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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江山陪嫁[手打VIP]

年关即将到来,然而大梁的皇宫却没有丝毫的喜庆,恍如冬日的天气一般,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霾。一切都只因为,大靖的铁骑已经在半个月冲破了梁国的第二道防线,如今已经直逼翰城,再拿下沛、覃两线,变会直逼梁国梁都。

而梁国的后方,大批草原部落的强兵开始浑水模鱼。原本纳兰延偷袭梁国被呼卓大汗知道后,最初是雷霆大怒,虽然他们在草原上称霸,可是由于苛刻的生存环境,他们根本就没有足够的粮草与足够好的军备,对上中原强国那是不堪一击,尤其是在大梁正大胜大靖之时,呼卓大汗唯恐避之不及,毕竟谁都知道,大梁与大靖中的一方便是这片大地的心霸主,若是大梁胜了,纳兰延这般做就是将呼卓部落悬在了大刀之下。可如今形势不同了,大靖明显会是即将胜利的那一方,他们出兵,不仅能在大乱之时捞到不少好处,而且对大靖也有相助之功,更能在草原上竖立更大的威望,何乐而不为。

而随着呼卓部落的进攻,其他比较有实力的部落同样想到了这一点儿,纷纷不甘落后的出兵大梁,一时间,大梁可谓四边唱歌。可是,在这样的迫在眉睫的时刻,在大梁文武百官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时,梁国如今的掌权人梁玉熙却是充耳不闻,任凭朝臣长跪宫门而不见,任凭奏章如流水涌来而不批。

可是谁又曾想到,梁太子的不批不朝,全然是因为他此刻并不在宫中。

“墨儿果然妙手回春,短短的七日便能让我行走如常。”梁都一座宽敞却简单的四合院。院子里,梁玉熙一身天青锦袍被玄色的貂裘覆盖,站在仍然覆盖着薄薄一层碎雪的苍松,回头看着自己在雪地里留下的一窜足印,心中的激动难以言喻。

已经是十七年没有落地了,他几乎都忘记了如何行走,真没有想到他还能再用这双脚行路。

“其实你的筋脉并没有断,并且膝骨中有活肉长出,真正让你无法行走的乃是你体内的毒素,只要毒转移出双脚,便可以试着行走。”楚淡墨站在开始融雪的回廊屋檐下,看着梁玉熙的喜形于色,心中也莫名的跟着高兴。

可转眼一想到明日便是年三十,眼前这个风姿卓越的男子生命正在一点点无可挽留的流逝,眼神不由得一暗。尽管她与他站在对立的两房,他们也应该算得上是敌人,可是他们之间总是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让她对他莫名的依赖于心疼。

梁玉熙抬头正好看见楚淡墨楚淡墨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聪明如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楚淡墨的心意,唇角柔和的扬起:“墨儿,你可知今儿是什么日子?”

楚淡墨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略略的思索了一番后摇头,她确实不知道今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二十五年的今日,便是我降生的日子。”梁玉熙伸手抓住苍松的一枝,微微的抬起头,将有些空茫的目光投向灰蒙蒙的苍穹,目光深远的好似穿过了云层,穿过了历史的岁月,看到那一个自己呱呱坠地的雪夜,那个他厄运开始的夜晚。

“你不是……”

“也是我与生父生母终身分离的日子。”楚淡墨正待疑惑他的生辰,梁玉熙后面的一句话便给了她解释。

又是一段宫闱秘史!

楚淡墨心底悠悠的一叹。其实从梁玉熙对梁后出手的那一刻起,楚淡墨就隐隐的猜到了,只是她不是一个喜欢窥探别人秘密的人,所有她没有想去探查其中缘由的**。但是如果他愿意倾诉,她却是愿意认真的倾听。

“我甚至不是大梁之人。”梁玉熙看到楚淡墨细心聆听的模样,会心一笑,悠悠的叹了这一句话后便不再多言。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谁也没有说话,矗立在院子内。不知道何时起,点点细小的飞雪又开始飘扬。

