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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女二宿三樓走廊盡頭的廁所鏡子爆裂這事,並沒有在校內引起多大的動靜,大家也只稍微討論了下便很快地拋到腦後了。

何況期中考周將近,大家也沒有時間浪費在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上。

自從那天過後,簡緣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薛凱莉了,听黎多珍說她從那天以後也沒有回宿舍,後來問了三年級的學姐才知道她似乎請了病假。

「她請了什麼樣的病假?」

黎多珍搖搖頭,道︰「三年級的學長姐們也不知道,不過我听寢室里的彥茹學姐說,薛凱莉之前常常做惡夢,還說看到幻覺,後來她父母好像決定帶她出國檢查。」

「她是不是有什麼精神上的疾病?」小喬聞言撇了下嘴,道︰「包括之前一直纏著緣緣問她是不是看得見鬼這事,怎麼看都像是精神上出了什麼問題。」

小喬是一個無神論主義者,並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一類的事,因此當初听見薛凱莉的那些言語時,也只當成她是在裝神弄鬼。

簡緣扯了下嘴角,並沒有說話。

三個人很快地又轉移話題,聊起了別的事情。

後來簡緣又鼓起勇氣去了一次女宿三樓的廁所,發現莊瑞妍的確不見了。

簡緣於是問黎多珍︰「鏡子爆炸那一天,你有沒有听說宿舍里有男生進來了?」

「男生?」黎多珍眨眨眼楮,想了一下,「鏡子碎了之後是有幾個學校工友進來清理碎片,你說的男生是指他們嗎?」

簡緣搖搖頭,「除此之外還有別的人嗎?」

「沒有啊。」黎多珍奇怪地看著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宿舍嚴禁男生進來,被抓到的話可是要記過的。」

S大宿舍管理得十分嚴格,除了搬宿舍那天以外,不管男宿女宿在平日都嚴禁異性進入,就算有要事也不允許,要是違規不僅要記過,還會在宿舍內全面性廣播,鬧得人人皆知某某宿舍的某某寢室有異性進入了。

至於為何S大宿舍管理得如此嚴格,學長姐們說這又是牽涉到一個校園傳說,听說許多年前有個女生被騙進男宿遭到奸.殺,且過了很久才被發現,自那之後學校就嚴禁異性進入宿舍樓了,違者重處。

簡緣不能進去男宿,自然也無法得知這個傳說是真是假,只再一次咂舌表示,S大的校園傳說真遍地都是,哪兒都有鬼故事。

黎多珍見她突然沉默,又疑惑地道︰「不過你為何突然問這個?你看到有哪個男生偷溜進來了嗎?」

簡緣這才回神,趕忙搖了搖頭,「沒有,就是隨便問問。」

黎多珍並沒有懷疑,很快又與她說起別的事。

簡緣表面上作專心聆听的樣子,心里卻有些苦惱的想,看來要找到當天那一個人有些困難呀。

她甚至不確定那個人是不是S大的學生。

只是她總覺得自己似乎曾經見過他,就是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見過他,而他又是誰。

他到底是誰呢?

這時她與黎多珍正好走出了化工系系館,準備去排球場找小喬,而對面的機械系館也剛巧走出了一群學生,其中徐靖赫然就在里頭。

簡緣只顧著思考了,沒注意到旁人,倒是徐靖在與她擦肩而過時掃了她兩眼,又很快地移開了。

陷入思考中的簡緣忽然感受到一道強勁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卻又很快消失,彷佛錯覺一般。

