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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心与物 第四章 他没法直用 只好绕过障碍

尤只虎和旷智树聊得一会儿,待得法事做完,便要离开。那采微和陈楠却因为厄里斯的死,而大感世事无常,更不想在红尘中招惹是非,便决定在华严寺住下来。妙僧虽然和采微一见面就要斗嘴,却是极希望两人在此长住,毕竟以他的能力,要找个斗嘴的人,还真不容易,有了采微和陈楠这两个能力见识与之相当的人在此处,他反而颇不寂寞了。

尤只虎一回家,就见到安冬在他房间坐着,不待他说话,安冬便笑道:“嘻嘻,你快过来,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尤只虎见她一脸欢欣,极是奇怪,走到她身边坐下,道:“啥事这么开心?”

安冬笑道:“记得上次在特老大那里做催眠的事么?我也做了的。但我这段时间经过学习、分析、整理,我发现我对过去的记忆比你纯粹。”

尤只虎不解,奇道:“啥叫纯粹?”

他看着安冬的眼睛,隐约觉得安冬的眼神有些怪,虽然他说不出这“怪”在何处,但总觉得其中有些异样。安冬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少有的温柔与祥和,让本来心情郁闷的他,立刻感到一丝平静与安宁,竟觉得整个房间都凭添几许温馨了。

安冬笑道:“当初我们在参宿神的时候,曾经你和我共用一个身体,但却又是各自发挥不同的功能,同时起作用,相当于一心二用,记得吧?”

尤只虎点点头,道:“当时被逼急了,我想同时把邋遢胖和金宇轩的本事一起用上,可短时间内又不能将二者融在一起,只好将自己的人格分作两个,一个用邋遢胖的本事,一个用金宇轩的本事……。”

他这么一说,忍不住怪笑道:“其实这么一说,我就会觉得好奇怪,那个时候,你和我对身体的控制是平等的,若说那个身体是你也对,若说那个身体是我,也一样对。可这样一来,到底那时我是谁呢?而且,既然当初的你,是我变出来的,代表我的潜意识,也本来就是我,既然两个我是平等的,也就是说,我是可以被你代替的,我并不是绝对存在的,那……原来的我又是谁变出来的呢?”

他越说头越大,总觉得关于“我”这个议题的讨论,在当年就让他头痛,没想到到了今生,也一样头痛,似乎这问题压根儿就没解。可是如果连“我是谁”或“我是什么”这个疑问都没法解答的话,那与之延伸出来的“我的身体”、“我的感受”、“我的爱情”、““我的人生”、“我的世界”等等命题,岂不是全没解了?

不仅如此,稍想下去,连他想做的事,包括修真啊、当英雄啊、有超能力啊之类的一切幻想,全都打上了问号。因为这里面全含着一个问题:倘若我不是我,那谁在修真,谁在成仙,谁在悟道,谁在当英雄?如此等等,若要认真问下去,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设一问而起群疑。

安冬见他发呆,一巴掌从他脑后扇过,叫道:“喂!别发呆!听我说话呢!”

尤只虎被她打醒,苦笑道:“我刚才想得太多,突然想到,当年在参宿神上,其实我在内心深处,是极其反对采微他们佛门所说的我空、法空理论的,这种理论想想就可怕,没了我不是啥都没了么?啥都没了……还有啥意义?”

安冬摇摇头,道:“咱们不懂的东西,瞎猜想又有什么意思?说不定越是我们不懂的东西,越是了不起得呢?以后再讨论这个吧,不懂的东西别瞎想。”

但见尤只虎还想继续刚才的话,她赶紧把话题拉回来,笑道:“我刚才说啊,我的记忆比你的纯粹,是指当年所有的记忆,对你而言,有事情,有逻辑,有感受,你对记忆的解读过程,是意识和潜意识的多层次综合解读。对我而言呢,这一切内容则全是在潜意识层面的解读。”

尤只虎正要问“这有什么区别么?”,但他毕竟对潜意识的运作有极深的理解,立刻醒悟过来,心中跳出一丝激动,抓着安冬的肩,道:“我明白了!你的能力比我恢复得快得多是吧?!”

