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長？」
青年公子托著下巴琢磨一會，莞爾道，「像是個書生的名字！」
不過笑過之後，馬上變成有些嫌棄的表情，「誰知本人竟然是個強盜，浪費了好名字！」
噗，小九邊上的華雲龍一下噴了，笑得咬了自己的舌頭。
「你咋了？」小九問。
「俺，咬舌頭了！」華雲龍吐著舌頭說道。
「饞肉了？鍋里那麼多羊肉不吃，吃自己舌頭，毛病！」小九翻個白眼。
這邊的動作，自然引起了對面的注意。那年輕的公子自從進了廟里，就開始好奇寶寶一樣對著小九這邊的人，挨個打量起來。
待看到巴音等人時，臉色有些不好，開口問道，「你們是蒙古人！」
巴音先是看看小九，隨後點點頭。
青年公子沒說什麼，但是眉宇之間明顯帶上些惱怒。
而小九也在觀察他們，對面這些漢子斗篷之下的衣服，各個都是上好的棉布，人人的腰間都是玉帶，腳下也都是皮靴。他們手中的刀劍，紋理精美，一看就出自工匠的精心打造。
尤其是那青年公子，腰間的長刀上，刀鞘上居然瓖嵌著貓眼大小的紅寶石。
他身上是上號的皮袍，袖口中翻出的皮毛在燈火下油光 亮，一看就不是凡品。
感受到了小九的目光，那青年公子同樣凶巴巴的回瞪。
「九兒！」邊上，車廂里月牙兒輕輕呼喚。
小九站起身過去，撩開簾子，「咋了？」
月牙兒靠在車廂上，借著通明的火光往外看笑道，「你呀，別和人家置氣，讓著點人家，俺看他們不像是壞人！」
「壞人有寫在臉上的嗎？」小九笑道。
月牙兒蒼白的臉上掛上微笑，「可是壞人有姑娘領頭的嗎？？」
「姑娘？」小九一愣。
「對呀，你沒看出來，對面那位公子，其實是個姑娘！」說著，月牙兒在脖子上比量一下，「你看他都沒喉結！」
小九恍然大悟，怪不得剛才看這個公子覺得有些白得出奇，而且臉上連胡渣都沒有，原來是個女扮男裝的娘們。
隨後，小九返回再次坐下，目光偷偷的開始打量起來。
先是看看對方的喉嚨，嗯，是平的。
再看看對方的胸前，嗯，他娘的也是平的。
別看小九已經為人夫了，可是在女人方面還真算的上孤陋寡聞，天天想著怎麼殺人了，哪有時間跟女人勾搭。
「你騙我！」對面那公子又開口道。
小九不解，「騙你什麼了？」
「你不叫李善長！」公子說道，「剛才那位女子，喊你小九！」
「小名，不行啊！」小九哼道，「管得真寬！」
對方賭氣似的，不再搭理他。
而小九，更是不想和他有什麼瓜葛。
對方是個女扮男裝的娘們，而且是個帶著一群精悍護衛，出身富貴的娘們。再看看對方的輪廓，鵝蛋臉皮膚細膩一看就是養尊處優，雖然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但是是耐看形的。
越看越是好看，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對方趾高氣昂的表情中，帶著男人一般的英武和豪氣，舉手投足毫不忸怩。
不過，小九可以肯定，這個女人應該不是漢人家的姑娘。漢人就算是公主，都沒有敢這麼玩的。只有膽大的胡人女子，有恃無恐的貴族女子，才會如此。
「不能多和他們打連連，明早就離開！」小九心道。
但是他心里如此想的時候，眼神還在對方身上。
公子惱怒，他身邊的人眼神也變得不善起來。
「你看什麼？」青年公子怒道。
小九本不想說話，可是鬼使神差的來了一句，「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對方明顯一愣，隨即臉色更加惱怒，幾乎馬上就要發作。
