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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章【手打】

那鹰一声长啸彻底在天空消失踪迹,众人尚还心有余悸地望着远方,而此刻那崔公子早已疼的晕厥在一片血泊之中锦瑟眯眯眼将目光从天际收回,却见萧韫一双黑沉的眸子正盯着她,隐含探究之意,她目光对上却化成一丝温笑意

“姐姐

文青惊呼着扑过来拉住锦瑟的手,锦瑟见一脸的惊魂未定,笑着握紧的手,安抚道:“没事

天知道将才见那鹰似要往姐姐身上扑的心都吓跳出来,姚文青想着将才那一幕哪里能不后怕,如今被锦瑟温柔地握着手,的心才渐渐恢复跳动,又去往那天空呢喃道:“这鹰来的好生诡异……

锦瑟闻言心中苦笑,面上却不露分毫,却听杨松之惊赞一声

“好凶猛的海东青啊

言罢却也回眸瞧锦瑟一眼,神情不辨这海东青目标极为明确,高空扑下便直冲那崔公子去,只啄掉那崔公子的一双眼睛再不伤人便离去,这很明显,海东青是受人的驱使只伤崔公子一人

海东青栖息于岩石海岸、开阔的山地、森林苔原之地,堪称北国世界的空中霸王,甚为珍贵,大锦之地是没有此物的不少大锦贵族喜海东青之雄美不惜一执万金燕人换取一只品质一般的海东青却也要看机遇,只因那海东青是燕国皇室尊崇的圣物,非燕国贵族鲜少能有人拥有

将才那只海东青颜色为纯黑,是为鹰之上品,其力之大,更是如千钧击石,其翔速之快,如闪电雷鸣这样一只海东青岂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更何况海东青凶猛异常,本就极难驯服,方才那海东青显是经过极复杂的驯化才能如此通晓人性,听话又不失野性这海东青的主人绝不寻常

只令海东青诛杀崔公子,这般作为到底是什用意没错,杨松之不用去瞧已知那崔公子是定然活不成,那身上的伤瞧着是一双眼睛严重,可致命的却并非眼睛之伤,而是内伤那海东青收拢羽翼俯冲而下,利爪直扑在崔公子身上,千钧之力只怕早便将五月复六脏都给震移位,即便不去啄的眼恐这崔公子都是难活

这海东青的主子杀死崔公子可是为姚家姑娘姚锦瑟又是什关系

杨松之想着这些,半响才将目光神情宁谧的锦瑟面上移开而那边几个百姓镇国公府的下人们显也惊到,这会子才一个个回过神儿来,又兴奋地议论起来

“这可真是山神显灵,竟派鹰王来惩治恶人

“可不是呢,这人瞧着是活不成,要说人不能做恶事,瞧这报应真来的快啊

“什山神显灵,听说北燕有种驯鹰术,能将鹰驯服的极通人性,方才那鹰说不得就是武安侯府的,这不来杀人灭口如今奸夫死,嘿嘿,那武安侯夫人的事儿可就说不清嘛

一个穿着玄色布衣的中年男子这般说着,众人一听竟是皆恍然大悟,接着便又是一番附

锦瑟闻言倒真不知该说什好,那边赵嬷嬷这才惊魂未定地过来,冲锦瑟道:“这里血腥味儿重,莫再冲撞姑娘,姑娘两位爷还是快移步吧

也便是在此时才闻柳嬷嬷的声音响起,“姑娘

锦瑟回头正见柳嬷嬷白鹤,白芷从山道奔过来,显然柳嬷嬷已听说将才的事情,她瞧着却是哭过,一看到她便又落泪奔过来便拉住锦瑟手臂,颤声又唤句,“姑娘……少爷幸而都无事……

