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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堪叹时乖玉不光

魏无知哈哈地笑了,说:“你们楚军中的人,隔三差五往我家汉王这儿跑,这是为何?难道项羽不要你们了!”

“为何?”陈平反问一声,苦笑说:“天下大势已定,项王杀了义帝,大失民心,汉王仁义,自然天下归心,都是不想打仗,想过安生日子的人了。”

“倒也是,项王暴虐,动辄便是屠城,天下有多少城经得住屠的,多少人听见他的名字便胆寒的。”

“所以,希望魏将军帮我引见汉王,在此地寻个差事。”

“好,陈先生随我来。”

陈平经汉将魏无知推荐,面见刘季。

“您就是项王身边的陈平先生?”

“汉王说笑了……”陈平惭愧,不愿提起项羽。

“坐。”

“谢大王。”

“陈平你见我有何事要说呢?”

“小人才疏学浅,可也看得出天下大势,项王暴虐,小人觉得汉王才是今后的天下共主,特来投奔。”

“这些话便不用多说了,我之前听说过你可是二主之人,心思活络。”

陈平不以为然地回答说:“汉王,你要知道,您和项王都是王,可是您二人是不同之人,所谓同样一样东西,在不同的人手中,是做不同使用的。想当年,我侍奉魏王,魏王不用我,我愤愤不平,离开魏王,去帮助项王,却不料这项王也不用我,几经波折之后,我才来归附大王。我虽然还是我,但我的主公已是不同的人了。汉王比二人都有眼界、魄力,我仰慕汉王善用人,所以才不远千里来投奔大王。”陈平就在这寥寥数语之中,说明的汉王比项王强劲之处。

刘季的疑虑顿消,手下陈平做了参乘都尉。而后,陈平“六出奇计”,帮助刘季夺取天下,成为西汉安邦定国的著名谋臣。

眼下,陈平的投名状便是魏王。

陈平依靠自己曾在魏王手底下做过官,还有些情分,便去劝说正要与汉军交战的魏王豹。当然,此时魏豹只知道陈平是项羽的人,却不知他已经背离项羽投靠了刘季。

“陈先生是受了项王来劝站的吧?”

“非也,臣现在已经是汉王旗下之人。”

“哦?为何?”

“汉王仁义,霸王残暴,天下人心所归何处,大王当知。”

魏王思忖之后,道:“确实如先生所说。”

两杯酒下肚之后,魏王说:“先生要寡人归降汉王?”

“不可?”

“项王若是报复了寡人,汉王可会帮寡人。”

“自然是会的。”

“可是项王英豪,骁勇善战,汉军敌得过?”

“魏王可知汉王麾下韩信大将,水淹废丘,轻而易举地击败章邯,天下强弱之势已经变化了。且说,汉王进入咸阳,兵不血刃,项王火烧咸阳,魏王觉得,你会依附与谁呢?”陈平捋捋胡须。

魏王点头。

“寡人孤立于楚汉之间,时时苦恼,若是如此,我自当归顺汉王。”

此时魏王魏豹随着陈平归降刘季,与刘季一块儿对抗楚军。

此时,项羽已经杀了田横,清缴齐国余人,大肆屠城,民怨沸起。

张子房谏言刘季,说道:“魏王豹毕竟是一国之王,汉王,你就放心?”

刘季含笑,意味深长地望着张子房,二人相视一笑。

“汉王可要控住住魏王。”

刘季嘿嘿一笑,问:“彭越如何?”

“彭越?”张子房不懂。

“他是我们的人。”

“汉王要让他掌握魏国的军事?”

“不,做国相。”

张子房会意一笑,彭越知道了消息之后,破口大骂张子房,说他有意让自己出丑。

……

趁项羽主力仍被田横拖在齐地,楚都彭城空虚之机,刘邦趁机率军直取彭城。且说这,彭城易攻难守,加上项羽不在彭城,轻而易举便可夺下。

在这发憷之战最急迫的时刻。

汉王刘季听从陈平的计策,趁项羽伐齐之机,亲率五十万伐楚大军攻占了项羽的都城彭城。

房娲儿为张子房送药,和六奴一起,来到彭城,张子房夜间回到自己的营帐,只见房娲儿稳坐正堂烧水煮茶。

“子房,你可算是回来了。”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

“不,你来了就没好事。”

房娲儿抿唇一笑,对摘下面具来,让六奴道帐外守候着。而后,她媚声说道:“我不来,谁伺候你吃药?”

