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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章【手打更新】

众人闻声望去,正见一个穿碧色锦衣,带帷帽,身段高挑纤细的身影缓步走过来,虽是瞧不见那姑娘面容,但只从那从容的举止那温雅的语调,便叫人觉着定是位教养极好,又极貌美的闺秀

眼见她缓步过来,关切地拉将才怒斥武安侯府的那青年来回的瞧,便知这位定就是姚府四姑娘,先姚知府留下的千金

而这位姚姐的身后还随着一队人,两位气度容貌皆一等一的公子,以及几个身着锦衣打扮富贵的丫鬟厮

万氏木愣地瞪着凭空出现的锦瑟,心中有些发慌赵嬷嬷已是关切地上前扶她,道:“夫人您没事吧您瞧姚姑娘这不是好好的快莫慌姚姑娘将才丫鬟走散,好在正好遇上老奴一行们世子萧公子今儿也是好兴致到这后山来赏花,听说姚公子受伤,是要亲送姚姑娘上山的,这往山上也并非一条道,许是给走岔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也有那缺根筋儿的只当是误会一场,可多数人都知道这事不简单,但看那武安侯夫人一张变幻不停的脸,还有那武安侯世子瞧向己母亲的目光就知其中猫腻

万氏此刻心中却又惊又惧,又悔又怒,因她一时间弄不清楚到底是谁坏她的事是姚锦瑟察觉端倪一直在她演戏还是姚锦瑟运气好,当真是凑巧躲过一劫更或是她的算计被镇国公府察觉端倪,镇国公府出手帮姚锦瑟躲这一劫

若然是前头两者倒还不算太可怕,若是后者,那可真真是糟糕透顶,那便说明镇国公府是决议要对上武安侯府偏她这次行事被抓到错处,若然武安侯府因此事被镇国公府拿捏住,那可该如何是好只怕回去,夫君便头一个不会绕过她啊

万氏的惊惧此刻还真没几个人关心,此刻瞧热闹的百姓们只奇怪,既然这屋中被糟蹋的女子不是姚家姑娘,那她到底又是谁

似回应众人的想法,便闻那姚家姑娘惊疑一声,道:“秋萍这是怎,刚刚不过行到这里头晕一下,便不见踪影,好在寻时遇上镇国公府的人将才去哪里啊,可急坏,这……这到底是怎

锦瑟言罢也不待秋萍回答便冲万氏福福身,歉疚地道:“姨母叫您的丫鬟带上山,却没能看顾好她,还望姨母莫要怪罪于

万氏闻言恨的牙痒痒,此刻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她上前关切地拉起锦瑟,这才道:“这怎能怪,这孩子也真是,哪里有主子照看奴才的道理姨母叫她陪上山,她却将己仍在此处已是该死,如今遇到歹人却也是她的命道,怎能怪

众人见锦瑟如此知礼,又见她如此恐慌,心中已又转念若这武安侯夫人是个好的,这姚姑娘又怎会这般心翼翼那石屋中的女子竟是武安侯府的丫鬟,好端端的怎会被拉到这屋中被糟蹋,再想着将才锦瑟说走到这里头晕,丫鬟又不见踪影的话,便是那脑子缺根弦儿的也琢磨出异味儿来

心道好在是姚家姑娘运气好,刚巧就碰上镇国公府的人,不然还不知会怎样呢

万氏见形势急转直下,瞬间便有天翻地覆的变化,她心中岂能不急这一急之下倒真叫她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儿来

画像那张画像

当时她为勾起那崔家公子的心来,可是叫管家送一副姚锦瑟的画像给崔公子的这崔公子如此看重姚锦瑟,八成是要将那画像戴在身上的有那画像虽是想将脏水往姚锦瑟身上泼有些牵强,可多少是能扭转下局面的

她这边想着,已是怒目回头瞪向那崔公子,呵斥道:“说到底是谁侯府丫鬟岂是随意能糟蹋的

那崔家公子一直捧在家人手心锦衣玉食的长大,除吃喝嫖赌玩女人以外实就是个窝囊废,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这次的事儿本便是侯府的管家撺掇,一来起色心,再来也想借机攀上侯府,也好叫那历来瞧不起,如今却正着急上火四处寻门路的爹好好瞧瞧,这个儿子也是个有能耐的