柳嬷嬷将才不知不觉晕过去,白鹤便留在她身边照顾着,姚文青受伤的消息传过去时柳嬷嬷却还没能醒来白鹤眼瞧着那秋铃带着武安侯府的奴才们上山,只能独留下照看柳嬷嬷她正焦虑,没承想片刻白芷便被武安侯府的人也送下山,见白芷腿受伤,白鹤便觉有些不对劲果然待武安侯府的人一走,白芷便道行至山道秋萍撞伤她,彼时姑娘正在一旁,及时拉她一把,故而并未撞狠,可姑娘却靠在她耳边飞快交代她装伤,她不明所以只能按姑娘所言行事

待柳嬷嬷悠悠转醒,人便听到早下山的百姓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武安侯府的丑事思及早先崔公子的事,再念着己突然晕倒,柳嬷嬷哪里不明白问题出在姜嬷嬷给她的那块苜蓿糕上想到竟是因己的大意使得家姑娘面临那般可怕的危险,柳嬷嬷直恨不能抽己耳巴子听闻锦瑟是正好遇到镇国公府的人,这才没有遇害,柳嬷嬷心中狐疑却只念着菩萨保佑便白鹤、白芷匆匆赶上来

锦瑟安抚地拍拍柳嬷嬷的手,又笑着瞧眼同样一脸担忧泪痕的白鹤、白芷,这才冲赵嬷嬷福福身,道:“多谢嬷嬷记挂,将才在梅花乡赏梅见有几株梅花开的甚好,也没来得及剪些回去插瓶此时时间尚早,想再去寻几枝梅方才姨母显是气急攻心,想来此刻应已醒,屋中放些梅瞧着心情也好

只怕那武安侯夫人瞧见梅花便能再气的晕厥过去,赵嬷嬷见锦瑟睁眼说瞎话,不觉心中好笑却只当锦瑟不愿一起离去是心情不好,想要己散散心她念着不管是谁经这般事,被未来婆家如此算计都不会好过,通过这两日的解,又知锦瑟是个有骨气的,故而她只当锦瑟不愿们瞧见她难受的模样,便叹一声,道:“姑娘愿意走走便走走吧,只是如今天色已不早,姑娘且莫呆的太晚,山上凉气重莫再着寒才是

锦瑟闻言谢过,又冲杨松之萧韫福福身,道:“今日多谢两位公子,家弟受伤,可否请两位先将家弟带回,也好叫早些休息

姚文青听锦瑟如此说怎肯先行离去,面上一急却见姐姐瞧过来,目光中有着坚持,姚文青虽不解姐姐何故非要行离开,但也只得闭上嘴,蹙着眉不言语

杨松之见此不觉笑着拍拍文青肩膀,这才冲锦瑟道:“姑娘放心

锦瑟这才带着柳嬷嬷两个丫鬟往梅花乡的方向去,将下一处山道,后头却传来赵嬷嬷的声音,锦瑟站定,却见赵嬷嬷匆匆奔来,到近前却将一个白瓷的缠枝梅花瓶呈给她,道:“姑娘手臂只怕伤着,还是早些用药的好

锦瑟闻言一愣,将才她借着崔氏的推力摔在地上,因是为瞧着更真些,故而着实狠狠心,用些力道倒在地上时手腕擦上地上沙石,火辣辣一片刺疼,她因是怕文青瞧见会失控做出痛打万氏的事情来,这才迅速遮掩一下,倒没想着赵嬷嬷竟瞧见