她的腳步於是一頓,猛地回頭看去,卻只瞧見一片黑鴉鴉的人群。

黎多珍見她突然停下腳步,不由回頭奇怪地道︰「緣緣,你在看什麼?」

簡緣看了一會後,才有些失神地說︰「沒什麼,我們走吧。」

……

簡緣回到家時天還沒黑,然而她才剛開了門,就瞧見四只鬼正聚在她家的客廳里開party。

簡緣一進了門便受到了他們的熱烈歡迎,「姐姐/妹妹/緣緣,你回來啦!」

看見四張興高采烈的鬼臉,簡緣嘴角一抽,不明白這歡快的氣氛究竟從何而來。

要是以前,簡緣絕對想不到自己會跟鬼魂們相處得如此融洽。

不過雖然家里偶爾會被四只鬼佔據,可至少還有個好處,那就是有他們在就不需要開空調了。

整個室內都涼颼颼的,非常涼快。

至於到了冬天該怎麼辦,簡緣就沒再繼續思考下去了,畢竟她一向是個活在當下的人。

柏亦是第一個撲過來的,他看著她手里提的袋子,天真好奇地道︰「姐姐,這是什麼?」

「我的晚餐。」

他哦了一聲,又問︰「姐姐的晚餐吃什麼?」

「泡面。」

他立即皺起了小眉毛,指責似地道︰「姐姐怎麼又吃泡面?你已經連續吃了三天的泡面啦!我媽媽說小孩子老是吃泡面不好。」

「姐姐不是小孩子,已經是大人了,常常吃泡面沒關系的。」簡緣微笑地說,又補充道︰「你媽媽只說小朋友不能常吃泡面,有說大人也不可以嗎?」

柏亦小朋友聞言果然松開眉頭,茫然地思考起媽媽有說過大人也不能常吃泡面嗎?

……好像沒有哎。

為什麼呢?為什麼小孩子不能常吃,大人就可以呢?

柏亦小朋友為難地表示他陷入了一個難題。

簡緣見他這副呆萌的模樣,忍不住嘿嘿一笑,顯然早已忽攏他習慣了。

正在廚房燒水時,有道聲音突然在她耳邊說︰「你這樣教壞小朋友可不好。」

簡緣回頭一看,就見燒炭哥正坐在餐桌上指責地看著她,然後又听他說︰「而且常吃泡面可不好,要是懶得去買,可以叫外賣呀。」

簡緣拆開包裝,道︰「可是我比較喜歡吃泡面,而且泡面便宜。」

燒炭哥聞言豎起眉毛,抱著手臂道︰「可是泡面不營養呀,小姑娘正在長身體的年紀,總是吃這個怎麼可以?你難道沒看過之前報導有個高中生連續三、四年每周吃個三、四次的泡面,結果高三時得胃癌死掉的事嗎?」

他一說就劈里啪啦的停不下來,簡緣被他的話語轟炸得覺得他簡直跟她哥有得拼。

據她幾天的觀察下來,燒炭哥就是個嘮叨帝,且不管什麼東西都能嘮叨。

上到吃食健康,下到收納家務,就連廚具該怎麼刷,衣服該怎麼洗他也能講出長篇大論,要不是他過於年輕,簡緣都要懷疑他是個擁有十年以上經驗的全能型家庭煮夫了。

「你跟我哥還真像,他也老是喜歡東嘮叨西嘮叨的。」簡緣一邊煮面一邊同他閒聊,「你有妹妹或是女朋友嗎?要是有她們肯定被你嘮叨死。」

「女朋友沒有,妹妹的話……估計有吧。」燒炭哥搔了搔頭笑得跟個陽光純真的鄰家男孩似地,「其實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特別親切,就跟我妹妹似地。」

簡緣瞥他一眼,好笑道︰「你怎麼那麼肯定你沒有女朋友,以前的事你不都忘了嗎?」

燒炭哥眨眨眼楮,道︰「不曉得哎,心里就是莫名地肯定自己沒有女朋友,甚至還覺得有點難過……難道我是想追妹子沒追到,因為失戀才自殺的?」

他愈想愈覺得這個猜測十分有可能。

簡緣將面煮好後瀝乾,並拌上醬料與青蔥,聞言只笑了下,「也許吧。」

不過,她總覺得像燒炭哥這樣陽光的人不像是會自殺的人。

還是說他只是一個外表陽光,內心卻敏感多愁的人?

