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狂听得花满楼毫不正经的口气,不禁暗自翻了个白眼。
“花满楼,你认真点。”
“哦,好。”
花满楼一说完,便是正襟危坐,那神色都是严肃起来。
“然后呢?妗”
凤倾狂摇了摇头,“然后大概就是,这咒法会使一个城镇接着一个城镇消亡,直至皇朝覆灭。”
“这是不是有些夸张之嫌。”花满楼皱了皱眉头。
凤倾狂撇了撇嘴角贫。
“我当然也希望这是夸张的说法,不过无论这是不是夸大其词,百里城,你现在却是真的出不去了。”
花满楼疑惑的看向她。
“出不去?”
“城门布了结界,而我所乘坐的飞马兽却是只进得来却出不去。若是满月咒法真有其事,那满月之时,我们便可以一起等死了。说吧,你想死在哪里,这里还是外面。”
凤倾狂挑起眉梢,颇有些调侃意味。
花满楼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你这娘……呃,你这人可真是,好的不说,尽拣些难听的说。我可不想死,话说,我在这里还不都是因为你。若不是跟着你,我哪会来到这个破地方。”
“你这人……”凤倾狂看着花满楼这一模样,不禁有些失笑的摇摇头。
真是空长了一副美艳如花的倾城之貌,内里却是个急性又傲娇的性子。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花满楼眨了眨那一双桃花眼。
凤倾狂耸了耸肩膀,“你问我,那我问谁去?”
“你……好了,你别耍我了,你不是让我认真吗?我现在这么认真,你却又来耍我。”花满楼口气颇有些软。
凤倾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看着花满楼,总觉得像极了一只粘人的宠物,明明是个男子,却给她如此感觉,当真奇特。
“咳咳。”
当她看到花满楼哀怨的神色之时,不禁假意咳了咳,来收住自己忍俊不禁的笑声。
“如今之际,是去找寻这场灾祸的根源,顾长风我们自是不能去找的,所以要从其他方面下手,只有找出了根源,才能从根本上杜绝这场灾难。”
“那要如何找呢?”花满楼皱起了眉头。
凤倾狂微微摇了摇头,“花满楼,你可知天之力与天锁?”
花满楼的神色严肃起来,那眉头紧皱,似在回忆什么。
“天之力我听我的娘亲说过,是上古时期,残留下来的力量,而天锁则是解封这种力量的钥匙。”
“解封力量的钥匙?不是容纳力量的容器吗?”凤倾狂喃喃低语道。
花满楼耳尖的听得凤倾狂的低语,立马嗤笑一声。
“容器?这个玩笑可不好笑。天锁是能解封天之力的,这两者都是上古时期大战后残余的最后力量,有传说言,天锁解开天之力,得到力量之人,呼风唤雨,翻天覆地,改变世界都有可能。”
“改变世界?”凤倾狂皱了皱眉头。
这天之力与天锁的解释,花满楼的说法明显与苏锦的说法不同。
两者之间,必定只有一个是真的。
“你确定你说的真的?”凤倾狂再次重申了一遍。
花满楼微微摇了摇头,“这只是传说,真相究竟是什么样子,大家都不知道。”
凤倾狂不禁想低咒一声,那你说个毛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就没办法了,据我所知,这百里城的一切极有可能和那天之力有关。”
花满楼听到凤倾狂的话,轻声开口。
“这就超乎寻常了。”
“对了,你与那顾长风交过手,可知道他是什么等阶之人?”
凤倾狂开口问道。
花满楼想到那日被追杀的惨况,眼里不禁有丝怒意闪过。
他嘴一扁,便是轻声开口。
“我那日根本谈不上交手,而是逃命。”
这答案虽然在凤倾狂的预料之中,却还是让她的心有些莫名跳动,顾长风的实力到底是什么地步?
“你伤还未好,可别到处走动了。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凤倾狂看向那跳动的烛火轻声说道。
花满楼点点头,“这我知道,我这重伤之人,出去了也是死路一条不说,还会徒增麻烦。”
凤倾狂笑了笑。
“你怎么会是麻烦呢,不久前不是还嚷嚷着是我未婚妻吗?”