安冬摇头道:“也不全是这样啦,但有一些针对性很强的能力,倒是恢复得挺快,我感觉到我就是多思维了一段时间,某些能力的感受已经自然回归了呢。”

尤只虎正想问是哪种能力,安冬忽然指着桌上的玻璃水杯,凝神片刻,那水杯突然在原地消失。尤只虎猛然一惊,紧接着更加吃惊的却是,那水杯竟出现在安冬的手中。

他吃惊的并不是事件本身,因为这种事他在前生也能做,吃惊的是安冬居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掌握了这种能力的运用。而且他这段时间不断陷在那个似梦非梦的世界中,对于理解这种能力背后的根由,也极清楚,知道这是观念发生变化后,心与物之间的隔骇被打破了,心量在得以延伸后,所具有的能力。

安冬不待他把吃惊的话语表达出来,已经瞪着他道:“我之所以明白道理后就能做到,是因为我不乱想!你之所以明白了道理,却又总是做不好,是因为你随时都在乱七八糟地瞎想!”

尤只虎微微一怔,知道安冬所指的就是他不够专注,总是被许多事、许多种种可有可无的念头所东牵西引,总是不能安下心来认真做一件事……这与他前生的状况正好相反。

打个比方,谁谁有个短信他一定要回吧?谁谁办个他也一定要去吧?谁谁生日到了他不去的话自己都觉得对不起朋友,谁谁感情受伤了总要去安慰一下,喝两杯吧?每天该睡的时候,总不能不睡吧?学习累了,总该休息一下吧?饭总要吃的吧,无聊的时候幻想一下未来就该有的吧,打打游戏让自己轻松一下总成吧,看到其他美女的时候自己想想厄里斯总是该的……这么一算下来,他一天的时间,能用在返照观心一事上的,并不多,甚至很少。

想到这些,尤只虎又忍不住想到前生,他前生是咋的呢?有谁打电话吧,他懒得去理,因为他心中总想着他自己的事;有谁要过生日吧,他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还会在乎别人的生日?哪个朋友要开,要能找得到尤只虎,还能把他从研究工作中拖出来,那都不是人干的,咦,当年程欢的人要找他,不是只有靠突然袭击、外加暴力强迫吗?他那时没有固定的睡觉时间,累得实在不行了,才在沙发或床上躺下就睡,睡醒了又开始工作研究;他吃饭也从不挑剔,有啥吃啥,越简单越好,吃得越快越好,不饿就不吃,直到饿得实在不行了才吃;至于普通人的幻想,他有,全幻想在他研究的内容上。至于普通的人游戏,他也有,也全玩在他研究的工作中。至于普通人想美女,他也想,直接在他的研究中做试验,把安冬变出来……非常专注呢。

念及此,他自言自语道:“当年我看不起程欢等人,并不只是因为我认为自己比他们能干,更多的原因也在于,我觉得他们没有我投入的精力多,没有我付出得多,没有我认真,没有我专注,所以我不喜欢和他们打交道。”

安冬在一旁笑道:“是啊,当年你学东方哲学的时候,不是在佛门《遗教经》中见到过一句话么:但能一念制心,则无事不办。你当年做事可专心呢。”

尤只虎没太在意安冬的话,他想得越多,越觉得今天的自己活得好没意思,一无是处,没有前途,就算有一天继承了家业,人生也不过就是这个样子,更何况就凭自己现在这个模样,父母会放心把家业交给自己么?自己不会被那些正在商场上拼杀的新生代们洗劫一空么?难怪厄里斯他们对自己的今生多有些看不起,他们之所以愿意陪着自己,全是因为看重当年的那个尤只虎,而今生的这个人,在他们眼里,连一个普通凡夫都不如。

他的情绪从刚才的兴奋渐渐又转为低落,一时间垂头丧气、无奈之极。安冬见他陷入沉思,便不再和他说话,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尤只虎没有注意到安冬的离开,他自顾自地想着,怀念着当年的日子,怀念着他当年为了研究人的潜意识功能而努力奋斗的状态,那种投入,那种认真,那种不顾一切,那种抛开生活中所有牵挂和系念的专注……。

