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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他调戏强奸我弟!

学院的“五-七”干校位于宁夏陶乐县,东边隔着方圆一百多里的沙丘是内蒙的额托克旗,西边紧靠黄河。

这里原是一所劳改农场,农场迁徙了,只剩下几十排废墟般的土坯房。能称作房子,实在勉强,缺门少窗,梁塌炕陷,屋里积得黄土有一尺多厚。六十年代末,学院几百名“五-七”战士在这里安营扎寨,开始了艰难的创业历程。

刚去时正值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的季节,人们怀揣着带冰碴子的糜子饭团,拉着架子车度过冰封几尺的黄河,去几十里外的平罗县拉煤、拉砖,用裤子扎成袋子,跋涉几十里沙丘去背羊粪。打井、挖渠、烧砖、当小工,喂猪、放羊、收糜子、下大田,学会了用艰辛和汗水去换取劳动果实,体会享受收获的最大乐趣和喜悦。凭着顽强意志和磨砺得粗糙的双手,硬是把这块不毛之地拾掇得屯里有粮,圈里有猪,摘菜收豆,瓜田飘香。

春节过后的第一个星期一,排长林凯叫大嘴和小蚊子拉上架子车,去平罗火车站接从北京来的又一批干校学员。

哥俩起了个大早。拉上架子车出了。

昨晚食堂刚杀了一头猪,哥俩吃了一大碗红烧肉。吃过红烧肉的大嘴拉起车来格外有劲。他学着车把式,嘴里吆喝牲口:“得儿,吁―”的一路小跑,小蚊子在后面追都追不上。

二月的黄河已经冻得结结实实。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日头照得明晃晃的,连一丝风也没有。

往日波涛汹涌的河面上早已冻结成一条凝固的河流。坑洼不平的河面上有一条新开的通道。两个多月以来,他们到平罗拉媒、拉沙子、拉粮食,全是从冰冻的河面上走。

大嘴他们几个人到火车站的时候,火车已经开走了。车站上站了几个人。其中一个个子高高的年轻人,穿了件黄呢子大衣,歪戴着皮帽子,手里还柱了根拐棍,那样子活像南征北战里面被俘虏的国民党军官。

“哥,你看那人是谁?我怎么看着像是小军啊。”“是有点像。”两个人走过去,越走越快,最后忍不住跑起来。到了跟前,大嘴第一个喊起来:“小军!”小军看见他们俩,也高兴地喊起来:“哈,大嘴!”三个人的喊叫声在干冷的早晨传得很远。

“你小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我是不打算来了。越南那边打起来了,我想一不作二不休,我他妈直接上前线去当兵,到那还怕没人要咱?可不行啊,我的腿多少落点残疾。还有我妈,一天跟看犯人似的看着我,生怕我跑了。没办法,只有上干校来了。你们家还让我给你们带东西来了呢。”“带什么了,有吃的吗?”“你小子,就知道吃。嗨,你们俩混的怎么样?我打老远看,还以为是当地的老乡来接我来了呢。怎么这么身打扮啊?”小军上下打量大嘴哥俩说道。大嘴看看小军说:“嗨,什么好不好啊,一言难尽,咱们路上说。”

大嘴让小军坐在架子车上,他“驾辕”,小蚊子在一边“边套”。

走了一会儿,大嘴说:“你不知道,干校管得特严,还特左。成天说苏修特务在沙漠那边放信号弹,晚上老搞紧急集合,起来就出去围着干校跑一圈,回来钻被窝还没睡着,又吹哨,把人都给整成神经病了。”“小军,你这回来了,跟我们俩分在一个排就好了。”“我爸呢?”哥俩互相看了一眼,说:“刚来的时候给你爸放到专案组,可是有点问题的都上专案组,人太多了,最后就把你爸这样问题轻的给放到连队里去了。我听说把你爸放我们排的时候他还不来,说是跟专案组有感情了,不愿意离开。”“我爸那是说气话。”“后来把你爸放猪班去了。”“猪班?”“养猪班。”“干吗把他放那啊?那不是整人吗?”“谁都不愿意去猪班。一天要起两回猪粪,还要打猪草,煮猪食,特脏。就把你爸和张白冰、李平凡搁那了,说是让他们与猪为伍,好好反省。白天三个人都在猪班干活,晚上张白冰和李平凡回专案组睡觉,说是接受监督。其实在猪班比在连队好,自由。而且屋里有炉子,有的人晚上爱把吃剩的馒头、窝头片拿到那去烤,聊天吹牛,挺好的。可是后来校部那伙王八蛋说猪班晚上成了黑帮分子的黑窝点,不许他们再在一块聚了,这样晚上又冷清了。”“这他妈谁呀,管天管地还管着老子聊天了。”小军坐在架子车上摇摇晃晃挺舒服,气哼哼地说。“还不是校长胡继宝那孙子。就丫阶级斗争觉悟高,每天整人都要整出点花样来。”“谁说不是啊。那帮人欺负人到家了。我们下地去了,他们什么都不干,吃饱喝足了,就跑到我们宿舍来翻我们的东西。还检查我们的信件,看看信里面有没有反动言论什么的,搞得大家敢怒不敢言。”“这就是人家姓胡的天下,他想怎么的就怎么的。”“这小子原先是哪的,怎么没听说过啊?”“后勤部的一个助理员,管食堂的。”小军想起来了,说:“是不是外号叫‘胡**’的?”大嘴说:“对对对,就是那小子,特他妈坏。一想起丫来我就生气!”小军敲敲车帮,问:“停,停下。丫怎么啦?”小蚊子捅捅他哥,示意别说。大嘴头低下,不吭声了。小军一看急了。“怎么着,哥儿俩把我当外人了,跟我这儿还藏着掖着的。”“不是不跟你说,是这事实在是说不出口。”“说来听听,没准我能给你们出出主意呢。”小蚊子细声细气地对他哥说:“哥,还是你说吧。”“小军,我们早就盼着你来了,就等着你来帮我们出出主意,治那小子呢。”说道这,大嘴的声音有些哽噎。“你快说啊!”“姓胡的那混蛋特恶心,他不是人!他调戏**我弟!”“啊?!”沈小军一惊,从架子车上跳下来。那一刻,他的腿也不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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