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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心生爱意

随着小和尚明善的脚步,上官歆霓踏进了寺庙的大门,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崇福寺的院子比较小,更显得院中的几棵菩提树硕大无比,并且挺拔苍翠。

穿过院子就是崇福寺的大殿,殿内香烟萦绕,沉寂肃穆,首先入眼的是三尊被供奉的大佛像,一个老和尚正双手合十,面向着佛像念经。

明善跑到老和尚的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老和尚转过身,“阿弥陀佛,你是上官小姐吧?”老和尚的面容很慈祥,两嘴角间白须直垂,他的双手依然合十,脖子处挂着一串佛珠。

上官歆霓礼貌地双手合十微微弯腰:“阿弥陀佛,我是上官歆霓,您就是法恩师傅吧?”

父亲上官颜是对佛教般若之学很有研究的在家居士,多年前曾在崇福寺和法恩大师交流佛学,从小受父亲的影响,歆霓对佛学也不排斥。

“上官小姐,我收到了来信,你父亲的事……请节哀顺变。”老和尚说完转身面向三尊佛像念着经,上官颜为官清廉,却受奸人所害,老和尚为他诵经念佛超度。

泪水又不知不觉地湿润了上官歆霓的眼睛,潜潜而下。

“死亡本身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死后还有另一个新的未来在等待着。就像白天工作太累,晚上非睡觉不可一样,补充睡眠以后,第二天早上起床,又是崭新的一天。”

老和尚喃喃自语,其实他是在开悟上官歆霓,歆霓是个很有慧根的女孩,她明白了老和尚的意思,他是要告诉她,人死了只是躯体死了而已,经过轮回还是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所以我们不要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

******

晚上,夜色深沉,寺庙在朦胧夜雾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沉寂肃穆。

上官歆霓在大殿里面向三尊佛像跪着,双手合十。

“佛祖,我父母是善人,死于非命,我身为女儿都未能在他们身边助念,请您保佑他们来生不要再受苦了……”

“阿弥陀佛,”老和尚从后面进入大殿。

“上官小姐,一切皆是因果,颜兄生前种下了善因,来生也会有善报的。”

老和尚的话让歆霓心里很欣慰,苍白的脸终于漾起了红晕,她虔诚地望着三尊大佛像。

“法恩师傅,大殿里供的是什么佛?”她突然好奇起来。

“三宝佛。”

“三宝佛?是哪三宝佛?”

“中间的是释迦牟尼佛,右边的是观世音菩萨,左边的是大势至菩萨。”

“法恩师傅,如今在这世上,我已无牵挂了,能否为我剃度,让我终身念佛吃斋。”

法恩大师面向三尊佛像恭敬地弯腰鞠躬:“阿弥陀佛。”然后轻轻转身对上官歆霓笑了笑。

“上官小姐,你有这份心很好,可是你心有挂碍,还是随缘吧。”老和尚说完便走出了大殿。

心有挂碍?法恩师傅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

就这样,上官歆霓在崇福寺安静地渡过了一个月。

在这个月里,她对崇福寺的环境有了基本的熟悉,她特别喜欢观音殿,殿中供有十一面观音铜像。她还会经常去寺庙的最后一进——药师殿,殿里供奉南无消灾延寿药师佛。

明善小和尚躲在客堂的门外小声地呼叫:“歆霓姐姐,歆霓姐姐。”

上官歆霓看见是明善,笑着走出来道:“怎么了?明善,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跟我来。”明善拉着她快速地跑出了寺庙,沿着寺庙杏黄色的院墙一直跑,拐了两个弯。

“明善,你要带我去哪里?”

“秘密基地。”

他们从花树丛中钻了起来,青翠的树木空隙之间,看到那从高山上飞泻下来的银链,在阳光下闪烁,白色的水流像是一面银色的镜子,一缕一缕地倾泻下来,好美的瀑布。

在瀑布落下的水流旁边竟然开满了七彩的小花,急匆匆的水流撞在岩石上,水花四溅,落在花瓣上,水珠晶莹剔透。

上官歆霓跑到瀑布跟前,风吹过来,把水吹成轻雾洒在她的脸上,凉丝丝的。

“哇,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地方?这就是你所说的秘密基地吗?”。

“对呀,这是我和铁青哥哥的秘密基地。”

“铁青?那个木头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铁青哥哥不是木头人,他是好人,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