锦瑟接那瓷瓶,冲赵嬷嬷道谢道:“怨不得镇国公夫人依仗嬷嬷,嬷嬷真真是精细人儿

赵嬷嬷却是一笑,道:“嗨,老奴最是粗心,承蒙主子瞧的上罢这药却不是老奴给的,是崔公子吩咐老奴送过来的姑娘快寻个地方叫丫鬟抹上吧,可莫留疤才好

锦瑟闻言一愣,这才连声应,见赵嬷嬷远去,她才捏着手中瓷瓶微微抿抿唇想着将才萧韫递帕子过来的情景,是恐己给药她不接,这才借赵嬷嬷的手

而那边,眼见赵嬷嬷远去,杨松之才挑眉瞧向萧韫,语气微带讥诮地道:“伯约今儿倒是特别细心哪

萧韫闻言便只一笑并不多言,目光扫眼天空,才道:“书寒倒也学会调侃人,只怕书寒还有事要忙,送姚家弟回去,书寒忙便是

萧韫的眸中浮沉着清明的光,意有所指,杨松之却已明白的意思,两人显然又想到一起

凭借着萧家镇国公府的势必,早便听闻质子燕国武英王在江州遇刺失踪一事这两日功夫江州知府姜大人为寻人差点没将江州给翻过来,可这武英王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若然武英王果真找不到,北燕得消息势必要向大锦问罪,对如今的大锦来说却是一件祸事

方才见到那只海东青杨松之便起疑心,想到那海东青在锦瑟头顶盘旋不去的情景,它那不似在示威,倒似在姚锦瑟打招呼而刚刚锦瑟离去的方向又正巧海东青飞走的方向是一致的,这叫杨松之很然便猜到锦瑟是去寻那海东青的主人

既猜想海东青是完颜宗泽所有,杨松之此刻是少不得要亲走一趟去寻人的

故而萧韫言罢,杨松之便点头,道:“如此便有劳伯约言罢带两个厮便匆匆去

而此刻的锦瑟却已到梅花乡,因已是旁晚时分,故而方才还人声鼎沸的梅林此刻显得极为清净,锦瑟停步瞧眼暮色下的梅林,但见那层层叠叠的梅花在晚霞的映衬下似被蒙上一层朦胧的柔光,一堆堆如雪如云,如霞如雾甚为好看

她站片刻,这才回头冲柳嬷嬷人道:“进林中片刻,嬷嬷白芷,白鹤稍侯

柳嬷嬷闻言面露拒色,锦瑟却笑着道:“嬷嬷且放心,不会出事的,去去就来

柳嬷嬷早便觉着锦瑟到这梅林来是有目的的,如今见锦瑟坚持,又保证不会有事便只要点头锦瑟这才缓步往梅林中去,她进梅林却更觉四下安静,晚风抚过面颊带着阵阵梅香,间或吹落数朵梅花,飘零而下,叫人的心也在这唯美的天地间沉醉成一片静湖,安宁而舒逸

锦瑟只走不过千步便兀停脚步,站在一处花枝极为浓密的玉蝶梅下仰头凝望这梅株玉蝶梅生的极为高大,花枝交错,花苞繁密,树下瞧端的是满目梅花遮天蔽日,如一层层堆在枝头的雪

锦瑟不觉就这站定静静地赏起梅来,只因她知道,若然她猜的没错,那海东青果真是完颜宗泽的,那这会子她站着不动便能等到那人

既她已想到海东青的主人会是完颜宗泽,那杨松之萧韫便不可能不有所疑,如今完颜宗泽这个正玩失踪把戏的人却定然比她要急,她倒要看看这人能忍多久不出现

锦瑟想着越发举止舒缓,却是果真悠哉游哉地挑几枝开的不错的梅枝折下来准备回去插枝

她正抬手去够一枝半开的白梅梅枝,却突然听到扑的一声响,伴随着这响声她仰头去瞧只见头顶那株白梅似受到什震动,梅枝摇曳,抖落千朵万朵的梅花来,映着那天边晚霞,雪白的落梅变幻着色彩,如五光十色的梅雪飘落天地,一朵朵抚过她的鬓角,她的肩头,她的额际,一瓣瓣滑过她绯红的脸畔,顽皮地扫过她浓密的睫羽,亲吻过她婴红的唇角