透过细碎的雪花,楚淡墨看着她轻浅的呼吸,喷出淡淡的薄烟,低头拿起搁在走廊下的油纸伞,撑开伞,踩着柔软的雪花,一步步的走近他:“飞雪了,回屋子去吧,你的身子受不得寒。”

当泛着浅黄色的油纸伞覆盖过头顶,梁玉熙回头,伸出白皙得透明的手握住楚淡墨执伞的手:“墨儿,我想骑马雪中踏青。”

“不行!”楚淡墨断然拒绝,“你的腿才刚刚能行走,不能太操之过急,否则只会适得其反,你若当真想骑马,等过些时日,筋骨更活络了再去。”

“过些日子……”梁玉苦涩一笑,“墨儿认为我还能等到那一日?”

楚淡墨闻言心口一窒,张了张口,声音却淹没在风中,看着他殷切又渴望的目光,楚淡墨静默了片刻颔首:“好,我们去骑马。”

雪,细碎的弹跳飞舞着,茫茫的山原与浩浩的草坪覆盖着一层厚厚得雪被,一眼望去,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天地似乎连成了一色,而所有的声音似乎都被那一层厚雪所压盖一般沉静。故而,那猝然响起的马蹄声,格外的响了,几乎成了草原上唯一的声音。马背上一青一白两抹身影十分的鲜明与夺目。

“可高兴了?”楚淡墨勒住缰绳,迎着点点碎雪转过头看着她身后,与她共骑的梁玉熙。

“墨儿,再往前行。”梁玉熙看到近在咫尺的容颜,目光有些的恍然。

他听聂啸提及过,他的妹妹与她的娘亲有着五分的容似,八分的神似。曾经见过娘亲的他,已经模糊了她的容颜,印象深刻却是娘亲那素洁淡雅的微笑。

“今日已是极限,你不能再经风霜,我们得回去。”恰好飞雪窜入楚淡墨的眼帘,在那一眨眼之下,她没有看到梁玉熙那一瞬间的恍然,睁开眼睛后,她语气强硬的说道。

梁玉熙看着板着脸的楚淡墨,唇角一弯,大手抬起,趁着楚淡墨不备狠狠的打在马臀上,惹得马儿一声长嘶,吃痛后狠命的朝着前方跃起。

“你——”楚淡墨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身子一歪,好在梁玉熙眼疾手快的扶住她,顺便从她手中抢过缰绳。挥着马鞭踏着飞雪,迎着寒风疾驰而去。

“墨儿,让最后我放纵一次可好?”带着恳求的语气在寒风中消散。

不知道奔驰了多久,不知道翻过了几座小山,不知道楚淡墨出声呵斥了几次。也许是终于累了,梁玉熙勒住缰绳,停下来。

“你疯了!”马一停下,楚淡墨就忍不住回头呵斥。可是娇小的肩膀一重,梁玉熙没有反驳,而是疲惫的粗喘着气,努力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洋溢着一抹无比满足的笑容看着楚淡墨,楚淡墨见此心头一惊,立刻反手执起梁玉熙的手,扣上他的脉门,确定他只是因为过于疲惫而心脉紊乱后,才松了一口气。

“墨儿,我们在这儿休息一日可好?”不等楚淡墨再开口责备,终于顺过气的梁玉熙先一步开口。

楚淡墨看着额间已经渗出密密细汗的梁玉熙,看到他握着缰绳的手微微的颤抖,脸色浮现一股不正常的潮红,知道若再不避寒,他必然要染上风寒。回头看着他们正好停在一户农户屋前,楚淡墨也就没有在数落他,于是翻身下马,伸手给他。

梁玉熙搭着楚淡墨的手有些吃力的下马,刚一下马,腿一软,若不是楚淡墨搀扶着,几乎踉跄摔倒,故而他低头看着自己有些虚弱无力的双腿,苦涩的摇头道:“果然是常年没有用过,如今已经不听使唤了。”