簡緣自己也有許多這樣的朋友,反而像黎多珍那樣外表陽光活潑,內心同樣天真單純的人是極少數的。

大多數人,都是把內心的黑暗藏在明媚的外表下,不敢讓別人發現自己的敏感與脆弱。而當有朝一日陽光的外牆一旦崩塌,內里的陰暗瞬間漫出來時,是足以將人徹底淹沒的。

面煮好後,立即飄了滿室的噴香。

柏亦與燒炭哥板著臉不贊同地看著那鍋泡面,簡緣沒搭理他們。

曦姐則擺擺手表示這沒什麼,「今朝有酒今朝醉,喜歡就吃嘛,人要活在當下!」

簡緣發現,曦姐是個不拘小節,極度注重當下享樂的人,因此簡緣某方面的放縱非但沒受到她的指責,甚至她還極為贊同。

這也是個很妙的人。

而白涓涓則看著那鍋泡面若有所思地說︰「不得不說人的食物真是特別。」

她有時會蹦出一些奇怪的話,不過鑒於她平時的作風便很怪異,完全就是個愛搞怪的小蘿莉,因此簡緣也沒多想什麼。

……

今天是周六,因為期中考周快到了,所以簡緣這周沒有回家,倒是黎多珍那個「愛家」的孩子昨天下午就收拾好東西回家了。

小喬這周也沒回家,因此簡緣便和她約了一起去學校圖書館念書。

期中考前的這段時間學校圖書館天天爆滿,要是不早點去肯定搶不到位置,所以簡緣一大早就起床了。

當她下樓時,她瞧見一對半透明的老夫妻鬼正並肩沿著二樓的走廊散步,一見了她便向她露出一抹慈祥和藹的笑。

這便是住在二樓的顏爺爺和顏女乃女乃了,燒炭哥告訴她,當初顏爺爺病逝不久後,顏女乃女乃便也跟著去了,死後卻一直徘徊在生前住的房子里不願離去,至今已超過十年,是這棟房子里繼白涓涓後,待得最久的鬼魂。

簡緣問︰「那他們為什麼一直徘徊在這里不願離去?」

燒炭哥模模鼻子,道︰「好像說是要等多年前離家的兒子回來,不過他們都等了這麼多年也沒等到,也許是他們的兒子也已經死了吧。」

簡緣聞言默然。

下了樓後,她便直接往一樓的早餐屋去了。

何思可的早餐屋有個很可愛的名字叫做「simpleday」,店內的裝潢就如同她的店名一樣走的是簡單卻又不失溫馨可愛的風格,讓簡緣簡直恨不得一整天都待在這。

基本上她每日的早餐都是在這里解決的,因此也和店長何思可混得非常熟悉。

聊過天後簡緣才知道,原來何思可也是S大畢業的校友,甚至從前也在這一帶租屋,對周遭十分熟悉,所以最後才會選擇來這開店。

她還順帶為簡緣解答了為何這間公寓的租金如此便宜。

「這棟公寓以前發生過火災,燒壞了一大半,近年來才重新改建好。」

何思可一邊說一邊沖了杯咖啡,蒸騰而上的水霧模糊了她半張臉,使得隱在後頭的微笑愈發朦朧美好,「在當年的事故中有人過世了,而這一帶都是些老居民,老人家比較信邪,覺得出過事的房子不好,加上S大的學生租屋圈又在另一個與這里反方向的區域,所以公寓就愈發乏人問津,久而久之房子賣不出去又租不出去,只好將租金一壓再壓。」