这样的一片梅舞,在这样的晚风下,清香宜人,令人动容,锦瑟不觉扬起唇角笑起来,张开双臂抬起手腕,素指芊芊去迎接那飘落的梅花,她轻轻闭上眼睛深深嗅着那梅香,快乐地踮起脚尖在原地转个圈儿,月白色的裙摆摇曳生姿,舞动间落花在莲色绣鞋下朵朵盛开,散落在地的梅花花瓣随扬起的裙摆飘舞飞扬

锦瑟不觉咯咯笑起来,只觉将才在山上经历的一切都远去,前世的不甘,今生的谨慎,那些恨,那些委屈,那些被迫的机谋算计一时间皆离她远去在这大然的美景下,在这令人动容的天地间,她惟愿此刻忘忧……

她便这旋舞着,轻笑着,也不知过多久才渐渐停下来,扬起唇瓣靠在树干上微微喘息一声长哨数步外传来,与此同时扑的一声响接着传来振翅的声音,分明有一物梅树顶端的浓密花枝间离开

锦瑟没有动只眯着眼喘息,抬起清明的眸子瞧着头顶的梅枝渐渐停止摇摆,原本遮天蔽日的梅枝只剩数朵花可怜巴巴地挂在枝头,锦瑟不觉无声的笑

四下静谧,锦瑟微微垂眸瞧着满地的梅花挑挑唇角,心道这武英王倒也不算太过讨厌,只是可惜这株好好的玉蝶梅,今年算是白开如此绚烂

她正想着,但觉面前光影一暗,扭头却见完颜宗泽已站在步开外,宽阔的右边肩头正落着方才那只通体黑亮的海东青

锦瑟细观,这才瞧清那海东青大有成年男子的臂长,生的极为雄健,长长的喙光可鉴人,一双乌黑的眼睛如同天上星辰般明亮它锋利的爪有力地握着完颜宗泽的肩头,右爪的其中一只爪钩上尚且挂着一朵梅花,彰显着将才的丰功伟绩它就那般精神抖擞地站在完颜宗泽的肩头,安静却机警,一副守护姿态,想着将才这只海东青凶猛的模样,再看它此刻对完颜宗泽的顺服,锦瑟不觉微微扬眉,暗叹燕人驯化技术的高超

锦瑟只听闻过海东青的大名,在书上瞧见过诗人对海东青的大肆赞美,却从未见过其实物,如今见之免不细细打量,倒真将完颜宗泽给忘记

完颜宗泽见半响锦瑟都不吝给一个眼神,登时心中便不是滋味,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动两下,那海东青便歪着头蹭蹭的脖颈挥下翅膀飞远

锦瑟这才收回目光瞧向完颜宗泽,许是为出行不惹人注意,今日依旧穿着一身汉服湖蓝色绣银丝点素团纹的交领袍服,腰束一条深碧色缀玉带,腰带上别个滚蓝边月白色荷包,荷包上绣着祥云纹饰,其上缀着一颗闪亮的青蓝色碧玺珠子做饰扣,一头鸦羽般的乌发用玉冠松松扣着

天际的霞光给英俊的面容镀上一层金光,柔面部线条,若然不去瞧那双异色的眼眸,瞧着倒似个儒雅的大锦翩翩公子爷

完颜宗泽目光锦瑟对上,笑意便爬上唇角,见锦瑟靠在树干上斜睨着打量己,眸子眯眯不厌其烦地也打量起她来

今日的锦瑟不同在船上时,无论穿着发饰都极尽精美贵气,一瞧便是出身名门大户之家的大锦闺秀一身碧色衣裙映的她肌白腻如脂,气质如冰雪纯净而清雅

她乌黑的长发梳着同心髻,用玉钗松松簪起,插着一枝金步摇,步摇两旁垂下长长的紫玉璎珞到肩头额际坠着一块弯玉月,耳挂碧玉坠,腕上一串珊瑚链腰间翠色玉带,两侧垂着细细的珍珠流苏,人影动,那头上璎珞,腰间流苏皆轻轻摇曳,凭添空灵飘逸

