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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结婚是怎么回事啊?

路燕进了戴梅家,见侯秉忠也在屋里,心里明白他们俩叫她干啥,可她还装糊涂,“戴梅姐,您叫我有事?”戴梅把她拉过来,说:“燕子,你来这院有些日子了,我也看出来,你有你的难处,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别委屈自己。你家里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你英子姐说了两句,但是依我看,你在这老这么待着终归不是个事,总有一天你还得回你们家去,你们家人对你再怎么样那也是你们家人。所以姐劝你凡事自己想好了,别干傻事。”路燕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说:“戴梅姐,您说什么呢,我听不明白。”“明白不明白你心里清楚,我只是想劝劝你,别犯傻,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明白,等你明白了,后悔了,那就晚了。”路燕点点头,说:“戴梅姐,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那我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回哪?”“回你自己家啊。”“我没有家。”“可你这么总在外面待着不是个事吧。”“不会的,等到我弄到户口本,我就走。”“去哪啊?”“插队,现在插队是我唯一的出路了。”“插队也好,可是现在……”路燕又笑了,这回是戴梅不明白了。“姐,您不用说了,我知道。”戴梅说:“知道就好,我是担心你。”“姐,您放心好了。”“那刚才是怎么回事啊?”“什么怎么回事?”戴梅见她这样,心想这孩子年龄不大,主意不小,她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来,就笑了笑,说:“也没什么,你还没洗脸呢吧,快去吧。”路燕走到门口,站住了,说:“戴梅姐,我想问问您……”“问什么?你问吧。”路燕刚要张口,看见侯秉忠,又停住了。戴梅对侯秉忠说:“你把孩子这小被窝也拿出去晒晒。”看见侯秉忠抱着被窝出去,戴梅对路燕说:“你问吧。”“我是想问,那个,男的和女的在一起是不是就要怀小孩了?”戴梅仔细看看路燕,说:“你说的在一起是什么意思?”“拉手算不算?”戴梅笑了,摇摇头。“那亲嘴呢?”戴梅还是摇头,“那要是亲到这了呢?”路燕指指脖子。戴梅一边摇头一边问:“你到底要说什么,你就说吧。”“英子她哥亲我来着,还使劲压在我身上。”路燕脸红了。“你们月兑衣服了?”路燕一听紧张起来,点点头说:“我月兑了,啊,也没全月兑,我穿着背心来着。”“我是问他呢,嗨,我直说了吧,你们俩月兑裤子了吗?”路燕摇摇头,“没有,我还捂着被子呢。”戴梅松口气,笑着说:“那就没事。燕子,我跟你说,这种事女孩子家一定要当心,甭管你有天大的本事,最后吃亏倒霉的还是女孩子。”“那也不一定。”“怎么不一定,你还不听我的,有你吃亏的时候。”“我知道。戴梅姐,我刚才挺害怕的,我听人说过,男的和女的一结婚,睡在一起,男的身体里的东西就像小虫子一样爬到女的的身体里去了。那样女的就该生小孩了。我那会儿还专门到人家刚结婚的人家去看了,我仔细趴在他们的床单上看半天,什么也没有啊。结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戴梅笑了,说:“你可真是个傻孩子。嗨,我也没法跟你说,你长大点就明白了。”