直到刚刚婆子冲进去还一直以为屋中女子是首辅千金,待出屋瞧清楚那秋萍的长相,看到那虽清秀,却绝及不上姚家姑娘半分姿容的面颊,才算知道己弄错人

可怎也不明白这是怎回事,一时间竟是愣住待到锦瑟出现,更是一时将目光放在锦瑟身上,一时又去瞧哭泣不止的秋萍,显然已慌神

如今万氏将矛头直指,崔公子吓地一呆万氏见不上道,便又呵道:“说这厮是怎瞄上侯府婢女的又是如何毁她清白身子的

万氏这是在提醒崔公子那副画的事,是在隐晦地叫用那副画来攀咬锦瑟偏那崔公子是家中的宝蛋子,压根就没经过什事儿,如今却也知道闯祸事,心慌之下更是什都听不见看不见

万氏的话别说听出弦外音,便是听都没能听清楚,只瞧着万氏冲使火,吓的瑟瑟微抖其实便是真要开口锦瑟也有法子两句话堵住的口,退一万步来说,便是真胡乱攀咬,既说的不是事实,锦瑟便也不怕,她也有能力将己澄清

见万氏如今已经是穷图匕现,锦瑟掩在面纱后的唇角微微勾起,接着她才惊呼一声,“啊

言罢却是捂脸,匆匆往后头避去,她做这般反应,却是刚刚才因万氏的话得知这里发生什一般她一个姑娘家,听到这样骇然之事,也却当是此种反应

镇国公府的丫鬟姚文青一道护锦瑟退后,众人见锦瑟这般,无不赞声,到底是大家闺秀,这若是一般人家的闺女有这等热闹看,少不得会因好奇留下来的

萧韫杨松之见此却神情不一,一个目光微闪,唇角微微扬下一个却是死命地握着拳头,才勉强撑起一副冰冷面孔来

而万氏见锦瑟这般,又见那崔公子完全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直气的五脏翻搅便闻萧韫上前一步,劝道:“夫人为此等人生气着实不值,既不说,不若便搜搜的身,兴许能发现什指明身份的物件

萧韫这话当真是正合万氏心意,她简直觉着眼前面带笑容,眸带安抚的公子分明就是她的救星,忙是点头,道:“是是快,给搜的身

两个婆子闻言冲上前去便扯开那崔公子的衣裳,一张纸笺便这般在众目睽睽之下飘出来,悠悠晃晃地落在萧韫脚下

万氏见那纸张飘出来简直都快喜的哭出来,她没来得及去捡,已有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将那纸张捡起来,正是萧韫

萧韫见众人目光尽数落在己手中纸张上,不觉无辜一笑,接着才缓缓展开那纸,可只瞧一眼便似受到惊吓,又迅速地将那纸折叠起来,面色极为古怪

“那上头是什

“是啊,快叫大家也都瞧瞧

已有那好奇心强的人忍不住吆喝起来,萧韫反倒面有难色地将那纸遮遮,道:“只是副混账诗词罢,当不得一看

听如此说,众人是更加好奇,叫声更大而万氏只当萧韫要袒护锦瑟,她哪里肯当即便逼前一步,道:“这受害的乃是侯府的体面丫鬟,此事万不能就此算,萧公子还是快将那纸交予本夫人吧