花满楼乍一听凤倾狂如此调侃,那脸忽然涨了个通红。
“我……这……”
他一字一吞吐,万般扯不清楚。
“好了,不逗你了。”凤倾狂笑着摇摇头。
花满楼这才是冷静下来。
“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凤倾狂看向那窗格玲珑处的夜色,缓缓开口。
“不知道。”
花满楼看着凤倾狂那有些迷茫的神色,垂下了眼眸。
“凤倾狂,我将我的逍遥扇托付给了你,你可记得?”
凤倾狂闻言,转过头,看向花满楼,用眼神询问着花满楼。
怎么了?
花满楼笑了笑,用着那柔和的声音开口说道:
“我将我的武器交托给你,一则是将我的力量交给了你,二则便是将我的命交给了你。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他用着无比轻浅的语调,却说着如此浓烈的决绝话语。
“你……何苦如此。”凤倾狂听得花满楼的话,不禁有些哑然无语。
“凤阿九,没有办法就想办法,没有目标就去找寻目标,没有出路就去挖掘出路。总之,你能做到。”
花满楼眼里带着笑意说道。
凤倾狂看着花满楼那满是笑意的眼眸,那诚挚无比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让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对啊!一切东西都是从无到有的,她在这里干着急还不如主动出击。
“花满楼,谢谢。”
她郑重的说道。
花满楼摇摇头,“你这谢字我可承受不起,现在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帮你即是帮我,你成功便是我成功。”
“嗯!”
凤倾狂点了点头,一声轻应,便是转身拉开那雕花木门。
“凤阿九。”
正当她准备跨出门之时,花满楼却在身后一声轻喊。
“怎么了?”凤倾狂侧头轻问。
烛火映照在她的侧脸之上,衬得她肤白细女敕,精致耳垂。
“我等你一起回家。”花满楼轻声开口。
凤倾狂微微点了点头,“嗯,一起回家。”她说完便是跨出了门,带上那扇雕花门阁。
如今之计,只有先去找那孤老婆子了。即使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她在夜色中快步向那城西尽头处掠去。
她轻巧的掠上院墙,缓缓进了那宅院。
入眼依旧是那堆满书籍的书架,乌木书架几乎占满了整个正厅。
她上次来时,已是将正厅与卧房搜了个遍,除了搜出那些聚气丸,什么收获也没有。
这次,她搜索的更为细致,连那房梁都是未放过。
但是却还是什么都没搜到。
她站在那院子中央,看着那院中的那棵桃树,月光清辉下,桃树开得越发绚烂,偶尔零落几瓣,飘散在那月光之中。
一声窸窣响声,响在凤倾狂的耳际。
“谁?”凤倾狂厉声轻喝,身形一略便是从那院子角落处拎出一个人影。
“是你。”
凤倾狂看着手上的人,黝黑的皮肤,刚毅的面孔,可不正是那林无涯。
一定要跟着她来百里城的,战士林无涯。
这刚直不阿的侍卫居然还活着,这让凤倾狂多多少少有点安慰。
“林无涯,你怎么在这?”她将惊魂未定的林无涯放开,轻声问道。
林无涯本被吓得一惊一乍,但见得居然是凤倾狂,那眼圈竟是红了起来。
“侯……侯爷,您还活着,真好。”
他质朴的语调第一次让凤倾狂有美好的感觉。
是啊!活着真好。
她拍了拍林无涯的肩膀,复又问道: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在这里?”
林无涯吸了吸鼻子,“这是卑职的家,卑职回来看娘。”
凤倾狂眼眸中的光芒一闪,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家?”
林无涯点了点头。
“嗯,卑职先前对侯爷您说过,百里城有卑职的亲人,就是住在这里的。”
凤倾狂摆了摆手,“别卑职卑职的了,听着绕口。”
“是,遵命。”林无涯拱手抱拳。
“你确定这是你家?”凤倾狂满是不信的再次重申了一遍。
林无涯肯定的点点头,“确定啊!我怎么会连自己的家都不认识呢?”
