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問明白了地點,便催著胯下青牛騰空而起,瞬息而至。
來到葉辰書店門前。
雖然他臉色不變,但心中卻生出許多念想。
「這葉辰邀我究竟是為何事?他究竟有何目的?」一連串的疑惑從他腦海中冒出,可是偏偏又找不到答案。
按照目前的情況來說,葉辰確實做到了他當初答應的事情。
消減佛門氣運,維護天庭與道門,不更改西游大劫關鍵點的前提下,使得結果偏向于道門。
這些都是非常好的結果。
可是問題就在于,這個葉辰並非道門中人,一身修為氣息根本就不在道門體系之內。
天下道門功法無外乎就那幾個出路,鴻鈞或三清布道,又或者那西天教兩位道人所傳。
所以說,道門的事情與這個局外人有何關系,直讓人揣摩不透他的真實目的。
「玄都法師還有何疑慮?為何近門而不入?」門內傳來葉辰的傳音。
玄都法師只得拱了拱手,踏步進店。
此時店內小院中,一身白色道袍,青碧璽簪簡單的插在發髻之中的葉辰已經等候多時。
葉辰本身容貌並不出彩,只能說是中人之姿。但是配上這身素色道袍,還有他那淡然氣度,格調瞬間就起來了。
小院空落落,被收拾的十分整潔典雅。
只有那角落里種著幾棵青毛竹,那是葉辰在野外散步時候發現的,因為長得可愛,便移植了過來。
葉辰面前有一張泛著白色的木色小桌,上面擺了一個素色素香的茶壺,與兩只小陶瓷茶杯。
「來座。」
他伸手拿起茶壺倒茶水入兩個杯子里,拿起其中一杯擺在前面,示意玄都過來品嘗。
玄都拱了拱手,表示領情之後,便在地上幻化出一個白色蓮花蒲團,清香四溢,這才施施然坐下。
「謝過葉前輩。」
玄都拿起茶杯,里面茶水還散發著一絲溫意,清澈無比,甚至沒有任何氣味。
悄悄的用手指掐算一番,確定喝下去之後不會有任何不好的後果之後,才舉起茶杯一飲而盡。
葉辰也同樣跟著他一飲而盡。
「如何?」
飲完之後,發現玄都的表情有些微妙,葉辰輕聲問道。
「甚好!」玄都回了一句,隨後放下茶杯一言不發。
葉辰見怪不怪,太清門人大多是這副德性,修的是太上忘情,平時跟個死宅差不多。
就連太清自己也是整天整天的不出門,要麼是煉丹,要麼是煉器,要麼就是參悟。
神道和佛道再熱鬧,妖族人族再歡騰,也很難影響到太清門下仙人。
「既然好,何不言語?」葉辰取笑道。
「既是好,毋用言語。」玄都頭也不抬就敷衍了一句。
「說說好在何處。」但是葉辰並不想就這樣放過他。
「好在,這茶水里沒有茶味。」玄都遲疑了一會兒,直白的說道。
「噗哈哈哈哈!」葉辰被他這直爽的性格逗笑了。
玄都法師作為道門第一弟子,人教大師兄,天性對于人際交往之事並不在意,故此有什麼便說什麼。
「這不是茶,這是水!」葉辰解釋道。
他這書店中雖然有茶葉,但卻是十分普通的凡間茶葉,用來招待人教第一大弟子還有些不夠格。
所以他干脆就直接弄了一壺完全無雜質的蒸餾水,當成茶水來招待玄都。
玄都听完也不生氣,他當然知道剛剛喝的那杯水就是一杯純水,他並不在乎這些。
兩人又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宅男性格確實難纏,非要自己主動嗎?」葉辰忍不住心中吐槽道。
他拿起水壺,再倒了一杯入兩個杯子中。
水溫如常,微微暖人。
「再來一杯吧。」他勸玄都。
但是玄都並不舉杯。
葉辰嘴角微翹,心中樂意的想到︰「沉不住氣了嗎?會不會跟我說第一杯是給我面子,第二杯沒有理由再喝。」
「為何不喝?」他問道。
「不好喝。」玄都答道。
一個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
他撇了撇嘴,裝不下去了,對方根本就不接他的套路。
隨即吩咐童子收起這茶壺茶杯,他要和玄都好好談一談西游之事。
此時一陣清風吹過,院子角落里幾根毛竹葉稍嘩嘩作響,一張竹葉隨風飄舞,風止之後,竹葉輕飄飄落在二人之間。
玄都看著這張竹葉出了神,臉上若有所思。
忽然問道︰「葉動乎?風動乎?」
正在收拾茶具的童子瞧見玄都英俊的臉龐,感受著他身上深不可測的氣息,有了一絲心動,月兌口而出一句︰「風動。」
是風吹動了竹葉,將之裹轉至天空,隨後將其放落。
但是全都並沒有理會他的言語,直到等她收拾完了茶壺,遠去了。
才說了一句︰「哪里是風動,明明是葉動啊。」
是葉子在飄,是葉子在動。
葉辰看著玄都那出神的臉色,忽然明白了玄都在講的是什麼。
如果說風動,那麼風是因,葉是果。萬物皆有因果,萬物隨時都在因果之中。
故此宿命不可離,命運不可分,因果不可割。
這等觀點,如果在和尚看來必然是正確無疑的,但是玄都不是和尚,他是一個修真的道士。
如果說葉動,那麼風動只不過是外界的一個影響而已,最終要動或者落,終于還是看他本身。動的是葉片,停的也是葉片,與風有關,卻又無關。
那麼這也就說明了,一切事物終看本真,明悟本我。
修真修真,修的自然是自己這一個真。
「喲,還敢考我?」葉辰暗暗發笑。
對方這個發問看似是感悟,實質不過是考驗。玄都修道多少年了,從誕生人類至今便開始了,這種東西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還有什麼可悟的。
現在拋出這個問題,不過是想試探他到底是不是站在道門那邊。
「可惜啊,你問錯人了。」葉辰暗暗發笑。
于是乎回答道︰「非是葉動非是風動,是心動。」
「轟!」
玄都腦海中炸起一個驚雷,這個答案讓他腦海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