“让底下人送来就行,何必你亲自来一趟呢?”

“栎阳是住得腻味了,你这里一天一个样,我来凑个热闹,不欢迎?”

“不欢迎。”

张子房接过茶杯,房娲儿给他添了一碗茶。他吹去热气,轻轻嘬一口,道:“你烹茶的手艺越发地好了。”

“可不是,我闲人一个,不就只能琢磨这些吃喝玩乐的事情吗?”

“你老人家一把年纪了,可不得好好休息吗?”

房娲儿白了张子房一个眼,不耐烦地说道:“你敢我说老?”

“不是吗?”

“你比我早生两千多年,我不过比你大三十来岁,谁老?”

张子房咧嘴一笑,妥协说:“好,我老。”

“那就是了。”顿了顿,她又说:“可是你不能倚老卖老。”

“听师姐教诲。”

“真乖。”

说着房娲儿又给张子房的杯中添了茶。

“你来彭城,是做什么来了?”张子房问她。

“放走虞姬,也就是虞柔。”

“她在彭城?”

房娲儿反问他:“你以为项羽会带着一个眼里不好的女人去打仗?”

“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有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话都到嘴边了,还有什么当不当问,你且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虞柔的眼睛,我记得她的眼睛一直很好,可是为什么突然就坏了?”

房娲儿不屑一笑,斜睨着张子房,品着茶,说:“你想说是不是我弄坏了她的眼睛?”她喝了茶,清清嗓子,说:“背叛我,总得付出点代价,你说,是吧?”

张子房蹙眉,道:“她可是你养大的孩子。”

“我年纪大了,见的人多了,养的人也多,不在意她一个。”

张子房看出房娲儿目光略有闪烁,道:“你不必将自己说成个恶人,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清楚。”

“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忘记了,活得太久,不记得的就多了。”

“你和贾骨是一样的。”

房娲儿低眉自嘲说“我哪有他活得那么轻松?”

张子房点头:“你要操心的事太多,没法向他那样随心所欲。”

“是。”房娲儿从腰间取出匕首,放在案上,去看一旁的炉子上的药煎好了没。之后一如既往地取血,入药,喝药,活下去。

张子房喝下药后,房娲儿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问:“刘季呢?”

张子房冷哼一声,无奈说道:“彭城是个好地方,什么都有,好得很,酒色样样少不了。”

房娲儿会意一笑,说:“我可以考虑来此开设伎馆,是不是?”

张子房讥笑她:“三句话不离老本行。”

房娲儿撅嘴,说:“我的老本行是什么?”

“开伎馆。”

房娲儿轻描淡写地说:“不是,不是,在此之前,我是杀手,谋士,而在杀手谋士之前,我是挖坟掘墓的。”

张子房听出了她思念嬴政的意思,她有意不说“护卫”而是杀手、谋士。毕竟做白衣卫的时光,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张子房说起刘季来:“进驻彭城之后,汉王他,啧啧,一味享乐,和进入咸阳时差不多。”

房娲儿不屑说:“五十万大军?又不是他的,得意什么?”

“汉王自恃兵多,麻痹轻敌,放松戒备,这正是我心忧之处。”

“这可算不上什么,你想想,你们的五十万大军,你们的人有多少,各地诸侯王的军队数量又是多少,这种联盟可靠吗?联盟不牢,军心不齐才是你们的心头大患。”

“我知道,可是汉王不信,我又有什么法子?”

房娲儿漫不经心地说:“死了人,吃亏他就信了。”

张子房叹气一声:“这场仗打得太久了,你还要让它更久吗?”

房娲儿看张子房着急的模样,咧嘴笑了,说:“我是看你们打仗的,我就是来看看。”

“你不关心?我可不信。”

“你别忘了,我是秦国人,我在乎的只有项羽死,谁杀他,我不关心。”

“你当初还要辅佐汉王。”

“别忘了鸿门宴,他把我送给了项羽。”

“是还给他。”张子房玩笑狡辩说。

房娲儿手中的铁勺掷向张子房,她暴怒,恶狠狠地瞪着张子房,喊:“六奴,我们走!”说完便扬长而去。

“她在哪儿?”