他一时没有察觉到,他这样坐在沙发上,放松而自然地陷入一种专注地怀念,本身就是修真万法中最常用的观想法。

他怀念着那一段日子,怀念他把安冬变出来的过程。

那时他喜欢充分调动潜意识的画面成相功能,喜欢在潜意识的场景中玩……他一边怀念着,手脚一边舞动着,就像当年那个样子,就像真得又回到了当初一样。

他在空气中凭空比划着,勾画着当年潜意识中的场景,想像着……哎,这个位置应该有一段比较长的楼梯,通过下楼梯这种“向下”意象的引导,让我的身体随之产生放松的状态。对了,下楼梯的时候,要记得数数,一二三四五……这样可以帮助人专注。哦,还有,记得设定一个指令,当我数到五十的时候,我将在楼梯的最后一阶看到一道门,那个门就是通往潜意识场景的关口,当我穿过那道门,我将完全自由地调用潜意识为我工作。

他感受到每次在观想中下楼梯的轻松,一步一步,完全无需用力,只需要这么自然向下就好。生活中许多关注的事,都可以甩开不管,都可以抛下不理,只需要享受这一刻。

那楼梯的尽头……嗯,果然是一道门,来过多次的,从不改变,只要打开门,只要进去,你就会更加自由,无拘无缚的自由。

尤只虎早在不知不觉地怀念中,渐渐进入自我催眠状态,也就是一个纯粹的观想状态。他当年对这种观想理论了解得很深,他知道那原理极其简单,就是专注,使潜意识自由成相。他在参宿神上与采微讨论过类似的话题,那采微用佛门的话来说,这种状态就是相见互立,什么观念,印照出什么画面现相。而一种观念能支配你成相,说明你已经专注在这种观念下了。

他习惯性地推开门,前眼一片柔和的光茫,他此时已忘了所谓现实,就只是专注在眼下的世界中。

那些光茫渐渐褪去,当初他在潜意识中设计的场景瞬间出现,厄里斯就在他眼前,正带着那不羁而自信的笑容看着他。

尤只虎此时的判断逻辑与正常生活大有不同,虽然记得厄里斯已逝,可眼前一见这样灿烂明艳的女子,立时就那记忆中的内容修正,上前拉着厄里斯道:“我好想你……。”

厄里斯将头一侧,笑意盈盈地用手搂着他的脖子,道:“好多年都没看见你了……。”

这句话立刻带来潜意识的场景响应,一时间秋烟落叶、晚照夕阳、暮鼓晨钟而两鬂风霜……这种事在日常生活中,最多也就是让我们的心感怀,不可能你刚一怀旧,立刻就让老天爷吹风下雨地配合你。可在潜意识场景中,却是直接的画面对应,速度之快,直是一念一相。

尤只虎的情绪跟着演变,一丝浅淡却又纯正无杂的忧伤,瞬间即穿透身体,使他想哭。

厄里斯放开手,指着眼前的场景,笑道:“直接通过改变观念来改变自己的能力,很不容易的,因为观念既然能形成,必定是你长期熏习暗示等等的强化结果。另外,因为观念是一个抽象的概念,没办法用眼睛看到,或是用耳朵听到,因此要改变它,很不容易下手。”

尤只虎点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改变虽然是抽象的概念,可所有的观念也都对应到具体的事相上,从改变事相上下手,反过来就是在改变观念。”

他此时也不奇怪为啥厄里斯懂这些内容,只是觉得进了潜意识场景后,一切都变得自然起来,脑子也特别灵光,反应速度极快,凡是他曾经学过的,凡是他曾经关注的,在此时都能记得起来,都能想通想透。此时意识上对所谓的现实的判断变弱了,但他却感觉自己的认知能力比从前要强大得多。

他拉着厄里斯走到城市当中去,来到他当年在潜意识场景中设计的办公室,对厄里斯道:“我记得这个位置对应着我的右脑,我只有坐进这里面来,所有的指令才会在身体上出现有效反应。”

厄里斯笑道:“你爱怎么说都随你罗,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嘛。”

尤只虎一听这话,那信心立刻更加暴澎。哎,那潜意识的能力从来都是,你对一事的信心越充分,它对应与之演化出来的能力就越强,反之,某方面的能力不断发展强大,所对应的信心也越充分。二者合一,相铺相成。

尤只虎信心即起,那对潜意识场的有序规划,立刻演变出一个屏幕在眼前,一个极大的弧形屏幕。他细细观察着屏幕中所显示的每一个细节,所有这些细节全是他整个身体内部的器官乃至微粒运动的变化过程。

厄里斯笑道:“这方面你还真是天才。”

尤只虎此时非常认真,没精力去骄傲,摇头道:“不,我不是天才,也没人是什么天才。不同的人,愿意专注的地方不一样而已。任何人,只要真正地专注在他认可的事情上,他都是天才。潜意识展现能力的方式,不是根据这个人本身的能力来展现,而是根据这个人的愿望和观念来展现。”

他想说的话越来越多,又道:“或许应该说,每个人都是天才,都有无穷无尽的创造力,但一个人的能力最终能达到什么地步,却取决于这个人的愿望和观念,愿望越大,观念束缚越少,潜意识展现能力的越大、速度也越快。”

厄里斯突然奇道:“为什么你一定要设下这样的规距,让你自己只能在这个公司中才能对整个潜意识场景发号施令呢?”