「請問公子貴姓！」小九趕緊轉移話題。
青年公子想想，傲然道，「我？王保保！」
這次，輪到小九愣住了。
他娘的，不會吧？
假的，小九可以肯定，因為他知道王保保是個男的。
他看過倚天屠龍記，也知道歷史上確有其人，還知道這人叫啥帖木兒，反正名字賊拉長。
「你不是王保保！」小九忽然開口，月兌口而出，「你叫趙敏？」
青年公子卻迷糊一下，「趙敏是誰？」說著，看看小九，疑惑的開口道，「趙敏和我長的很像！」
小九沉吟一下，「像不像不知道，反正我說的趙敏，是一個美得像花一樣，是草原上那種雪蓮一樣的女子！」
「呸！」王保保低聲，「油嘴滑舌！」不過，隨即抬頭又問，「你去過草原！」
殿中書雙方數十人，听著他倆你一言我一語，也不說話。
這時，巴音忽然開口，「安達不只去過，他以前是活佛的弟子，去過草原講經！」說完，虔誠的念了句佛號。
小九解釋了八百六十次，可是巴音還始終很淳樸的相信，他是活佛的弟子，是個僧人出身。
後來，小九也懶得解釋了，你說我是活佛都行。
此言一出，對方人群中幾個彪悍的男子眼楮一亮，隨後看小九的眼神柔和許多，釋放出善意。
「你們是安達？」王保保似乎明白了，「怪不得你們蒙古人，和漢人在一起！」
「蒙古人怎麼不能和漢人在一起，都他娘的是男人，都一個肩膀三條腿！」華雲龍撇嘴道。
「你這粗漢，人都是兩條腿！」王保保不屑道。
小九低著頭，肩膀一聳一聳。
伸手給了華雲龍一拳，不讓他這張破嘴再說話。
「馬車里什麼人？」王保保又問道。
「我的妻子！」小九抽刀讓篝火更加旺盛，「我們去大都，找醫生給他她看病！」
小九還沒說話，車廂那邊傳來朱英的聲音。
「胡神醫，干娘上不來氣了！」
一直在角落睡著的胡青牛立馬起來，跑過去。
而小九已經搶先一步，緊張的過去。
「咋了？」
月牙兒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呼吸似乎極為困難，臉色潮紅。
胡青牛趕緊把脈，面色沉重，「車廂里不透氣，讓妹子出來吹吹風！」
隨後，小九吃力的把月牙兒抱出來，在一邊坐下。
「沒事，呼吸下新鮮空氣就好了！」
小九任憑月牙兒靠在自己的懷里，拍打著她的後背，嘴里柔聲道，「媳婦，媳婦，沒事了，我在呢！深呼吸，大口呼吸！」
「九兒，難受！」月牙兒皺眉，「胸口堵！」
「沒事，沒事！」小九只能安慰，「一會就好了！」
這時，一直給月牙兒熬的藥也好了，朱英端過來。
「媳婦，吃藥！」
「不吃，苦！」
「听話，吃了藥，給半塊桂花糖！」小九吹著藥碗，感覺溫度差不多了，才慢慢放到月牙兒的嘴邊。
「九兒，難受，俺是不是要死了！」月牙兒問道。
「胡說，你爺們在你死不了！」小九正色道，「我不許你死，你要是死了，我也不獨活！」說著，繼續喂藥，「為了你爺們，你要堅強，要好起來。咱們還沒孩子呢，以後你還要給我生兒子，生女兒，生一堆呢！」
大殿里，篝火旺盛，眾人默默听著。
小九這邊的人，早見慣了小九對媳婦的遷就和溺愛。
而對方那些漢子們，則是面露驚奇，看天文景觀一般。
王保保看著視線里，相互依偎的二人，眼神變得柔和也變得有些傷感。
再看看小九，似乎不那麼討厭了。
「那個，李小九！」王保保開口道，「我們也要去大都，咱們一快走，路上有個伴兒！」說著，又道，「我在大都認識幾個御醫，可以讓他們給你媳婦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