路燕一回屋,安玉海就问她:“西屋的找你干什么?”路燕头也不抬,也不理睬他,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嘿,这小丫头,这才多会儿啊,就蹬鼻子上脸拽起来了。他推开门,说:“你怎么回事,我问你话呢。”“我听见了。”“听见你不答话。”“不想说。”安玉海一见她这样,真想抬手给她一下子,可他不敢,从早上那么一出之后,他在这个小丫头的面前已经矮了一截。“你少给我来这套啊,你要是惹着我不高兴了,我把你从这门里赶出去你信不信?”“我信。”路燕不慌不忙地洗脸刷牙,然后把英子的雪花膏挖了一大块,抹在脸上,慢慢揉搓,好像根本没把安玉海当回事。“行,你信就好。”停了一下,他又说:“今儿早上这事,你可别跟我妹说,她是个火爆脾气,一点就着。”“我不管,我偏要说。”“你敢!”“你看我敢不敢!”“你爱说不说,当我怕哪。我是她哥,你就是说了,她能把我怎么着。”安玉海见路燕不说话,以为她害怕了,就说:“只要你不说,你就一直挨这住着。我决不会赶你走,我还是挺喜欢你的,真的。”路燕正在梳头,一听这话,她停下手,冷笑一声,说:“我能在这一直住下去?你当我是傻子?在你们家再住下去,你还想占我便宜。我告诉你,别以为我是个小孩,你就可以欺负我,我什么都懂。今儿这事我可以不说,但是你要是再来打我的主意占我便宜,你休想!就是你妹妹不管你,邻居不管你,有人收拾你!”“谁?”“不告你!”路燕理直气壮往外走,和正进屋的英子撞在一起。

“不告诉什么啊,燕子?”英子问路燕。路燕见是英子,一低头出去了。英子问安玉海:“哥今儿你不上班还起得这么早。”安玉海一见英子回来,干咳了一声,说:“这么早跑哪去了,早点还没买呢。”英子端起桌上的一杯隔夜的凉水,喝了一口,说:“你不会去啊,光等我。”“我不去,我是工作的人,我养活你,我还得伺候你啊。”英子一听这话,气得把杯子往桌上一敦,说:“那得,工作人,赶明我走了,您挣的钱您自个儿花,不用您养活谁。”“我又没说不养活谁,不就一破早点吗,去就去呗。”

英子说刚才那番话是有原因的。刚才在胡同口遇见中学一同学,那同学告诉她,现在学校已经开始组织知青报名去兵团、插队了。“去哪啊?”“咱们这一批是内蒙兵团。”“我是问插队。”“去山西,好像还有延安的,可去延安是去革命圣地,那得出身好才行。”英子点点头。她想自己肯定是去山西了。那同学临走还挺神秘地对英子说:“我听说有的人可以不去。”“啊?不去?”“是啊,搞生病证明啊。好些人都想法不去插队,到医院开医生证明。但是这事一旦被查出来,那可就倒霉了。学校工宣队查的可严了,那就是违抗**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号召啊。这个罪名谁承担得起啊。可就这样还是有人装病不去的。那些人可有法子了,什么心脏病、血压高,还有装神经病的呢。”

同学走后,英子慢慢往家走。她不明白那些人要干吗,至于那样挖空心思逃避插队嘛。要我,我还真想离开这里,北京有什么好啊,老赖在这。

英子想不管去哪插队,我是第一个,逃不掉的。去兵团,那肯定没我的份。至于留北京,那更不可能。

英子想,我要走了,也没什么放不下的,我哥那么大人了,我不在,他活得更滋润。他早就嫌我费钱,说我要不在,他一天吃俩糖油饼。唯一叫她担心的就是路燕。这可真是个粘手的山芋,甩都甩不掉。当初沈小军来找她时,她一是觉得这孩子挺可怜的,再就是小军是学院的人,和老蒋又是哥们儿。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和老蒋有点联系的,英子都愿意沾边。想起老蒋,英子叹了口气,有段时间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他怎么也不来了。上次当着面说他,让他下不来台,他是不是生气不来了。英子想到这,觉得自己挺可笑。他凭什么要来我家,我是谁啊,自我感觉别太好了,我只不过是他认识的一个女孩子而已,或者说是他利用过的一个女孩子。人家再怎么也不会要我这样的人,他们大院那些女孩子多多啊,而且都长得挺好看的。人家会稀罕我?可我就是喜欢他,具体喜欢什么地方,英子也说不上,反正觉得那人哪都好。甚至那口大舌头话英子都喜欢,觉得与众不同。要不怎么沈小军一说他叫“排长”,我能生那么大气呢。

英子又叹口气,不来就不来吧,谁稀罕他啊,有什么了不起。以往她这个办法挺灵,遇到不开心的事这么一想,准能过去,可是今天好像不灵了,心里老像是干干瘪瘪的,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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