尤只虎道:“为了整个场景的系统和结构有稳定性,才这么做的。否则的话,我在场景中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发号施令,整个场景很容易乱,场景失去稳定的系统和结构,就显得很不真实了,我在这个场景就住不下去了。”

厄里斯道:“可这样的话,你也不自由了,万一你不在这个场景下,也需要对潜意识进行最直接的调用呢?”

尤只虎一怔,道:“任何时候,任何念头,从本质上讲,都在对潜意识下指令的,就算我不在这个场景中,生活中所有语言行为都在和潜意识打交道。”

厄里斯见他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笑道:“哦,我指的是像你现在这样,很直观,很直接地调用潜意识功能,嗯……就是说,像你现在这样,没有障碍,或者绕过障碍什么的。”

尤只虎心中一凛,隐隐觉得厄里斯正在说出他心中的话,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他知道这件事一定是他需要做的,也不及多想,坐在办公室的电脑面前,输入指令,将潜意识的成相功能进行调整。

过得一会儿,他调整完毕,对厄里斯道:“我把潜意识的成相做了一个调整,让它在平时生活中,不见得一定要用眼睛看见内容才进行确认,让所有的声音、观想等内容,也直接作用在大脑视觉处理中枢,随时成像。”

厄里斯想了一下,道:“就是说,比如你观想一个内容,就算眼睛没看到,但这个内容也会被潜意识操纵,直接作用在视觉处理中枢上,让你认为你看到了?”

尤只虎笑道:“哎,就是这个意思……你是不是觉得这有点像某些人产生幻觉的样子?”

厄里斯翘了一下嘴唇,笑了笑。

尤只虎正想给她继续解释,突然间眼前一个画面闪了出来,正是安冬在对他叫道:“懒猪,你从昨天下午就开始睡觉,现在都啥时候了,还不起床?”

尤只虎被这个画面一惊,立刻醒来,正见安冬站在他面前。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昨天下午独自在房间怀念过去的事,不知不觉地进入当年设计的潜意识场景中,这一过就是一整夜了,此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安冬双手抱在胸前,道:“旷智树和飞珠冰蓝姐妹,要一起去特老大那里玩,你去不去?”

尤只虎还未来得及回应,眼前立刻闪出一串清晰的画面,先是旷智树和飞珠冰蓝的形象,紧跟着特斯拉的形象、特斯拉试验室的模样,接二连三地出现在面前。那画面不仅高度清晰,而且立体直观,极其逼真。

尤只虎“喔哦!”了一声,但转眼已经醒悟,暗道:“这一定是刚才我在潜意识场景做的事,那潜意识把任何指令信号都形成画面了!安冬说的话,就是声音指令了。那潜意识现在不管这些画面是否现实,只要能形成画面的,就直接作用在大脑视觉处理中枢了,让我认为我看到了。”

他又惊又喜,心中一股压抑不住的激动,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但他眼前的画面过于真实,甚至干扰了他正常状态下的视觉能力,画面挡住了他的眼睛,使他根本没看到自己站起来的时候正好处在沙发前的茶几旁,双腿立刻猛撞在沙发前的茶几边缘。

他“啊”的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那眼前立刻显现出小腿受伤部位的结构图:小腿外侧腓骨被外力打击而产生巨烈震荡,碰撞处的皮肉组织被严重挤压,伤处立刻出现血块堆积。紧跟着另一个画面又出现:受伤处的所有异常运动信息,被神经系统瞬间传递到大脑。然后大脑反应过程的结构图也次第出现在面前,如何分泌相应的脑内啡来止痛,如何想像和强化自己的惨相,如何夸张地表达受伤的可怜程度……那人的痛觉传导系统一时间上演救灾抢险的热闹场面,整个神经元网络构成的画面,一幅幅来得之快,就像在快速翻书似的。

