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真沒想到葉辰會說出這種答案。
答案不對嗎？
不是，這個問題哪個答案都對，只不過每個答案都能說明一些事情。
而葉辰所回答的「心動」，代表的是葉辰所認可的道理。
既然是心動，那麼葉動風動不就是假的了嗎？
這些話像是一把刀，直接插入玄都法師的心髒里，將它鉸到疼痛難忍。
即便修為已經接觸到聖人的門檻，玄都法師的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在這春風和煦的小院中，他仿佛接觸到了九幽之下吹來的寒風，冰刀刺骨。
「心動，何解？」他聲音帶著些沙啞，倔強的看著葉辰，雙手緊緊攥著，指甲刻破了玄體也渾然不覺。
他不肯接受這一個答案。
哪怕他知道這個答案很可能就是真的，哪怕是他的老師親來，也未必能證得這一句是假話。
葉辰曬然一笑，毫不留情的給出致命一刀。
「四字可解，‘心外無物’。」
心外無物！
轟！
腦中再次炸裂，玄都的識海仿佛被混沌鐘撞擊過一般，掀起滔天駭浪。
以至于整個人呆在了原地，完全失去了語言的能力，只會呢喃著「心外無物」四字。
「差不多得了吧，有必要這麼夸張嗎！」瞧見對方的反應，葉辰只覺得有些夸張。
經受過後現代大規模信息轟炸的他當然不明白此時玄都的感受，他的修行觀念，大道準則受到了嚴重沖擊。
就像建起了萬丈高樓，忽然間有人告訴他，你這樓都是木頭做的，你的地基都是泥做的，崩塌只在一瞬間。
那是何等的驚慌啊。
可是葉辰並不了解，畢竟他真實的修為還沒接觸到那個層次，他只是拿後世心學大師王陽明的話來忽悠玄都罷了。
不過好像這個單純的小青年已經被他嚇傻了，總得把人家拉回來。
「玄都，清醒！」他喝道。
玄都這才抬起迷茫的雙眼，看向葉辰。
此時他體內龐大的法力肆意亂闖，玄體更是飄忽不定，身上玄光散而不凝，儼然一副走火入魔之相。
這是因為他辛辛苦苦建立的認知體系接近崩潰的緣故。
葉辰暗道麻煩，既然是因為心血學而亂的，免不了再用心學把他拉回來。
于是問道︰「你師父是誰？」
玄都答道︰「一氣化三清太清居火赤天仙登太清境玄氣所成日神寶君道德天尊混元上帝。」
好吧，看起來還能基本對話，那就有用了。
于是乎吟唱道︰
「大道即人心，萬古未嘗改。
長生在求仁，金丹非外待。」
玄都法師打了一個激靈，不顧儀態，連忙捉住了葉辰的手，雙眼通紅的問道︰「何謂人心，何謂求仁，金丹非用耶？」
他的雙手剛剛被指甲劃破，流出了仙人之血。
每一滴有千均之重，滴落塵土，書店的土地雖然因為材質特殊而沒事，但卻能听到重物墜地之聲。
血珠濺開，太清道韻緩緩散開，海量的靈氣噴薄而出。
這便是人教第一大弟子的實力，萬古長生仙，玄都殿中第一人。
葉辰眯眼片刻，開口念道︰
「一顆金丹吞入月復，始知我命由我不由天。
若得我命皆由我，才能火里種金蓮。」
隨後看向玄都法師，「金丹何用？扣命關。叩開命關長生橋，自然可用。」
玄都法師點點頭。
這才是他修道一直秉持的本心，听到葉辰這般說辭，身上走火入魔的征兆便漸漸消退了部分。
葉辰接著開口解釋道︰
「至于人心，至于求仁，你要知道，是看人的。」
「你知道我為何要跟你說‘人’嗎？」
玄都法師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你是人族嗎？」葉辰問道。
「自然是。」他回答，隨後毫無保留的說出了自己的跟腳，這個在洪荒之中並不神秘，自然可以說出來。
他是女媧娘娘用泥土捏出來的第一批人類，比起後面用鞭子沾泥土點出來的，以及再後來通過先民繁衍生息養育的都更加接近先天神明。
所以他算得上是這世間最古老的人類。
當年太清聖人缺臨門一腳才能登上聖人之位，便向天道許諾過護持人族，得賜天道功德。他用小部分功德他過了那絲門檻，剩下龐大的功德之力被練成了天地玄黃玲瓏寶塔。
隨後向天還願，收了玄都法師這個人族作為親傳弟子，立下人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