萧韫闻言犹且蹙下眉,这才不确定地瞧着万氏,道:“夫人果真要看一定要看不行

万氏眯眼,心中冷笑,然毫不犹豫地回道:“正是,一定要看

萧韫这才磨蹭着将手中的纸张交到万氏手上,那万氏刚展开,便听身后凑上的赵嬷嬷惊呼一声,“呀,这……这上头画的不是夫人您这……这怎会啊

杨松之闻言一双狭长的眸子微微瞪大,却是忍不住瞧一旁萧韫一眼,眼见温润的面上还挂着怜悯之情,正用一双温又同情,无奈的眸子瞧着万氏,杨松之险些没笑出声来

强忍之下,抽抽嘴角,这才别开头想着方才萧韫再询问万氏,又拦着万氏瞧那画像的情景,再想想这厮笔走游龙时一派谪仙的举止,杨松之更是禁不住暗叹

真真是没想到,一向行事温,素有君子之称的萧韫萧伯约竟然也有如此蔫坏的时候只想到锦瑟那日在屋中劝解姐姐的话,杨松之却又心中一沉,暗赞一声画的好

这边杨松之暗乐着,那边万氏听到赵嬷嬷的话时却正好瞧清那画上人的面容,再听这一声大喝,哪里还能受得住,登时心便一慌,头脑一空,手更是跟着发软,那纸便没能捏住竟是掉到地上,这下子不少人都瞧清那画中人

那纸上确实是画个女人,这女人年纪已然不,做妇人打扮,面容却带着娇艳的风情,那模样可不正是眼前这位夫人的样子

一时间好些人已又转开心思,不少人都在心里想着,这事的内情原来是这样的

这位京城来的贵妇人在江州寻个情人,今日相邀情人见面儿,可不知怎的竟是被府中的奴才察觉的端倪,她便设法想将祸水引到己未来的儿媳妇身上这样一来洗清己,再来也能退亲毕竟这样一个连妇道都不守的妇人,嫌贫爱富,趋炎附势也是正常呢如此想着已有那气不过的嚷嚷起来

“哟,这老还不安于室,真真是伤风败俗

“何止是伤风败俗,简直是骇人听闻

“啧啧,今儿算是长眼界,只怕那武安侯妾成群,这夫人才会……嘿嘿……

……

难听的话句句入耳,万氏已承受不住突来的打击,面无人色,不知该如何反应半响她才猛然一咬舌头,直咬出一口血来,接着她借着这股清醒劲儿,紧盯着那崔公子,厉声道:“说何人要害来人,还不快给狠狠的打,便不信不吐个实话出来

崔公子闻言也知坏事,调戏姚家姑娘勾搭武安侯夫人,这两样罪名何轻何重却是分得清的,如今已然这般才想着定要澄清,正欲说己倾慕姚家姑娘,故而身上放她的画像,却不知怎地变样子

“,本是仰慕……

刚刚张口那边锦瑟却匆忙奔过来,她跑过来便扶住万氏,一脸担忧地道:“姨母千万莫气坏,这等混账东西根本不值得大家信任,说的话没人会信,身上掉下来的东西也没人当真的

她言罢便又冲谢少文道:“文哥哥,还不快叫人堵这厮的嘴难道就由着信口污蔑姨母

谢少文早便被这一堆的变故惊得脑中一片混乱,一会儿是锦瑟,一会儿是母亲,偏两人皆是在乎之人,这叫一时根本理不清思路,早便形同木偶僵立在哪里变不明白,明明将才才母亲锦瑟笑语宴宴的赏花,怎转眼间便成这般状况

此刻听闻锦瑟的话,听她唤出今次见面后第一声文哥哥来,谢少文才恍然惊醒过来瞧向锦瑟,隔着她面上轻纱,已能想象她恳切焦虑的目光,她担忧的语调带着颤抖,是那般的为母亲心急而不平

又何曾不气恨听这崔公子竟说出仰慕来,当即便只道还要攀咬己母亲,又心恐这不知来路的崔公子是侯府敌对派来毁母亲声誉的,登时便大喝一声,道:“给堵上的嘴

万氏闻言,见己的儿子竟如此糊涂,竟一心相信身旁的女人,却完全不为己这个生母考虑,她哪里还受得一时间气急攻心,一个恼恨便推锦瑟一把,她明明感觉用不上力气,偏锦瑟就惊呼一声竟像是受到大力推撞一般纤细的身子便飞出去,直跌倒在地上

“姨母……她倒下后那头上戴着的帷帽便撞飞,登时露出一张清丽绝俗的面容来,她地上强撑起身来,兀定睛瞧着她,那面上神情是那般的无助,伤心她的眸子中写满痛心,无奈,不置信,还有一丝隐忍的怨怼,颤抖着声音道:“知道姨母被恶人如此污蔑定然气愤,可姨母也不能……