他不知道自己伤得多重,但这个“想知道”伤势有多重的念头才起来,刚才所有的画面立刻消失,只留下一个画面:受伤处出现骨裂。

要知道我们普通人受这种伤,因为看不到身体内部结构,只能通过疼痛的感觉来判断伤的轻重程度,这种想像极为有限,在情感上不会因为想像而过于添加情绪反应。但尤只虎不同,他此时亲眼看到那伤处种种异像,恶心加惊惧,立刻让他大叫道:“太恐怖了!”转眼晕了过去。

安冬大吃一惊,正想找人送他去医院,突然想到自己最近变化有些大,忍不住想在尤只虎身上小试牛刀一番,干脆冷静下来,细细观察尤只虎受伤处。

可她的能力有限,并不能将视觉功能穿透尤只虎的肌肤组织,而直接观进尤只虎的骨骼内部去,无奈之下,她只好试着把手掌摁在尤只虎的伤处,试着用心念的力量让其复原。

可做手术这种事,不管你是外科医生玩刀弄针,还是修行人士卖弄神通,都来不得半点虚假,更不是马马虎虎地粗糙活,个中技术含量颇高。

那安冬少年心性,图个新鲜好玩,只想着在尤只虎这个现成病例面前证明自己,哪会管后果?她似模似样地用心观想了一会儿,不见起什么效果,心中便急,这一急,心中就难免使力,连手上也跟着用力起来。

她用力一捏,正在尤只虎的伤处,尤只虎痛得大叫而醒,一见是安冬在折磨自己,忍不住叫喊起来:“安冬!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故意整我?”

安冬用功无效,心中正急,哪会管尤只虎的感受,只是摆摆手,连声道:“再多忍一下,就快好了,我正用力呢,你别干扰我,你越闹腾,我越没法安静。”

她一边说话一边再次下手狠掐,尤只虎又是一阵巨痛,惨叫一声,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对着安冬哭叫道:“安冬……你放过我吧……我我我……从小到大,我都没得罪过你啊。”

安冬两试无功,沮丧之极,站起身来,道:“你如果疼得实在厉害,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尤只虎正要感谢她,可此时的他,不知是由于刚才的经历使他变得理智起来呢,还是因为极度的疼痛使他专注起来,脑中闪过一念,立刻对安冬道:“哎,别送我去医院,你只要让我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就好,我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安冬见他一脸认真,估计他伤得并不十分重,嗔道:“你又在作怪了。”转身出去。

尤只虎躺在地上,抱着腿上的痛处,喘着气,自言自语道:“,我既然能自己改变视觉成相方式,也一定能改变身体的运转状况……这可是一个好机会,要做一个有前途的有为青年,就应该处处从自己下手,从小事下手,在自己身上做试验,哎哟哟……好痛!”

他不小心摁了一下伤处,一时痛得连声惨叫,那许多关于伤处的肌体结构组织,又乱七八糟地闪现在眼前,就像在放电影似的。

尤只虎努力将身子挪回沙发,斜躺着,慢慢平静下来。

他虽然闭着眼睛,可那些画面依然随着他的念头出现在他眼前,因为这是潜意识将内容直接作用大脑视觉中枢所成的图像,根本不需要外界光线刺激就可以成像,和他眼睛是否真看到了什么,完全没关系。

哎,那梦中的画面不也是这样来的么,偶们做梦时,那眼睛并没有感受外界的光线刺激,可你不也一样感受到画面了么,一样“以为你看到了”梦中的故事么?

尤只虎虽然受了点伤,可新的体验依然让他保持着一定的愉悦,没有因为受伤而悲伤和沮丧。躺在沙发上,立刻又将受伤处的画面调出来,在眼前放映。

他暗道:“我可以试着在观想过程中,让支配身体功能的那部分潜意识去发挥作用,自己治好受伤的地方。”

这道理他非常了解,那身体器官有什么样的功能,功能之间如何协调,身体结构的组成与运作,全是受潜意识支配。身体器官既然不正常了,也能靠潜意识对其进行修复,甚至让本来正常的器官运转得更好……相当于升级吧。

