內心,總是很空洞。」

高勝贊氣得不行,跟他想象的一樣,她並不愛他,她甚至都不會真心喜歡他,真心喜歡他,她一定會知道他是愛她的啊。

她也是奇怪,之前就說她愛著他,現在又來問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她,難道戀愛還可以造假嗎?

他倒想問問,在她那里,戀愛是個什麼東西。

他說︰「我想知道,就在我們分手後,你怎麼看戀愛。」

渡君說︰「我就是覺得,我知道你們愛我,但是我想證明,我覺得我不會被喜歡。」

他問︰「你又得了什麼病?」

他突然想到異能者這三個字,他感念到,他和渡君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了,因為異能者可能不能夠和人群在一起,也不能夠和他結婚,他不能給她以庇護。

他理了理思緒︰「我看見你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倒不如說你是真的生病了,但是也許是因為你是異能者呢?你說呢?寶貝?」

他突然明白了這之間的關系︰「寶貝,你是不是感覺到,你沒有不知道的事,但是你拼命想,你就又不知道了!所以又疑惑了?」

渡君說︰「不是,我是覺得我都知道啊,然後我仔細一想,我又都不知道,然後很恐慌。」

高勝贊突然明白了,自己和他的寶貝即將緣盡,他的宿命就是和蜜悅在一起。

他明白了一個道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如果他不能說明他的妻子為什麼會這樣優秀,他永遠都不可能對別人好好的介紹她,他也不可能讓她偽裝,也不能說她這是生病了,他做不到。

他知道蜜悅肯定會狠狠地報復渡君,所以他要早點和她和好,盡管異能者可能有更多的能力,但是也許會是最最脆弱的一群人,所以她們最好沒有敵人,否則,說不定都會面臨被傷害,被處死。

而蜜悅,作為一個閨蜜,知道這點卻不難,一定要讓蜜悅不敢也不能傷害渡君,哪怕,犧牲自己的愛情呢。

他安慰渡君︰「你想想,我為什麼喜歡你,不就因為你是我的最愛嗎?但是我想你現在已經跟你從前不同了。我想你應該知道。你以前是思考的動物啊,現在已經不是了,所以你總是思考,已經沒有辦法思考到任何內容了。」

渡君說︰「我不敢相信。我有了這種能力,為什麼不能思考?我一直是仔細的思考的啊……」

高勝贊有些擔心,說︰「那麼你認為你為什麼不會明白這樣簡單的事實呢?你是一個有弱點的生物,那麼我就不能陪在你身邊。」

渡君說︰「我就是越仔細思考,就越不知道了,難道,這就是說明,這樣的方法不適合我,是錯誤的?我有些害怕……」

高勝贊說︰「說不定是懲罰呢!你越是擔心,就越是不能夠冷靜判斷,這就是一種懲罰,你沒有想到吧,一個負有責任的人,會被懲罰。」

渡君說︰「可是我依舊害怕著。」

高勝贊覺得背脊寒冷,他也有一種感覺——他的寶貝斗不過蜜悅,她根本不該有這樣一個閨蜜,他有些害怕,或者他拼盡全力都只能保她不死而已。

因為對于一個異能者——面對的世界都是太可怕了。

他問︰「你從什麼時候仔細思考就不知道了?」

渡君說︰「就是從我今天醒來,然後到現在,就突然就這樣了……」

他突然感到背後一陣痛。

她的變化有些特別,所以他最好還是驗驗為妙。

他問︰「你有沒有不能理解的事,我考你一些我工作中的事。」

渡君說︰「沒有,你問吧。」

他說︰「我公司有大量的員工,而我的手下有將近數十號人,你覺得我怎麼才能保障他們都能夠按照我的要求完成任務。」

渡君說︰「打電話或者發郵件肯定不行,通過見面的時候聊天還有私下的接觸,如果沒有當面的交流,永遠不能夠管理。」

高勝贊覺得是對的,只是這些確實比較隱秘。

「那麼。」他接著問,「如果我有事要找人幫忙,我能夠動用我的人脈嗎?就我的手下?」

渡君想也沒有想就回答︰「不能。因為他們是你的左膀右臂,不是你的朋友,他們是在公司內幫助你,私底下,必須要防著他們。」

高勝贊一笑就開了,這些他是非常清楚,但是外行人不一定了解。

外行人的印象一直都是,你有那麼多員工,讓他們去幫你做啊,或者你的員工也可以是你的親人,你們就一起共創輝煌啊,而且或者有些人就時時刻刻拿他十分有魅力的一面說道,和員工稱兄道弟。

他問渡君︰「你如果你知道這樣多的事,多半你就是所謂的異能者了,我現在甚至都覺得你是個瞎老婆婆。你的眼神很奇怪。但是不管怎麼樣。你都要明白,我是愛你的,不知道你是怎麼樣在思考,但是你如果懷疑這點,你就不能正常的理解我們的關系,這對你是有害的。」

渡君低下頭︰「我似乎有心結。」

高勝贊也沒有辦法解開她的心結,他說︰「不如我們換個角度談談,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愛情,你覺得是因為什麼?」

渡君說︰「我沒有辦法控制它啊——我沒有辦法控制我的感情,我也沒有辦法控制別人的感情,我沒有辦法,所以我不相信它!」

高勝贊搖搖頭︰「寶貝,這個我真的可以幫你,你看看我,我就是這樣的人,你讓我相信了感情,現在你又來重走我的老路嗎?我以前就是覺得我永遠無法控制你,所以我不相信你,但是你又這樣了嗎?我們真的是一樣的啊!」

渡君說︰「那我就相信你!我相信這個世界永遠不會有悲劇,永遠都不會有痛苦和不快樂!」

高勝贊沒有說話,但是心里卻有無比的苦,酸甜苦辣,可能都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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