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悅問渡君,曾經︰你是不是一個非常在意事業的人?
渡君回答她說︰不是啊,我想事業不是一個人的重中之重吧。
結果這句話,現在想起來,真是打臉啊。
如果事業不是一個人的重中之重,那麼難道是男人?
蜜悅曾經問渡君︰你一直想要與眾不同,那麼你準備做些什麼呢?
渡君說︰我想要做我自己喜歡的事,然後再不用擔心什麼,就成為了一個非常與眾不同的,非常能干的,無敵的人。
這樣的話如今想起來是多麼的幼稚啊。幼稚到,可以說,簡直是世間難得幾回聞了。
渡君突然想︰自己那個時候如此確信,自己的人生會一帆風順,究竟是為什麼呢?
她躺在床上,高勝贊敲了敲門,她開門的時候,高勝贊一把抱住了她,她使勁推開,然後說︰「我想要睡了。」
高勝贊把她放開,然後問︰「你最近都在家里,就這樣閑著,什麼都不做?你沒有去找點工作嗎?」
渡君說︰「找啊。可是還是比較少有項目吧。」
高勝贊說︰「那我介紹工作給你?你能夠做嗎?」
渡君說︰「或許能啊,但是我的速度比不上很多其他人啊,我一個人,也不是什麼吃得開的那種,談個單子,不得跑一大半?」
高勝贊笑了笑︰「你知道我一天要接多少個電話嗎?100多個不止,而且這還是少的時候,而且一天的電話都必須要滿足我的最低標準才能打過來,沒有辦法接的還有很多。你的時間能夠有我多嗎?」
渡君給了高勝贊一掌︰「那我這樣的殘疾人,不是就找不到工作了嗎?」
高勝贊說︰「你得靠人幫,你自己一個人能夠做什麼,你沒有幫手你就等于是個絕對意義上的殘疾人。」
渡君說︰「可是有誰會幫我呢——我覺得我自己就是一個最最普通的人,我哪里會有人幫,他們要幫肯定得幫個能夠回報他們的啊!」
高勝贊說︰「你覺得你能回報我什麼?」
渡君說︰「所以我也不想和你在一起。」
高勝贊吸了一口冷氣,他說︰「你又生我氣了嗎?你真的要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去贏得天下,你不怕天下都與你為敵?」
渡君說︰「我都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人了,為什麼要與我為敵,我還不夠苦嗎?難道看我就什麼都不會,就要欺負我到死?」
高勝贊說︰「那又怎麼樣?因為在他們心中,或許你就是最最強大的可怕的人,因為要聯合起來抗衡你,他們甚至會訓練上千年,上百億年!」
渡君說︰「為什麼要那麼傷害我!難道我要做什麼,還非得要那麼不被保障嗎?一定要相信一個人,才可以嗎?那要是他們背叛我,我不就已經徹底玩完了嗎?」
高勝贊說︰「你如果不相信你的敵人有多強大,你可以繼續找找工作,你可以繼續靠自己的力氣打拼下去。你要是不願意相信你身邊的人,你就不會有你未來的光輝成就。」
渡君說︰「我心里想象,他們應該都是蠻友好的啊,但是有時相處下來卻覺得,我處處都是不對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是哪里錯了。」
高勝贊說︰「不對的地方就在于你不相信他們,你不相信這個世界,你總是想要甩開一切人,超越一切人,所以他們也拼命的想要踩著你,甚至不惜把你踩死。」
渡君說︰「你怎麼知道?你有什麼證據?」
高勝贊知道她會問這樣的話,他說︰「我知道你要問,你不會相信,這個世界有過多少的善意,想要來幫助你,但是你的堅持和固執都把他們給拒絕了。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這些善意也許在被拒絕後就漸漸變成惡意了,所以你看見了一個十分惡意的世界?」
渡君說︰「所以我應該要信任一個人,而不是靠自己打拼?萬一有一天我就栽在了這里怎麼辦?人算不如天算。」
高勝贊冷笑一聲︰「天算不如人算,如果你要和所有人為敵,那麼就是說,天再怎麼算都算不了,你都得面臨失敗的痛苦。」
渡君說︰「或許吧,這些事有些難懂,我想我可以將這些事變得簡單些。但是還有什麼障礙呢——我一輩子都充滿了障礙,以後又會再來一個,再來一打,真的讓人有些疑慮。」
高勝贊看著他,想起來了早些年的自己。
那時候自己還不明白什麼是感情,什麼是事業。
他那個時候,想的就是這樣子,總是覺得什麼事都要靠自己,什麼事都是自己說的做的最正確——這個世界上,有著那麼多的人,為什麼一個人要找到另一個人,因為他需要她,他需要她的力量,而這就是為什麼所有的人都需要感情的原因。而孤軍奮戰永遠是不值得提倡的。
