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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不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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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德一张脸黑得像抹了锅底灰,他怎么也想不到今年的形势会突然颠倒,从极奢到极简,这样大的变化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眼看着十几万的衣料要变成滞销货,这对于手头并不宽裕的他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让他不禁想起一句话——出师未捷身先死。想不灰心都难。

“高大爷,咱们当初可是说好的,进货事宜由我说了算。”李正德厚着脸皮道,高家想袖手不管,叫他一个人顶杠这十几万的亏损,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高明远恨恨瞅着李正德,两眼几乎要喷火。这次与李正德合开绸缎庄的事,他还瞒着父母,好说歹说才说动妻子拿出了压箱底的私房,想着等绸缎庄开始赚钱了再告知家里,也好在父亲面前争几分面子,省得父亲总嫌他无能。为此他才找上李正德合伙,以为有这个瑞合祥的大掌柜撑门面,生意肯定不会差,谁知却是看走了眼。

高明远冷哼一声:“当初说好的话多了去了,你不是斩钉截铁地说能把瑞合祥的许掌柜挖过来?现在人呢?你不是自信满满地说,今年的行情不会有太大变化?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有你出马,不出两年,咱们的铺子就能干掉瑞合祥,成为京城绸缎铺的领头羊?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事却一件没办成,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在坑我。”

李正德眉头一拧:“这事能怪我吗?谁能料到今年行情会来个大逆转,太反常了,说起来,你们高家还是官宦之家,宫中发生变故,怎么大的事你们事先就一点消息也没打听到?”

高明远不由七窍生烟,咬牙切齿道:“照你这样说,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李正德悻悻说:“事已至此,怪谁都没用,眼下只有两条路,要么一拍两散,投进去的银子就当打了水漂,要么就齐心协力,事在人为嘛!办法总会有的,朝廷新政的确对我们不利,可这些料子也不是就一定卖不出去,那些穿惯了绫罗绸缎的富人,能穿得惯粗布棉衣?不过是风头上,随大流做几身素衣装装样子罢了,等风头一过,还不是外甥点灯笼照旧?”

高明远闻言,想想也有道理,棉布再舒服能比丝绸舒服吗?就像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弄几餐粗茶淡饭换换口味还行,要是餐餐如此,谁吃得消?应该还是有希望的吧!若真一拍两散,几万两银子打了水漂,回头妻子非得跟他闹不可。已经上了贼船,再想下船就不是那么容易了。高明远无奈的暗叹一气,依然闷声不语。

李正德察言观色,觉得高明远神色稍有松动,便再接再厉:“这批货都是上等的料子,好料子不愁没人要,当然,咱们铺子里也不能只卖这些高档货,得再进些葛布棉布来,也就是眼下周转困难些,咬牙挺过这一季,到秋天,肯定都能销出去。”

李正德这番话是在宽慰高明远,也是在宽慰自己,他和高明远一样,都亏不起,只有硬着头皮撑下去,撑下去还有希望转盘。

“我可是没银子了。”高明远怏怏道。

李正德见他松了口,忙道:“银子我先去划算,等到货卖出去,再算账,咱们兄弟谁跟谁。”

总算是劝住了高明远,李正德紧张出一身汗,不过出了铺子,李正德又开始头疼,现在葛布什么的价格都涨了不少,再进一批货又得几万两银子,从长房扣下来的银子已经被他用了七七八八,哎……要是那七万两没还回去就好了。这会儿只能叫王氏想办法挪些银子出来,只是,要怎么跟王氏说?

李正德心事重重地走在大街上,不知不觉来到瑞合祥绸缎庄前,看铺子里客人络绎不绝,各种羡慕嫉妒,不由地想,要是当初许管事能跟他出来,瑞合祥哪里还能有今日光景。

曾牛在街边卖了两个大肉包,正往回走,见街对面站着一个人,直愣愣地盯着瑞合祥的大门看,他定睛一瞧,呵!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二爷,怎么?还惦记着瑞合祥呢?

“二爷?怎不进去坐?要不要小的进去回禀小姐一声?”曾牛故意上前热情地打招呼。

李正德本是无心走到此地,压根没有进去的意思,没曾想被曾牛瞧见了,当即绷着一张脸,掉头走掉了。

曾牛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笑,冲着二爷的背影大声道:“二爷您这就走啦?”