话未完,已是睫毛颤抖兀别开头,压抑下到底没能忍得住滑过两串珠泪来这模样端的是楚楚可怜,隐忍委屈,良善可欺

过犹不及的道理锦瑟是极清楚的,这会子若再毫无怨言,那便显得作假,反是她这般隐忍的指责更叫众人她站在一起谴责万氏

众人见锦瑟被推倒,再见她这般模样,哪里不明白,姚家姑娘这分明是平日里就被武安侯夫人这个恶妇给苛待的狠,这才会如此表现本是多温婉雅致的姑娘,多尊礼知义的姑娘竟被逼迫的再难掩饰感情,这万氏平日里该是怎样苛待的她啊众人又哪里会不义愤填膺说到底锦瑟是江州的姑娘,休说锦瑟祖父,父亲有恩于江州父老,单单万氏在江州地面儿如此欺负们江州的姑娘,这便叫众人无法坐视不理

登时那谴责的声音便再次响起来,有那要冲英雄的更是挥舞着拳头欲上前去

“怎能如此恶毒好端端的竟就动起手来,简直是粗妇

“果真是不要脸,偷汉子不说,竟还如此欺负个姑娘

“是啊,这什人啊,简直就不算人连畜生都不如

……

百姓们是不会注重什语言辞藻的,说出的话直接而难听,万氏何曾丢过这样的人,何曾被这样指点过一时间满眼都是那些凶恶的面容,厌弃鄙夷的眼神,满耳朵都是那谴责的声音

眼见赵嬷嬷将锦瑟扶起来,也鄙夷地瞪着她,眼见她的儿子此刻竟呆愣在一旁兀瞧着姚锦瑟那贱丫头竟没过来护着她的打算,万氏只觉一阵胸闷,竟是气火攻心直挺挺地往后倒去,闭眼间尚且听到一声焦虑担忧的惊呼

“姨母

万氏听到这声呼喊,直气的差点没再憋过劲来,到底心气儿耐不过身子不济,两眼一翻彻底晕过去

谢少文见此忙上前扶起她,惊呼两声,“母亲,母亲

锦瑟这才焦虑地奔过去,满眼蕴泪地哽咽道:“都怨,都怨,怎能……怎能一时糊涂姨母置起气儿来,文哥哥快将姨母送回寺里请济慈大师好好看看吧

谢少文听锦瑟的声音饱含担忧,将万氏揽起,这才瞧向锦瑟,见她眸中含泪,一脸内疚,谢少文的心头便是一痛一方面怜惜锦瑟善良,一方面担忧母亲,更多的又是对母亲陷害锦瑟的痛心

深吸一口气,这才轻声安慰锦瑟,道:“怨不得,是母亲……到底是儿不言母过,纵使觉着将才母亲不该那般推锦瑟,可谢少文也说不得什,蹙眉叹一声,才又道,“妹妹受委屈……

锦瑟没作答,那边姚文青也忙道:“文哥哥快送姨母回去庙里吧,将才也是情急竟顶撞姨母,真真是万分悔恨已是好,文哥哥且快快用这担架抬着姨母,万不可耽搁姨母的病啊

言罢尚且往地上跺跺脚,复又极疼般曲下腿众人见这般,想着将才这姚家公子听到姐姐失踪都没能下得担架,后来还是被逼的紧才跳下来,便都觉姚文青是伤的极重的,如今这般当真是以德报怨瞧着这对姚府姐弟的举止,再对比那万氏狠心推倒姑娘的作为,当真是叫人不知该如何感叹