而渡君就像那些年的自己,還在孤軍奮戰上邁不過去。
他問︰「你真的願意這樣孤獨下去,一直下去嗎?」
渡君說︰「真的很讓人畏懼,我總覺得我似乎是會一直孤獨下去,但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高勝贊說︰「那你就孤單一輩子吧,但是你又能得到什麼好處?我來這里已經是最後一次了,你再沒有朋友,一個也沒有,你能怎麼樣?」
渡君說︰「我不想那樣,我總是在靠自己,但是卻總是處處受到打擊,我想我就算是三頭六臂也應付不過來吧。」
高勝贊說︰「異能者,我听你說過,即使你是一個異能者,我也會跟你在一起,因為我也隱約覺得你不是普通人。你知道的事,太不尋常了,甚至我這樣的經驗豐富的人,都未必能夠看得像你一樣透。」
渡君說︰「但是也許並沒有什麼不同……」
高勝贊說︰「有些異能者也未必會知道自己有異能吧,因為她「真是」是一個異能者的話,她估計也承受不了。但是有的‘異能者’會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呢,他會知道呢。他不會錯判呢。」
渡君說︰「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那麼多怪事,依賴一個人,竟然不會致命?」
高勝贊說︰「依賴不會致命?我相信會!但是有的人又未必是真正的依賴呢?如果一個人永遠都不能依靠一個人,那麼她就不可能成就霸業了。」
渡君說︰「你怎麼知道我會成就霸業,我這樣笨的一個人。」
高勝贊說︰「笨是一個人的心理感知,但是這不代表著是事實。」
他看著她有所失的樣子,又有些憐憫,
他說︰「你真的覺得你很笨嗎?你只是不知道自己所說所做罷了,你如果有我們這類人的經歷和體驗,你會相信我所說的一切的。」
渡君說︰「所以我相信了,我就是相信。」
她笑了笑,然後準備要睡了。
他就站在旁邊,然後看著她快要閉上眼楮。
他說︰「你準備看著我睡?」
渡君說︰「是啊。」
他說︰「所以我就看著你睡。」
渡君說︰「是啊。」
他說︰「那麼我們是什麼關系。」
渡君說︰「就像你和我的關系。」
他笑了,這個女人,總是能夠準確的顧左右而言他。
他說︰「那我就睡在另一間客房嗎?」
渡君說︰「那是我的雜物房,你不介意的話,去睡吧。」
他說︰「難道一床像樣的被子都沒有?」
渡君說︰「我偶爾也睡那里的,沒有這邊舒服。」
高勝贊笑了笑,然後說︰「不是吧,你準備讓我睡不舒服的房間,你知道我是客人,應該要睡舒服的啊。」
渡君說︰「高興點!別小聲嘀咕!」
他撲哧一聲笑出來,用手握著她的手。
他說︰「我什麼時候醒來呢?是今天,還是明天,還是永遠不要醒來呢?」
渡君說︰「那就和我一起吧!」
他問︰「你也想要永遠不要醒來?!」
渡君說︰「是啊,永遠在一個不會孤獨的夢里。」
他說︰「那麼就和你一起,一起在夢里,永遠不要醒來?」
渡君說︰「小聲點,我要睡了。」
他看著她,她巧妙的告訴了自己這里的規矩,還有他們的未來。
這又有什麼關系呢?
她是要睡了,可是這樣的時候,他竟然也想睡了,可是他畢竟是難以入眠的。
為什麼一個人會一定要與整個世界為敵。
為什麼這個人會那麼坦然和淡定的面對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敵人。
可是他的心卻慢慢的靠在了這里,他想念的不再是那個蜜悅的才華和能力,而是這樣一份背叛和哀痛。
要是真的有一天,一個人要拿起刀槍去對抗所有人。
要是真的有一天,一個人要拼了性命去換另一個人的性命,而所有人都如此……
要是流血犧牲是必然的話……
那麼他似乎已經懂得了以後的結局。
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他不可以——他不可以和她在一起,就真的因為他在那個時候思考了一念,就因為這樣一念,她就要離開他了嗎?
可是他現在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是不合格的。
他是不合格的,因為他曾經做了,真正的拿著刀槍去傷害她的事。
他是不合格的,因為他是那茫茫人海中的無眼。
他是為什麼要離開她呢?不得不這樣做呢?