簡緣聞言點點頭,心想多年前的火災估計就是燒炭哥自殺時引起的,而在事故中過世的,就是燒炭哥他自己了。

……

簡緣料得不錯,今日的S大圖書館果然呈現爆滿狀態,幸而小喬來得早,幸運地搶到了兩個位置。

小喬趴在桌上挑著眉毛向簡緣邀功,「我可是用自己的生命在守護這兩個位子的!」

「乖狗狗。」簡緣將一條巧克力棒塞進她嘴里,模模她的腦袋,「賞你吃。」

小喬笑著踢了她一腳,「去你的!」

兩個人安靜下來讀了兩個小時的書後,小喬便一臉將要陣亡的模樣趴倒在桌上了,可憐兮兮地看著一旁認真寫筆記的簡緣,道︰「學霸,我不行了。」

簡緣沒有抬頭,只伸手安撫似地模模她的頭。

小喬於是又湊過去用臉蛋蹭了蹭她的手臂,跟撒嬌似地。

簡緣受不住她這等攻勢,不由無奈地道︰「怎麼啦?」

「好煩呀。」小喬愁眉苦臉地道,「我不喜歡化學。」

簡緣挑了挑眉,「不喜歡化學你跑來念化工系?」

「我按分數填的呀。」小喬將下巴靠在交疊起來的手臂上,紅唇微微嘟起,這副嬌憨的模樣引得坐在對面的男生忍不住頻頻抬眼看過來,「不然我也不知道要念什麼專業。」

她略微失神地垂下眸,原先明亮的眼楮變得稍嫌黯淡,「我跟你說呀,我原本,我原本……」

原本怎麼樣,她沒有說下去,簡緣也沒問,已然繼續投入到書堆里了。

中午吃完飯回來後,當簡緣拿著保溫瓶去茶水間裝水時,竟遇見了一個她這段日子來極力躲避的人。

那人一見了她臉上立即綻出一抹笑容,眼角微微上挑,一如既往的邪氣卻優雅,「簡緣,好像很久沒見到你了。」

「呵呵。」簡緣低下頭來將杯子放上飲水機,側頭掃了他幾眼,「真巧呀,穆學長。」

穆淮舟今天穿了件白襯衫,袖子挽起,微微露出兩條結實的手臂。底下則是一條藍底白直條樣式的休閒西裝褲搭白鞋,這副裝扮使他看起來格外優雅貴氣,文質彬彬,引得幾個經過茶水間的女同學頻頻朝他看過來。

然而簡緣卻在心里暗暗地替他下了四個字的評語︰衣冠禽獸。

先前即便不太喜歡他,可看在他是同系學長的份上多少還留了幾分敬重,但自從听了薛凱莉對當年莊瑞妍那件事的「解釋」後,簡緣對這位學長僅存的敬重也消失殆盡了。

不管薛凱莉說的是不是真的,像他這種危險人物,她還是有多遠離多遠吧。

「簡緣,你吃飯了嗎?」

「吃了。」

「哦,那下午茶呢?吃不吃?」

「我不吃下午茶。」

「那晚餐呢?你幾點下自習,我可以來接……」

「學長。」簡緣忽然打斷了他的話,接著抬起眼楮不閃不避地直直望進他的眼底,道︰「你這些舉動,我可以理解成你在追我嗎?」

穆淮舟聞言一愣,似乎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麼問,因為這姑娘總像只小兔子左閃右躲的,讓他忍不住想逗逗她,看看何時能將她逼到角落去。

因此她突然這般直白地問出口了,的確讓他有些驚訝。

這是不打算再躲了?

穆淮舟勾唇一笑,一手放上飲水機頂,一手抄著褲兜,身子微微傾向她,這副隨意的姿態搭著那副俊美邪氣的面容,倒真挺像個調戲良家婦女的浪蕩公子哥。

簡緣沒有後退,即便感受到這已是個危險的距離。

穆淮舟的目光在她鎮定的臉上掃了一圈後,緩緩笑道︰「嗯,你可以這麼想。」

簡緣於是笑了,一雙圓溜溜的眼楮看起來俏皮又無辜,「哦,那我拒絕你的追求。」

穆淮舟挑了下眉,道︰「為什麼?」

他輕笑了下,用誘哄似地口吻說︰「簡緣,我說過,上了大學後凡事都值得一試,要是沒有踏出那一步,又怎麼會知道結果是什麼呢?」

「因為有些事情,不用試也知道。」簡緣斂了笑容,認真地盯著他的雙眼,道︰「眼楮是不會騙人的,你說你要追求我,可我從你的眼里沒有看到一點對於喜歡的人的情意,只有獵人在追捕獵物時感受到的興味與有趣。」

穆淮舟沒有說話。

簡緣又繼續道︰「不是我對愛情不感興趣,而是我想要的是不摻染任何雜質,只單純因為愛著對方而在一起的感情,不復雜也不變質,可是你想要的應該不是這種吧?」

穆淮舟終於緩緩地收起了笑容,最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用一種很篤定的語氣說︰「簡緣,這世界上沒有那種純粹的感情。」

「那就當作我是個在象牙塔里長大,夢想著有一天能找到真愛的天真小姑娘吧。」

簡緣盛好了水,她緩緩地將杯蓋旋上,然後又看著他燦燦一笑道︰「即便這世界上沒有白馬王子,我也會找個至少懂得愛人的。」

至於富家公子的愛情游戲,找別人玩兒去吧。

待她走出茶水間,身影消失在拐角後,穆淮舟卻依然站在原地。

心里有道聲音問他,不追嗎?

不。

他從來都是守株待兔,做一個冷眼旁觀的獵人。

至於愛人?

