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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内,韩牧一人坐着,对着一桌的菜,丝毫没有胃口,若不是顾忌身份,他现在就想去萧何府上看看。

太子现在羽翼渐丰,萧何表面上是在让权给他,背地里又不知怎样挑拨他跟太子的关系,想到这里韩牧脸色更沉,只想把季明朗关在太子府,哪都不许去。

见影七回来复命,韩牧的担忧稍稍放下些,让地上跪着的影七起来。

影跪在地上,低着头:“属下失职,在雅芳阁内跟丢太子殿下。”

韩牧站起来,蕴含怒意的双眸望向地上的人:“如何跟丢的?”

影七将太子上午的行程汇报了一遍,再将如何在雅芳阁里把人跟丢的情况说一遍。

韩牧双目深沉,脸上神色暗怒,语气不善:“你是说,太子殿下今日一直跟着一个琴师,还去了张大人的府上。”

影七:“是。”

韩牧沉思片刻,想不通其中关系:“那琴师是什么人?”

影七:“属下调查过,就是雅芳阁内一个普通的琴师?”

韩牧:“他跟太子殿下是旧识?”

影七:“这个属下没问出来,雅芳阁里关于他的信息很少,只知道他是由七王爷举荐而来的。”

韩牧蓦然想起一件事,上午看密报上的一则消息称,萧何半月前从西边带回一个男子。韩牧直觉,带回来的可能就是这个人。

一想到季明朗上午无缘无故跟着一个陌生人,韩牧心中对季明朗原本的那点信任荡然无存,吩咐道:“你加派人手,秘密搜查雅芳阁,主要看是否有暗道。”

韩牧想了想雅芳阁所处的地理位置,后面是一大片民居,很容易掩人耳目,吩咐道:“你让王府的亲兵去查查雅芳阁后面的民居,记住要挨家挨户地查。”

影七犹豫问道:“如果找到太子殿下,该如何。”

韩牧不想让季明朗觉得自己是在监视他,恐引起他的反感,斟酌片刻才道:“搜查雅芳阁,用自己的人,说接到举报,可能有外敌出入雅芳阁,如果遇到太子殿下,你们回来通报我即可,不可让太子殿下察觉是冲他而去。”

韩牧:“还有,你们同左右逡巡使同去,说是搜捕外逃嫌犯。不要以太子府的名义,让营统拨些人过来。”

韩牧:“另外,有件事情,让影三去西边,查萧何半月前带回来的是什么人。”

影七:“是。”

皇帝身体极弱,京中的两派势力暗流涌动,萧何在这种时刻,走的每一步都是精兵,他不可能无怨无敌从西边带回一个没用的人。

韩牧掌控着大局,在季明朗不知不觉中,他一点点地将他重重圈围起来,这既是保护,也是侵占,只有当雏鸟无力展翅高飞时,才能永住金乌。他不想断了季明朗的翅膀,但他害怕太子随意飞出他掌控之外的感觉。

虽然陆英问了季明朗中午想吃什么,但他没勇气点菜,小心说道:“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陆英去厨房,翻找了一会儿,只有一些生米生面,没有一颗菜,想起来还有半袋红薯,于是拿出来几个洗净。

季明朗看了下四周,陆英住的地方实在是寒酸,屋子很小,但东西不多,基本上用的是些很旧很旧的东西,洗的泛白磨边。

床上没有枕头,只有一个黑色的包袱,季明朗鬼使神差地就走过去,掀开包袱的一角,他实在太想知道,陆英这些年过得怎样。

打开包袱,里面全都是信,看着信上熟悉的字迹,想起来每一封都是自己写的,那是他们在太学时经常干的。

那时他们每日待在一起,只有休沐时才会暂时分开。

于是季明朗跟他约定,每次回家,都要给对方写一封信,告诉彼此在家干了什么。

每回季明朗犯懒不想写的时候,总是会将他那天看到的东西折一点塞进信封里,真正动笔的只有很少的几封,但那仅有的几封信,却被陆英收在这里。

门被推了一下,陆英进来,手里抱着几个番薯,见季明朗站在床前扫了一眼,并未说什么,放下番薯拿出抽出一张凳子让他坐。

季明朗心里难受的紧,他想知道陆英经历了什么,但又害怕知道,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季明朗无措。

陆英是他深压在心底的人,现在突然被翻出,美好的回忆碰上悲痛的现实,梦里那个白衣翩翩的少年与眼前这个沉默寡言失去一只手臂的少年重叠在一起,像是两种极端一样,冲击季明朗的心。

陆英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坐下来,拿着一颗番薯到他面前:“会烤吗?”

