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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错?知什么错?”云轻歌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面前来势汹汹的几人,秀气的细眉微微拧了起来,这几个人是来找茬的吧?

“哼,无知蠢女!”胡大厨冷哼一声,粗嘎着嗓门得意洋洋的道,“你身为厨娘,难道不知道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到了这临安城,怎的不去并州厨师行会拜见会长大人与各位理事?”

厨师行会?云轻歌愣了愣,她还真不知道有这条规矩。不过,既然从事了这个行当,自然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她从善如流的对着以曹理事为首的几人微微欠身,歉然道,“小女子初来乍到,的确不知此项规矩,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各位前辈海涵。”说着,她又补充道,“不知厨师行会所在何处,小女子若想前去拜见会长大人及各位理事何时前去比较方便?”

曹理事见了她的表现面上虽仍旧一副傲然的表情,眼眸深处终究对于她的谦逊态度有了些许赞赏之意。只见他背负双手,微微颌首,慢条斯理地开口道,“这倒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你犯了个大忌讳。”

云轻歌闻言双肩不由绷紧,声音也沉下去了几分,“还请先生指教。”

曹理事伸出一只干枯瘦削的手,在云轻歌与胡大厨之间虚虚一划,“你无视行规,不告而抢,夺了原本属于胡老弟的差事。”食指接着又对着云轻歌点了点,“依照我并州厨师行会的规矩,你须得当众向胡老弟下跪认错,并给出十倍金额的赔偿。这样——你可听清楚了?”

这分明就是□□luo的挑衅和欺压,云轻歌冷冷的笑了,原先那点小小的歉意也随着这傲慢无礼的话语消失殆尽。想要欺负我?她暗自道,尽管试试吧,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嘴角微抿,云轻歌将身板挺的更直,朱唇轻启,她一字一顿的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由不得你不愿意!你这臭娘……”

“胡老弟稍安勿躁。”抬手止住了胡大厨即将月兑口而出的骂声,曹理事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那就只能请云娘子过一过‘鲤登天’了。”

一听曹理事这话,跟着来的几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小娘子,还是老老实实的磕头赔钱吧!这鲤登天可不是闹着玩的!”

“磕个头认个错,以后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做人就是。鲤登天败了以后这并州地界里可就没有你的落脚处了。”

“怕什么,小娘子长的这么美,做什么赚不到钱呐!哈哈哈!”

听着这越来越不堪入耳的话,云轻歌的神情也愈发的冷,她暗暗攥紧了拳头,开口道,“那就请问曹理事,何为‘鲤登天’?既要我接受这行规,总得让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行,说与你听也是应该的。”曹理事点了点头,一双手又悠然背回了身后。“这‘鲤登天’是咱们并州厨师行会自成立起就定的规矩。当初的会长俞老先生说了,虽然同行恶性竞争对于整个行业来说是为恶行,但若有人能以绝对的高超技艺压制众人,那咱们并州厨师们就得让着他,捧着他。这就是能者为尊。而何为能者?这当然要以技服人。挑战鲤登天的厨子必须立下誓言,除非三关全过,自得无上的地位,但凡有一关过不了的,从此以后在并州地界便再不得以厨为生!”

这就是个不成功便成仁的选择。能过的去,以后在并州厨师行当里便可以横着走。过不去,则一辈子身败名裂或远走他乡。

云轻歌其实倒并不那么在乎她在并州是否能有什么后续发展,因为她的计划毕竟还是去京都。但,这事情也不啻为一把双刃剑,若用的好了,兴许自己的名厨生涯可以比预期的更早开始呢。

想到这,她面上原本的寒意褪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势在必得的轻笑,“那么,敢问先生,这‘鲤登天’具体要考的是什么呢?”

“云娘子这可是想好了?”曹理事面上闪过一丝惊异,从来没有人在听过这严苛的规则后还这么轻松的,这小娘子是根本没听懂其中的厉害之处,还是只是问着玩玩的?

云轻歌潇洒一笑,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请说吧。”

“这‘鲤登天’共有三关,分别对应了身为厨师该有的‘厨艺’、‘厨学’和‘厨德’。厨艺一关自然考校的是过关者在技艺方面的基本功,刀工、颠勺、摆盘这三项中随机抽取一项。而厨学则是看过关者对于食材的掌握程度。比如是否认识、知道该如何处理、或者对于辅材要怎么搭配,怎么烹饪。最后一关厨德嘛……”曹理事的面上闪过一丝轻蔑,“恕我暂时无可奉告,只有成功通过前两关的人才有资格知道最后一项的具体考校内容。”

“不知现如今有多少前辈通过了这‘鲤登天’?”

