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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一一九章 长命

第一一九章

我和顾庭生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出了口,说完我们两个都愣住。

顾庭生很快的反应过来,他把烟从嘴里拿了出来,朝我走过来,我往后退了两步,我以为他会打人——因为他看起来真的非常愤怒,很像是被抢走配偶的雄性野兽。

但是他长得又很漂亮,我想,就算是这副愤怒的模样看起来也很美。

顾庭生没有动手揍我,他只是把我揽到怀中,手里拿着的烟摁在了桌上的酒杯中。

他脸上的愤怒现在换成了一种冷漠,和初中时的他有过之而不及,那是一种很深刻的厌世的情绪,带着一种我并不能理解但是很熟悉的愤怒。

我在曾经,在我前生的时候,因为得不到他,我曾咬牙切齿的看着镜子,长久的无法开导自己的情绪,我真切的、真实的恨着这个世界,但是却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的恨了许久之后,眉眼就是这个模样,厌世,丝毫不掩盖自己对所有的、一切的厌恶,仿佛这个世间没有任何人事值得去开怀一笑。

“哥——”我去握顾庭生的手,我不知道他这样深切的恨意是因为什么,我想现在我们两个都活着,我们都在一起了,还有了朋友,有了堪称正常的生活,所以为什么还要露出这样的表情,生活一直向前,这一辈子还没有看到尽头,但是已经看到了是越来越好。

“杨露。”顾庭生在耳边恶狠狠的喊了一声,用了很大的劲儿。

酒吧背景音人声嘈杂,alon那个衰人还在舞台上喊:“杨露,我知道你还在的,我喜欢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顾庭生反握住我的手,他狠狠地捏了我一下,我不敢出声了,都是alon那个衰人,弄得我也心虚,但是我心虚什么,我想我也很无辜啊。

但是顾庭生显然理解不了我是无辜的,我听见他喘了几声粗气,我看到他转过身,目光落在舞台上那个喊我名字的傻叉身上。

酒吧中大多人都是傻叉,alon喊完,他们就跟着喊“杨露”“杨露”,喊得我越来越心虚,这时候小桃那个男孩跑了过来,他站在顾庭生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一双眼睛先看顾庭生,但很快就看顾庭生握着我的手。

我也看他,这男孩真够矮的,我想,连一米七都没有,长得瘦瘦的,一张脸看起来有着这个年龄的男孩特有的秀气,还没显现出男人锋利的线条。

男孩看着我,他对我说:“你是谁?”

然后他就跳到顾庭生面前,伸手去拉顾庭生,顾庭生躲开了他,隔开了他去拽人的手。

顾庭生说:“我和你们不是一类人。”

我不自觉的笑了下,那个男孩就瞪着我,他突然对我也很嘲讽的一笑:“你就是他男朋友是吗?”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嘲讽的说:“你不过是个替代品,他之前喜欢的人死掉了,你知道吗。”

我点点头:“我知道。”我想,那个人……也许就是我。

小桃:“…………”小桃提高了声音说:“你知道?你知道了还能忍受自己做个替代品?”

顾庭生这时很快的转过身,他对那个小桃说了声:“闭嘴。”声音冷的掉渣。

但是看着我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睛、眉毛,那些明晃晃的厌世的情绪终于没了,他有些慌乱无措的看着我。

顾庭生突然抹了下眼睛,他说:“杨露。”

酒吧中,alon深情的喊:“杨露!”

无数的人高兴的、激动地、一声声的喊“杨露”!

这么多声音中,我晃了子,酒气涌上了脑子,突然觉得这一幕像是一场梦境,那么多声的呼唤中,大哥,为什么只有你那一声那么悲伤。还有你怎么又哭了呢,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哭泣的脸了,我再也不想看着你抱着我哭,我却碰不到你的那一幕了。

最后是顾庭生扶着我出的酒吧,我酒量很不好,一杯威士忌就把我放倒了,也不知道之前怎么坚持着还能站起来。

徐海风找到了林艺,林艺喝得还能站,只是思维混乱兴奋,徐海风还拿过来我的外套帽子围巾,顾庭生一手揽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臂弯中搭着我的衣服。徐海风要送我们两个,林艺一个激动又钻进舞池里,徐海风抹了把汗喊了声抱歉,赶紧跟进去了。

