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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大时曾疑惑,爷爷的布道施场,妙祥的寺庙吟经诵佛,在刚刚成立新中国的意思范畴里,属封建迷信,为何没有被取缔呢?

这要归功于爷爷和妙祥法师的机缘,至于是缘分还是巧合,我觉得都有,更重要的是他们独特的个人魅力,更是社会当时的需求。

这方寺庙能矗立在半山腰,没有被打砸烧,强行拆除,一方面得益于小镇的民风淳朴,平和、无欲无求,但凡有些生活上的困顿,精神上的迷惘,寺庙便成了乡亲们的寄托。

另一方面,寺里的僧众吃住虽然化缘小镇和四周的乡村,但回报善缘是他们的必修功课,谁家生老病死、喜结良缘、荣归升迁、祭拜江河山川,有人家盖屋上梁,有人家造船起航,妙祥以及他的弟子们,或超度、或颂扬,僧众们都会同悲同喜,庄重肃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方面是,妙祥的医术高超,或外伤、或内疾,药到见效,手到病除,并且妙祥闲时让弟子上山采草药,晾晒浸泡,广施与登门求医的患者,不求分文。僧众的身影无处不在,已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是小镇的文化。

另外,大悲寺的建寺有着传奇般的经历,让为官当道的人,前后思量、对比他们与大悲寺的态度。让我来叙述一下大悲寺的传奇吧!

劫难

大悲寺清朝末年时经历了一场灭顶的劫难。

当时地方军阀并起,连年的军阀混战,弄得民不聊生。就连不问世事,一心向佛的寺院也未能幸免。主持方丈,也就是妙祥的师傅,因阻挠官军将寺院据为军营,便被官兵捆绑起来吊在树上,用鞭子给打得奄奄一息。

临终前,他将最得意的弟子慧明叫到跟前,嘱咐他带领众僧侣到渝州,投靠那里的天宁寺继续修行。他又颤巍巍地从胸前掏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交于慧明,用尽最后一口气说到:“这盒子里装的是大悲寺的镇寺之物,在未光复大悲寺以前,你切不可私自打开”,说完便咽了气。

慧明和众僧安葬好方丈,便向东出发去天宁寺。不出半日,天刚刚察黑,他们来到了龙泉山脚下的一个驿站——龙泉驿。

俗语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龙泉山乃成都东面的天然屏障,山体巍峨,地势崎岖,路窄难过。慧明安排好众僧在一家客栈先行休息,自己则出去打听如何过这龙泉山。

一炷香未燃完,慧明回到了客栈。一看屋内的情景,他不由得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却吐不出半个字:屋内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几处血迹,却不见了一个僧人!

半晌,一个店小二闯进屋子,神色慌张地说道:“大师可是在找人?这里刚才住的僧人刚被官军抓去充兵了,他们走不远的,你现在去追,还赶得上!”

慧明听完,二话没说就追了出去,一打听才知道众僧人已被押上龙泉上,他一路狂奔,在山头的拐弯处追上了官军。前面山路上忽然燃起一支耀眼的火把,紧接着,两支,三支,四支看得人眼花缭乱。没等官军来得及防备,一伙山贼大喊着“冲呀”“杀呀”从山顶扑向官军。官军顿时乱了阵脚,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僧人也趁乱逃走,无奈手上脚上都有锁链,更可恶的是,——官军为防止他们逃走,给他们喝下了不少让人神志不清的穿心汤。这山道本来就窄,加上这一瞎跑乱撞,多数僧人掉下了山。山下乱石丛生,尽是悬崖深谷,掉下去则必死无疑。

慧明双手合十,嘴里不断地念叨着,请求佛祖的庇佑。无奈还是被山贼捉上了山,身上的铁盒也被强行夺去。山贼将他扔进了一间木屋。

慧明这时才发现,众僧人就剩下自己和智明、智定、妙祥四人了。看到这里,他不禁哭了起来,泪如雨下:师傅嘱托自己带大家到天宁寺,如今只剩下四人,铁盒也被人抢去,怎么对得起师傅的嘱托?

