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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心凉

“没有为什么。”易朝华答道。

李长安盯着他没有变化的眉眼,像是一块冰块塞进了她的怀里,而全身都变的冷意森森。她忽然觉得月复痛不止,一手捂住小月复。

珍珠吃惊的看着李长安裙摆上的血迹,“娘娘!”

李长安冷寒颤颤,侧躺在榻上,看着裙上的斑驳,无助而又绝望的闭上眼,“他不要这个孩子,也罢。”

她咬紧牙关,“也罢!”牙齿咬的下唇渗出血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嘴里。

他身边有太多的女人,温柔如柳青青,风情如绿芜,甚至是旭王妃的胞妹。而她只是李家的女儿,她时常对他发脾气,她也时常给他添麻烦,她更是时常惹事生非又和他作对。

她不会针黹,她没有为他做过新衣。她也不会烹饪,做不出好吃的膳食。她更不会善解人意,更不能大度的容忍任何女人在他身边。也许她不如那些女人好。

李长安咬牙,她感觉到一股热流划过大腿,在江州,她玩过刀剑,她也受过刀伤,受过剑伤。可是从未有一种痛像现在这么浓烈。她就要失去那个不满三个月的孩子了,而孩子的父亲亲手了断了这个小生命。

易朝华竭斯底里的冲到外面,“传太医!太医呢!”

她的意识已经十分模糊了,只看得见来来往往进出屋子的人,可她找不到易朝华,或许易朝华再也不会守着她了。

许久。

李长安睁开眼,身子无力。

夕云蹲在她身边不住的哭泣。

李长安勉强却又强硬的说道,“哭什么?我们回江州去就是了!总不至于无家可归。”

夕云却像是洪水冲断了阀门,止不住的眼泪,“娘娘,是夕云的错。”

李长安摇摇头,靠在鸳鸯枕头上,却是闭上眼睛。

珍珠以为她已经心死,连忙道,“娘娘,孩子还在。”

索性她喝的那一口不多,所以保住了孩子?李长安伸手抚模小月复,可是孩子还在又有什么意思,易朝华从来没有想要这个孩子。

夕云哭的十分吵闹,李长安制止道,“别哭了,我想睡一会。”

夕云看着李长安,她家九姑娘怕是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从前若是谁惹的九姑娘不痛快了,她总要跑去讨个究竟!可是原来她真正伤心是个着模样。她闭上眼睛,什么话也不想说,嘴角却是紧紧的珉着。

珍珠怕夕云又说错话,也道,“夕云,你先出去歇会,我看着娘娘。太医说了娘娘需要静养。”

夕云见着李长安苍白的脸庞,便也欠身退了出去。

屋子里燃了檀香,虽是安神助眠之物,可李长安躺在床上,却没有一丝睡意。

易朝华推了门进来,撩起床帘,将雪纱的绸缎挂在床上的金钩上,他坐在床边,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李长安率先开口,“你若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告诉我就是了,我带他回江州去。”

易朝华没有说话。她顿了顿,继续说,“同理,你若是不喜欢我,也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我这个人素来果断,必也不会纠缠着你的。”

易朝华依旧没有说话,可她却能听见,他低微的一声轻叹息。沉默许久,最后道,“你回江州吧!”

他说完就站起身来,床榻边留在他留下来的那一股温热,李长安坐起身来,看着那个头也不回的背影。她紧紧的篡着床单,朝着那扇空空的门看去,明明知道,那个人已经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她也不知自己在看什么。却觉得心头绞痛。

原来,这几个月所谓的情意绵绵不过是一场梦。

李长安揉了揉眉心,觉得全身无力的倒在软枕上。

夕云小跑进来,跪在床前,“娘娘,奴婢对不起娘娘。”

李长安以为夕云是看她落得这个田地,可怜于她,便强颜欢喜,“傻瓜,你对不起我什么?”

夕云跪在她面前,“昨日,娘娘让我去送荷包,撞见了殿下。殿下看见了那枚荷包。”

李长安靠在枕上,疲惫的抬起眼皮。荷包?她的确是让夕云去送了荷包。只是夕云和易朝华都不知道荷包里藏着一张纸条。

因为那晚,江景明问她,是否重续那段缘,而她回了那张纸条。回的是各自安好。这个荷包所代表的不是情意,而是诀别。

只是夕云又或者易朝华会错了意。

但李长安觉得这些事情已经一点也不重要了,易朝华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她,仅仅凭了一个荷包就要定她的死罪。他都没有亲口来问一问她!就要她的孩子的命。

李长安觉得自己到底在奢望什么,原本不过是政治联姻,还指望他的情意吗?难道真的被这些日子的的甜蜜给冲昏头脑了吗?

李长安拉了拉夕云的袖子,“起来吧!我不怪你。”

夕云呜呜咽咽的,问,“娘娘,您是不是要和江公子走?”

“不。”李长安摇头。她惨白的唇艰难道,“我们回江州去,就我们自己去。”

夕云点点头。

夜半无声,李长安起身提笔,突然想给四哥写一封书信。可是想着既然决定要走了,何必多此一举。

想来夕云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明日一早便离开燕国。

她坐在楠木椅上,脑海里想起了许多许多的事情……

有闺中送六姐上花轿的模样,也有江州城里的快意恩仇,她也想起三姐为情自杀。可是现在想起三姐和六姐,心中便觉得难言又晦涩,像是吃了十分苦涩的黄莲。二哥如今天下已定,她也就是颗无用的棋子了,去留之间,皆她自己随意吧。她想,她不该成为三姐和六姐那样的棋子。

想来想去,却想起那个锦衣美服的少年翻墙入江州的府邸,想起他与自己乘船游江州夜色,想起新婚之夜她对他的为难,想起漠北时光他待她的好。他明明对她那样的好,他明明除了她没有其他的人,他明明对她说了那样浓情蜜意的情话。可是他终究不相信她,或许她是秦国的公主,或许她和江景明的前尘往事。可他终究不肯留下她的孩子。

她想,梦该醒了。只是这一场梦做的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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