一路出了酒吧,身后吵闹的声音越来越远,喊杨露的声音都像是冬天消融的雪,逐渐融化在身后的暖气中,我感受到冬天带着凛冽寒雪味道的风扑在脸上,顾庭生给我穿上外衣,又给我戴上帽子围上围巾,我整个人只剩下一双眼睛还露在外面。

我不知道我怎么趴到他背上的,酒吧街晚上也很明亮,各种灯光亮的刺眼,晃得我眼睛疼。

我趴在顾庭生肩膀上,闭上眼,头也疼,但是并不晕也不困,只是觉得太阳穴那里突突的跳动,好像那里面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我模了模顾庭生的胸膛,听见顾庭生打了个呵欠,他的背弓着,脊骨的硬度我感受的很清楚。

我又反应过来他只穿了一件毛衣,我睁开眼,身下顾庭生两只手托着我的腿弯,街边走过的男男女女很多人回头看他。

“大哥。”我喊出声,发现自己嗓子是哑的,隔着围巾,声音除了哑还很闷。

“你衣服呢?”

顾庭生说:“忘酒吧了,太激动了。”他说:“都是被你气的,杨露,你这点年龄来酒吧干嘛?”

然后顾庭生就很快的反应过来,他说:“你跟踪我?”

我趴在他背身,侧着耳朵看街灯晃来晃去,老老实实的告诉他:“我看到你和林艺聊天窗口,你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你自己年龄很大吗?”

顾庭生就沉默了,他走的很慢,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对于他来说已经很有重量了,不像很久以前,那时候我只有八岁,又瘦又小,十一岁的顾庭生两只手伸出来,从我两只胳膊下穿过去,就把我提起来了。

那时候我好像对他来说,像是一只小狗小猫,或者一个小玩意,他抱起来毫不费劲,就很喜欢抱着我走来走去,弄得我一度总是躲着他,因为那时候我很不习惯和人接触。

但是过去这么多年了,我长高了,终于顾庭生也要慢慢地走,慢慢地背着我,再也做不到曾经那样轻松的抱着一个孩子跑来跑去、

我趴在他背上,这一刻突然就明白了时光走过去的痕迹,也明白了过去了的岁月就再也回不来了。

“哥哥。”我听见自己小声喊他,顾庭生应了一声。

我对他说:“我有点难受。”

顾庭生很惊讶很慌张的转过头问我:“你怎么了,你喝得什么酒,是不是头晕?”

“我难受。”我抱着顾庭生的脖子,“一转眼你都这么高了,这么大了,我难受这一次没看到小时候的你,一不小心就把你的童年错过去了。”

顾庭生沉默了,过了很久他哑着嗓子对我说:“哥哥也是啊。”

“一不小心,就把你过去的时光都错了过去。”顾庭生说,“再见到你你都这么大了。”

顾庭生又压低声音问我:“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在我和那个男孩聊天的时候?”

“在你说我请你喝东西时。”我回答顾庭生,“那个时候坐到你后面的。”

又是沉默,我搂着顾庭生的脖子,可能真的是醉了,我可以趁着这个时候追问很多东西,但是我脑子又开始有点兴奋,我说:“大哥,唱歌,唱歌给我听。”

顾庭生没有唱,他张开嘴对我很焦急的解释:“大哥只有你一个恋人,没有去世的恋人,也没有把你当做替代品。”

“我知道我不是替代品。”我打断顾庭生,告诉他,“你有时候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你知道吗?”