他不會愛人。

因為他已經見識過愛情的喪心病狂與恐怖,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不相信愛情了。

……

下午一點左右,何思可正拿著掃帚打掃店內的地面,忙到一半時,忽然看到一個男人提著幾袋簡便的行李朝這緩步走來,最後停在公寓的小門前。

在她的早餐屋店門旁設有道附有門鎖的小門能通到公寓樓上,簡緣平日便是從那里進出的。

只見那正站在小門前的是個十分高大的男人,背影看上去修長結實,他穿了一身黑,連頭上也戴著一頂黑色的棒球帽,看起來極為低調,像是不想引人注意,卻莫名地不讓人覺得鬼鬼祟祟。

也許是因為他的氣場太過強大,給人一股正氣凜然的感覺,看上去不像是有什麼壞心思的人。

但何思可仍舊停下了手邊的動作,也不出去,就站在玻璃窗前悄悄地打量他,看看他想做什麼。

接著她就見那男人突然從背包里掏出一串鑰匙,開了小門後腳步沉穩地走了進去,何思可只匆匆瞥見他的一邊側臉。

冷峻英朗。

見他手里有鑰匙,何思可不由納悶地想,難不成是新來的住戶?可是她沒听說有人要搬來呀。

不過仔細想想,這棟公寓的房東低調得不行,還老是神龍不見首尾的,沒特地通知其他住戶有新鄰居搬來也是有可能的。

因此她也沒多想什麼,繼續忙手邊的事了。

四樓。

曦姐正站在走廊的窗口前眺望城市的景色,陽光穿過窗口照進房子內,她卻特地避開了灑有陽光的那塊地,站在了稍嫌陰暗之處。

鬼魂不喜歡站在太陽底下,因為本身就已經是半透明的靈體,再往陽光底下一站,簡直都要看不見了,彷佛自己真的會被陽光給徹底蒸發掉。

鬼魂大多不喜歡那種感覺。

她正斂眸看著樓下道路上來往的行人與車輛時,忽然听見電梯「叮——」地一聲,接著緩緩打開的聲音。

曦姐以為是簡緣回來了,不過簡緣通常一路搭到五樓去,怎麼今天搭來四樓了?

然而當她扭頭朝電梯門口看去時,就瞧見一個高大的黑衣男人提著行李從電梯內走出來。

那人渾身散發出一股極為強大的氣息,身為鬼魂的她感受得尤為強烈,明明沒有與他接觸,她卻覺得渾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因為那是足以令任何鬼魂膽寒的凜然煞氣,彷佛來自地獄深處而來,帶著能鎮壓無邊黑暗的力量。

曦姐匆匆地躲到一旁的花盆後,這時卻見男人忽地朝她這瞥了過來,接著又移開了目光。

雖然只匆匆一眼,曦姐卻仍是被那眼神給鎮住了,她只覺得有股刺骨的寒涼仿佛從他的那雙眼爬進了她的靈魂深處,令她止不住地戰栗。

待他進了屋子後,曦姐又在原地傻立了一會,這才一溜煙地直奔樓下。

……

「啊?你說你那樓來了一個可怕的男人?」

燒炭哥坐在三樓陽台的衣架上,抱著手略微驚奇地看著此時明顯一臉驚慌失措的曦姐。

這是誰?霸氣的曦姐呀,她竟然也會露出這種疑似害怕驚恐的神情?

曦姐點頭如搗蒜,半透明的臉蛋面色慘白,「是真的!我就跟他對到一眼,然後就有種自己下一秒就會再死一次的感覺……」

燒炭哥瞪大眼楮,「這麼夸張?」

「不夸張!」曦姐瞪眼看他,雙手捂著胸口心有餘悸,「明明已經是鬼魂,都沒有心髒了,可我現在卻感覺心口跳得飛快,好像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似的。」