“青哥儿也受伤,锦瑟妹妹看顾着慢走,便先送母亲回去谢少文这会子却没功夫琢磨更多,只匆匆锦瑟交代一句,便忙吩咐婆子将万氏抬上担架,由几个婆子架着匆匆往山下去

锦瑟目送着武安侯府的人抬着万氏前呼后拥地匆忙离去,眸光闪烁着担忧的泪光,心中却一片轻松,只一点她不甚明,那副崔公子怀中的万氏画像是怎回事

将才她避到后头,当画像掉出来时便微微一诧,而文青已僵身子,她安抚地拍的手,文青才勉强笑,目光却盛满怒火焦虑她本也以为那张纸是万氏污蔑己的证据,却万没想到形势会陡然生出如此变故听到赵嬷嬷的喊声,她也着实惊异一下,更勿要说万氏之前看万氏迫不及待要搜崔公子的身,想来万氏是知道崔公子身上有一副画像的,那画像该画的是她姚锦瑟才对,这般说画像是被人中途给掉包

之前张妈妈明明说过崔公子的身上没有发现画像,是她偷懒骗己还是那画像在张妈妈撞崔公子时已被人模走,之后才又被掉包放进崔公子的怀中那张妈妈的性情她是解的,最是胆怕死,她万不会也不敢骗己那只能是有人在张妈妈之前便拿走那画,会是谁在帮己

其实早先她也想过在崔公子身上放些万氏的画像之类反害万氏的,可此事若然做的时机不好,叫那崔公子在进石屋前发现怀中物品被掉包便就糟故而她犹豫一下,便放弃这个机会,却没想到有人竟她想到一处,而且还做到此事

锦瑟思及着相帮己的人,眸光闪动理理思绪想到当时萧韫那两句话倒有几分臆测这画八成是萧韫换的,因当时提出要搜崔公子身的便是,后来阻万氏看画的也是,这句句向着万氏,却是次次将万氏往万劫不复中推,若非早便知道那崔公子怀中有万氏画像又怎会如此行事

可为何要搅进此事中来此事若然是杨松之为之锦瑟倒还有些理解,一来是她刚救平乐郡主,再来镇国公府武安侯府本就是对头,此刻趁机对武安侯夫人下手也在情理之中可萧韫……萧家武安侯府历来是没有什往来的,萧韫瞧着倒杨松之关系不错的样子,是为帮杨松之还是这事是两人一起做下的

昨日在确定万氏果真要对己下手时候,锦瑟是做几件至关重要的事的

其一便是唤蒹葭悄悄给她缝制一个宽口系带子的油布口袋,里头塞满棉花,她今日将那油布口袋藏在袖子中,万氏将那肉桂鸽肉汤推过来时她便有防备,那药膳汤香味甚浓,显是为遮掩里头的下的料,再来万氏既要退婚,也没那等为她调理身子的好心

这油布口袋不过是昨日她做来以防万一的,倒不想竟真用上当时她捧着那汤借着谢少文盯着的由头假意害羞,身子转过去用袖子挡,却将那汤尽数倒进油布宽口袋子中,汤迅速被里面棉花吸收,拉上袋口笼在袖子里,因冬日穿的本就厚重倒是一点都不叫人察觉也是幸亏当时万氏将丫鬟婆子们都屏退下去,故而并没人察觉她的这番动作

她所做第二件至关重要的事便是请赵嬷嬷今日到后山来一趟,这事她是叫蒹葭去传的话,她虽没有说缘由可赵嬷嬷听罢却当场就答应说起来,今日之事本便是锦瑟镇国公府双赢的,即便她没有说缘由,赵嬷嬷是明月郡主身边的得力人,只怕稍微一打听知晓她今日要万氏到后山来赏花,赵嬷嬷便能有所联想今日她来山上,万氏搞出来的动作又如此之大,赵嬷嬷是能寻过来添一把柴的

至于锦瑟请赵嬷嬷过来的用意却有个,一来揭露万氏丑态,镇国公府出头比她己来效果要好的多今日赵嬷嬷到后不过说区区几句话,可是句句都打在万氏的七寸上,句句都引得众围观之人惊诧深思这些话当然也可以由姚家的人来说,可是效果却不会这般明显,因为百姓们却不知道镇国公府武安侯府是不睦的,们只知道连皇后娘娘的娘家都站出来主张正义

再来,她这般也是为迷惑谢少文,只怕谢少文到现在还以为她仅仅是个受害者,以为对万氏下手的是镇国公府这做倒不是她怕谢少文怨恨己,而是此刻她还没有能力承受整个武安侯府的报复罢