“我们进去吧。”楚淡墨尽量将身子贴近梁玉熙,让他把自己身上的重力全部放在她的身上。

“还是我来吧。”清润的声音冲破风霜,在楚淡墨的耳边响起,随后身上一轻,梁玉熙已经不再依靠着她。

楚淡墨惊愕的抬起头,迎着细碎的雪花,看到那一张倾世绝雅的容颜,看着他与梁玉熙眼神的交汇,心中疑云重重。

“你们是否早就约好了?”楚淡墨还是忍不住问一个明明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若不是约好,眼前这个男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凤清澜扶着梁玉熙,两人齐齐回头,对她轻浅一笑,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先她一步,朝着小木屋而去。

楚淡墨也只好跟着走进去,在凤清澜将梁玉熙扶着半躺上热炕后,为梁玉熙针灸了一次,直到梁玉熙在她加了催眠的药物下沉睡后才离开。

一出内屋,将看到坐在堂内的凤清澜。凤清澜好似知道楚淡墨出来了,端起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推到桌边;“喝杯热茶暖身。”

楚淡墨也没有犹豫,上前落在在凤清澜的身边,端起香茶轻抿了一口:“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尝尝猎户农夫的生活。”凤清澜尔雅一笑,半真半假的看着楚淡墨。

楚淡墨眉心如同碧波涟漪一皱,此时才看到凤清澜并没有身着一身价值连城的锦衣华服,而是一身白布夹袄,粗糙的面料与楚淡墨身上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饶是如此,依然半分不损他高雅华贵的气韵。像他这般气势先声夺人之人,若不是刻意的去关注,根本没有会注意到他身上的衣着,只因他那一身气质,生来便是让人觉得高高在上的存在。

“你又在搞什么鬼主意?”楚淡墨眼神古怪的看着凤清澜。

凤清澜却是浅浅一笑不语,起身拉起楚淡墨的手,朝着木屋的一端而去,出奇的楚淡墨也没有挣扎,由着他拉着,跟着他。

凤清澜将楚淡墨拉进了厨房,厨房内只有最简单的灶炉,一些新鲜的肉放在砧板上,还有些蔬菜瓜果。

“这是……”楚淡墨心头有点慌,一股不好的预感笼罩下来,嘴角微微的抽搐,看着凤清澜。

凤清澜双臂环胸,斜靠在厨房门口,好整以暇的看着楚淡墨那有些错乱闪躲的眼神:“墨儿,申时已过,外边大雪纷飞,玉熙身子孱弱,已经不宜劳顿,所以,今儿我们恐怕要在这儿过夜,至于这晚膳……墨儿,我期待你大显身手。”

楚淡墨闻言,脸色僵了,透过厨房的小窗看到外面,虽然没有凤清澜说的大雪纷飞,可是也确实加大了,而且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梁玉熙的身子,正如凤清澜所言,已经不堪奔波。可是……

看着这些生肉蔬菜,她头疼!叫她治病救人,没有问题;叫她抚琴作画,也可以,可是要让她洗手做羹……这就无疑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试问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能做出什么?

“我不会!”楚淡墨很干脆的回答,也一点儿也不觉得不会做饭洗衣时丢脸的事情。

“那可怎么办?”凤清澜剑眉一挑,故作苦恼的说道,“墨儿不会,我也不会,难道要将玉熙叫起来,问问他会不会?”

“你怎么不会?”楚淡墨蹙眉道,“悬崖底下那段时间,不都是你包揽的一日三餐。”

“哦?是么?”凤清澜疑惑的看着楚淡墨,“我为何不记得了。”

“你——”楚淡墨恶狠狠的等着一脸无辜的凤清澜,知道他是故意的,明明就会,却偏偏装作不会,就是要看她出糗。“哼!”楚淡墨看着凤清澜丝毫不为她的怒视所动,反而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深邃漆黑的凤目中充满着戏谑。不仅冷哼一身,不愿去看他。

“呵呵……”第一次看到楚淡墨这份小女儿姿态,凤清澜的笑声从胸腔中传出来,笑声中充满着愉悦。缓缓的走上前,趁着她生气不备,将她娇小的身子圈住,如同一个哄小妻子欢心的丈夫,讨好的说道,“墨儿,我错了,你莫生气可好?”