慧明伤心之际,突然听到“咔嚓”一声,紧接着是锁被打开的声音,他停止了哭泣,一个山贼仍给他们三个包裹,又指着他们叫他们立刻下山。慧明正想问个明白,智明智定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他也就没有再问了。他们拎起包裹,迈开步子,走出了木屋。

经过一间草屋时,慧明看见屋里的人进进出出,忙过不停。屋内连续不断地传出申吟声。他猜测到屋里有人患了重病,“佛祖普度众生,割肉喂鹰,自己正好学过医术,管他是不是山贼,救人治病总不会错的,进去看看吧。”想到这里,慧明不顾阻拦径直走到病人床前。这人带着面具,眼睛睁得出奇地大,却似乎什么也看不见,靠拢一看,两只眼球上各有一个小窟窿,血丝便从小窟窿中汩汩而出。说来也巧,慧明从师傅那里学会的“天玄针灸法”正好派上用场。慧明取出银针,左手在那人眼眶上一轮,拇指紧贴眼颊,食指伸直按住鼻骨顶端,“嗖嗖”两声,无影无踪,两只银针便扎了上去。那人哆嗦了一下,立刻停止了申吟,慢慢地合上了双眼。慧明也不答话,在那人枕边放下一包药,拎起包裹,和智明智定往山下走去。山路如羊肠般狭窄,周围死一般静,一片漆黑,山下龙泉驿也是漆黑一团——老百姓早已逃亡,没逃亡的,晚上也早早睡觉,不敢点灯。智明一不留神踩到一块石子儿,滑下山去,他大声惊呼着,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坠落下去,黑暗中只听见智明身体摔在石头上发出的沉闷的响声。

慧明欲哭无泪:“佛法无边,苦海无边,去天宁寺是修行,在这里也是修行,还不如在这山脚下建一寺院修行,点几盏灯给行人引路,让黑暗中的人少几个无辜摔死”

主意既定,慧明和智定便在山下搭建了一小木屋,白天种菜念佛,晚上就高高挂起三盏灯笼,给路人引路。夜里慧明总是想起师傅的遗言,他于是决定外出,云游四海,募捐银两,将小屋建为一座寺院。临行前,他简单给智定交待了几句,背上行囊,大步地走了。

春去秋来,寒暑易节,慧明回来时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他用所募捐到的银两简要地修葺了一座小庙。同样地嘱咐了智定几句,他又上路了:他要走得更远,募捐更多的银两,将小庙扩建为寺院,完成师傅的遗愿,到时候再去山贼那里,赎回铁盒,那可是镇寺之物啊!

大殿前的柳树飘过了九次柳絮,慧明回来了——他步履蹒跚了,腰也弯了,身子瘦的只剩下一层骨头,耳边还有几丝白发。可他很高兴地对智定说,这回的银两够修建一座寺院了,有人一次就募捐了一千两银子,可谓满载归。

这消息传到了龙泉知府刘崇那里,刘崇眼珠一转,歪歪嘴巴:这一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呀!

第二天,刘聪穿戴整齐,和师爷带着几个随从,来到慧明住处。一番假意寒暄之后,刘崇笑道:“本官听说慧明大师这次出门远行,募捐到了不少银两,并准备将这小庙扩建为寺院?”慧明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双手合十,微弯身子,点了点头。

刘崇叹了口气,面色沉重地说道:“如今战乱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本官好生痛惜,只恨库饷不足。慧明大师如能将银两交由官府,修屋发粮,那可真是百姓之幸,苍生之福啊!”“刘大人此言差矣,修佛造寺,规劝人心,此乃千古之利。况救济灾民本应官府职责,与小僧何干?”慧明看穿了刘崇的诡计,冷冷地直言相告。“既然如此,本官也不强求,告辞!”刘崇盯着慧明,厉声叫道,然后拂袖而去。那目光,狠狠的,露出一股杀气。

慧明看着刘崇的背影,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修寺之款终于保住了。慧明深知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他叫过妙祥师弟,让他带着化缘来的银子,连夜化妆,逃出此地,等候结果,如果相安无事,便返回龙泉山,如果遭遇劫难,慧明告诫妙祥带着银两返还阳青山,重修大悲寺,完成师傅遗愿。

妙祥深知责任重大,不敢大意,明白这是师兄的万全之策,于是紧领师兄嘱托,连夜逃出龙泉山。

这天夜里,慧明和智定看见龙泉山上火影颤动,那火影直冲下山去,扑向刘崇所住的县衙。慧明不明白:官府一直设法要剿灭这群山贼,他们为何还要自投罗网?第三天一大早,刘崇又带着一班人马来到慧明的小庙,刘崇怪异地看着慧明,开口便道:“这群山贼真是胆大包天,前天晚上,他们居然围攻县衙,想抢夺库粮和库银,大师应该有所——耳——闻吧?”

