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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初见(18)

“我不要一直都活在你的庇护之下,虽然那般也不错。可……总归还是想要站在你身边。淇,如果累的话,你也可以依靠我。我虽然不大,但是……总能抱抱你,给你安慰。”

他有时候会觉得梦幻,面前的女子当真是上苍派给他的慰藉吗?既然是慰藉为何又要让他身患心疾呢?为何不许他们天长地久?叫他对面前的女子心生愧疚和怜惜。心酸之时总觉得会有一日失去此人,彻底的沦为回忆。

“陵儿,你知道的。”他握住自己的心口,这几日心疾发作的更严重频繁了些:“我并不能陪伴你多久。”

“我知道。”她拉着淇的双手,眉目若水:“上苍给了我你这样的男子,就必然会收走一些东西,想来应该就是寿命吧。你不是说过嘛?人生的抉择在于自己,不在于旁人,上苍可以决定结局,却不能决定过程。”

她的指尖带着寒渊真气特有的寒气:“昨日晓柔问我,若是我们无法改变结局,那还有改变过程的必要吗?我细想了很久,果然,还是有必要的。“

她笑意缱绻多情:“你便是我的劫数,心甘情愿的劫数。”

“所以,所以活下来吧,最后一刻为止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少女吻上他的唇角:“你教我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还这样年轻,这么貌美,又这样聪慧?要跟着我走上那条不归路吗?”他摇头:“你觉得,我能够同意吗?”

“命是自己的,我当然要选择最自由的活法。”

“你若是随着我一起起了,便再也没有自由了。”

“你不懂。”她淡淡的摇头:“你不懂的,淇。”

“我如何不懂?”

“反正你不懂,这是女儿家的心思,冬姐都不一定能懂我,你一个男儿家,怎么会懂呢?”

两个相视一笑,凉月温夜中,淇道:“我答应你,在我不得不离开之前就算是苟延残喘我也会留在你身边,所以,陵儿。不要做傻事。”

少女将脸埋进他的心口,颇为难过的开口:“你为何会觉得,我离了你,还能够活下去呢?”

淇一惊,而后心疼若刺,悲凉的闭上双眼。

“值得吗?”

“你心怀天下,即使病躯也无后悔之意,我又何谈值得还是不值得。我虽然见过的人不多,但是多少还是明白你这样的人世间到底有几个,回答这个问题,不过一个而已。全世界唯有一个这样的淇,我拥有这样的淇,又如何谈论值得还是不值得。”

“怕是吧。”

“就是啊。”

她捂住他的口鼻:“算了,咱们不说这些,还是早些睡吧。”

“好。”

多说无益,都是极有主见的人,他劝不得她,她又如何能与命运做斗争呢?

不过是人间一梦罢了。

她宁愿醉着而亡,也不愿醒着而哭。

第二日一早,众人便往选择了路线准备往别处去,淇笑道:“过两年再过来看看吧,我也好回去想想对策。”

“都听你的。”广陵帮着染冬将茶壶和清水都搬上车,而后分了两队,往别处飞去。

行到搬到,山间传来一阵笛声,叶展觉得奇怪抬头看去,只见山峦之间有一白发人正乘风而立,面上带着几分不解的伤心。

众人大惊。

“他不会是要跳崖吧。”

说罢,淇与叶展便若两只青鸟盘旋,急速往山壁上飞去。

那人见他们来势汹汹免不得往后退去,这一退,便扫落了两块石子。

淇手中的玉萧凝了真气,将那白发人的后路铺续上冰霜,叶展伸手去拉那人,至安全地界之后,叶展稳下自己的气息道:“老人家,无论出什么事情都不能乱跳崖啊。”

淇望着那老人的眉眼,诧异的开口:“阁下不会是玉墨教的天井前辈吧。”

那童颜鹤发的人猛地笑出声,笑声洪亮远传数里,明显内力深厚的模样:“我说你们两个小女圭女圭怎么突然冲上来,原来是以为我要跳崖啊。”