来,此事叫赵嬷嬷亲眼瞧见,叫镇国公府的人亲参与,那镇国公府也便算是被拖下水,有镇国公府做助力,她以后的路便要好走许多

赵嬷嬷是锦瑟请来的,可杨松之萧韫也出现在山上却是叫锦瑟始料未及的,将才她从石屋离开便寻路往人多的地方去,谁知不过走千步便碰到赵嬷嬷一行据赵嬷嬷说,她也是今日早上临出行才知道杨松之萧韫今日也要上这后山来赏梅,故而便一道过来锦瑟原只当是巧合,如今看来这两位分明是早早便知今日后山会有热闹,专门过来参合的

只是们是如何知晓的,此等内宅之事万不会是赵嬷嬷透露给们的……

锦瑟想着不觉瞧向杨松之萧韫,却见文青不知何时已坐在一块大石上,萧韫正半蹲着身子给检查腿骨,杨松之则站在一边正文青说着什,文青仰着头面上倒带着几分腼腆笑意只瞧人相处,倒是其乐融融的模样

锦瑟笑着过去,正见萧韫站起身来,笑道:“没什大碍,腿上的只不过是皮肉伤,只右腿却有些扭伤,这两日用药记得莫过激运动

姚文青点头应,锦瑟这才福福身,笑道:“多些萧公子为家弟医治

萧韫这才瞧向锦瑟,阳光正照在那俊逸的面容上,不觉微微眯着眼,阳光似透过那浓密的睫毛被那清澄的眸子吸进去一般,锦瑟只觉的眸子晶亮却又透着一股莫名的热度却见笑意依旧,只眉梢扬扬,道:“救死扶伤,本便是学医懂医者该做的,姚姑娘无需言谢

锦瑟闻言倒是笑,心道将才武安侯夫人气的晕厥过去,怎不见去救死扶伤,这人可真真是表里不一似知晓锦瑟心中所念般,萧韫瞧着她的目光微微一闪,似有戏谑的暗芒滑过,那意思分明便是在说,也一般无二,们彼此彼此

锦瑟捕捉到的神情笑容便带上几分会意,便闻那边文青扬声道:“姐姐,世子答应这两日要指导骑射呢

锦瑟见文青面上带着几分兴奋开怀,整张脸都微微发着光,便忍不住抬手轻轻抚下额际散落的碎发,道:“先将腿上的伤养好,练习骑射可以,可也莫太过麻烦世子,世子可不像镇日的闲着后头姐姐叫人回去婶娘说声,留多在寺中几日便是

姚文青闻言目光盛亮,锦瑟心中却微微发酸祖父父亲皆是文人,虽满月复经纶,但于骑射一道并不涉猎,文青是祖父一手带大,是许多观念也祖父一般

大锦不少世家的少爷都是四岁开蒙,有那想让孩子文武兼修的,便在六岁上下为孩子请来武学师傅指导文青如今八岁,骑马是会的,可却未曾模过弓箭,也从未提过要请武师傅学骑射之事如今突然这般,只怕也是这两日突然经历着种种,心中受震动之故想来是没有安全感,也想早些有能力守护己……

虽锦瑟心知文青学些粗浅武艺好处极多,可念着的用心眸中不觉还是滑过一丝心疼酸楚,只瞬间她已笑着抬头冲杨松之谢道:“家弟顽劣,这几日便劳世子多多费心

杨松之却微扬下菱角冷硬的唇角,拍下文青肩头,道:“姐姐如今体弱,少不得要在此等母亲过来,左右也是闲着,不过举手之劳罢

们这边正说话,却突闻一声尖叫传来,锦瑟闻声望去,正见那本被姜嬷嬷护在怀中安慰的秋萍猛然睁开眼睛,尖叫着竟是一把推开姜嬷嬷直直向她这边扑来

“姚锦瑟这个毒女还清白还清白秋萍一面喊着,一面用血红的眼睛直直盯着锦瑟,两手张狂地在空中乱抓,竟似疯般

锦瑟眯眯眼,姚文青已跳将起来挡在锦瑟身前将才万氏突然晕倒,又发生这样的事,连谢少文都慌,更何况武安侯府的下人们,故而们匆匆抬万氏离开,竟是没有一人顾念到姜嬷嬷母女还有那崔公子这半响功夫崔公子被镇国公府的厮压着,而姜嬷嬷却一直在安慰已呆傻掉的秋萍