他很不习惯直接看着那受伤处的细胞组织、血管、神经等等,这使得老是想着“我受伤了”、“伤得如何厉害”,也使没法专心。

他盘算了一下,暗道:“我当年用潜意识调节身心健康,很少直接面对具体的身体器官的样子,总是在象征过程中完成每一个任务。这样使我能摆月兑直接面对‘身体不适’的观念,不受‘已经有伤了’这个观念的影响。”

他将眼前的画面抹掉,重新让潜意识的场景出现在面前,这场景对他而言,实在是太熟,以至于他每次见到这个场景,多看一两分钟,就会出现自我催眠,轻松地就进入其中。

尤只虎一进来,立刻再见到厄里斯,似乎厄里斯这个形象对于缓解他先前的失落,重振他的信心,有着极大的心理需要。

两人在场景的大街上走着,东张西望,寻找着哪部分建筑出了状况。

厄里斯突然指着不远处的铁轨,道:“你看,那铁轨居然是断的,要是有火车经过,那可要翻车。”

尤只虎跑到铁轨处一看,果然见到那铁轨的外侧出现一处极大的裂痕,他仔细看了一下,道:“这裂口不严重,我们把它焊接好就成。”

两人找来焊接设备,立刻开始动手。

那焊接过程钢花四溅,火星飞逸。可在现实中,尤只虎的小腿伤处,却受着潜意识对身体肌能的支配,开始自动修复。那裂口处,大量新生的细胞开始急速产生,强烈的生物电信号不断冲击着伤处的阻碍,神经网络充分协调着各种身体分泌物之间的配合。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完成焊接以后,见那铁轨完好如初,极是开心,尤只虎笑道:“咱们在这里多等一会儿,亲眼看到一辆火车经过后,确认没事了,咱们再离开吧。”

厄里斯笑道:“嗯嗯嗯,自己不相信自己,所以总得验证一下才行。”

尤只虎隐隐觉得厄里斯这句“自己不相信自己”的话,不是指两人修铁轨的事,而是在说自己对自己的能力不够确认,他笑道:“嘿嘿,是这样的,总得找一件事印证一下,才能通过具体的事件,来确认内心的观念。”

正说着话,一辆火车急驰而至,那沉重的压轨力量,伴随着冲天的轰鸣声,在两人面前飞奔。尤只虎待它开过去后,又细细观察了一下铁轨,发现并无异样,这才放心地笑道:“忙活了好半天,终算有成效呢。”

厄里斯抿嘴一笑,道:“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嘛?”

尤只虎一愣,却被厄里斯猛地一推,摔在地上,他防不胜防,这一惊立刻让他醒转过来。

发现自己依然在沙发上,浑身是汗,忽然想起小腿的伤,模了一下,却发现并不疼痛,又走了几步,自我感觉良好,忍不住又观想了一下,将小腿内部结构展现在眼前。果然,那小腿上刚才的裂痕,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一阵狂喜,正要大吼两声,忽然心中闪过一些记忆,那是当初他在参宿神上练丹出元婴的过程,此时稍稍回忆后,加上刚才的经历,恍然大悟道:“哎呀,我明白了,从前那些修睡功的人,常常在睡梦中就修成神仙的,其实就和我从前的状态一样,也和我刚才治病的模式一个样。表面上是在睡觉,其实并不是真睡,而是被催眠或自我催眠进入了一个特定的境界中去,在那个境界中完成的事,虽然件件都是象征性的,可都对应着身心的改变!”

正在开心,忽听外面大街上有人在叫道:“收旧家电!旧家具!有旧冰箱、旧彩电、旧家具拿来卖!”

那声音一落,他眼前立刻显现出一堆各种各样的旧冰箱、旧彩电出来…….尤只虎苦笑道:“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控制这个能力,否则任何声音,任何想像,随时都在成像,我会分不清现实的真假,早晚要疯掉。”

他想了片刻,暗道:“我得给自己设一个观念指令,这个指令发出来的时候,那画面才会出现在我身前,还有再设一个退出指令,让画面消失。”想到这里,忽然忆起特斯拉老大曾经也遇到过这样的事,一时间对特斯拉的敬佩更是无以复加。

他前生就研究过特斯拉的人生,那时特斯拉在美国搞发明创造,和爱迪生的公司正好是竟争对手,两人几乎隔三岔五地就要打一场口水仗。特斯拉搞发明创造到了疯狂的地步,专注程度不可想象,甚至许多好莱坞女星倒追他,他居然都视而不见,还嫌那些美女干扰了他的时间……这简直是伤尽千万少女心的情圣,话说当年摩根老大的千金安娜摩根给他弹琴……呃,好像有点话不对题了。

