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徐衍峥偏头稍稍打量了一下她，秦清穿了件淡紫色的连衣裙，收腰设计，浅V的领口露出锁骨，中央她缀了一颗珍珠，很简约大方的装束。脚上依旧是七八公分的高跟鞋，因为他现在迁就了她的步子，秦清走路倒是顺畅从容。
徐衍峥不至于自恋到认为她是为了见自己才如此打扮，想必是刚刚跟什么重要的而见了面。忙完就跑来找他，也算是有心了，徐衍峥昨晚心里的不痛快一扫而空。
到了餐厅门口，徐衍峥走出几步了发现秦清没跟上来，遂回头问她怎么了。
“我吃过饭了，不然我在外面等你？”秦清指指一边的木质长椅。
“刚涂了油漆，不能坐人。”徐衍峥看都没看一眼，几步走过来轻轻扣着秦清的手腕将她带进餐厅。
徐衍峥去打饭，秦清便找了个位子坐着等他。中间有几个男生过来问能不能坐在她对面，她都摇头抱歉说位子上已经有人了。
徐衍峥端着饭菜过来，秦清看了眼，一小撮意面、一块牛排还有几颗青菜叶子，两杯喝的，忍不住说：“徐医生就吃这么点？下午不会饿吗？”
徐衍峥皱了下眉头，分给她一杯饮料，“难吃，吃不惯。”
秦清笑笑，“可以自己做饭吃啊。”
徐衍峥顿了顿问：“你会做饭？”
秦清轻咳一声，“……会一点，但是味道不太好。”
徐衍峥垂眸吃饭，好巧，他也不太会做饭。
徐衍峥吃饭的样子很斯文，细嚼慢咽又很安静，秦清支着下巴专注地看着他吃。徐衍峥最后也有点吃不消，抬头问她要不要也来点，秦清摇头说她吃饱了。
“徐医生下午没课吧？”秦清喝了口饮料问。
其实是有的，徐衍峥摇头，“没课。”
“那太好了，”秦清把手机推到他面前，指指屏幕上她查到的地方，“我听王宁说这儿西边不远有座小岛，岛上风景不错，四周围建了一个游乐场，项目还蛮有意思的。去完这里我们可以回市区看场电影，最近有几部电影上映，看影评还不错。”
徐衍峥翻了翻小岛的照片，景色确实不差，只是没想到秦清这么忙竟然还将一切行程都安排好了。
秦清看他点头，就接着说：“看完电影刚好到晚饭时间，如果你不嫌弃我的厨艺，我们也可以自己做，不出去吃。”
徐衍峥笑了笑，她这是准备把他一天的时间都占满了啊。吃下最后一口牛排，徐衍峥问：“我们现在算是在约会？”
“……”这个问题倒是把秦清给问住了，她是这个意思，可是忘记问徐衍峥是怎么想的，顿了顿，她说：“徐医生之前不是问我是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吗？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是的，我是对你有想法，所以我现在的安排就是同你约会。”
徐衍峥呼吸顿了几秒，没料到她会如此直白，之前也有不少女人直接或委婉地向他示好，但是来自秦清的示意，他很受用。不过，“我们的角色是不是有点颠倒？”
“嗯？”秦清有些没反应过来。
徐衍峥放下刀叉，“我的意思是，就算是约会也该由我来操心安排。你这次安排得很细致周全，但是下不为例，这些事我来就好了。”
放在平时，秦清最讨厌的就是大男子主义，但这会却全然不觉得徐衍峥的话有什么错，她又喝了一口饮料，这才发现是草莓味的，味道好甜，点点头，“好，下回给你机会。”
*
他们过来的时候，岛上的人并不多。两个人踩着岛屿的最边沿散步，偶尔还能听到来自四周人们的笑声、尖叫声。
秦清告诉徐衍峥过来A国为的什么事情，徐衍峥点点头，昨晚他情绪有点失控，因为他是意识到她刚刚从二叔车上下来，她说过来谈合作，他便下意识地以为是她追来A国跟二叔谈了什么，听到她说失望，他才会更介意。
“昨天你说没谈成，事情有好进展吗？”徐衍峥问。
“嗯，今天Steven约我见了面，不过也约了另外一家珠宝工作室的负责人，最后他提议跟我们两方都建立合作。”
“你怎么想？”
两人慢慢走着，秦清看到二人偶尔交错在一起的影子，笑了笑说：“我感觉还是不要的好，我们工作室跟另一家理念完全不一样，只怕到时候会有冲突，现在是什么都好说，Kesh可以分配不同风格的订单给我们，以后情况难讲。”徐呈那边的人都是纪茗带出来的，没一个是什么省油的灯，长远起见，秦清不想为了一时的利益给自己人找不痛快。
她挺有主见，徐衍峥也不必多说什么，“错过这家，以后还会有更好的。”
“对，这点我还是自信的。”
小岛中间有几棵大树，有人专门在大树下搁了大石跟长椅，两人走累了便坐过去。远远地能看到前方的跳楼机跟大摆锤，看一眼都觉得刺激。
徐衍峥拧开一瓶水递给秦清，秦清接过道了声谢，喊的还是徐医生。
“不必这么客气，”徐衍峥顿了顿说：“我们都一起约会了，你可以不用喊得这么生疏。”
“那喊你什么？”秦清歪头认真地看着他，“徐衍峥？衍——峥？”
这两个字从她嘴里念出来，徐衍峥感觉哪里痒痒的，忍不住清了一下嗓子道，“都可以。”
秦清可喊不来那么亲切，最后还是完完整整地喊他名字。
两人休息得差不多了，徐衍峥站起身接过她手里的包跟水，看她早就跃跃欲试，便说先去坐跳楼机。
“好好好。”她连应三声，徐衍峥想笑，好不容易才忍住了。
在跳楼机前排好队，徐衍峥给了她一小瓶酸女乃，秦清意外地看着他，“你平时随身带着这个？”
“不是，为了给你带着的。”