“那住在这里的老婆婆是你的什么人?”凤倾狂眼里闪过一丝疑虑的光芒。
林无涯垂下头,低声开口。
“是我娘。”
“你娘?”凤倾狂脸上的神色都是有些扭曲,她怎么觉得事情总是会朝戏剧化的方向发展呢?
呆板的侍卫林无涯,居然会是这孤老婆子的儿子。
“那你可知你娘住在这里多久了?”凤倾狂轻声问道。
林无涯颇有些挫败的摇摇头。
“不知道,我……我是我娘捡来的。待我成年后,我娘就打发我去参军了。”
凤倾狂这才恍然大悟,收养的孩子,这才说得通嘛!
“那你可知你娘叫什么名字?”
林无涯又是摇摇头,“不知道。”
“她平常做什么的?”
“不知道。”
“……”
凤倾狂见得林无涯一问三不知,木讷的可以,不禁有些气急。
“怎么问你什么你都不知道。”
林无涯被凤倾狂的话语给惊着了,屈膝便是一跪。
“请侯爷恕罪。”
凤倾狂听着林无涯那膝盖着地的闷响,不禁抚额轻叹。
“你别跪,起来。”
林无涯这才起了身,他看得凤倾狂那有些苦恼的神色,有些颤颤巍巍的说道。
“我只恍惚记得,以前有人来找娘亲,好像叫她阿凤。”
阿凤?凤?
凤家?
凤倾狂不自觉的这样联想起来。
这孤老婆子若是跟凤家有关系,那跟杜三娘便有些对得上号了。杜三娘自称为她的小姨,凤家的上一辈的小姐,因不知名的原因,去了鹿家,雷元素也被带走了一半。
“啊,对了。我这里还有我娘亲的画像呢。”林无涯突然大声说道。
凤倾狂急忙抓住他的手臂,“带我去看。”
林无涯点了点头,便领着凤倾狂来到那正厅书架之处。
他搭起一张梨花椅,踩在那椅子上面,在那书架高处一堆画卷里拼命翻找着。
“这画像还是我小时候看着好看,瞒着我娘亲偷偷藏起来的,我当时骗我娘亲说画被打湿了就扔了,为此娘亲还打了我一顿。”
林无涯一边说着,一边找着。
“你的意思是你娘都不知道这幅画其实还在。”
“嗯。”林无涯淡淡应了一声。
“找到了。”他兴奋的说道。
凤倾狂抬头看去,只见林无涯拿起一卷画轴。
她急忙接过画轴,缓缓展开于桌上,映入眼帘的却只是一副山水墨画。
“这只是一副山水画,你是不是找错了?”凤倾狂有些失望的开口。
林无涯摇了摇头,“不会错的。”
他伏子,将那画卷的边角轻轻搓了搓。
“为了怕被娘亲发现,我藏起来了而已。侯爷,你不要急,待会就可以看到了。”
画卷的一处边角在林无涯的揉搓之下,开始起了皱褶,接着开始翘了起来。
林无涯捏着那翘起的一端,缓缓向上撕去。
原是那画中藏画。
山水墨画只是覆盖在了另一张画上而已。
随着那山水墨画被撕开,女子的锦鞋,衣角开始缓缓显现了出来。
绫罗绸缎,繁复重叠,连那衣上的花纹都是被画得巨细无遗。
那脚上的锦缎鞋面还有那春花覆于其上。
接着,腰身显现,纤细如柳,盈盈不堪一握,女子纤细的手轻轻放在腰摆,那手指纤纤,如竹笋青葱,端得是让人移不开眼。
那指甲上还有着那朱红丹蔻颜色。
画卷继续往上撕着,现出一截丝绒脖颈,颈项上还带着宝玉配饰。
接着,露出一张樱桃小嘴。
随着那画卷的展露,凤倾狂的心也是提了起来,那呼吸都不敢重上一分,连那时间都是静止了般,只有那画卷缓缓撕开的声音。
那鼻梁挺拔秀气,脸颊如春花粉女敕。
画卷完完全全撕开,现于凤倾狂的眼前。
那眼眸里似喜非羞,眉如墨画远山,那发上挽着金丝挂珠钗,华贵无比。
这俏丽美人,面如春花之人,可不正是杜三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