「哇,這麼猛呀?」燒炭哥模了模下巴,又想到了一個問題,「不過你確定他看得到你?」

曦姐蹙眉道︰「不確定,我們就匆匆對到一眼,有可能他根本不是在看我,可即便是這樣我還是覺得那個人好可怕……」

燒炭哥聞言點點頭,從衣架上跳了下來,往走廊走。

曦姐連忙叫住他,「你要去哪?」

「我去會會那個男人。」燒炭哥咧嘴露出一口燦燦的白牙,「放心啦,我會保護你的。」

「……」

曦姐看著他那傻哈似的笑容,覺得好沒有說服力。

然而燒炭哥還是一臉歡快地朝四樓奔去了。

來到四樓後,他看著面前那一道設有指紋鎖的大門,表示門對鬼魂來說根本不是問題,直接穿過去就行。

果然,他很順利的穿過來了,卻見四樓屋子里的裝潢不知何時竟變了個樣。

從前沒人住時,屋子里就只有幾項基本家用設施,看上去空盪盪一片,沒有絲毫人氣。

可此刻一見,室內的家具不知何時竟被添得一應俱全,且擺設得十分乾淨利落,極有條理。

家的樣子最能展現一個人是什麼性子,雖然曦姐把新搬來四樓的住戶說得跟來自地獄的死神似地,可燒炭哥光是看到這室內的裝潢和擺置,就對這人生出了十二萬分的好感。

同道中人啊!

燒炭哥一邊贊嘆一邊朝屋子更里頭走去。

那男人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燒炭哥沒看到他,於是他乾脆就著這屋子里的每一處開始打量起來。

然而,當他行經客廳里一擺放了幾本書與裝飾物的櫃子時,身影忽地晃了晃。

下一秒,他便突然消失在空氣中。

這時,臥房的門剛好被人打開,一個高大的男人正拿著條毛巾走出來,往浴室而去,走經客廳時,他扭頭掃了眼空無一人的室內後,沒發現什麼異樣,便緩步踏進浴室,關上門。

……

頂樓。

「啊?你說四樓來了一個可怕的男人,且燒炭哥一進了他的屋子就沒再出來?」

白涓涓正盤腿坐在水塔頂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驚慌失措地站在底下的曦姐,又問︰「那你進去找過燒炭哥了嗎?」

曦姐白著臉搖了搖頭,道︰「沒有,我見他沒出來,就更不敢進去了……」

對於她這副略顯驚恐的模樣,白涓涓與燒炭哥的想法是一致的。

臥槽,這得什麼樣的人才能讓曦姐這等霸氣女王型的鬼怕成這樣呀?

且從來都是听說人怕鬼,白涓涓還沒听過有鬼怕人的呢。

於是她拂掌燦燦而笑,「好,那我就替你去看看。」

說完,便鑽入了水塔之中。

白涓涓將身子縮到極小,順著水管的管線往下流,感覺到水流匯聚在一起朝某個方向而去,她便也跟著那水流走,最後從一個略微熟悉的細孔里冒出來。

當眼楮能見光後,她便瞧見了滿室蒸騰的水霧,而她的面前正橫著一片小麥色的肌膚。

上頭六塊月復肌形狀完美,小麥色的膚色為這片月復肌更添幾分性感。

白涓涓忍不住噎了噎口水,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移,然而她什麼都還沒看見,就發現自己渾身都不能動了。

蓮蓬頭在這時被人往上移了下,下一秒白涓涓便撞進一雙凌厲的深灰色眸子。

那人冷冷的看著她,眼神極具壓迫感,饒是她早已見過大風大雨,在瞧見他的目光時心下也不由一顫。

「找死?」

他淡聲道,嗓音低沉磁性,十分悅耳,然而出口的話卻讓人……不對,讓鬼膽寒。

「想去地獄?可以,我送你去。」

然後他便提著蓮蓬頭往旁邊走去,白涓涓的腦袋被迫朝下,脖子不能動,只看見滿地濕漉漉的白磚。

她心里驚疑的想,這也是個擁有陰陽眼的人?可是他好像又跟簡緣不太一樣。

至于是哪里不一樣……

他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要送她去地獄?

正想著,有樣東西便突然出現在白涓涓的面前。

……是馬桶。

就在這時,白涓涓瞧見馬桶里原先透明的水竟在一瞬間變得鮮紅起來,仿佛一片火熱的血海,甚至還滾滾地冒著泡。

然後她感受到一股陰寒之氣撲面而來。

地獄的氣息。

男人不帶情緒的嗓音響起,語氣十分平靜地道︰「我還沒有試過馬桶,不過瞧你既然喜歡蓮蓬頭,馬桶估計也是不排斥的,畢竟都是衛浴用品。」

說完,按下沖水按紐,接著便拎起她的脖子就要將她往里頭丟。

白涓涓簡直要被嚇哭了,當下什麼也不管了,扯開嗓子尖叫︰「啊啊啊啊別把我丟進去,我不是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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