这样一身装饰将本便容颜精美的她映的更加如九天仙女,双颊因方才的动作染绯红,映的那眉不描而黛,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皓腕凝雪,琢玉成骨她侧着脸,天际的烟霞落在她秀美的鼻端,神情柔静隽雅,然一双眸子却似水沉静

瞧着这样的她,完颜宗泽脑中再次闪现着将才她在落花中轻舞而笑的模样,环佩铿锵,靥笑春桃,云堆翠髻,唇绽樱,纤腰楚楚,回风舞雪,当真是步步生莲,比之此刻这般静默清淡的模样却不知要可爱多少

完颜宗泽想着便又靠近锦瑟几分,在她耳侧轻声呢喃,道:“梅馨初闯,明珠玉露点绛唇,娉婷傲立,莲步玉颜霞,红唇腮边露,点点是梅花……言罢却是抬手锦瑟肩头轻轻捻起一朵梅花来放在鼻翼深深嗅一下,神情极为迷醉

锦瑟望着眼前的完颜宗泽,言语轻柔,神情陶醉,冰蓝的眸子中却清光一片,哪里有半点迷离姿态这人分明便是调戏人惯的,锦瑟想着不觉偏偏头移开身子这才将两泓深湖般的眸光幽凉而冷漠的望向完颜宗泽,清声道:“王爷答允给的人呢

完颜宗泽见己的深情赋诗竟遭锦瑟如此回应,又想着将才锦瑟在树下笑靥如花的模样,只觉她这是翻脸不认人,纯粹没将放在眼中,故意地惹恼

眸子一眯便将右手横过锦瑟撑在梅干上,登时便将锦瑟整个逼得困在的双臂间,接着才含笑用那湖蓝的眸子上下扫着她,道:“都说姚首辅清廉,怎冬雪不过姚家四姐身旁伺候的丫头便也能穿锦戴金的果真叫本王长见识呢

锦瑟见姿态霸道倒也不惊,两次相处实也算稍稍模清这位的性子,她垂垂眸这才道:“女实便是那姚四姐,上次王爷突然闯进来,女隐瞒身份也实是为保,还请王爷海涵

完颜宗泽见她这便痛快承认下来倒是微诧,她这是不再刻意拉开关系心中琢磨着,却倾身又靠近锦瑟两分,挑眉道:“哦,原来竟是姚四姑娘,那倒真是本王唐突说起来本王姑娘也算是旧识,只不知姚姑娘闺名几何

锦瑟想起那日离别前的话,知这次若然不亲口说闺名,只怕完颜宗泽不会放开她且她被言语间喷在面上的气息惹的眉宇微蹙,急欲摆月兑,便缓声道:“锦瑟惊弦破梦频,雨打湘灵五十弦,女闺名便取锦瑟二字

见锦瑟这般配合,完颜宗泽心头火气便也压下去,反生出一份失落不知所措来,盯着锦瑟又瞧两眼,道:“锦瑟佳人,一曲繁弦,倒是好名字

言罢见锦瑟只静默着不言语便撇撇嘴移开身子,暂且放过她在锦瑟身旁站定,见己不开口,锦瑟就一点说话的意思都没,便又扭头去瞧她,闷闷地踢一脚地上的落花,道:“帮处理那崔梁,便不谢谢

锦瑟闻言倒笑,扬眉瞧向完颜宗泽,道:“那崔公子无冤无仇,王爷想杀,杀便是,又有何关系再说,本还想将交给武安侯世子留作用呢,这下倒好王爷倒是替武安侯夫人解大麻烦,该去寻武安侯夫人讨这谢字呢