如今秋萍猛然发作向锦瑟扑来,赵嬷嬷已大喊一声,“揽住她

她说着已率先冲上去,个婆子死命拉住秋萍,她却疯也般地瞪着锦瑟,厉声嘶喊着万氏被抬走,众人见没什热闹可瞧,加之如今已是半下午,故而大部分人都纷纷散下山回家去,却也还有五六个百姓许是住的近,许是好奇心兴奋度还在,故而依旧守在这里,如今见秋萍又闹将起来,不觉又围过来

锦瑟见秋萍被制服犹且挣扎着要过来,神情像是要撕裂己一般,她面上神情凝然不动,却是主动往秋萍处走姚文青一惊,拉住锦瑟,道:“姐姐莫去,她疯,莫叫她伤到姐姐

锦瑟却是拍拍文青的手,道:“不怕,她说几句话伤不到的

文青见姐姐坚持这才松手,却亦步亦趋地跟在锦瑟身后锦瑟几步走至秋萍面前站定,秋萍便更疯狂,使劲挣扎着锐声道:“姚锦瑟不得好死,还清白

锦瑟却是一叹,悲悯又同情的道:“今日姨母叫秋萍姐姐上山,没能照顾好姐姐,偏姐姐又遇上这样的事,心中也很内疚难过知骤然经此事情必定心中有恨无处发泄,若这般能好受一些,便叫骂上两句又有何妨只有几句话却少不得要提醒下姐姐,女子的名节是重要,可对母亲来说却万没女儿的性命重要,姐姐且莫因此事想不开才好

她言罢却又瞧向同样被制服住的姜嬷嬷,道:“听闻秋萍姐姐是姜嬷嬷王总管的掌上明珠,她如今遭遇这种事,姜嬷嬷还是王总管辞武安侯府的差事,寻一处无人识得的地方重新过日子吧武安侯夫人最是慈善宽,一向对下人关爱的紧,嬷嬷您是夫人身边的得力人,出这等事,嬷嬷开口,夫人定然会体谅们,允们一家赎其身远离京城的

锦瑟的话句句痛心,似处处都在为秋萍姜嬷嬷一家着想,可细细琢磨却是另一层深意她在提点姜嬷嬷,如今出这样的事,万氏是不可能放过秋萍姜嬷嬷一家的一来们办砸差事,万氏心胸狭窄定不能原谅,再来,万氏要保全名声必会将知晓此事内情的人一一铲除,姜嬷嬷秋萍是直接参与的,万氏岂能绕过她们便是万氏绕她们,武安侯也不会

姜嬷嬷也是精明之人,听锦瑟的话当即便会意,心中一紧,却是面色变换着没有说话那秋萍半响却也转过心思,她猛然一挣,讥讽着怒叱道:“姚锦瑟这毒女,到现在还挑拨夫人,会有报应的

她言罢着实挣月兑不赵嬷嬷几人的挟制,却是用尽力气突然向前倾身,然后猛地往锦瑟面上吐出一口唾液来锦瑟微微避下那唾液却还是沾在她的鬓角,文青怒喝着上前一脚踹上秋萍,恨道:“姐姐好心提点,却狗咬吕洞宾,才会有报应

赵嬷嬷忙抽汗巾堵住秋萍的嘴,令婆子将她拉下去,锦瑟瞧着她那双饱含恨意的眸子却只眸光闪闪她希望秋萍一家能有人因她将才的提点逃过一命,这不是因为她心软,而是秋萍一家不死万氏便整日难安,而对秋萍一家来说死里逃生后的恨意才是一把利剑,会直指万氏,有时候人物的力量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们往往隐在阴暗的角落,最是叫人防不胜防

