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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於女二宿三楼走廊尽头的厕所镜子爆裂这事,并没有在校内引起多大的动静,大家也只稍微讨论了下便很快地抛到脑後了。

何况期中考周将近,大家也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上。

自从那天过後,简缘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薛凯莉了,听黎多珍说她从那天以後也没有回宿舍,後来问了三年级的学姐才知道她似乎请了病假。

“她请了什麽样的病假?”

黎多珍摇摇头,道:“三年级的学长姐们也不知道,不过我听寝室里的彦茹学姐说,薛凯莉之前常常做恶梦,还说看到幻觉,後来她父母好像决定带她出国检查。”

“她是不是有什麽精神上的疾病?”小乔闻言撇了下嘴,道:“包括之前一直缠着缘缘问她是不是看得见鬼这事,怎麽看都像是精神上出了什麽问题。”

小乔是一个无神论主义者,并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一类的事,因此当初听见薛凯莉的那些言语时,也只当成她是在装神弄鬼。

简缘扯了下嘴角,并没有说话。

三个人很快地又转移话题,聊起了别的事情。

後来简缘又鼓起勇气去了一次女宿三楼的厕所,发现庄瑞妍的确不见了。

简缘於是问黎多珍:“镜子爆炸那一天,你有没有听说宿舍里有男生进来了?”

“男生?”黎多珍眨眨眼睛,想了一下,“镜子碎了之後是有几个学校工友进来清理碎片,你说的男生是指他们吗?”

简缘摇摇头,“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人吗?”

“没有啊。”黎多珍奇怪地看着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宿舍严禁男生进来,被抓到的话可是要记过的。”

S大宿舍管理得十分严格,除了搬宿舍那天以外,不管男宿女宿在平日都严禁异性进入,就算有要事也不允许,要是违规不仅要记过,还会在宿舍内全面性广播,闹得人人皆知某某宿舍的某某寝室有异性进入了。

至於为何S大宿舍管理得如此严格,学长姐们说这又是牵涉到一个校园传说,听说许多年前有个女生被骗进男宿遭到奸.杀,且过了很久才被发现,自那之後学校就严禁异性进入宿舍楼了,违者重处。

简缘不能进去男宿,自然也无法得知这个传说是真是假,只再一次咂舌表示,S大的校园传说真遍地都是,哪儿都有鬼故事。

黎多珍见她突然沉默,又疑惑地道:“不过你为何突然问这个?你看到有哪个男生偷溜进来了吗?”

简缘这才回神,赶忙摇了摇头,“没有,就是随便问问。”

黎多珍并没有怀疑,很快又与她说起别的事。

简缘表面上作专心聆听的样子,心里却有些苦恼的想,看来要找到当天那一个人有些困难呀。

她甚至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S大的学生。

只是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曾经见过他,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见过他,而他又是谁。

他到底是谁呢?

这时她与黎多珍正好走出了化工系系馆,准备去排球场找小乔,而对面的机械系馆也刚巧走出了一群学生,其中徐靖赫然就在里头。

简缘只顾着思考了,没注意到旁人,倒是徐靖在与她擦肩而过时扫了她两眼,又很快地移开了。

陷入思考中的简缘忽然感受到一道强劲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却又很快消失,彷佛错觉一般。

她的脚步於是一顿,猛地回头看去,却只瞧见一片黑鸦鸦的人群。

黎多珍见她突然停下脚步,不由回头奇怪地道:“缘缘,你在看什麽?”

简缘看了一会後,才有些失神地说:“没什麽,我们走吧。”

……

简缘回到家时天还没黑,然而她才刚开了门,就瞧见四只鬼正聚在她家的客厅里开party。

简缘一进了门便受到了他们的热烈欢迎,“姐姐/妹妹/缘缘,你回来啦!”