“呵……”曹理事听了这话轻轻嗤笑了一声,他看着云轻歌,脸上显出几分怜悯,“自俞老先生联合整个并州的厨师们建立起了这厨师行会至今也有六十八年了,六十八年来想要过这‘鲤登天’的人倒是层出不穷,只是,能过得了关的,却只有一人。”

“只有一人?”云轻歌瞪大了眼睛,惊讶的问道。

“对。此人即是前朝有名的御膳房大总管方一山。除他之外,再无他人。”曹理事说到这,微微沉了声音,“云娘子,‘鲤登天’可不是人人都可以‘登天’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云轻歌粲然一笑,眸光明亮,看得与她对峙的几人都怔了怔。这小娘子,疯魔了吧?难不成真倔到宁可赔上自己的前程,也不肯低头?

既然自己想不开,那可就别怪他们不给活路了。

胡大厨哈了一声,声音里是满满的讥讽和不屑,他刚想开口再挤兑几句,被曹理事抬手拦了下来,“云娘子这是想好了?宁可去过这‘鲤登天’也不肯向胡老弟赔不是了?”

云轻歌微抬下巴,眼神睥睨,“小女子我恭候各位前辈指教。”

“好!既然如此,我等三日后在堂子街厨师行会恭候云娘子。”曹理事冷哼,再不多言,拱了拱手便带着一群人离开了。

云轻歌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几人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这才转回了身。一个正悠然品着金银花茶的熟悉身影立刻映入眼帘。

她竟不知他何时到的,又听去了多少。

“云娘子真的下定决心了?”温润的声音像上好的玉,总是让聆听者心中愉悦。舒玄看着她弯了弯嘴角,并没说话,却也确定了她的心思。“既是这样,也好。你反正总是要往京都去的。就算过不了,损失倒也不会太大。大不了……”他观察了下她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道,“北方十三堡地界,想来也不会太委屈了云娘子你的。”

“过不了?”云轻歌的心思此刻都在那“鲤登天”上,并未留意到他后面的话语,“舒公子可有闲暇在这临安城多留几日,看一看我这尾鲤鱼是怎么登天的?”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舒玄微微一笑,朗声道,“云娘子若有什么用得上在下的地方,也请不吝开口。”

两人对视一眼,笑意与温暖自眼眸中溢出。一个是对于得到的无条件支持和心有灵犀的想法而开心,一个是为对方的自信与倔强感到心折。

“对了,倒忘了正事”,舒玄自袖中拿出一只未封口的信封,递到云轻歌的手中,“这是秦大人听闻你要去京都,让我带给你的。”

云轻歌接了过来,见信封上写的收信人却并不是自己,她纳闷的抬头,“这是?”

“秦大人听闻云娘子你想去京都发展,恰巧他当初一个关系交好的同门在金吾卫做长使。便写了这封信请你带去。如此云娘子你若在京都碰见什么难事,也可有人帮衬一二。”

“这……”云轻歌有些为难,不收吧,这一片好意,自己拒绝了岂不是得罪了这并州长使?别说远的,眼看就要去过那“鲤登天”,谁知道有没有求人的时候?可接下来吧,京都金吾卫的关系,这也太烫手了些。

舒玄看出了她的为难,安抚的摇了摇手,“云娘子切莫多想了。这金吾卫长使周大人是秦大人自小的至交,这封信对于秦大人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云娘子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多尽心帮着秦大人准备准备那番椒的推广也就是了。”

云轻歌听了这话也就不再纠结,默默的将字条与钥匙收好,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舒玄,“舒公子倒是与秦大人关系甚好……”

舒玄苦笑一声,心道哪里是我与他关系好,你是没见先前封寒怎么与他软磨硬泡又饶上了一趟皮毛。只是这话却不是他能说的出口的了。正踌躇该怎么接话,却见自二楼上下来个明显有些孱弱的姑娘,踉跄两步奔至云轻歌的身边,一脸的焦急。

“娘子,‘鲤登天’接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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