李正德低头走的更快了。

转过街角,脚步才放慢下来,心中惆怅,为什么老天总是眷顾长房?他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可以扬眉吐气了,却是处处走霉运,难道他的命就这么差吗?

“李二爷,请留步……”

身后突然有人出声唤他。李正德诧异地转过身,见一五十上下的精瘦男子朝他作揖,李正德蹙眉想了想,这人他并不认得。

“你是?”

那人笑呵呵地迎上前来,用仅容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低道:“听说二爷最近遇上些麻烦,恐怕手头不太宽裕吧!”

李正德神情一滞,呆了片刻说:“你怎么知道?”

这话就等于是承认了。

那人轻哂一声:“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二爷解此燃眉之急。”

李正德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可旋即一想,喜色又隐了下去,说:“我不借印子钱。”

那人笑道:“二爷说笑了,我并非是要借钱给你,而是要送钱给你。”

李正德不由瞠目,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人,送钱给他?不是他听错了吧?天上掉馅饼也能砸他头上?”

那人敛了笑,抱拳正色道:“若是二爷感兴趣,请借一步说话。”

曾牛回到铺子里,邓安说小姐和钟先生正在后堂议事,曾牛便往后堂去,走到门口,听见小姐在问。

“只能凑出这么多吗?”。

钟先生道:“只能这么多了,现在铺子里的生意刚刚起来,许管事说三月才是旺季,不过就算旺季,按以往的账目来看,能有两三万盈余就不错了,那也得等到四月中才行。”

小姐的语声透着一丝怅然:“太晚了,这个月底必须开始春耕。”

屋子里静了片刻,钟先生又说:“或者凝晖堂的重建事宜往后挪几个月?”

“不行,凝晖堂是长房的主屋,不能搁置太久,而且我已经答应夫人,在五月前建好。”

曾牛听到这,默默地走开去,难怪今日看小姐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原来在为银子发愁。

慕婉想从绸缎庄挪银子周转的法子行不通,失望地回了府,心中不免有些沮丧,她能预知未来,却没办法解决眼前的困难,这么多事都等着用钱,难不成真的要去问人借?

吃过午饭,刘管家突然跑了来。

“小姐,老奴想到一个法子,不知行不行得通?”

慕婉欣喜道:“你快说来听听。”

刘管家道:“西华门的铺面不是只收了半年租金么?咱们是不是可以放下话去,就说手头紧,需要一笔银子周转,若是他们能在二月底之前交齐全年的租金,那下半年的租金还是按去年的算。”

慕婉眉梢一挑,心里打起算盘。

“老奴已经算过了,这样一来虽说要损失二千两银子,却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筹到两万多,那些租户们肯定是愿意的,反正都要交,能省则省,多出这两万两,春耕的事就能应付了,剩下的银子还能付一部分重建凝晖堂的款项,绸缎庄每日都有进账,应该能盘得过来,说句实话,咱们问别人借还欠别人一份人情,问放印子钱的人去借,要还的还不止二千两。”

慕婉的眼睛渐渐明亮起来:“这法子倒是可行,刘管家,就按你说的,现在就去找租户们商议一下,他们愿意交最好,不愿意也不强迫。”

刘管家微微一笑:“老奴醒的,老奴自有办法让他们愿意。”

刘管家领命速度出府,在门口又碰见曾牛。

曾牛漫不经心地打招呼:“刘管家,这么急上哪啊?”

刘管家拍拍曾牛的肩膀,笑呵呵道:“阿牛啊!这次多亏了你提醒,小姐的难事总算有着落了。”

曾牛一副莫名的样子:“我没说什么呀!”

刘管家又重重拍了他两下:“不管怎样,事情若是成了,我一定记你一份功劳。”说着刘管家笑呵呵的出了府。

人有时候越着急就越没注意,今儿个得亏听见阿牛跟阿木说那番话,不然他还未必能想到这个法子。

……你先还我十个铜子,我有急用,剩下的两个铜子就不要你还了。

当真?

自然当真,要不是有急用,我能便宜你?

二爷也欠小姐银子,但跟二爷说,你把整数还我,零头就算了,没用。你让他还一半都行不通。刘管家这才把主意动到西华门那几家铺子上去。

曾牛看着刘管家远去,低头嘴角一扬,看来刘管家还不笨嘛!他只是稍作提示,刘管家就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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