其实真相是这样的,当时由于特斯拉极其专注,那潜意识的能力极度渴望被展现出来,可人的眼耳鼻舌身意等等器官结构又无法充分表达潜意识的能力,这些固定的、不易改变的器官结构反而成了束缚潜意识能力表达的障碍,一急之下,潜意识憋不住了,绕过这些器官结构障碍,给他直接观想成像的能力。那方式就和尤只虎今天一模一样。

尤只虎捉模片刻,自言自语道:“我得用一个大家不会想到的话作为指令,否则太常用的语言,相当于随时都在给我发指令了。”

他知道,像尤只虎这三个字,是万万不能用的,任谁一叫这名字,就相当于在触发指令,立刻引发潜意识中与这个语言对应的观念,相应的功能就会随之而起,太容易乱套了。普通的数字也是不行的,比如说一二三吧,也太常用了。他的生日也一样,过于明显。可太陌生的,平时太不常用的,又怕自己记不住……可见设密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起安冬当年用“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这句话作为将他从潜意识场景中唤醒的指令,他心中立刻乐开了,笑道:“我把这话改一改,就没人知道了,改成‘一二三四五,上山不打老虎’,多一个不字,谁会想得到?嘻嘻。然后退出画面的指令,我就用‘一二三四五,上山真得不打老虎’,哈哈哈,太妙了,没人会猜得到!”

当下躺在沙发上放松,可这次却不同,他失去了刚才的专注,凭添了几分喜悦,那心情激荡之下,哪里静得下来?

他在沙发上折腾半天,实在没法放松,反倒是想起来,既然那画面现在能出现在眼前,何不干脆试一下,直接将这两句话写进眼前的画面,会不会效果是一样的呢?反正那潜意识场景对应的画面和身体功能直接对应,改动画面内容,也就是在改动自身的功能。

他把画面调出来,暗道:“如果潜意识场景在我面前显示的时候,是一个电脑屏幕,那就太方便了。我很会操作电脑啊。”

那画面随其心意,立刻转换成电脑屏幕。

他大喜之下,赶紧操作起来,正想改动“关机”的指令,突然想到:“哎呀,可不能随便用这玩意儿,那关机的意思,对应着潜意识的功能,绝对是让身体肌能停止,一执行关机,我不就死翘翘了么?”

研究了一会儿,他终于把屏幕上的按钮所对应的功能大致弄明白了,知道其对应的潜意识能功是什么,当下把一个闪光的按钮按下去,那画面立刻消失,他笑道:“嘿嘿,我不能关机,可是我能关掉屏幕啊。”

那屏幕消失后,发光的小按钮停在他鼻尖处,一闪一闪的,当他再按一次,那眼前的屏幕又再次打开,尤只虎乐道:“这下好玩了,虽然做得不完美,留下一个闪光的按钮在鼻子面前,可总比念指令好,什么一二三四五,上山不打老虎,哪有我这个小星星方便?一摁一个准。”

忽然想到:“咦,这打开屏幕和退出屏幕的功能,是刚才我想新增加的功能,为什么潜意识场景转换成电脑屏幕后,这个功能就自然出现并对应在画面的按钮上了呢?我还没把我想好的指令添加进去啊。”

多想得一会儿,他恍然道:“哦,我明白了,那开关机的功能按钮,在我产生愿望的时候,本来就有了,可先前我希望的却是用语言来控制,相当于要把这功能再复杂化……嘿嘿,功能对应还是用画面比较爽,一则快,二则方便呢。”

他摁动鼻尖处的那小星,画面自然消失,看着那小星星,又得意地笑道:“这个开关不错呢,随时都挂在鼻尖,像个鼻饰品,可惜只有我才看得到。”

折腾了好半天,终于搞定了不少事,心中欣喜过望,想起安冬等人去了特斯拉那里,他也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想找特斯拉分享这份喜悦,其实他最想对特斯拉说的是:“当年老大你的潜意识帮你变出那么多画面来,你却没办法控制,长时间被其折磨,现在我能随意控制了,你想不想学学?”想到自己要去给一个绝世天才上课,心中欢腾无比。

他却忘了,特斯拉今生一直在研究潜意识的功能,远超他的想像,他哪有显摆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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