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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初见(17)

那女子瞧着面前英俊轩昂的少年,娇媚一笑:“晓柔。”

“姑娘当真极美也。”他诚心夸耀,女子却蹙了眉头:“这样的言语倒让我有了被冒犯的错觉。”

“那便是泽新的错漏了,相逢便是缘分,姑娘若是不嫌弃,今后的日子还望多多指教。”

“亦是如此。”

二人向着城中飞去,女子回身看了一眼消失殆尽的火蚁,免不得心中生出两三分叹息,养了半年的宝贝,一夕之间便这么没了……

叶展瞧着淇身后新多出的两个人,免不得笑出声:“你这一出门就往家里带人的毛病什么能改改?”

“我们竹门也要壮大的可好?”他盘膝坐在塌边:“你们的东西若是买好了,咱们也就准备准备,往苗疆的方向去了。”

“也好。”叶展指着地上堆了半山般的物件:“不过,咱们需要再多准备一辆马车,这么多人,还有这么多的物件根本就没办法带走。”

“这个容易。”淇跳下地,对着那边正在逗麒麟的广陵招手:“陵儿走吧,咱们出门去买马车。”

“买马车?”她指着近在楼下的马车行道:“不就在楼下吗?你自己去就是了,干什么一定要拉上我?”

“那你去不去?”

少女只能放下手里的狗尾巴草,不情不愿的起身:“来了,来了,你惯会使唤人的。”

泽新本也想要跟去,只是瞧着叶展和墨寻之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叶展上前道:“既然是淇叫你们过来,想来日后是要长年相伴了,就请多多指教吧。”

“哪里,能与名医之后同行,才是泽新的福气。”

叶展瞧着他额间的宝蓝色珠子,不动声色的浅笑起来:“在下也是。”

“如何称呼?”

“叶展。”

“在下泽新。”他翩然风度的介绍道:“这位姑娘名唤晓柔。”

“这是墨寻与怀瑾,这位是内人染冬。”他也细细的介绍着。本都是江湖儿女,心情疏阔,四海为家,众人一番熟络之后,便也打开了话匣子。

染冬瞧着晓柔身上的衣裳有些旧了,将今日新买来的衣裳取了出来,这衣裳正是紫色。将那衣裳赠予她后,二人便往别的屋子去了。

女子换上新衣裳之后,瞧着自己蓬头垢面的模样,再去看身后绝美若水的染冬,面上免不得泛出两分羞红。

染冬素来温柔,深闺大家,自然别有一番风韵,瞧着她一副羞恼的模样,便叫小二取来了新水,就着那水笑道:“还不知道姑娘今年多大岁数?我今年十六,瞧着应该是比姑娘大一些,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便随着陵儿他们叫我一声冬姐。”

“十五。冬姐无须客气,叫我晓柔便好。”

“你这个名字好,任谁叫来都觉得亲近。”女子将那篦子沾上水:“我给妹妹梳头可好?虽然这乱发有乱发的美然,只是这女子的头发终究还是油光水滑,规整一些的好。”

女子的心思不顾那么多,染冬既然开口,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便道:“那便麻烦冬姐了。”

染冬取来了首饰盒,里面都是些广陵在街市上买来的小玩意,多有些孩子气,却也有些当真精致好看的步摇和簪子。

将那头发丝丝缕缕的宛好,她将那首饰盒推到晓柔面前:“你瞧瞧看可有喜欢的?”

门外买了马车回来的广陵急忙忙的推门而入,身边还跟着雪团若玉的怀瑾。

“冬姐,大哥说了咱们晚上去蜀地的乾元饭庄吃饭。”

两个孩子雪球一般呼呼的冲了进来,围着冬姐和晓柔就笑,广陵瞧着镜子中晓柔多情婉转的模样,不禁有些发愣,而后有些计较的开口:“冬姐好生偏心啊,都没有给我梳过头发。”

染冬拧着她面上的软肉:“你整日上串下跳比起怀瑾还要热闹,给你梳了头发,不过一会儿也就乱了,你就这般好动的很,淇给你梳的头发不是很好看吗?”

