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悅已經等不及要來跟渡君訴苦她是怎麼不知不覺就「淪陷」了,現在的她已經無法自拔。
蜜悅說︰「你說,我對男人怎麼就沒有一點抵抗力呢?」
渡君說︰「因為你不曾有過我這樣的脾性。」
蜜悅說︰「你的脾氣又不好,而且又那麼驕縱任性,怎麼能夠有抵抗力,男人一寵,還不是就就範了。」
渡君說︰「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我是天上的草,地上的青苔,我有的是同胞姐妹!」
她說︰「你說話我真的有點弄不清楚了!我真的覺得已經很難認清男人的真相了,我現在發現我更難認清你的真相。」
渡君說︰「人有幾種,天下的蒼生除了人,還有很多種,而天上人間有無數的路,你要怎麼走?要怎麼選,其實都隨便。」
蜜悅說︰「你難道想我自己想,快告訴我,這是什麼意思吧?」
渡君擺擺頭︰「你看看你,多沒有出息,剛才說我任性驕縱,我任性驕縱,我就是一個普通女孩子,你看不透有什麼關系。」
蜜悅說︰「話是這樣說,你也太小氣了點吧。」
說完蜜悅又把臉對準了另外的一個人,她們的周邊還又許多的眼楮。
在黑夜里,在兩個小姐妹的脆弱內心里。
也許渡君是遇見了什麼事,否則也不會這樣突然又不高興了,應該要安慰她些什麼的吧?
可是蜜悅也不知道要安慰她個什麼︰是安慰她,你並不普通,還是安慰她,你以後會遇見一個覺得你不普通的人呢?
她最終還是說了些其他的。
「寶貝,你真的很可愛,我要明白你,比登天還難,你要是我男朋友,我就只能任你宰割。」
渡君說︰「假如我告訴你,我已經沒有話回答,你會怎麼說。」
她想到了她會說這樣的話,她的脾氣有時就是古怪古怪的。
蜜悅說︰「你真的要保重啊,我感覺你的身體真的不太好了。我想你一定也很煩惱吧。」
渡君說︰「我真的很煩惱。我真的很煩惱。我身邊的人都在打擊我,包括你。」
她听了覺得很震驚,她想了想也是覺得有點內疚。
然後說︰「我也許不該跟你提這些,我真的很難過。但是你也只懂做設計,現在的社會只懂一樣哪里夠,多學一點唄!」
渡君說︰「我要是有你的一點點小智慧,我就去炒股票,我就去炒樓盤,你的那個投資的男友或許還更專業些呢!」
蜜悅說︰「是啊!盡管我真的不覺得他的職業有多差,但是我真的想要找個霸道總裁。我想要一個像歐辰一樣的男人,再有一個像洛熙一樣的知己。」
渡君卻說︰「結果你卻來了我這里,落差真的很大。」
蜜悅搖搖頭︰「我真的很難以應付你啊。盡管我不擅長,我還是一樣的喜歡你。」
渡君說︰「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堅強,我說實話,我已經被逼上絕路了。你知道嗎,我跟高勝贊分手了,我竟然會晚上睡不著,他又給我送了禮物,而我們已經分手了,知道嗎,我的手都被他送的玫瑰刺傷了,我的頭都不能思考了,我的身體也不好了,我覺得他一定會嘲笑我的。」
蜜悅說︰「怎麼了呢?他又惹你傷心了?我的投資男友還沒有給我送過什麼禮物呢?」
蜜悅想了想,她還是很擔心自己的小姐妹,並把自己小姐妹反饋的感情進一步又分析了一下。
她說︰「你真的願意和我說實話嗎?說說,為什麼身體壞得那麼厲害呢?我看你都好幾天沒有上QQ了,難道是因為真的都不想說話嗎?」
渡君想了想,直接就攤下來了。
她的腦子蹦出幾個字。
「我是個笨蛋——是一只雞生的蛋。」
然後她梳理了一下說出了這樣子驚人的話︰「我是一個非常有節制的人,我想我沒有辦法太承認我的空虛,就像現在,我的心,心里還有一些空間,卻裝不下去任何東西。」
渡君想,如果她有機會,一定會對每個人發脾氣,但是她現在又覺得好累,就好像得了某種沒有名字的知名頑疾。
蜜悅想了想,說了幾個字︰「你會不會是在我面前偽裝啊?我覺得你應該心情很好才對啊!怎麼又不高興了,就因為一點流言蜚語,就又不開心了嗎?」
蜜悅才突然覺得好累,自己的閨蜜就像個惹事精。
渡君說︰「我就知道你會不高興,我今天是有了一點開心的事,之前我的設計一直都被詬病,但是現在,有人似乎喜歡了。但是我卻發現,我實在很渺小,因為我在面臨無窮無盡的要求下,總有一天會敗下陣來啊。」
蜜悅說︰「可是你不是有你天才般的暴發力嗎?你不可以再暴發一次嗎?」