看见四张兴高采烈的鬼脸,简缘嘴角一抽,不明白这欢快的气氛究竟从何而来。

要是以前,简缘绝对想不到自己会跟鬼魂们相处得如此融洽。

不过虽然家里偶尔会被四只鬼占据,可至少还有个好处,那就是有他们在就不需要开空调了。

整个室内都凉飕飕的,非常凉快。

至於到了冬天该怎麽办,简缘就没再继续思考下去了,毕竟她一向是个活在当下的人。

柏亦是第一个扑过来的,他看着她手里提的袋子,天真好奇地道:“姐姐,这是什麽?”

“我的晚餐。”

他哦了一声,又问:“姐姐的晚餐吃什麽?”

“泡面。”

他立即皱起了小眉毛,指责似地道:“姐姐怎麽又吃泡面?你已经连续吃了三天的泡面啦!我妈妈说小孩子老是吃泡面不好。”

“姐姐不是小孩子,已经是大人了,常常吃泡面没关系的。”简缘微笑地说,又补充道:“你妈妈只说小朋友不能常吃泡面,有说大人也不可以吗?”

柏亦小朋友闻言果然松开眉头,茫然地思考起妈妈有说过大人也不能常吃泡面吗?

……好像没有哎。

为什麽呢?为什麽小孩子不能常吃,大人就可以呢?

柏亦小朋友为难地表示他陷入了一个难题。

简缘见他这副呆萌的模样,忍不住嘿嘿一笑,显然早已忽拢他习惯了。

正在厨房烧水时,有道声音突然在她耳边说:“你这样教坏小朋友可不好。”

简缘回头一看,就见烧炭哥正坐在餐桌上指责地看着她,然後又听他说:“而且常吃泡面可不好,要是懒得去买,可以叫外卖呀。”

简缘拆开包装,道:“可是我比较喜欢吃泡面,而且泡面便宜。”

烧炭哥闻言竖起眉毛,抱着手臂道:“可是泡面不营养呀,小姑娘正在长身体的年纪,总是吃这个怎麽可以?你难道没看过之前报导有个高中生连续三、四年每周吃个三、四次的泡面,结果高三时得胃癌死掉的事吗?”

他一说就劈里啪啦的停不下来,简缘被他的话语轰炸得觉得他简直跟她哥有得拼。

据她几天的观察下来,烧炭哥就是个唠叨帝,且不管什麽东西都能唠叨。

上到吃食健康,下到收纳家务,就连厨具该怎麽刷,衣服该怎麽洗他也能讲出长篇大论,要不是他过於年轻,简缘都要怀疑他是个拥有十年以上经验的全能型家庭煮夫了。

“你跟我哥还真像,他也老是喜欢东唠叨西唠叨的。”简缘一边煮面一边同他閒聊,“你有妹妹或是女朋友吗?要是有她们肯定被你唠叨死。”

“女朋友没有,妹妹的话……估计有吧。”烧炭哥搔了搔头笑得跟个阳光纯真的邻家男孩似地,“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特别亲切,就跟我妹妹似地。”

简缘瞥他一眼,好笑道:“你怎麽那麽肯定你没有女朋友,以前的事你不都忘了吗?”

烧炭哥眨眨眼睛,道:“不晓得哎,心里就是莫名地肯定自己没有女朋友,甚至还觉得有点难过……难道我是想追妹子没追到,因为失恋才自杀的?”

他愈想愈觉得这个猜测十分有可能。

简缘将面煮好後沥乾,并拌上酱料与青葱,闻言只笑了下,“也许吧。”

不过,她总觉得像烧炭哥这样阳光的人不像是会自杀的人。

还是说他只是一个外表阳光,内心却敏感多愁的人?

简缘自己也有许多这样的朋友,反而像黎多珍那样外表阳光活泼,内心同样天真单纯的人是极少数的。

大多数人,都是把内心的黑暗藏在明媚的外表下,不敢让别人发现自己的敏感与脆弱。而当有朝一日阳光的外墙一旦崩塌,内里的阴暗瞬间漫出来时,是足以将人彻底淹没的。

面煮好後,立即飘了满室的喷香。

柏亦与烧炭哥板着脸不赞同地看着那锅泡面,简缘没搭理他们。

曦姐则摆摆手表示这没什麽,“今朝有酒今朝醉,喜欢就吃嘛,人要活在当下!”