叶展这才看清那人的面目,竟然是个几分年轻的美男子,只是可惜那白发若雪。

“天井前辈?”他细想了许久,忆起往昔此人是与叶浅妤洛非笑为伍的一人,他年幼时,此人还曾经抱过他。

“你们两个小女圭女圭功夫不错啊。”他在崖边盘膝而坐:“这么高的山崖这么轻松就上来了?”他的目光落在那边还未消失的寒冰之上:“寒渊心法。原来是故人之子啊。”他手中的长笛被死死的攥住:“你们谁是叶寒啊。”

“是晚辈。”他恭敬弯腰:“前辈认识我?”

“我认识你爹才对,以前一起喝过鸡汤,一起喝过老酒的过去。”他半眯着眼睛,似是无限感慨:“一晃眼都十几年了啊。你都这么大了。他们也都走了。”他微微摇头,目光落在那边的叶展身上:“小女圭女圭你又是谁啊,瞧着还挺面熟,我们见过吗?”

“前辈,我是……叶然。”

天井面上唯一的笑意也消去,似是天山上因为寒冷而彻底凋谢的花,细瞧着那孩子的眉目,最后颤抖着背脊转过身去。

“啊,你这个孩子也这么大了啊,嗯。”他怅然点头:“嗯,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被忘忧提在手上。”他伸手比划着大小:“也就,也就这么大。对,也就这么大。”

二人微微摇头。

“既然前辈无事,那我们便离去了。”叶展拉着淇的手臂往后退了一步:“走吧,不要惹他伤心。”

见他二人要离去,天井没有丝毫阻拦的想法,可见他们往山下飞去的时候,还是忍不出问出声:“洛非笑你们见过吗?”

叶展顿下脚步,回身去看,只见那荒山野岭之中,鹤发若雪的人双眸之中皆是疮痍,那分痛苦像是无数痛苦袭来,看上一眼便觉得伤怀。

被迫离开的人和被命运留下的人到底哪一个更伤心?

必然是留下的那些,眼睁睁的看着无法控制的东西在手中化作流沙,无能为力,即使哭天喊地,悲恸失声,也换不回分毫。

“见过。”他答道:“他看起来没有不好。也见过徐老爹,他也没有不好。”叶展又道:“墨狂将军还留下了一个后人,叫做墨寻就在我们车上。杨铭殿下和沐霄殿下……”他不再说下去,转了话题道:“或许还有活命下来的人,若是遇上了,我们便前来告诉您。”

“好。”天井应声,而后将长笛收在身后,转身往山间归去。

回到车上,淇道:“我从前听师父说,天井前辈最是喜欢热闹,江湖上无论有什么事情,他都上前参一脚,有一段时间在江湖上闹得不可开交,还躲了武林第一的名号,后来……梅林传来了叶姑姑的死讯之后,他便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我还以为他是在什么地方修习武功,没想到是因为心伤而避世。”

墨寻开口:“我父亲倒是说过,天井前辈和平花仙子从前就是两情相悦的。”

“两情相悦?”叶展望着那山崖所面对的方向,不就是苗疆的方向吗?

“咱们在梅林山下买的那本书不是说了吗?当年平花仙子还是圣女的时候他们便相遇了,后来……因为圣女有圣女的职责,天井前辈又素来喜好自由,受不得苗疆拘束,二人意见不同,便分开了。”广陵道:“他如今这番模样,怕不是后悔了吧。”

“后悔?”晓柔开口:“明显就不是后悔。是相思才对。”

“不后悔吗?”染冬问:“你如何看出来的?”

“你们也不想想,苗疆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天井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平花和天井的事情江湖上也有不少传言,我们该知道的也都知道的差不多,说穿了……”晓柔道:“他们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天井有他的傲然,平花仙子自然也有她的责任。当责任和傲然相遇,要么分崩离析,要么两相破灭。他们当年分开自然是正确的事情。”

“不能一起面对吗?”广陵单手托腮颇为不解:“我就是不明白,既然都在苗疆附近住下来,为何不能好好的将心中的情谊说清楚呢?”