“擦下吧

锦瑟正想着身旁却传来一个温雅的声音,她回眸正见萧韫后边过来停在她右边两步远处,骨节修长的手中此刻正握着一方帕子,目光温,神情却有些不辨

锦瑟微微愣下,将才她已将己的帕子给文青包擦伤的手臂,这萧韫倒是细心,竟想到她此刻无帕子可用

锦瑟想着,却笑,扬扬将才被万氏推倒在地,弄的灰扑扑的袖子,道:“总归今日是够脏,还是莫再脏公子的帕子吧

她言罢却用抬手臂,就着衣袖便将鬓角的脏物拭去萧韫见此倒也不恼,反倒勾唇笑下,从容地又收回帕子

那边杨松之将两人举止瞧在眼里,目光微闪地瞧萧韫一眼

“世子爷,那畜生该如何处置,还请爷给个示下赵嬷嬷令镇国公府同来的两个婆子将秋萍姜嬷嬷送回寺里,那边平川却令厮压那崔公子过来

杨松之闻言瞥眼数步开外被厮压着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衣衫散乱的崔公子,却瞧向锦瑟,道:“姚姑娘以为呢

那崔公子闻言一脸哀求地盯向锦瑟,眼见她未戴帷帽,绝丽的容颜暴露无遗,就那站着高贵而清冷,不觉眼神就有些直只念着若将才没有出错该有多好,此刻情景就不是这般,这姚家姑娘只能嫁为妻,而也能得侯府高看,攀上侯府父亲也会对另眼相看……

杨松之见那崔公子竟直勾勾盯着锦瑟瞧,不觉面色已冷下来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冰冷寒意错步挡在锦瑟身前

崔公子被杨松之吓到,忙收回目光,却听锦瑟轻柔的声音响起来

“还是将交给武安侯世子吧

那崔公子一心觉着锦瑟定是心慈之人,哪里想到己没得罪她,她竟叫人将押去交给武安侯世子那武安侯世子如今正在盛怒之中,又怎会轻易绕过

崔公子惊呆一下,便又去瞪锦瑟,却于此时,宁静的一方天地间突然传来一声尖锐而苍凉的长啸之声,这声音似一声惊雷乍然响起,震动着众人耳膜

锦瑟本能抬头去看,却见天空中一只振翅雄鹰正扑展着有力的翅膀如闪电般迅速向这边掠来,它那宽大的羽翅遮挡住太阳,迅速而来的影子如雷电似要将天空生生撕破般

锦瑟一惊,却只能呆呆地瞧着它迅猛地俯冲而下,一声长啸再次震在耳畔,锦瑟抬手压压耳朵,只觉一阵风来,眼前暗影一闪,她本能侧侧头,闭下眼睛,再睁开眼时却骤然瞪大眼睛

目光所及,那鹰竟是直扑被两个厮压着的崔公子而去,两个厮尚未反应过来,它已将崔公子扑地直挺挺往后翻滚数下,接着一声惨叫传来,鹰竟是生生啄掉那崔公子的一双眼珠

如此血腥,如此突然,如此诡异惊的众人纷纷尖叫,饶是锦瑟素来沉稳,心跳也不知何时如雷鼓动,本能地闭着眼偏开头

也便在她闭上眼睛的瞬间,耳边响起文青的一声喊叫,“姐姐不要

锦瑟迅速睁开眼睛,却见杨松之萧韫不知何时已挡在她的身前,杨松之一手拽着她,将她往后推,一手却已抽出腰间寒剑,亮晃晃地举着而那只雄鹰则扑棱着双翼就在她的头顶盘旋,那长长的喙犹且滴着鲜血,映着它黑光发亮无一丝杂色的羽毛,那尖锐而四张的利爪显得异常凶残

可待锦瑟瞧去,它却只长啸一声,接着便扑扇着双翼又冲高空飞掠而去

锦瑟面上犹且带着几分惊魂未定,目光却闪动着直盯那天空一抹掠影,心头暗叹一声她想,她知道是谁来……这人每次都要出现的这般震慑人心还是在报当日她语出讥讽的仇,锦瑟抚上心口,那里还在扑扑的跳着,不管怎样这次她是确确实实又被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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