简缘发现,曦姐是个不拘小节,极度注重当下享乐的人,因此简缘某方面的放纵非但没受到她的指责,甚至她还极为赞同。

这也是个很妙的人。

而白涓涓则看着那锅泡面若有所思地说:“不得不说人的食物真是特别。”

她有时会蹦出一些奇怪的话,不过鉴於她平时的作风便很怪异,完全就是个爱搞怪的小萝莉,因此简缘也没多想什麽。

……

今天是周六,因为期中考周快到了,所以简缘这周没有回家,倒是黎多珍那个“爱家”的孩子昨天下午就收拾好东西回家了。

小乔这周也没回家,因此简缘便和她约了一起去学校图书馆念书。

期中考前的这段时间学校图书馆天天爆满,要是不早点去肯定抢不到位置,所以简缘一大早就起床了。

当她下楼时,她瞧见一对半透明的老夫妻鬼正并肩沿着二楼的走廊散步,一见了她便向她露出一抹慈祥和蔼的笑。

这便是住在二楼的颜爷爷和颜女乃女乃了,烧炭哥告诉她,当初颜爷爷病逝不久後,颜女乃女乃便也跟着去了,死後却一直徘徊在生前住的房子里不愿离去,至今已超过十年,是这栋房子里继白涓涓後,待得最久的鬼魂。

简缘问:“那他们为什麽一直徘徊在这里不愿离去?”

烧炭哥模模鼻子,道:“好像说是要等多年前离家的儿子回来,不过他们都等了这麽多年也没等到,也许是他们的儿子也已经死了吧。”

简缘闻言默然。

下了楼後,她便直接往一楼的早餐屋去了。

何思可的早餐屋有个很可爱的名字叫做“simpleday”,店内的装潢就如同她的店名一样走的是简单却又不失温馨可爱的风格,让简缘简直恨不得一整天都待在这。

基本上她每日的早餐都是在这里解决的,因此也和店长何思可混得非常熟悉。

聊过天後简缘才知道,原来何思可也是S大毕业的校友,甚至从前也在这一带租屋,对周遭十分熟悉,所以最後才会选择来这开店。

她还顺带为简缘解答了为何这间公寓的租金如此便宜。

“这栋公寓以前发生过火灾,烧坏了一大半,近年来才重新改建好。”

何思可一边说一边冲了杯咖啡,蒸腾而上的水雾模糊了她半张脸,使得隐在後头的微笑愈发朦胧美好,“在当年的事故中有人过世了,而这一带都是些老居民,老人家比较信邪,觉得出过事的房子不好,加上S大的学生租屋圈又在另一个与这里反方向的区域,所以公寓就愈发乏人问津,久而久之房子卖不出去又租不出去,只好将租金一压再压。”

简缘闻言点点头,心想多年前的火灾估计就是烧炭哥自杀时引起的,而在事故中过世的,就是烧炭哥他自己了。

……

简缘料得不错,今日的S大图书馆果然呈现爆满状态,幸而小乔来得早,幸运地抢到了两个位置。

小乔趴在桌上挑着眉毛向简缘邀功,“我可是用自己的生命在守护这两个位子的!”

“乖狗狗。”简缘将一条巧克力棒塞进她嘴里,模模她的脑袋,“赏你吃。”

小乔笑着踢了她一脚,“去你的!”

两个人安静下来读了两个小时的书後,小乔便一脸将要阵亡的模样趴倒在桌上了,可怜兮兮地看着一旁认真写笔记的简缘,道:“学霸,我不行了。”

简缘没有抬头,只伸手安抚似地模模她的头。

小乔於是又凑过去用脸蛋蹭了蹭她的手臂,跟撒娇似地。

简缘受不住她这等攻势,不由无奈地道:“怎麽啦?”

“好烦呀。”小乔愁眉苦脸地道,“我不喜欢化学。”

简缘挑了挑眉,“不喜欢化学你跑来念化工系?”