秦清一不小心就被撩到一下，徐衍峥已经撕开了包装，秦清慢慢喝完了，排队刚好到他们。
跳楼机慢慢上升，秦清忽然看到东北方有家餐厅的名字，不就是她来之前查到那家吗？这地址也差别太大了吧。她指着那家餐厅对旁边的徐衍峥说：“一会我们可以去那家吃饭。”
徐衍峥看她还可以冷静地思考晚上去哪里吃，果然一点都不害怕。
他还没来得及说她中午还说要亲自下厨，跳楼机忽然猛地下落，连他都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旁边秦清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抓住了徐衍峥的胳膊，徐衍峥看到她随着下落瞬间飞扬起来的长发后面害怕但更多是兴奋的脸，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跳楼机在底部上上下下地做着缓冲，秦清意识回归，稍微挣了挣，徐衍峥以为她想抽回手，于是握得更紧了。
最后从跳楼机上下来，秦清有种一瞬间回到十八岁的感觉。徐衍峥还牵着她的手没松开，她想起刚刚工作人员帮他们解开身上的扶手时，他一直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工作人员只好说给她五秒钟，然后快速把两人弄下来，徐衍峥生怕她跑了一样，一下来又立马牵住了。
秦清看了一眼旁边神色如常的人，眼睛里的笑意是怎么都藏不住了。
“一会看完电影去哪里吃饭？”
徐衍峥是住大学寝室的，带她过去男人太多不方便，也就只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她刚刚的推荐，“就去你说的那家吧。”
从游乐场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四点，餐厅的位子预定好以后两人才去看电影。电影的剧情弯弯绕绕、有点烧脑，秦清都没心思在黑暗里偷偷看徐衍峥几眼，因为只要一分心，后面的剧情便会看不懂了。
徐衍峥倒是一心二用，一边能很轻声地提醒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边还在把玩她的手指。秦清是最后真相大白那一刻才松一口气，这才发觉徐衍峥掰着她的手指头玩的乐此不疲。
她也不甘示弱，在他手上揩了好几把油。那么好看的一双手，手感自然也很不错。秦清没想到真的有这么一天她能真真实实模到徐衍峥的手。他的手光是看一眼就已经让人想入非非，模起来就更加……咳。
没容秦清想太多，电影已经结束了。电影院出门不远就是餐厅，两个人于是不急不慢地步行过去。
“脚累吗？”徐衍峥看了一眼秦清的脚。
秦清摇了下头，“今天没走太多路，还好。”
“累的话跟我说。”徐衍峥按了按她的手背。秦清便点点头。
点餐的时候，秦清发现这家餐厅的菜色果然很对自己胃口，她要了两个自己爱吃的，将菜单交给徐衍峥，他扫了几眼，对服务生报了三个菜的名字。
等餐的时候秦清灵感突至，立刻从包里拿了一只铅笔出来，又对徐衍峥招招手，“把手给我，我忽然有点灵感。”
徐衍峥将手递过去，秦清把他的手按回桌子上，又将他的上衣袖口向上推了推，露出一截小臂。对就是这个感觉，秦清在餐巾纸上飞快描了几笔，然后便不看他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徐衍峥被冷落，但是也明白灵感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于是安静看着她作图。
没过多久，她将草稿推过来给他看，“这样的手表你会喜欢吗？”
徐衍峥仔细地看了看，有机械表的厚重，也有石英表的简单干练，他点点头，“会吧，是男人喜欢的风格。这是为我设计的？”
秦清笑笑说：“你如果喜欢就送你啊。”
“嗯，我喜欢。”
过了会菜呈上来，秦清举起酒杯跟他碰了碰，“今天我很开心。”
徐衍峥故意说：“因为有大餐吃？”
“才不是，”秦清从来也不是能将心底感情藏着掖着的人，有什么就说什么了，“当然是因为今天有你陪着。”
徐衍峥抿了口红酒说：“我也是。”
这家餐厅的菜味道确实不错，徐衍峥抬头见秦清吃得有滋有味的时候就见她忽然动作一顿，眼里差点飙出眼泪。
“怎么了？菜很辣？”
“不是，”秦清因为丢人，憋了会才说，“我好像咬到嘴巴了。”
“我看看。”徐衍峥立刻站起来，探身过去。嘴巴特别痛，秦清也顾不上形象了，张嘴让他瞧。
徐衍峥借着灯光看了好一会才确定她没咬破，但是咬成了一个血泡。
“怎么办？”秦清看着他，“需要吃药或者抹点东西吗？”
徐衍峥想了想说，“一晚上就能好得差不多，不用特意去管。”
“真的吗？可是明天变成溃疡怎么办？”她想到王宁的状况，真是有点担心了。
其实真的问题不大，徐衍峥为让她放心，吃完饭以后还是去药店买了喷涂的药。这种药他知道，喷到嘴巴里好得快但是味道很苦，便建议她用抹的，这样不太会沾到舌头。
秦清试了几次，最后放弃说，“徐衍峥，我够不到，你不能帮我抹吗？”
徐衍峥沉吟半晌，问她：“……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