“你放开我。”楚淡墨怒目而视,推拒着凤清澜。

凤清澜倒也听话,松开了她的腰身,只是握着她一双柔荑,认真的看着楚淡墨:“墨儿,今儿我却不能代你之手,我和玉熙都等着吃一顿你亲手所做的饭。”说完,轻轻的在楚淡墨的双手落下一吻,“不过我可以给墨儿打下手。”然而送了楚淡墨的手,绕道灶炉之后,找到材引,升起火来。

手,确实是楚淡墨动的,可是楚淡墨几乎就只动了手,凤清澜在一旁指点着她,凤清澜怎么说她便怎么做。凤清澜一停口,她就跟着停手。

坐在炉灶的后面,凤清澜一边添材火控制着火候,一边将视线越过灶头,看着忙碌的楚淡墨,心底升起一股浓稠的甜蜜,将他的一颗心紧紧的包裹着。兹兹的火在燃烧,这一刻凤清澜不禁想,若是一人如此,也何尝不是一种甜蜜与别样的幸福。

他可以每日上山打猎,她竟这样静静的在家操持家活儿,晚间他们一起做饭,他生火,她做饭;饭后,若是夏日,他可以带着她一同上山,看看夕阳看看星空;若是冬日,他可以陪着她一起谈诗作画畅谈心事。

别别扭扭的楚淡墨终于还是在凤清澜的鼎力相助下,用了整整一个半时辰将她人生的第一顿饭做出来了,色香倒是俱全,楚淡墨看到不由得第一次隐隐有了得意之感,那种快乐的感觉比之她救下十个人都要来的自豪。

凤清澜看着楚淡墨绽出从未有过的笑容,心里也是一阵满足。陪着她一起将饭菜端到内堂,布置好碗筷,正打算去叫梁玉熙时,梁玉熙已经掀了帘子走了出来。

“墨儿做的?很香!”梁玉熙被这股香味所诱惑,有些诧异自己的妹妹竟然有这般好的厨艺,毕竟他可是把她十五年的人生彻查了个底,对她在了解不过,从未进过厨房。所以,有些怀疑的看着凤清澜。

“我绝没有插手。”凤清澜立刻表明立场,“全是墨儿亲手做的。”他只是动了口而已。

“是清澜从旁指点,否则我可不会做饭。”楚淡墨的性子就是:做了就是做了,没有做也没有做。所以她承了凤清澜的情,可是没有抢了凤清澜的那一份攻击。

“不管谁做的,先用膳吧!忙活了半天,我可是饥肠辘辘了。”凤清澜模了模鼻子,主动盛饭,而后先落座,拿起筷子,对着站着的楚淡墨和梁玉熙道。

两人也都是真的已经饿了,也就没有多言,跟着坐下拿起筷子就动手。

“这红烧卤肉啊,可是我的最爱。”梁玉熙伸手夹起一块红烧鹿肉,对楚淡墨笑了笑。

“我还是喜欢糖醋鱼。”凤清澜也同时夹起一片鱼肉。

当最爱的美食放入口中,两个同样风华绝大的男子,吃过无数山珍海味的皇亲贵族,含在唇边的笑一僵,当然,也仅仅是那么一僵,随后面不改色的细嚼慢咽,从容的将口中的美食吞下。

“味道独特。”梁玉熙点头道。

“与众不同。”凤清澜颔首道。

“真的吗?”楚淡墨双手托着下颚,怀中忐忑的心期待的看着楚淡墨,第一次,楚淡墨听到被人夸奖有了兴奋的感觉,随后放心的拿起筷子就往那红烧鹿肉下去。

“女儿家少吃鹿肉,对身子不好。”梁玉熙当下楚淡墨的筷子,将那一盘鹿肉移到自己的面前。

楚淡墨看了看他,作为医者,她自然知道鹿肉多食确然对女儿家的身子不好,可是少食反而有益处,然而看到梁玉熙独占的架势,也不跟他计较,筷子转了一个方向朝着糖醋鱼而去。

“你……”视线一转过去,楚淡墨就看到空空如也的盘子,除了残留的酱汁外,整条鱼都不见了,一转头,才看到整条鱼都在凤清澜的碗里,她诧异的看着凤清澜。

凤清澜则是依然从容而道:“一不小心就夹多了。”

楚淡墨嘴角抽搐,这个一不小心也太一不小心了吧?整条鱼难道就没有看到?她一向猜不透凤清澜想什么,此时也难得去想,不给她吃这个,她吃其他。

夹起一颗翠艳欲滴的青菜,缓缓地放入檀口之中,两个男人万分紧张的看着她,在颦眉时,两个男人的心不禁提了起来,然后楚淡墨只是蹙了蹙眉,而后有些不满意的说道:“清淡了点儿。”

凤清澜和梁玉熙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梁玉熙道:“清淡点好,对身子好!”