“我按分数填的呀。”小乔将下巴靠在交叠起来的手臂上,红唇微微嘟起,这副娇憨的模样引得坐在对面的男生忍不住频频抬眼看过来,“不然我也不知道要念什麽专业。”

她略微失神地垂下眸,原先明亮的眼睛变得稍嫌黯淡,“我跟你说呀,我原本,我原本……”

原本怎麽样,她没有说下去,简缘也没问,已然继续投入到书堆里了。

中午吃完饭回来後,当简缘拿着保温瓶去茶水间装水时,竟遇见了一个她这段日子来极力躲避的人。

那人一见了她脸上立即绽出一抹笑容,眼角微微上挑,一如既往的邪气却优雅,“简缘,好像很久没见到你了。”

“呵呵。”简缘低下头来将杯子放上饮水机,侧头扫了他几眼,“真巧呀,穆学长。”

穆淮舟今天穿了件白衬衫,袖子挽起,微微露出两条结实的手臂。底下则是一条蓝底白直条样式的休閒西装裤搭白鞋,这副装扮使他看起来格外优雅贵气,文质彬彬,引得几个经过茶水间的女同学频频朝他看过来。

然而简缘却在心里暗暗地替他下了四个字的评语:衣冠禽兽。

先前即便不太喜欢他,可看在他是同系学长的份上多少还留了几分敬重,但自从听了薛凯莉对当年庄瑞妍那件事的“解释”後,简缘对这位学长仅存的敬重也消失殆尽了。

不管薛凯莉说的是不是真的,像他这种危险人物,她还是有多远离多远吧。

“简缘,你吃饭了吗?”

“吃了。”

“哦,那下午茶呢?吃不吃?”

“我不吃下午茶。”

“那晚餐呢?你几点下自习,我可以来接……”

“学长。”简缘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接着抬起眼睛不闪不避地直直望进他的眼底,道:“你这些举动,我可以理解成你在追我吗?”

穆淮舟闻言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这麽问,因为这姑娘总像只小兔子左闪右躲的,让他忍不住想逗逗她,看看何时能将她逼到角落去。

因此她突然这般直白地问出口了,的确让他有些惊讶。

这是不打算再躲了?

穆淮舟勾唇一笑,一手放上饮水机顶,一手抄着裤兜,身子微微倾向她,这副随意的姿态搭着那副俊美邪气的面容,倒真挺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浪荡公子哥。

简缘没有後退,即便感受到这已是个危险的距离。

穆淮舟的目光在她镇定的脸上扫了一圈後,缓缓笑道:“嗯,你可以这麽想。”

简缘於是笑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起来俏皮又无辜,“哦,那我拒绝你的追求。”

穆淮舟挑了下眉,道:“为什麽?”

他轻笑了下,用诱哄似地口吻说:“简缘,我说过,上了大学後凡事都值得一试,要是没有踏出那一步,又怎麽会知道结果是什麽呢?”

“因为有些事情,不用试也知道。”简缘敛了笑容,认真地盯着他的双眼,道:“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你说你要追求我,可我从你的眼里没有看到一点对於喜欢的人的情意,只有猎人在追捕猎物时感受到的兴味与有趣。”

穆淮舟没有说话。

简缘又继续道:“不是我对爱情不感兴趣,而是我想要的是不掺染任何杂质,只单纯因为爱着对方而在一起的感情,不复杂也不变质,可是你想要的应该不是这种吧?”

穆淮舟终於缓缓地收起了笑容,最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用一种很笃定的语气说:“简缘,这世界上没有那种纯粹的感情。”

“那就当作我是个在象牙塔里长大,梦想着有一天能找到真爱的天真小姑娘吧。”

简缘盛好了水,她缓缓地将杯盖旋上,然後又看着他灿灿一笑道:“即便这世界上没有白马王子,我也会找个至少懂得爱人的。”

至於富家公子的爱情游戏,找别人玩儿去吧。

待她走出茶水间,身影消失在拐角後,穆淮舟却依然站在原地。

心里有道声音问他,不追吗?

不。

他从来都是守株待兔,做一个冷眼旁观的猎人。

至於爱人?