“一户民宅中。”

“我们的人呢?”

“和她在一起,安然无恙,刘季进城之后,封锁的街道和城门,我们的人便带着她在城中躲了起来。”

房娲儿频频点头,道:“做得很好,虞姬可不能出事,她还得带着我们的人呢回到项羽身边。”

“是。”

此刻,虞柔在民户中,身边只有项羽的两个侍妾。

“夫人,您困了吗?”

虞柔摇头,说:“你们去告知范增先生我在这里。”

小六说:“小五已经去了。”

小七道:“夫人您身子不好,先歇下吧,我们在这儿等着。”

虞柔叹气,说:“他们来了,记得喊醒我。”

“喏。”

小七服侍虞柔歇下,小六持刀站在院门中,等待小五回来。此时,一支冷箭射入院中,小六捡起箭来,只见箭柄上绑着布条,小六点了灯,细细一瞧:“北门可走。”

小六将布条扔进火炉中,继续等待小五。

此时,五奴和房娲儿已经埋伏在北门附近,准备接应虞柔和范增他们。

血灵抱剑,躺在树杈上打盹,问:“这些人磨磨蹭蹭,怎么还不来?”

玉灵笑道:“天要守城的人多活一两个时辰,你也不必抱怨了。”

探灵突然之间出现在众人身后,众人下了一跳,当然,闪灵和房娲儿早就听出了探灵的脚步声,并不惊讶,在一旁的草丛中闭目养神,打坐。

探灵嘿嘿笑着说:“他们马上就来了。”

“你看见虞柔了?”泷灵忍不住问了探灵一句,其余五奴不敢说话,转头望着房娲儿,泷灵忙低头闭嘴。

此刻,闪灵睁开眼,道:“他们快来了。”

房娲儿不做声,她脸上便就戴着白色面具,头发也被不透光的黑布盖住,六奴蒙上面纱,宝剑出鞘。

范增一行人夜闯北城门,虞姬由项羽的三个姬妾护送,二话不说,与守门之人打起来,六奴冲上去,帮助范增等人解围,房娲儿听见厮杀声,起身拾起一根曲折易断的木棍,与六奴一块攻击守城的诸侯军。

天裂以与房娲儿混为一体,人刀合二为一,即使手中只是一支木棍,依然能使人望而生畏,无刀胜有刀。

血灵在房娲儿身旁,望着主人手中的一支木棍竟能赛过刀剑的威力,一边抵抗驻城军士,一边问身旁的闪灵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武艺?”

闪灵一笑:“再练个五十年。”

血灵叹息一笑,一刀,将守卫军的手臂斩断一条,鲜血喷出。

房娲儿见了只摇摇头。

而后,他们并不恋战,护送范增虞柔离开彭城,走出很久,范增对七人拱手,谢道:“多谢壮士相救。”

七人不说话,点点头,因为虞柔眼睛看不清之后,听力变得格外敏锐,七人不敢说话,怕她听出来。

七人拱手之后,消失在树林中。

房娲儿问道:“血灵,你想要练就出我的功夫?”

血灵直爽,道:“是!”

“再练一百年吧。”

血灵低眉,问:“主人是觉得我天资不足?”

房娲儿摇头,叹气一声,说:“你把刀剑看做什么?”

“凶器。”

“我把刀剑看做自己。”

“哪又如何?”

“刀剑不是凶器,只能说是利器,若你身怀利器杀心顿起,那一辈子不过是个二流剑客,可是能让刀剑救下人来,你就是一流剑客。”

“主人的意思是,刀剑是吓唬人的?”

“就像项羽,他厉害吧?我都打不过,他杀尽咸阳人之后,他得到咸阳了吗?刘季不杀人,可是他什么都能得到。心不正,多高的武功都是枉然。”

“多谢主人教诲。”

“我知道你是武痴,可是你做武痴可以,却不能嗜血,嗜杀,懂吗?给对手尊严,也是给你尊严。”

“血灵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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