“你看着我,却像是在透过我看很远的地方,你看着我的眼神带着很深的怀念。”我模了模顾庭生的下巴,又模了模他眼睛,我模到了顾庭生的眼泪。

我把围巾从脖子上拽了下来,围在了顾庭生脖子上,我对他说,坦白我的一切:“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要这样看我,后来我想到初中的时候,那时候你告诉我你有精神分裂症,你记得你有个弟弟,但其实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一切不是你产生的幻想。”

“你想起来了是不是?”我问顾庭生,“想起来了以前有一辈子,顾醒松和袁梦宇领养了我,我们住在北环路上一桩二层的小洋楼,前院种的是芍药,后院种的是苜蓿,还有一颗榕树,榕树下装了一个秋千。”

“我们在那里一起长大。”我最后说道,然后我胡乱的抹了抹眼睛,但哭的太突然了,说着说着就哭了,泪水汹涌的从脸上一直落到顾庭生的脖子、肩膀上。

我去擦落在顾庭生身上的眼泪,眼睛却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怎么都止不住往外冒水,冬天冷的要命,晚上的冬风吹过来,我觉得脸都要被冻僵了。

但是我忍不住,趴在顾庭生肩膀上小声的啜泣起来。

顾庭生很久都没有说话,他很沉默的背着我在街上走着,我们走出了酒吧街,外面的街道上人不是很多了,高大的路灯灯光明亮,我哭够了,小声的对顾庭生说:“对不起。”

顾庭生却问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他嗓子哑的很厉害,然后他弯下了腰,我从他背上滑下来,顾庭生蹲在地上垂着脑袋,他突然发出了嘶哑的哭声,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哭,再也没有隐忍和掩饰,像是很小的孩子,受了天大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了,也像是一只幼兽张大着嘴巴不管不顾的凶狠的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那一句话让他这么伤心,但是这次我可以碰到他了,我从背后抱着他,一只手模他的头发,一只手抚模他的背,我想说别哭了,但是我想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街道上有人经过,不多,但是每一个人都看了一眼就远远的走了,每个人的喜怒哀乐都不是互通的,没有人能做到感同身受。

可是我抱着顾庭生,我觉得我明白他的悲伤,明白他的委屈,但是还好,一别多年,我们还是相遇了。

顾庭生嗓子哭哑了,眼睛也哭得通红,他拉着我的手紧紧握着,变成了由我抱着他,他反身抱住我,一时间我们就拥抱着彼此再也没有说话。

回家时,我们两个放轻脚步,家中夏绾绾睡了,到了家里进了卧室,我模到顾庭生的手和脸都是凉的,他鼻尖通红,脸上都是乱七八糟的泪痕,看着非常狼狈。

我让他快去浴室冲澡,他就穿了个毛衣和牛仔裤,这种天走回来我都忘记了他会着凉。

但是顾庭生不说话,他现在一出声就哑的不成样子,他说嗓子有点疼,手也一直握着,我说:“去冲个热水澡吧,大哥。”

顾庭生哑着嗓子对我说:“我再也不想松开你的手了。”

我只好月兑下衣服,两个人一起握着手挤在浴室里冲热水,这看起来特别傻,特别矫情,但是我想顾庭生不愿意松开我的手,那就算一辈子紧紧的握着又怎么样。

在这一刻,我再也不去考虑世人的眼光,我甚至愿意告诉每一个人,我爱他,我非常的爱他,因为我曾经失去过他一次,但是现在我又得到了他。

我感谢命运,命运对我其实从来不曾吝啬,从来都只是我自己对我太过苛刻。

躺在床上时,没有关灯,我们侧躺着看着彼此,顾庭生眼睛有点发红,我去模他的脸,他很乖的让我模。我有点错觉,好像我成了哥哥,他还是我以为的那个少年顾庭生,重生的只有我,我想守护他。

但是过了很久,我们两个看着彼此,目光却都越来越悲伤,两个人的悲伤好像重叠在了一起,变成了加倍的悲伤。

“你都记得。”顾庭生握住我的手,他语气难过的好像要死了一样。

我点点头,我对他说:“我不想忘记,我觉得还记得你很好,这样我就一直都是爱你的。”

顾庭生就看着我,他眼眶中有眼泪又落了下来,我想顾庭生今天晚上流了很多的眼泪。顾庭生任凭泪水从眼角滑落,划过鼻梁一路滑进他的头发中。

顾庭生哑着嗓子说:“是大哥不好,我一直都误解你了。”