他不会爱人。

因为他已经见识过爱情的丧心病狂与恐怖,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不相信爱情了。

……

下午一点左右,何思可正拿着扫帚打扫店内的地面,忙到一半时,忽然看到一个男人提着几袋简便的行李朝这缓步走来,最後停在公寓的小门前。

在她的早餐屋店门旁设有道附有门锁的小门能通到公寓楼上,简缘平日便是从那里进出的。

只见那正站在小门前的是个十分高大的男人,背影看上去修长结实,他穿了一身黑,连头上也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看起来极为低调,像是不想引人注意,却莫名地不让人觉得鬼鬼祟祟。

也许是因为他的气场太过强大,给人一股正气凛然的感觉,看上去不像是有什麽坏心思的人。

但何思可仍旧停下了手边的动作,也不出去,就站在玻璃窗前悄悄地打量他,看看他想做什麽。

接着她就见那男人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一串钥匙,开了小门後脚步沉稳地走了进去,何思可只匆匆瞥见他的一边侧脸。

冷峻英朗。

见他手里有钥匙,何思可不由纳闷地想,难不成是新来的住户?可是她没听说有人要搬来呀。

不过仔细想想,这栋公寓的房东低调得不行,还老是神龙不见首尾的,没特地通知其他住户有新邻居搬来也是有可能的。

因此她也没多想什麽,继续忙手边的事了。

四楼。

曦姐正站在走廊的窗口前眺望城市的景色,阳光穿过窗口照进房子内,她却特地避开了灑有阳光的那块地,站在了稍嫌阴暗之处。

鬼魂不喜欢站在太阳底下,因为本身就已经是半透明的灵体,再往阳光底下一站,简直都要看不见了,彷佛自己真的会被阳光给彻底蒸发掉。

鬼魂大多不喜欢那种感觉。

她正敛眸看着楼下道路上来往的行人与车辆时,忽然听见电梯“叮——”地一声,接着缓缓打开的声音。

曦姐以为是简缘回来了,不过简缘通常一路搭到五楼去,怎麽今天搭来四楼了?

然而当她扭头朝电梯门口看去时,就瞧见一个高大的黑衣男人提着行李从电梯内走出来。

那人浑身散发出一股极为强大的气息,身为鬼魂的她感受得尤为强烈,明明没有与他接触,她却觉得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因为那是足以令任何鬼魂胆寒的凛然煞气,彷佛来自地狱深处而来,带着能镇压无边黑暗的力量。

曦姐匆匆地躲到一旁的花盆後,这时却见男人忽地朝她这瞥了过来,接着又移开了目光。

虽然只匆匆一眼,曦姐却仍是被那眼神给镇住了,她只觉得有股刺骨的寒凉仿佛从他的那双眼爬进了她的灵魂深处,令她止不住地战栗。

待他进了屋子後,曦姐又在原地傻立了一会,这才一溜烟地直奔楼下。

……

“啊?你说你那楼来了一个可怕的男人?”

烧炭哥坐在三楼阳台的衣架上,抱着手略微惊奇地看着此时明显一脸惊慌失措的曦姐。

这是谁?霸气的曦姐呀,她竟然也会露出这种疑似害怕惊恐的神情?

曦姐点头如捣蒜,半透明的脸蛋面色惨白,“是真的!我就跟他对到一眼,然後就有种自己下一秒就会再死一次的感觉……”

烧炭哥瞪大眼睛,“这麽夸张?”

“不夸张!”曦姐瞪眼看他,双手捂着胸口心有馀悸,“明明已经是鬼魂,都没有心脏了,可我现在却感觉心口跳得飞快,好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似的。”

“哇,这麽猛呀?”烧炭哥模了模下巴,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不过你确定他看得到你?”

曦姐蹙眉道:“不确定,我们就匆匆对到一眼,有可能他根本不是在看我,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觉得那个人好可怕……”

烧炭哥闻言点点头,从衣架上跳了下来,往走廊走。

曦姐连忙叫住他,“你要去哪?”

