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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家祠堂。

厚重的大门紧闭。大门之外,二房樊氏和四房李氏并排而立,将祠堂的大门守得严实。门外更远的地方,站着狗剩和另一个拿着木棍的家丁,眼睛睁得大大的,随时准备听候主母命令,拿下胆敢乱闯祠堂的无知匪类。

可这寒酸不起眼的秋家祠堂,又有什么贵重物品,哪个飞贼会看在眼里,闯他一闯?因此每当这个时候,狗剩都会觉得非常的无聊。

厚重的祠堂大门里,有三个人相对而视:秋金富、秋金英和秋霜枫。

秋金英率先不屑的开口:“姐姐居然还有脸面进这秋家祠堂?金英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

秋霜枫被人诟病惯了,此时并未动怒,问道:“如何不敢?”

秋金英斩钉截铁说道:“秋家遗训:凡秋家之人,无论男女,必须忠心为国,披肝沥胆,以雪当年不战而逃之耻!”

秋霜枫冷笑问道:“不知四弟的忠心为国,是为的哪国?是千年以前的大汉?还是新近的大周?或者吕国?或者楚国?若是大汉,大汉千年以前便为魏王所灭,魏又被晋灭;若是大周,大周也已亡国了二十年。或者,是吕国?可吕国当年只不过是大周的诸侯国而已,三百年前便亡了。又或者,是楚国?可四弟也莫要忘了,如今的楚国,和两千年前的西楚一脉相承,西楚当年可是大汉的死对头来着。哈哈,大汉的忠臣之后要为楚国尽忠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够了!”秋金富说道,“大妹,此事无须纠结。周天子掌中原气运,为万民之主,我秋家自然是忠于大周!现如今周天子虽亡,却有嫡外孙女敬亭公主在世,以血统论,敬亭公主是大周的第一继承人。莫要以为女人做不得皇帝,你们莫忘了,当年的则天女皇!”

秋霜枫点头道:“二哥言之有理。但小妹仍有一事不明,四弟说小妹当无颜进秋家祠堂,言下之意,却说小妹做错事。不知小妹做错何事,让四弟动怒至此?”

秋金富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身为一家之主,当然不像秋金英那样冲动。他知道秋金英是因为秋霜枫与人私奔,败坏门风,故而生气的。但平心而论,她和江夏蔡家的婚事,却是蔡家有错在先,她孤身一人在江夏,秋家没落无人与其撑腰,所以才出此下策。蔡家也自知有错,否则怎肯轻易和离收场?现在说出去虽然不好听,但若要细细追究这件事情,却是秋家族人没脸了。

“大妹,金英年轻,说话难免冲动。你别往心里去。做哥哥的,自然也希望你婚姻幸福。”秋金富说道。

秋霜枫打蛇随棍上:“老郭虽然是游侠儿,却只是爱打抱不平,平日里倒没做过什么乱法犯禁的事情。我夫妇自然是一心忠君报国的。”

秋金富心中不喜,敷衍道:“这我当然知晓。几个月前大哥从邯郸来信,说想从小辈人中选拔几个出色的,带往邯郸细细教导。这些日子因母亲的事情,倒给耽搁了。两位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秋霜枫问:“大哥的意思,究竟是怎么打算的?若要男儿,我秋家男儿,除了三弟体弱多病,自幼未习拳脚外,哪个不是可独当一面的?”

秋金英道:“大哥既然说起小辈,我看阿青阿松阿辉他们都甚好。阿青稳重老成,阿松武艺出众,阿辉机警聪明。”他口中所说阿青阿松阿辉,却是秋金富的三个儿子,如今都是十多岁,朝气勃勃。”

秋金富面露欣慰之色,口中却说:“若说儿子,四弟你家的小双虽然年幼,却也是古灵精怪的。可是,大哥的意思,却是女孩。”

几人听闻,脸色都变了变。

秋金英先恨声说:“何至没落到此!以上位,非忠臣所为!”

秋金富叹口气道:“我何尝不是如此想。可大哥……你们想,大哥这么多年,离家千里,却是为了什么?起初,听说周天子爱文雅之士,故而遍访名师,读尽经书;后来又听说周天子好丹道,又进终南山隐居数年,如今大哥年过花甲,头发斑白,犹在邯郸苦苦支撑,为的是什么?若非万不得已,大哥怎会出此下策?你们想想看,以大妹当年的容色,若想以上位,早进献王公,何以允她自主择婿?”

“自主择婿?”秋霜枫嘲道,“我当时便说,蔡家公子风流,性情暴虐,恐非良人。当时又是谁劝说我嫁入江夏的?”

“是。这是秋家对不住你。可父母宗族,你必然要有所牺牲。后来你不堪受辱,勾搭个老游侠儿私逃,我们不是也没怪罪于你吗?”。秋金英说。

“那是你姐夫,什么老游侠儿!放尊重些!”秋霜枫吵着说。

“好了!不要吵了!言归正传,若是女孩儿,你们觉得谁合适?”秋金富问道。

祠堂中难得的沉默了片刻。

突然间秋霜枫扑哧一笑:“这还用说吗?现成的人选,谁有她合适啊?”

秋金富叹了口气:“大哥既然是存了这个意思,就必须艳色夺人、力压群芳才可。若论容色,我们几家的女孩儿,自是都不差的。但若想在美人堆里拔得头筹,如今看来,也只有小蝉儿有这个把握了。她年纪虽小,已是如此光景。若大几岁,那还得了?”

“只是她自幼缺少管教,若送她出去,不知道还会惹下什么祸灾。无论是秋家还是马家,只出忠臣、贤后,从未招惹过祸水、奸妃的骂名啊!”秋金英叹道。

秋霜枫道:“我看小蝉儿却好,是个聪明伶俐的。只是你们向来看不起老三一家,凡事都藏着掖着,女孩子的性子才会有些偏激。如今她才六岁,慢慢教导便好了。”

秋金富道:“这几日见小蝉儿举止,倒是比先前妥当了许多。我因而才又动了这个念头,仍恐不妥,才和你们商议。此外,三房的叶氏也不是好相与的,她把女儿疼的眼珠子似的,恐怕不肯。”

秋霜枫又是一笑:“她疼女儿?我怎么没看出来?只是言语上一直说说而已了。若是真疼女儿,怎会闹到如此光景?现在小蝉儿族谱还没上,真想误了小蝉儿终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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