我听到这句话,看到他的眼泪,嗓子传来一种窒息哽咽的感觉,我使劲的吞咽了几下,才压下这种感觉,我摇摇头,告诉顾庭生:“大哥,你很好,我都不敢想象如果我错过你会是什么样。”

“你不知道。”我告诉顾庭生,“你是我的光,像太阳一样,会发出很暖的光照着我。”

“你是我很重要的宝物。”我看着顾庭生,缓缓地说,我有一百句的情话,可以不带重复的向你说上整晚。

我告诉他:“你是我走过很多的路,是我一生一世的追求。是很漫长的没有光的长夜中,燃烧的火,是我一世的梦想——”

“小露。”顾庭生喊我。

我停了声音,很专注的看着他,他咳了好几声,我翻身过去,他抱住我,我就趴在他身上,因为语言很苍白了,我就去亲吻他的下巴,顾庭生不断的抚模我的头发,他的手包住我的脸,我仰头去看他。

他对我说:“你是我的爱人。”

他说的时候笑了下,但是笑过之后他嗓子里传来浓重的喘气声,然后他就双手捂着脸,我看到泪水顺着他的下巴落下,我垂下脑袋,耳朵贴着他胸膛,感受到他胸腔里那颗心脏在平稳而快速的跳动。

……

可能过了有十几分钟或者一个小时,顾庭生的胸膛里,那颗心恢复了正常跳动的速度,他又咳了好几声。

我问他:“哥,你嗓子疼吗?”

“休息一晚上就好了。”顾庭生对我说。

他两只手搂着我的腰,我想了想感觉顾庭生也不强壮,就动了动身子想翻下去,但是顾庭生不松手。

我们两个都平静了一些,顾庭生问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也是重生的。”

我晃了晃脑袋:“最近才知道,你的眼神掩饰不住自己的感情,我能看出来,后来想到以前你对我说的话,其实是我太笨了,我早就应该想到你没有精神疾病,你是和我一样,有那一辈子的记忆。”

“大哥对不住你。”顾庭生叹了很长很长一声,带着很浓重的愧疚。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趴在顾庭生身上,很认真的告诉他,“哥,你对我很好,只是我不够好,我不够聪明,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出那些文件。”

我说到这里,顿了顿,我问顾庭生:“你知道……顾醒松和袁梦宇做的那些事吗?”

“我后来知道了。”顾庭生说,他想了很久,很艰难的开口,“你死了以后……”

顾庭生哽咽了一声,他咳嗽了一声,才继续说下去:“我收购了顾氏的股份,企业后来融资,并购,进行人员大清洗,那时候查出来了很多违法产业,有一部分是致命的,我当时很庆幸我手上女乃女乃留下的股份都没有涉及那些子公司。海运当年幸亏是被独立了出来,账走的也不一样,公司被查干脆直接来了个整顿清洗,但是顾醒松和袁梦宇月兑不了身。”

“是袁梦宇入狱的时候告诉我的。”顾庭生声音沉了下去,“她那个时候可能已经疯了,她告诉我当年我签下的一份协议是一单走私负责项目,如果不是那份文件被你销毁了,入狱的人员也要有我一份。”

“我才知道……知道……”顾庭生说话的声音发紧,像是嗓子中有什么很粗粝的东西卡在那里。

我抬起头去模他的脖子,看到他表情非常的痛苦和自责。

顾庭生很痛苦的说:“……才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害死你的那个人叫赵英英。”顾庭生继续说了下去,“赵英英母亲有尿毒症,要换肾和透析,她父亲当年就是负责海运走私其中一个项目的负责人,你销毁的那份文件袁梦宇告诉赵英英,负责人是她的父亲,你私自带走是准备举报当事人。赵英英以为杀了你就可以保证父亲不锒铛入狱,但是后来她父亲还是被抓了,死刑立即执行。”

“赵英英也跳楼自杀了。”

顾庭生说到这里,他的嘴角紧紧崩了起来,整张脸冰冷而坚硬,顾庭生用一种很冷硬的声音继续说:“袁梦宇死刑立即执行,但是死刑的前一天她在狱中吞刀片自杀成功,不知道刀片被她藏在了哪里。”