季明朗摇摇头,眼泪像是线珠子一样,突然往下掉,自己拿手去擦,怎么都擦不干净,索性不擦了,拿起陆英的一只手,然后把手往眼睛上一盖,就这样无声落泪。

陆英感到自己的手心,湿漉漉的,很快就积起了浅浅的水坑。

所有的伪装在那一刻崩塌,眼中的冷漠再也绷不住,柔情宣泄,想要抱抱他。

但他现在一只手,连抱他的机会都没有,只好亲了亲他的头顶。

“朗朗别哭了。”陆英喃喃道,声音很哑,像是压制住心里的情感一样,眼睛泛红。

在这个世界里,只有陆英一个人知道,他是季明朗而不是萧玥。

季明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用通红的双眼看向陆英。

真正的陆英,不是那个披着冷漠坚硬铠甲的他。

“别哭了。”陆英抽出手,模了模他的脸,擦去泪水。

“这都不是你的错。”

季明朗抽泣:“我很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找到你。”

陆英模着他柔软的发,苦笑说:“如果,当时你找到我,或许我就不能活到今日了。”

季明朗不明白地看着他:“为什么?”

陆英想了一下,用一句不太直白的话告诉他:“我们分别后,我所受到的一切苦难都是今后为了和你重逢的代价。”

季明朗急急道:“跟我在一起,你不需要付出代价。”

陆英眼神温柔,看向他叹了口气,用肯定的语气说:“朗朗,你已经成亲了。”

季明朗抓住陆英的手抖了一下,随即握紧:“我会跟韩牧说清楚,你知道我最痛恨三妻四妾,如果韩牧成全不了我们,我就不要这太子位了。”

陆英:“季明朗,你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了,你是太子,那个位置只有你能坐,没人能够取代你。”

季明朗不想听他说这些话:“天下能人异士这么多,没有人生下来就是皇帝的命,就算这个江山不姓萧,这个国家也不会灭亡,百姓也还会继续生存下去。”

陆英抚上季明朗因激动而圆睁眼睛:“你不要逃避你的责任,那样会天下大乱的。”

季明朗急急道:“不会,你跟不跟我走。”

陆英垂下眼睛,睫毛颤抖,心里像是忍受极大的波动:“我不能跟你走,家父的仇还未报。”

季明朗心里很凉,他颓然松开紧抓着陆英的手,他终于承认,自己还是那个为爱能不顾一切的傻子,但陆英他不是,他这次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是带着深仇巨恨的。

季明朗像是被抽走全身的力气一般,脑子已经思考了陆英的话,呆问道:“那谁跟你有血海深仇呢?我父皇吗?”

陆英的眼中不再清明,带着恨意和妒意:“韩牧。”

韩牧的影卫和营统的士兵一直搜查到傍晚,都未见到太子,韩牧在府内心急如焚,甚至怀疑有人对季明朗动手,劫持了他。

一个下午都没有消息后,韩牧才觉得去找萧何,他虽然对萧何没什么好感,但现在也只有萧何知道那个琴师到底是什么人。

七王府内,韩牧坐在厅内等待,下人说七王爷在书房会客,请他此稍等片刻,虽然韩牧知道萧何这是故意地不想待见自己,但现在是有求于人,只能静心候着。

半个时辰过去,萧何才将韩牧请进去。

韩牧并不想跟他寒暄,直接问他:“王爷,太子殿下与您会面以后,便不知去向,王爷可知太子殿下去了哪里?”

萧何装作惊讶地问:“还没回去吗?他们二人叙旧,竟是叙了这么长时间!”

韩牧敏感地扑捉到萧何话中有话:“不知太子殿下是跟何人叙旧?”

萧何喝了口茶,不急不躁地说:“他叫陆英,是那个被你们韩家,亲手从上抄到下的陆家独子。韩将军可有印象?”

萧何笑着说,兴趣十足地观察,韩牧突然变得极为难看的脸色。

萧何:“想必也是,这个陆大人您肯定不陌生,本王提醒一下,就是那位被你们韩家按上通敌罪名的陆大人。”

韩牧心里闪过各种想法,但很快调整过来,面无表情地问:“陆英跟太子有何关系?”

萧何继续火上添油:“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青梅竹马。当年韩家上下被抄,韩大人被斩首,其余人都被流放。这么些年太子殿下一直在找这位韩家独子,我刚好碰上,就把他带了回来。”

韩牧:“那现在人呢?”

萧何笑道:“可能在哪个地方叙旧,当年在太学,他俩可有同睡一卧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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