广陵瞧着镜子之中自己青丝飞扬的模样:“那是淇梳的啊,你还是没有给我梳过。”

怀瑾也盯着镜子之中的晓柔笑,天真无邪的模样叫谁都无法冷然。

“你们两个别在这个胡闹了,去找他们几个玩闹去,这边还要打扮呢。”

广陵拉着怀瑾坐在一旁的床榻上:“我们是过来躲懒的,淇他们正在搬行李呢,我们过去也只是闲着而已,还是来冬姐这里看看美人,说说笑话的好。是不是二师兄。”

怀瑾眉眼弯弯:“是!”

“你啊,整日就乱教怀瑾。”染冬对着怀瑾招手:“怀瑾你过来,不要理会那个丫头,那个丫头是坏人。”

“陵儿不是坏人。”他走到染冬身边,认真的摇头:“墨寻说了陵儿就是被淇惯坏了,不是坏人的。”

“谁和你说我被他惯坏了啊,淇整天都欺负我好不好?”她气鼓鼓的追着怀瑾要打,两个人吵吵闹闹的跑出了门。

染冬瞧着他们二人欢腾的背影免不得叮嘱着:“小心点。”面上的笑意却是一直漾着。

晓柔挑了两三个物件,染冬一样样的给她戴上:“果然人标致,这些东西也都添了光彩了。”

“哦?不是东西给人添了光彩了吗?”

“是你好看东西才会好看的。”染冬牵着女子道:“咱们也出门吧,他们都在外面等着呢。”

走到楼下之后,那方人正各自为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泽新第一个瞧见了她:“姑娘本就表情,如今这般更是妩媚多娇了。”

“你素来这么会说话吗?”

“非也,只是觉得此处我与姑娘应该是一伍。”

“为何?”

泽新笑意绵长似是多情的狐狸,一双桃花眼中的笑意带着几分怅然的艳羡:“姑娘瞧着这些人是不是也在想,自己能不能拥有这样的欢愉?”

“……”她并未说话,却将目光牢牢的盯着那方笑意绵长的男子身上。男子目若寒星,惝恍之中又平添了三四分的欢喜,音若远山:“地府之中并未有光,也就没有希望,如今我们这样生活在地狱之中的人突然接触到了希望,你觉得我会不理解你的感受吗?”

“晓家已尽毁,你们慕容家并没有全灭,我生活在阴霾之中已成定局,你不是,你要如何与我感同身受?”

“慕容家早已分崩离析,这家家之中最怕的便是自拆家门的人,都是些可怕的家伙。”

“人间诸事可怖,他们未尝不能理解我们这些人的痛苦。既然如此,我又如何不能承受这份欢愉呢?”

“终究还是不同的。”泽新笑道:“就如淇所说的吧,身上带了的血的人,怎么可能和那些没有带着血的人相同呢?”

“你什么意思?”

“我会帮你,若是想要报仇的话。”

“你突然这么好心?”她眉眼弯弯:“貌似带着淇他们去山间剿灭火蚁的人就是你吧,咱们不是应该势不两立吗?”

“我不过是为了蜀地的百姓而已,站在你的立场来看很多事情不能只凭借善恶,是非来判断,人间情多,这恨意也是一种情感,所以,我不会妄自评论你的事情。”少年握紧自己手中的长刀横过:“而且,我欠你家一份人情。”

“赤练黑月刀。”晓柔无奈笑着:“那也是晓家与慕容家的事情,若不是你将这刀放在我眼前,我怕是认不出来了。你想要报恩?”