完颜宗泽见锦瑟如此将才微微发闷的心情却又一下子活起来,面上却佯怒地道:“莫提那老妪婆,倒胃口将崔梁送去给谢书呆,不过是想告知谢书呆老妪婆谋害的事,有那崔梁的厮一样可以这崔梁死,老妪婆才是满口是嘴说不清呢再说,活着总是个祸害,于名声也会有碍那些百姓皆是江州之人,等闲不会往京城去,此事只靠镇国公府几个人,京中人未必肯尽信江州离凤京十日,流言才能传上几里老妪婆在江州名声坏也是白搭,倒是那崔梁死,崔家势必要往武安侯府寻事,今日之事老妪婆才是想捂都捂不住这样的道理便不信想不明白,真真是牙尖嘴利,得爷的便宜还卖乖

完颜宗泽所言锦瑟是明白的,到底万氏曾欲叫崔公子坏她名声,此事虽没能得逞,可历来女子这种事沾上一点边儿便会惹出一身毛来今日她虽没怎样,来日若再遇上这崔公子,或是这崔公子说些什有关她的混账话来,只怕真有人听风是雨地拿来攻歼她如今就这死,倒也干净,省却她的后顾之忧

只叫锦瑟冲完颜宗泽道谢,她却也着实说不出,想着将才被那海东青一阵好吓,她便心中仍然有气,可听完颜宗泽唤那万氏老妪婆,称谢少文谢书呆,锦瑟倒是莞尔笑

完颜宗泽倒也没真想锦瑟谢,见她笑便眸光一亮,又微微倾身过去,道:“一个闺阁姑娘,年纪又不大,哪里来的胆子竟敢拿着刀子去吓唬人,又是哪里学的那些个……不上道的手段弄得那什七窍断命散

完颜宗泽这说的分明便是昨夜她恐吓张妈妈的事情,昨夜她所用的匕首还是那日完颜宗泽遗落的,却也不知是真忘记带走,还是刻意留给她的

锦瑟闻言先是一诧,接着便以为完颜宗泽派人监视己,当即面上就浮现怒色,眸光清冷如水地盯着完颜宗泽,冷声道:“王爷真是好手段,好闲情

见己一句话说的不对,竟将锦瑟惹恼,完颜宗泽实也不知该说些什倒不是真派人监视锦瑟,实是昨夜令两个暗卫前去寻锦瑟,刚巧那两人便瞧见锦瑟恐吓赵妈妈的事,两人许弄不清楚锦瑟到底是何关系,便没有现身,反将此事飞鸽报给,瞧是极感兴趣,令暗卫只私下跟着锦瑟,待命令所以今日才会出现在这里,且看一出好戏

这般作为虽非监视,可也着实有些失风度,天知道平日行事谨慎,今儿怎突然没管得住嘴解释的话偏又说不出,便只抬手模模鼻子,张张嘴却有些不知怎接口暗恨,平日没多跟着齐朗尔多学两招哄女孩子高兴的把戏来

这边懊恼,那边锦瑟却已行舒口气缓面色

一来此事虽着实惹人气恼,可完颜宗泽实也是她惹不起的,再来,完颜宗泽如何行事,也非她能左右的一个位处低处的人也没资格生气,更承受不起任性后上位者的怒火

片刻功夫锦瑟面上已然又挂上温婉笑意,道:“拿着刀子去吓人,女子不才确是从王爷您身上学来的至于那七窍断命散,却只是女迫不得已信口胡诌的,恐吓一个张妈妈实也用不上什毒药,分量足够的大黄粉便足够

完颜宗泽正挤破脑子想着怎去哄锦瑟,怎把话再圆回来,谁知锦瑟竟兀又笑,心中不明就理,微拧的眉头却舒展开,道:“倒学的快……

言罢却听天空响起一声海东青的嘶鸣,知是有人寻过来侍卫动起手,面色不觉黑沉起来,果然片刻便见影七梅林深处过来,在数十步外背对这边抱剑而立

完颜宗泽抿抿唇这才又瞧向锦瑟,道:“那两个暗卫今日回寺便能见到……明日便要离开江州

锦瑟闻言一诧,她本以为完颜宗泽令那海东青引她过来是为亲手将人交给她,却没想到竟是平白将己框过来说这一通废话

再来她也不明完颜宗泽离开江州何故要告诉己,而完颜宗泽言罢便定定瞧着锦瑟,见她面上除最初的一诧再无别色,不觉微微失望,接着才从怀中模出一方形的黑木雕牌来塞进锦瑟手中,道:“若遇什危险可执这令牌去宁胡同魏府,有人会帮……