“死的很痛苦。”顾庭生面无表情的说道,“顾醒松死缓,知道袁梦宇自杀的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也死了,检查结果是心肌梗死。”

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我去模顾庭生的嘴角,想扯出一个笑的弧度,我问顾庭生:“这辈子,离袁梦宇和顾醒松远一点。”

“我有精神分裂症诊断证明。”顾庭生对我说,“杀了人都是不负任何刑事责任的,袁梦宇当年知道后,表情就很奇怪,可能是没办法再让我签文件了,我这种情况的签署的文件可以申请作为无效文件处理。”

“大哥。”我趴在顾庭生身上,我没忍住问他,“后来你怎么样了?”

顾庭生没有回答,我想可能是我问的太笼统了,我问他:“你后来是不是做了董事长,公司是不是做的很大,有没有找女朋友或者男朋友,有生孩子吗?”

顾庭生抓住我的手,他低下头亲了亲我的额头,哑着嗓子说:“你走了之后,大哥才发现自己喜欢你……不,我骗了你。”

顾庭生看着我的眼睛:“我一直都喜欢你,对你说不找女朋友是要看感觉,是因为我心里有了你,看谁都没有那个感觉。”

我惊呆了,感觉心脏一下子成了飚速的跑车,我以为我听错了,顾庭生用很痛苦的语气,他重复了好几遍。

他重复着说:“我失去了你……”

“我失去了你。”顾庭生看着我,“才意识到,除了你,这辈子和那辈子,我谁都不要。”

“你一直单身吗?”

我问了出来,我感觉到我笑了,只是笑着笑着又很难过,我问顾庭生:“会不会很寂寞。”

“会。”顾庭生看着我,“你走了之后,我觉得很孤独,我每天都想你。我总是想我是个无可救药的人,我在失去了之后才懂得自己失去了是什么。”

“没事。”我去吻他,“这辈子我们不会分开了。”

我还问顾庭生:“你后来……所以袁梦宇和顾醒松都死了,你一个人活了多久,有没有活到长命百岁,有没有领养孩子?”

我问出来后,顾庭生没有立刻回答我,我心中一紧,然后顾庭生轻轻拍我的背。

“我后来过了三十岁。”顾庭生说,“到了领养条件,就领养了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是哥哥,女孩是妹妹,然后我到了五十岁退休了,去环游世界,但是年轻的时候没注意锻炼身体,六十多岁开始身体就不太好。”

“七十三岁那年一身病。”顾庭生低下头,他笑了下,“在医院病死了,死的时候孩子带着孙辈守着我,我就想我要去找你了。”

“一睁眼,就真的回到过去了。”顾庭生语气发颤,“大哥上辈子活了很长也很好,是很不错的一辈子。”

“只是你走后,后半辈子都在想你。”

我听到答案,心想虽然没有活到长命百岁,但是七十三岁也不算短暂的人生了。我去拉他的手,握着他的手对他说:“这辈子努力活到一百岁,你现在就要注意锻炼身体。”

“好。”顾庭生说,“这辈子活到长命百岁,这辈子小露也活到一百岁,和大哥守在一起,谁都不要先走。”

“嗯。”我点了点头,握着顾庭生的手,心中一个结解开了。

“我以为你重生了,是被顾醒松和袁梦宇害死了……”

我开始犯困。

“但是幸亏不是……幸亏哥你上辈子过得还不错……”

我闭上眼喃喃自语,活着真是一件太好的事了,不论以后的路是什么样的,至少我要活着才能和我爱的人并肩走下去——

第二天睡过了头,幸亏是寒假也没人管,我醒过来时顾庭生抱着我,他脑袋埋在我肩头,我大腿搭在他腰上,两只手都抱着他,动作像是个睡觉抱着女圭女圭的动作,带着很强的占有欲。

我静了一会儿,推了推顾庭生,问他起不起床,顾庭生嘟囔了一声,我就感受到脖子那里他喷出来的气息很烫,我自己动了动嗓子,喊了声:“哥。”