“我去会会那个男人。”烧炭哥咧嘴露出一口灿灿的白牙,“放心啦,我会保护你的。”

“……”

曦姐看着他那傻哈似的笑容,觉得好没有说服力。

然而烧炭哥还是一脸欢快地朝四楼奔去了。

来到四楼後,他看着面前那一道设有指纹锁的大门,表示门对鬼魂来说根本不是问题,直接穿过去就行。

果然,他很顺利的穿过来了,却见四楼屋子里的装潢不知何时竟变了个样。

从前没人住时,屋子里就只有几项基本家用设施,看上去空盪盪一片,没有丝毫人气。

可此刻一见,室内的家具不知何时竟被添得一应俱全,且摆设得十分乾净利落,极有条理。

家的样子最能展现一个人是什麽性子,虽然曦姐把新搬来四楼的住户说得跟来自地狱的死神似地,可烧炭哥光是看到这室内的装潢和摆置,就对这人生出了十二万分的好感。

同道中人啊!

烧炭哥一边赞叹一边朝屋子更里头走去。

那男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烧炭哥没看到他,於是他乾脆就着这屋子里的每一处开始打量起来。

然而,当他行经客厅里一摆放了几本书与装饰物的柜子时,身影忽地晃了晃。

下一秒,他便突然消失在空气中。

这时,卧房的门刚好被人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正拿着条毛巾走出来,往浴室而去,走经客厅时,他扭头扫了眼空无一人的室内後,没发现什麽异样,便缓步踏进浴室,关上门。

……

顶楼。

“啊?你说四楼来了一个可怕的男人,且烧炭哥一进了他的屋子就没再出来?”

白涓涓正盘腿坐在水塔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惊慌失措地站在底下的曦姐,又问:“那你进去找过烧炭哥了吗?”

曦姐白着脸摇了摇头,道:“没有,我见他没出来,就更不敢进去了……”

对於她这副略显惊恐的模样,白涓涓与烧炭哥的想法是一致的。

卧槽,这得什麽样的人才能让曦姐这等霸气女王型的鬼怕成这样呀?

且从来都是听说人怕鬼,白涓涓还没听过有鬼怕人的呢。

於是她拂掌灿灿而笑,“好,那我就替你去看看。”

说完,便钻入了水塔之中。

白涓涓将身子缩到极小,顺着水管的管线往下流,感觉到水流汇聚在一起朝某个方向而去,她便也跟着那水流走,最後从一个略微熟悉的细孔里冒出来。

当眼睛能见光後,她便瞧见了满室蒸腾的水雾,而她的面前正横着一片小麦色的肌肤。

上头六块月复肌形状完美,小麦色的肤色为这片月复肌更添几分性感。

白涓涓忍不住噎了噎口水,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移,然而她什麽都还没看见,就发现自己浑身都不能动了。

莲蓬头在这时被人往上移了下,下一秒白涓涓便撞进一双凌厉的深灰色眸子。

那人冷冷的看着她,眼神极具压迫感,饶是她早已见过大风大雨,在瞧见他的目光时心下也不由一颤。

“找死?”

他淡声道,嗓音低沉磁性,十分悦耳,然而出口的话却让人……不对,让鬼胆寒。

“想去地狱?可以,我送你去。”

然后他便提着莲蓬头往旁边走去,白涓涓的脑袋被迫朝下,脖子不能动,只看见满地湿漉漉的白砖。

她心里惊疑的想,这也是个拥有阴阳眼的人?可是他好像又跟简缘不太一样。

至于是哪里不一样……

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要送她去地狱?

正想着,有样东西便突然出现在白涓涓的面前。

……是马桶。

就在这时,白涓涓瞧见马桶里原先透明的水竟在一瞬间变得鲜红起来,仿佛一片火热的血海,甚至还滚滚地冒着泡。

然后她感受到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地狱的气息。

男人不带情绪的嗓音响起,语气十分平静地道:“我还没有试过马桶,不过瞧你既然喜欢莲蓬头,马桶估计也是不排斥的,毕竟都是卫浴用品。”

说完,按下冲水按纽,接着便拎起她的脖子就要将她往里头丢。

白涓涓简直要被吓哭了,当下什么也不管了,扯开嗓子尖叫:“啊啊啊啊别把我丢进去,我不是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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