凤清澜也道:“我便是喜欢吃清淡点的东西!”

楚淡墨心口一暖,猛然就觉得那是一家人围着一个桌子共用晚膳,从来没有的一股满足与温馨萦绕在心间。这是他渴望多年的感觉,突然拥有了,又莫名的感觉到了一股甜外的酸!

“墨儿,快用膳吧!”轻易的捕捉到楚淡墨眼中异样的情绪,梁玉熙将一片鸡肉夹到楚淡墨的碗里,柔声轻语道,“天冷,凉得快!”

楚淡墨抬眸,天色已暗,屋内红烛摇曳,楚淡墨透过摇动的烛光,看着两张俊美无比的容颜,发自内心的一笑,点点头,将梁玉熙夹给她的鸡肉放到口里,可是笑容离开凝固了!看了因为她配合而放心,准备低头用膳的两人一眼,忍不住就侧身低头吐出来。

“墨儿,怎么了?”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楚淡墨倒了一杯茶,喝下后,才苦着脸道:“好酸!我一是把白醋当成了粉水!”

两人闻言,眼神并没有什么异样,楚淡墨见此,猛然想到了什么,绕开梁玉熙,夹起一快红烧鹿肉,肉刚刚碰到舌尖就被她再次吐了出来:“好咸。”而后又在凤清澜来不及阻止之时,从他碗里抢了一片鱼肉:“好甜!”抬起头苦恼的看着两人:“我把盐和糖认反了!”

“是我考虑不周,明知你第一次做饭,我却忘了在调料罐子上标明。”凤清澜倒了一杯茶水给她,柔声的安慰。

楚淡墨被打击了,刚刚那一点成就感彻底消失殆尽,脸上也是没有掩饰的挫败之色。

“墨儿,凡是出之你手,于我们而言都胜过人间珍馐百倍。”梁玉熙看到楚淡墨满脸抑郁,于是宽慰道,“人无完人,况且这是你第一次做,已经胜过常人!”

“根本就无法下咽!”楚淡墨挂起一张苦瓜脸叹道。“你们不准再吃,这才是真的对身子不好!”说着就要去收拾碗筷。

“墨儿忍心我们饿肚子?”凤清澜面露可怜之色,漆黑的凤目幽幽的看着楚淡墨!

“我再去做!”楚淡墨低声道。那轻轻地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不用了,墨儿!”梁玉熙知道楚淡墨不会再让他们吃这些,可是他并不舍得再让她劳碌一场,能够吃上她亲手所做的东西,他已经无憾。于是折中到,“墨儿,这两碟素菜还好。这汤也不错,我们就莫要太挑剔,凑合着用吧!”

“玉熙说得对,墨儿,夜已经深了。今儿就这样可好?”凤清澜自然也舍不得楚淡墨再动手,故而也出声道。

楚淡墨看着两人犹豫着,毕竟天色真的不早了,而且备受打击的她也不敢保证她能够做出比这次好的东西来,最后挣扎了片刻后,还是接受了两人的建议!

于是乎,从小锦衣玉食的三人第一次吃了清汤淡水,真的算是一顿粗茶淡饭。不过,却也是三人终其一生无法忘怀的一顿饭!

吃了饭后,凤清澜沏了一壶香茶,楚淡墨升起了一个火盆,三人到小木屋外的茅草凉亭内促膝长谈,没有猜忌,没有防备,也没有顾及,真正的畅所欲言。

“墨儿,你……可愿认我为兄,唤我一声哥哥?”