泽新也开口:“怎么说?不是人人都和你与淇一般,相知相遇相互理解的。江湖儿女皆是豪情壮志,义薄云天的人,天井爱自由,平花有责任,你想想看若是天井随着平花去了苗疆,他二人会是什么模样?”

广陵靠在淇肩头,转头去看那方一直沉默的怀瑾:“你觉得呢?二师兄?”

“我听不懂。”他满目苦涩和伤心:“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

知道这个孩子的病因之后,晓柔待他也多了几分温柔:“若是将怀瑾放在一个十分不好的地方,你要如何?”

“我当然是要离开啊。”

“那要是旁人不愿让你离开呢?”

“自然是不理他,直接离开啊。”

墨寻回身去看那方的山峦:“我听我娘说过,当年猎场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们第一次见到天井和平花就是在猎场,当时洛非笑为了救姑姑受了伤,是平花治好的。不过……平花当时说,想要救洛非笑,浅妤姑姑就要毁了自己的脸。浅妤姑姑立刻答应之后,她反倒不要了。而天井也是在那个时候来的,似是在江湖上找人打架没有打到,最后过来投奔徐翊前辈。乱七八糟的故事,一群怪里怪气的人。”

染冬望着淇笑问:“若是有一日你要回去朝堂,你可愿意带着陵儿一起回去?”

淇摇头:“我可舍不得让她去那么冷,那么可怕的地方。”

一旁的泽新半倚着马车上的小桌道:“所以啊,平花和天井和你们是不一样的,你们先考虑的是对方,他们先考虑的是自己,你们想的是现在,他们想的是未来。”他挑眉:“试想一下,若是天井真的舍了自由,随着平花去了苗疆,他当真还是那个自由疏狂,欢喜不下的人吗?与其两个人为了彼此牺牲,最后两两相厌,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分开。给彼此留不会老去的回忆。”

“记忆中的你是最美的?这样,这份爱也不会消失?”

“爱不一定,但是那份美好肯定不会消失。”

“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性子也不一样,他们两个这个就叫有缘无分。”染冬开口。

正在赶车的叶展笑出声:“我说你们怎么突然讨论起情感问题了?”

“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吗?”染冬笑问:“若是将来咱们在江湖上遇上怨偶,说不准就能帮着劝劝了。”

“按照你们这些理智的劝法,怨偶是不会劝好,他们劝火了,合起伙来揍你们一顿倒是有可能的。”

众人皆笑。

行到金陵,众人趁着夏日渐来准备在此处看一场烟花与花灯节。

“秦淮河。”广陵指着那吊在河上空的花灯笑道:“你们那个花灯好丑。”

淇也看去,只见那挂在最高处的花灯是个极其简陋还缺头缺尾的破灯笼。

“怕不是哪个小孩的作品吧。”众人无奈一笑,便去投宿了。

掌柜的告诉他们这几日是花灯节,他们可以自己做了花灯去参赛,赢了的人可以与城中第一美人共饮美酒。

“城中第一美人?”广陵看着那掌柜的嬉笑起来:“那美人?有我好看吗?”

掌柜的眉眼犯痴,声音都抖了抖:“自然是没有姑娘好看的。也没有这两位姑娘好看。”

淇无奈又愤愤的瞪着身边娇俏的丫头:“差不多了啊,不要太过分了。”

“我什么时候过分了?我很认真的好不好?”她仰起头:“你难道觉得天下会有比我好看的人吗?”

“这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冬姐就比你好看啊。”

“这不一样好不好!!”她伸手就要去捏他的腰,两个人又闹成一团。

面前的工具倒是齐全了,关键是这些人大多都不会做灯笼。

淇盯着那灯笼半天,最后决定出门买个灯笼,将那灯笼拆了一遍之后,才低头开始自己的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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