“报恩倒是谈不上,只是……这刀是你们晓家的兵器,如今虽然归了我……”

“你们两个聊些什么呢?快走了,晚些就没有位置了。”广陵对着他们二人招手。

泽新将话都咽下喉头:“以后再说吧。我只说一句,既然相遇你我便是有缘,你有事,我不会坐视不理。”

“你们慕容家的人都是烦人精。”她大踏着步往前追去,泽新收敛了顽性,这是答应的意思。

苗疆之外尽是蛊虫,广陵瞧着地上漫步的怪异虫子,免不得恶心的往后退了几分:“我不喜欢这里,这些东西好奇怪。淇,你看那个虫子,好恶心。”

淇从怀中模出一个锦囊给少女绑在腰上:“现在那些虫子都不会过来。”他将人护在身边:“若是有什么害怕的,我会帮你赶走。”

“那我可就靠着你了啊。”再一转眼,不远处人般大小的虫子向着他们这边奔来。广陵直直的往淇的怀里躲去,惊叫着喊:“那是什么怪物啊!!”

身上真气若潮水一般不断往外袭去,四面的蛊虫都退避三舍,淇偷笑着将女子拉起身:“你自己看看,他们都被你冻住了,没事没事。你只看看。”

广陵抬起头望着那方已经被冰雪笼罩的道路:“我决定了,我不进去这里玩。”她转身就要离去,那边的淇也多是无奈,拉着少女的手,伸手捂住那人的眼睛:“这样就能进去了。”

转瞬淇便若一缕青烟消失在入口处。

苗疆若死城,荒无人烟,随着真气的指引,淇在山后的某处看到了围聚在一起的众人,只见各人心怀鬼胎似在混沌之中玩闹。

苗疆之中正是怪异的时刻,众人在其中转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离开。

离了苗疆之中,众人在平江边的客栈住下。

那日夜里,淇站在窗前望着一轮弯月,广陵从床榻上坐起身,走到他身边。淇立刻露出浅若细纱的笑意:“吵醒你了?”

广陵瞧着淇月色下朦胧阴郁的样子,便上前将脸贴在那人的额前:“可是苗疆的状况比你想象的要严重了?”

“哦?你如何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你生来就想的比旁人要深刻,我日夜伴在你身边如何不知道你在愁些什么?”

“你这叫自作聪明。”他低下头将人搂在怀中:“我从前就听师父说过这苗疆与旁的地方不同,有他们自己的生存方式,更有甚,可说他们有自己的王朝,苗疆与别处不同,若是发生内斗这蛊虫之厉害,叫人错愕,唯有提前将他们控制,方能不再担忧。”

“可是,这人要怎么控制?而且,我不明白,你到底在烦恼些什么呢?”

“苗疆的治理之术。这是我最害怕之事这种办法,如今治理苗疆的为圣女,她们所用的办法就是帝王制衡之术,也就是平衡各方势力,苗疆分为四家,原是希望他们相互掣肘,没想到这,这办法还没有真的将苗疆做的强大,四方长老们便各有想法,妄想一家独大。什么下作的手段都用过,权利当前如何不心动呢。”

广陵抱着膝头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吗?”

“我们不在苗疆之中,自然不能随意妄测。我本想着这次去苗疆小住一段时日,但是…”少年笑的无奈又堂皇:“苗疆之中的错漏比我想的要多太多,他们有自己的信仰,有生存的习惯,这是千百年传承下来的东西,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甚至……这不是这一生可以改变的东西。”

“力不从心了吗?淇?”她捏着少年的手掌:“若是累了的话,可以歇歇了,你整日都在想着这些事情,可是……你如今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叶家已经亡了,属于叶寒的责任并不存在,你可以心怀天下,心系苍生,可同样的,你要为你自己想一想,这苗疆之事,真的非你不可吗?”

“你当真这样想?你不希望我去管苗疆的事情?”他捏着女子的鼻尖。

“我怎样想都不重要。”她收了平日的喧闹,潋滟而笑,比那三月枝头的桃花还要明艳多情上几分:“关键是你怎样想,我自然是希望我的淇能是天下第一快乐之人,但是你总归是这样的男子,为了天下苍生倾尽心力,这也是我喜欢你的地方,所以……你若是想要去做,那便去做,可是,万事尽力就好,你不是神,救不了天下苍生。不要着急可好?缓缓而至不是更妙吗?”

少年眉眼微弯:“我们陵儿什么时候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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