不過,她也睡了,不會再來告訴自己。
可是渡君也沒有睡呢——要是像剛才那樣,她被溫暖著,她也不願意睡了,但是她還是覺得,自己真的不適合找個男朋友,也許這樣的感覺是雙方的吧,因為精神上的不契合,所以沒有辦法信任他吧。
高勝贊想著,要是渡君可以走過來告訴他,他也不願意了。他失去了一個男人應有的信賴,這種信賴根本不可能再修補起來,估計她是一開始就看穿了他吧,所以才一直拒絕自己的好意。
難道他和蜜悅在一起,早已經是上天注定,又是什麼注定了一個男人會對愛的那個人之外的第二人有好感呢?
渡君想,要是他要問自己,為什麼要把他推給蜜悅,她也只能說,因為知道你一早就會喜歡那樣的女孩子啊,因為早知道你不會喜歡我。因為早知道了啊。從你一開始看她,跟她說話,就已經很清楚明白了啊。
高勝贊想,要是她還像以前那樣對自己不分你我,他一定會反抗和折磨她,因為他心里已經無法再忍受她。因為他明白,他已經不再是那個一定會愛她一輩子的人了。他一早喜歡的一定就不是她,因為他要的那種女孩子,是有能力的,是成熟能夠自立的,他不喜歡,也不希望看著自己的女朋友那樣脆弱。
渡君想︰要是他們有一天在一起很快樂,他一定會忘了現在所有發生的事,有什麼必要,因為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場錯誤。因為他錯誤的以為自己是個足夠可靠的女孩,對自己抱有了過高的期望,因為他曾經覺得自己足夠溫柔,足夠善良,但是又被更加優秀的人給改變了。
高勝贊想,真的又一刻很想拿刀插進自己的心里,但是他沒有那麼做。因為他明白了,他當時對蜜悅的那種好感,就是他所謂的愛情,但是愛情里,是不會對另一個人有那種「感情」的。這樣的感情,其實就是一種不忠了。他一定是不愛渡君的。
高勝贊想,如果自己真的已經愛上了蜜悅,他不如去死,他不配活著。
高勝贊想︰他如果真的已經愛上了蜜悅,他不如真的就這樣死掉好了,他不想在這里活著,他想要死在她的身邊。
渡君心想︰要不然去看看他吧。但是他根本沒有辦法說服她,她不願意相信他。
高勝贊想,他不如真的死掉好了,因為他愛的是別人,愛情不能容忍一次背叛。
他想要找一把刀,所以來到了廚房。
她家的廚房也是髒亂差的。
渡君听到了一些響動。
她走過去問︰「你真的是喜歡我的嗎?那如果喜歡我,為什麼要和其他的女孩子在一起?」
他听到了這句話,依然是十分的絕望︰「我只是有好感,僅僅是有好感。」
渡君說︰「可是我覺得你是喜歡她的,你並不喜歡我。」
他听說了覺得很吃驚,問︰「你既然已經確定她更適合我,為什麼要半推半就?為什麼不讓我一次斬斷情絲?」
渡君說︰「我因為知道你心里喜歡她,而且你也會喜歡她的才能等等,我就覺得你們更合適,而我覺得你並不喜歡我。」
他說︰「所以你覺得我是在小題大做?」
渡君說︰「我覺得你沒有必要這樣,你本來就不喜歡我。」
他說︰「你既然覺得我不喜歡你,為什麼要讓我留宿這里?」
渡君說︰「你真的喜歡我嗎?」
渡君說︰「你既然喜歡我,為什麼要當著我對她那麼的親近和友好,我甚至覺得,你根本就不喜歡我,從來不會喜歡我,你……」
他放下刀,然後走到渡君身邊,把她抱起來︰「我是為你而活的,我不是為了她,我不希望你認為我真的心里還有她,我心里沒有她。」
渡君說︰「可是我看來你並不是這樣。」
他覺得十分痛心,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心里,他都已經愛上了蜜悅。
他說︰「我不愛她啊,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愛是不會輕易轉移的,你知道嗎?因為我愛你!」
渡君說︰「或許我不懂愛……」
他愣了一下。
他說︰「你心里不願意相信我在那樣愛你嗎?難道你心中的愛是,一旦喜歡,連一點點好感都不會有嗎?」
渡君說︰「但是我以為我是對的,我以為愛情是客觀的啊。我以為你喜歡她了。」
他說︰「沒有,從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