当三人言及自己此生最大的遗憾时,楚淡墨便说了一句:此生无姊妹兄弟!梁玉熙听后心中沉痛难耐,张口差点就说出了心底埋藏的秘密,可是月兑口而出的那一瞬间又猛然惊心,到了唇边的话转了一个弯便变了意思!

楚淡墨对梁玉熙突然的提议心头莫名其妙的加快了跳动的速度。愣神的看着他,一瞬间她终于明白自己从初见就对他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是什么!那是一种如父如兄的信任和依恋,尽管这种强烈的感情于她而言来的莫名,可是她丝毫不排斥,反而为梁玉熙这般提议而隐隐有一种喜悦,那是一种好似亲人久别重逢后的喜悦!

所以她没有拒绝,在他极度渴望的目光下,轻轻的唤了一声:“哥哥!”

一声期待已久的呼唤,一声本以为此生都以为是奢望的呼唤,让果断狠绝,杀伐不疑的梁玉熙在那个细雪纷飞的夜晚,在那个山野林间的小木屋前,在楚淡墨没有看到的时刻,落下一滴晶莹的男儿泪。

后来他们又谈了很久,久到凤清澜放在凉亭内灯笼中的迷药发挥了药效,久到楚淡墨以为自己是因为劳累而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

凤清澜将昏迷熟睡过去的楚淡墨抱回放中歇下后,再次回到凉亭内,进行了两个男人间的谈话。

“大军估计明日便会直逼梁都。”火盆中的火已经快眼熄灭了,挂在凉亭四角的灯笼也在寒风中摇摆,摇曳的光将凉亭照耀的忽明忽暗,也让站在凉亭口的凤清澜神色晦暗不明。

“我知道……咳咳咳……知道了……咳咳咳……”梁玉熙的话没有说完,一阵强烈的咳嗽声便再也压抑不住的响起。拿出雪白的锦帕掩口咳嗽起来,当终于缓过劲儿来后,雪白的锦帕在摇晃的烛火中,多了一块深黑的印记!“一切按计划行事吧。”

“你……还是告知墨儿真相吧!”凤清澜看到这般模样的梁玉熙,俊雅的容颜少有的动容,“纸终究是保不住火,若是墨儿有朝一日真的知道了真相,只会更加的痛不欲生,这不是我所愿见到的。”

“以你今时今日的能力,要将此时掩埋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梁玉熙擦掉唇角残留的黑色血迹,抬起头,透过摇摆不定的光线看着他。“知道此事,对墨儿而言并不是最好的结果,也许我扼杀了她知道的权力,但是我只想给她最好的一切,也许我是自私,可是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说着,将目光移开,没有落点的看向远方,沉默了片刻他带着解月兑的与沉痛的声音再度响起,“明日一切都将会结束的,我的痛苦,你的谋划,都将结束,但愿苍天能够怜悯,让我和墨儿能够共度一个年关。”

“会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你……不会有事!”凤清澜安慰的话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苍白,因为尽管他不通医理,他也能看出梁玉熙的身体只怕是……

“明日就带着墨儿离开吧,我不会将她再待会那个地方,以后……墨儿就交给你了。”梁玉熙有些疲倦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目光炯炯的看着凤清澜,“你应当知道墨儿为何离开诸葛府。”

“我不会给墨儿任何离开我的理由。”凤清澜同样郑重的回视着梁玉熙,许下了他一生最看重的沉默。

“你要知道你答应了什么?”梁玉熙道,“你要走的路,维持这个承诺将会难于征战天下。”

“若是天下人阻,我便倾覆天下;若是苍天阻,我便逆天而行。”寒风中她的话依然是那样轻轻淡淡,可是那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自有一股让人不得不深信的威严。

“我以江山陪嫁,将我的妹妹托付于你”梁玉熙笑了,笑的放心,笑得欣慰。

“我要的唯有墨儿的心,墨儿的人!”凤清澜丝毫不为所动。

“我相信,墨儿想要的,唯有你能给。”

细小的飞雪还在飘旋,寒风中,两个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在那一刻为了同样在乎的女人,达成了一个协议,一个颠覆了大梁,统一中原的协议。

------题外话------

今天又传晚了,偶身体好后,就订一个固定的时间传文,还得让亲们等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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