蜜悅想著想著,她終于明白她是什麼樣的心情,就是在于每次有了進步,都沒有任何一點點的喜悅,還來不及分享喜悅,就已經被各種浪打浪給淹死了。
蜜悅想想這樣的心情也很正常,可是她真正想知道的是,為什麼她的身體也這樣差了呢。
她問︰「你的身體真的是因為感冒或者只是因為太過懶散了嗎?我看你現在真的很少出門活動了啊。」
蜜悅說︰「是因為誰打擊了你嗎?」
渡君說不出來。
有些事她也想不起來了。
剛剛她在網上看一份關于設計行業的報告。
設計公司這些年越開越多了,而這些年設計師也越來越有地位和財富了。這些都是極為值得喜悅的。
可是這些讓曾經上過藝術大學的渡君看起來,都相當的令人沮喪。
從設計的發源來看,它的賣點是驚喜,是非常細致的工作,越多的設計師落地生根,就證明這個行業有了更多更多的競爭者。
可是從設計的發展來看,它有太多太多的不可知因素,比如今年流行什麼技法,今年流行什麼搭配,這些東西是她渡君控制不了的,她的風格,她的設計就不可能能夠走到最後。
看見很多的同學都漸漸步入了一個更佳的環境里,發了很多相關的新感悟之後,她終于沒有辦法再隨便生活了。
一個人可以隨便——她可以不負責任,但是當設計師與設計師對踫,她看見了那些字字珠璣的論調,她就再也不敢那樣了。
她也像蜜悅一樣,想要用自己的溫柔感染別人。
可是當她發現連打起精神好好說一句話都那麼艱難的時候,她甚至對她過去20多年的人生產生了巨大的疑問。
有沒有什麼事是真實的呢?因為某種原因會不會永久消失呢?
巨大的陰暗從天空上投下來,她覺得她弱小得就像一個沒有媽媽的小蝌蚪。
天上下著雨,渡君問蜜悅︰「你有沒有一次,一點也不相信自己,當你走在一條奇怪的路上,當你腦子蹦出一個怪念頭!」
渡君突然很心痛。
因為這個怪念頭是致命的——甚至讓她感受到自己並不是一個正常人,正過著非人的生活。
比如說她現在的這個怪念頭。
她從來都沒有一次被人好好的愛過——冷的時候,沒有人來溫暖她,她受傷了,也沒有人來治愈她。
還比如說,她自己是個被拋棄的嬰兒,永遠都會失去一個溫暖而可靠的家,就像現在一般,一個人流浪在大都市里,而父母卻永遠能夠袖手旁觀。
比如她的頭腦里就想到了一個勁的擠眉弄眼,她似乎能夠讓她的同伴們都大跌眼鏡。
她看著蜜悅,甚至還有些羨慕。
她很想知道,如果蜜悅再一次經歷高考,經歷大學,她會不會懷疑自己的人生是一種虛幻的「邏輯序列」。
或者,她再一次自然的長大,長成一個像這樣高的孩子,她會不會後悔,她從前從來沒有一次,得到過真心喜歡的玩具呢。
突然渡君像是被怪念頭掐住了脖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蜜悅說︰「何止是怪念頭,我腦子里的怪念頭多到了難以計量,難免會有怪念頭,也不應該責怪自己是吧。」
蜜悅突然覺得自己說得有些不好,她也一驚一乍起來。
她問︰「如果說是怪念頭,那麼誰的念頭可以真的傷害誰呢?如果沒有傷害誰,那麼又有什麼關系呢?」
這些渡君卻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她的心里正在構建一盤大得難以說明的「陰謀論」,也許蜜悅就是從小都太乖巧,從來都被安排著,所以才走得那麼順利,但是這樣的道路終于是失去自己。但她不會這樣子。
所以她先收了收自己詭異的念頭,她一邊開心的笑了笑,然後說︰「或許這就是你沒有辦法理解我的原因。我總覺得我不應該是坐在你對面,你應該是在一個充滿鮮花和幻想的童話世界里,我應該是那個世界的惡毒的王後!」
蜜悅說了一聲︰「你總是能夠擊碎我的幻夢,听你說我處在童話世界,我正幻想自己是公主呢。」
雨聲開始漸漸大了起來,像是有人听見了這些對話開始哭泣了一般。雨滴仿佛是有感情的,總是在人們傷心的時候就墜落下來。
雨聲里,有著人間沒有繁華喧囂,當你的知心好友不再維護著你,不再溫暖著你,就如同那冰冷的溫度瞬間透入骨頭似的,也會徹底的消極墮落吧。如果說雨是帶著生命降臨在塵世間,它又為什麼要給別人那麼多的痛苦呢?那雨不該是冰冷的,蜜悅心想,應該是極溫潤的,甚至金燦燦地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