上官歆霓惊愕地看着明善。

“那一年我父亲背上‘谋逆’的罪名,一夜之间,我们家的人全部被杀了,那天晚上我娘和我玩捉迷藏,我躲起来了,可是等了很久,都不见我娘来找我,等我跑出来的时候,才知道他们都已经死了,我无依无靠,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流浪在街上,几乎都要饿死了,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是铁青哥哥把我救了,还把我送到崇福寺,他虽然很少说话,但是他很疼我,每次来都看我都会给我带好吃的……,我知道铁青哥哥也是孤儿,我要像哥哥那么坚强。”

原来铁青并不是她所想的那么冷血,听了明善的故事,她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忧伤,原来比她的遭遇更惨的人就在眼前,铁青和明善都是孤儿,连年纪那么小的明善都可以勇敢地面对现实,那么快乐地生活,她开始责备自己之前轻生的举动,然而她对铁青也有了另一种看法。

“明善,那你的铁青哥哥什么时候来看你呀?”她突然很想见到他,上次还没跟他道谢呢。

“今天啊,我们约好的,嘿嘿,铁青哥哥答应给我带只烤鸡。”明善笑吟吟地说,喉咙还不停地咽口水。

“你是和尚,怎么可以吃荤?”

“你没听过吗?‘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没关系的,不让法恩师傅知道就行了,姐姐,你不会去告状吧?再说,我是看姐姐你吃了一个月的素菜,才带你来秘密基地一起分享美食的,你知道烤鸡有多好吃吗?色泽金黄,一口咬下去,肉质纤细,味道醇厚,肥而不腻……”

明善的话,让上官歆霓也垂涎三尺了,吃了一个月素菜,还真怀念肉的味道,特别是明善描绘得如此有声有色。

此时,不远处传来马蹄声,由远到近,一匹烈马从高山的拐弯处出现,马背上的男子右手有规律地抖动着缰绳,左手握着一个被荷叶包裹着的东西,应该就是明善口中的烤**。

“迂……”

明显从铁青冷漠的眼神里看到有一丝惊讶之色,他应该是因为看到上官歆霓也在秘密基地而无意表现出来的神情。

“铁青哥哥,铁青哥哥,你终于来了,我的烤鸡呢?”明善兴高采烈地跑过去。

只见他一个跃身下了马,手中的荷叶包裹在明善面前摇晃了几下,可是他下了马之后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似乎她是不存在的。

铁青坐在软绵绵的草地上,明善也跟着坐下,眼睛一直盯着那只烤鸡。

“歆霓姐姐,过来坐啊,快过来,我们要准备开动了。”

上官歆霓很是尴尬,本来还想跟他道谢的,可是他对她的态度总是那么冷漠,她都不愿意靠近他了,真是个冷血人,是个木头人,气死人了。可是明善的呼唤,以及烤鸡的诱惑,歆霓还是厚着脸皮走过去坐下。

铁青用手慢慢掀开荷叶,一只色泽金黄,芳香至极的烤鸡就展现在眼前,只见他一手扯下一根鸡腿递给了明善,明善立马大嚼特嚼起来,像个饥饿至极的孩子,歆霓望着明善嘴唇的油光,喉咙直咽口水,又望了望剩下那大半只烤鸡,她很想吃,却又不好意思出声,这个木头人该不会不打算分她一点吧,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她在心里嘀咕着。

然而,他又扯下了一根鸡翅,递到上官歆霓的面前,此时,歆霓的心微震了一下,脸颊微红,铁青的举动让她有点羞愧,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

滑润香女敕的烤鸡入口之后,她忍不住享受地闭目一会儿。真的太好吃了,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烤鸡,一股幸福感涌上心间,荡漾在她的脸上。

铁青望着歆霓幸福的表情,心想怎么会有那么容易满足的女孩,一口鸡肉都可以让她幸福成这样。不经嘴角一扬,轻微地笑了,仅仅瞬间又恢复了淡漠。

上官歆霓似乎察觉到他的笑,用手背一抹嘴唇的油光。

“你是在笑我吗?”。

“没有。”

“还说没有,我都看见了,想笑就大方点嘛,你笑的时候很好看,不要老绷着脸,”上官歆霓说完后顽皮地用沾满油光的拇指和食指扬起他的嘴角成一个微笑型。

他笑了,浓烈的眉毛,清澈的眼眸,明亮的眼睛,挺直的鼻梁,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她望着他的明亮的眼睛,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竟然没有挥开她的手。

飞泻下来的的瀑布,水声潺潺。

微风吹过,七彩的小花摇摇曳曳。

“铁青哥哥,再给我一块,太好吃了。”明善的声音让他们回过神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从对方的身上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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