慧明放下手中的木鱼,睁开眼看着刘崇,正色道:“小僧与山贼素无往来,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刘崇眼露凶光,双手捧着一个大盒子,低沉道:“什么意思?大师一看便知。”说完揭开盒子,将盒中之物倒在了地上。——居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这人头还带着面具,不是别人,正是慧明当日在山上所救之人。慧明猛地后退两步,面色痛苦地说道:“大人既已抓捕到他,又何必将他杀死,区区一个小山贼,大人都不”“哼!小山贼,他可是山贼的头目,大师请看!”刘崇气急败坏地走到人头前,用脚使劲一踹,那面具“哗哗”掉落!慧明愕然地看着山贼,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好几步,身子才停止晃动,脑袋中思绪乱飞:师傅,师兄,铁盒

这山贼不是别人,正是慧明的师兄慧静。慧静出家半年后的一天早上,家乡一小童急匆匆来到寺中,告知他妻子被龙泉山贼抢走,父母被杀。慧静便要去救人报仇,方丈苦苦相劝,最后才答应他去,命他办完事立刻回寺修行。哪知慧静救出妻子后,众山贼见他有勇有谋,均苦苦哀求他留下来做山大王。慧静看着这群衣衫褴褛,被逼无奈才做山贼的穷苦农民,恻隐之心顿生,便在龙泉山留下来了。慧静为防故人认出,从那以后出入都带着面具。方丈知道此事后沉默了半晌,从此再不提慧静。

铁盒也并非什么镇寺之物,方丈只是在里面装上了几颗梅花针,并巧设盒盖,只要一开盒盖,几梅飞针便夺盒而出,直刺开盒者的双眼。方丈猜测到慧明和众弟子到天宁寺,途中过龙泉山定会遇见慧静。几梅飞针也就算作是对慧静不受佛门戒律的惩戒,他无意弄瞎慧静,便将这飞针刺眼的疗法“天玄针灸法”传于了慧明。他只是希望慧静眼好了之后,可以大彻大悟,再入佛门,不再有好胜好杀之心。

一切正如方丈猜测的那样发展。慧静眼好后,暗中将山上财物变卖成银两,然后匿名募捐给慧明,做修寺之用。前几日他听闻刘崇欲吞占修寺之款,想到师傅惨死,都是官军所为,心中便怒火中烧。当晚便带领众人,直取县衙,要去刘崇狗命,免他再生歹念。哪知刘崇早有防范,反而将他们全部捉住,自己也身首异处。

刘崇见慧明失魂落魄,痛苦不堪,心中更是一喜,他上前指着地上怒目圆睁的人头说:“本官已经查明,这山贼原来也是僧人,和大师同在广宁寺出家,和大师还是师兄关系。大师应该没有忘记吧?大师如不将募捐之款交由本府处置,——”

刘崇话锋一转,恶狠狠地盯着慧明,厉色道:“本官就算你和他是同党,欲刺杀朝廷命官,到时候大师可别怪本官没有提醒你!”

慧明凄然笑道:事已至此任你发落。刘崇毫不手软,当众将慧明、智定师兄诛杀,可是翻箱倒柜,掘地三尺也没找到那千余辆银子,刘崇气急败坏,却也无计可施。

妙祥第二天返回龙泉山小庙,目睹了倒在血泊中的三位师兄,痛不欲生,仰天长叹之后,妙祥带着三位师兄的骨灰,连同千余量银钱,长途跋涉,回到故里阳青镇,在大悲寺的原址上,一砖一瓦,历经艰难困苦,一点一滴的完成师父和师兄的遗愿。

大慈悲寺的苦行僧式的清规戒律,小镇的人文需求,使得大悲寺香火未断,泽福于民。妙祥带领弟子们行事低调,不与官斗,不与民争,归隐山间,处处行善于民。妙祥在庙门上题诗曰:

依教奉行溯正源,良苦用心谁人知?

纵然世间一比丘,不退初心证菩提。

在各方面原因中,爷爷也起到了更为重要的作用。对于爷爷,我给如何讲述给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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