言罢见锦瑟又面露诧异,便又急声道:“就算是告之铁矿所在的利钱吧,拿着便是

锦瑟见完颜宗泽面色有些古怪,可有这等好事也没往外推的道理,她只笑着谢,也无心多做探究,便道:“多谢王爷厚待,王爷伤口可是已好些

见锦瑟收下,完颜宗泽不知怎的竟觉松一口气般,又听她关心己的伤,当即便笑着拍下胸膛,道:“这点伤还不够本王当佐酒菜的,早已无碍若然再骗的佳人心疼,那便更是伤有所值

言罢目光盛亮瞧着锦瑟,锦瑟只做一笑,却闻不远处已传来兵戈声完颜宗泽眯着眸子瞧眼那喧嚣之处,这才不得不回头道:“本王走

锦瑟点头,福福身,待完颜宗泽那侍卫离去,她才缓步出梅林这一会子功夫梅林四周已经再次恢复安静,方才的打斗声皆已远去

柳嬷嬷白芷人听到打斗声本欲过去寻找锦瑟,却被一个黑衣人拦下来,后来黑衣人莫名其妙便走,她们正焦急便见锦瑟慢步出林子几人忙迎上去,柳嬷嬷拉着锦瑟的手上下将她打量个仔细,这才道:“天已快黑,姑娘莫再耽搁快些回寺吧

锦瑟心知今日柳嬷嬷几人都受惊吓,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几人才一道往谷外走,将行千步便遇到镇国公府的人,却是赵嬷嬷特意令几个婆子抬肩舆来接锦瑟

待回到寺门天色已彻底黑沉下去,婆子们正欲抬锦瑟往女眷客院方向走,却突闻后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响起杨松之微沉的声音

“姚四姑娘且留步

婆子们闻言停步,见家世子大步流星的过来,便忙将肩舆放下,齐齐行礼锦瑟望去,见杨松之冷峻的面容上凝着寒意,便知定没能跟上完颜宗泽

杨松之在肩舆两步开外站定,瞧着锦瑟那张温婉含笑的脸,张张嘴却是问不出话来倒是锦瑟见如此,唇角笑意又弥漫几分,道:“世子可是想问去那梅林可曾见什特别的人

她言罢见杨松之面露尴尬,便又道:“所遇之人正是世子找寻之人,只是却并未告之会前往何处,故而怕是帮不上世子什忙

杨松之不想锦瑟会如此通透坦率,微微怔下,想着当日平川禀报说完颜宗泽是在江州渡口失踪的,而当日刺客搜船时还曾冲撞锦瑟的话来,心中已有几分然瞧向锦瑟的目光便更深邃一些,也更晶亮一些,退后一步竟是突然冲锦瑟郑重做一揖

锦瑟见如此便只笑笑,扣下扶手,婆子们这才抬起肩舆

而此刻万氏正晕厥中悠悠转醒,几乎是睁开眼睛的瞬间发生的一切便像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向她打来,今日的一幕幕在眼前浮光掠影地接撞而来,那些鄙夷的眼神,谩骂的声音挥斥不去

万氏刚刚清明的脑中又是一疼,胸口一堵,险些又背过气儿去她勉强深吸口气,这才算是缓过劲儿来一旁守着的秋铃见她醒来目光一亮,忙倒温水扶万氏用下,这才道:“夫人可算醒来,夫人且等等奴婢这便去报世子爷