发现自己嗓子也是哑的,鼻子也有点堵,我从顾庭生怀里钻出来,顾庭生自己也转过来身体,我看到他脸上额发都贴在了额头,我去模他的脸和额头,模到手里都是烫的。

我赶紧翻身下床,顾庭生说热,眼睛睁不开,只能睁一条缝,我跑到厕所去扭了毛巾回来搭在他额头上。

顾庭生咬着牙,一上午都病的有点迷糊,夏绾绾也吓了一跳,主动帮我去药店买药,我就在厨房煮粥。

徐海风电话打过来时,我和姐姐正在研究她买的十来样药物,从退烧止疼药到感冒药清热解毒都全了,原来药店店员问她除了发烧有没有感冒嗓子发炎,夏绾绾也说不上来,干脆每种可能都买了一样。

我夹着手机,徐海风在那边问我:“弟弟,你昨天有没有平安到家啊?”

“我要是没平安到家。”我拿了盒药一看,是肛栓,“你现在打过来不都晚了吗。”

徐海风在那边大笑,笑完他说:“你走了后一了百了,alon一直缠着找我要你手机号和微信,不过哥哥哪能告诉他,对了,周浩要是骚扰你,你别理他,你直接把他拉黑吧!”

“嗯。”我拿了盒退烧止疼药,然姐姐去厨房看粥,我去倒水给顾庭生。

“你有没有正经事。”我问徐海风,“没有我就挂了。”

徐海风:“别挂,林艺有话对你说,关于顾庭生的。”

手机那边就换了人,林艺说:“杨露?”

“是我。”我应了声。

林艺:“顾庭生在你身边吗?”

我想了想告诉林艺:“他还在床上睡觉。”

林艺那边听了好一会儿,他语气诡异的问我:“你俩昨晚睡得挺晚啊。”

我一听就知道他误解了什么,不过懒得理会,我对林艺说:“你如果没有别的话要说,我就挂了。”

林艺在那边才说:“顾庭生有没有告诉你,他为什么去gay吧?”

我一听,感觉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林艺应该是察觉到我的停顿,他就说:“看来没给你说。”

“因为顾庭生觉得你不是gay。”林艺在那边对我说道,“知道吗,他觉得你太小了,你什么都不懂,你的年龄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我很快的就对林艺说:“你说谎。”

林艺:“我说什么谎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挂了。”我摁了挂机,端着水和药回了房间。

顾庭生头上的毛巾歪掉了,我坐在床边把毛巾拿走,发现冷毛巾都变成热的。我弯下腰把他扶起来,对他说:“大哥,把药吃了,你烧得很厉害。”

我想也许应该带顾庭生去打退烧针,但是他现在这个模样根本走不动路,我看看自己的胳膊,我现在的小身板也背不动顾庭生。

顾庭生吞咽的动作也很费劲,一颗退烧药他喝了很多水才咽下去,我模模他的头,要去给他换毛巾敷在头上,他拉住我很含糊的说:“小露,别走。”

我把自己的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告诉他:“我不走。”

“亲我一下吧。”顾庭生眯着眼,喷出来的气息还是滚烫的。我把嘴唇印过去,他嘴唇上都起了干屁,但是依旧很柔软,就像他这个人,虽然外表总是很冷漠,但是我知道他的心很温柔。

顾庭生伸出了舌头,我感觉到他口腔都很热,我们互相吮/吻了一会儿,顾庭生就咳嗽了起来,他突然反应过来,对我摆手,说:“我都忘了,万一传染你怎么办。”

“你只是发烧。”我去拧毛巾,回来敷在他额头,“不会传染我的。”

“应该是着凉了。”

我握着他的手,问他:“哥,你饿不饿。”

顾庭生声音还是哑的:“大哥不饿。你在这里陪着大哥,别走。”

我握着他的手,过了一会儿我问他:“你为什么要和林艺去gay吧呢?”

“我想……”顾庭生躺在床上叹了口气,他睁开眼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你也有那一辈子的记忆,我不确定,大哥害怕耽误了你。”

“就想去gay吧看看其他人……就想看看这究竟是怎么样一个群体……”顾庭生声音越来越低,他自嘲的说道,“但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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