万氏闻言见她就要转身出去,忙道:“先站住,将晕厥后出的事好生交待下

秋铃便道:“夫人晕倒,世子已急切难言,令奴婢们将夫人抬回便请济慈大师亲看过,济慈大师道夫人只是一时气急攻心,开药方,世子令人抓药熬药……

万氏听秋铃只说些没用的,当即便面露怒色道:“没眼力劲儿的蠢奴才,谁叫说这个的问,今日山上之事可是在这庙中已传扬开那个……那个崔梁如今在哪里世子为何没在近前守着如今又去什地方

秋铃是知晓万氏想听什的,可这些事儿她哪里敢告诉如今满心怒火的万氏,她是恐说出来万氏要拿她出气只如今被万氏拦住,她却不能不答,只得心翼翼地道:“奴婢夫人病倒便一直守着夫人,不曾听闻什风言风语崔公子……将才似听知墨说,……被一只突然飞来的鹰啄双眼,抬回寺里时已经断气儿世子爷许是在善后,故而……故而送走济慈大师便没回来,夫人莫急,奴婢这边去寻世子

秋铃说着,万氏却已面目狰狞地怒,将手中茶盏一股脑地往秋铃头上砸去,呵斥道:“善后什善后用得着善什后,母亲病倒竟不在身边服侍,当真是翅膀硬,不将放在眼中

秋铃眼睁睁瞧着那茶盏飞来却也不敢躲避,只能闭着眼等着疼痛到来,好在那茶盏额角滑过去,只飞溅她一脸水渍罢茶盏落地四裂,秋铃的身子也跟是一抖

万氏瞧着她那害怕模样便觉生气,还未再吼出声来,便见门帘一挑,屋中光影闪动间却是谢少文大步冲进来

万氏先是微微一喜,只觉发生这样的事,儿子却还是关心她,信任她的可当她看清谢少文面上的神情时,却又心头一紧此刻谢少文面上哪里有半分的关切,有的只是阴霾、控诉、怒气

“母亲,为何要如此残害锦瑟妹妹她到底做错什,竟使得恨她至厮,处心积虑地要毁她清白可知道,若非今日锦瑟妹妹运道好刚巧被镇国公府的人救下,此刻她只怕已命丧黄泉这到底是为何

将才镇国公府已将那崔公子的厮押送过来,亲审问之下,早先的想法果真被证实,竟真的是母亲在处心积虑地设计锦瑟,这叫谢少文心中对母亲仅存的一点幻想也跟着破灭本还寄希望于一切都是一场针对武安侯府的阴谋,此事母亲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今听厮将一切娓娓道来,才知己竟从来都没将母亲看透过,一直以为的良善慈爱,宽厚端方的母亲竟是如此一个口蜜月复剑,心怀叵测,心狠手辣之人,这叫谢少文心如刀割,怎都接受不

听闻那崔家厮说武安侯府的管家说,只要崔公子一进石屋便有人会引前往石屋,谢少文便想起贴身厮知墨,今日便是知墨靠近姚文青,姚文青才会突然摔下山坡的,后来也是知墨引们前往石屋的

愤怒之下审问知墨,知墨交代万氏的吩咐,更交代这几年万氏令扣下送来江州的礼物的事谢少文怎也想不到己的亲生母亲竟是在身边也安插眼线,安插她的人,又岂能不气不恨

这几件事情激在一起,使得此刻根本无法平静,当即便冲过来,只想质问母亲,这一切到底是为何只到底是学儒家思想,读圣贤书长大的,面对母亲纵然心中已是恨意翻天,却说不出太过分的话来

可以为的温的话听在万氏耳中却是太过,万氏怎也没想到,姚锦瑟那贱丫头害的她如此,己亲手养大的儿子竟一味的只会怨恨她,而事事处处的为姚锦瑟着想,她气的浑身颤抖,半响才咬着牙恨声道:“这般做全是为非但不懂母亲的心,竟还如此指责母亲处心积虑处心积虑的是姚锦瑟那个贱丫头若非她母亲又怎会被人如此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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